7 (7)
冷的看着他整張臉急速的收縮幹癟,冒起黑煙。葉幸朝他腳下呸了一口。
揚長而去。
☆、和好
葉幸睜開眼就看見了坐在身邊的紅顏。
他把腦袋往後退退,又往前伸伸。
确定眼前的是那個沒突變的紅顏。
“你沒事吧。”
紅顏搖搖頭,給他把被子往上拉拉。
更加青白的臉有些透明。
葉幸皺起眉,撐起身子就要坐起來。
紅顏按住他。
“你現在不适宜運動。”
“什麽适不适宜的。”
葉幸非要坐起來,紅顏松開手。
葉幸動了一下就發覺了不對,渾身虛脫無力的。
紅顏看着他,見他臉色發呆就知道他已經發覺了不對勁。
“這下你相信了麽。”
葉幸皺起眉頭,望向一臉從容色的紅顏。
紅顏又把被子往上拉拉蓋住葉幸的胸口。
“你用了太多元氣,需要休息。”
“啥?”
紅顏按住嘴角往上提起。
“謝謝你。”
葉幸臉發歪。
“啥?”
紅顏看看他,沉默一下。
“果真是元氣大傷,智商也受影響了麽。”
葉幸一個枕頭扔上去。
“不會說話就閉嘴!我是問你什麽意思。”
紅顏把枕頭拿起來,放到他腦後,調整着。
葉幸仰頭看着在他額頭處的下巴,有些恍惚。
“紅顏,你,是不是瞞着我什麽。”
紅顏低頭,看着他。
忽然湊了過來。
就在他要靠到葉幸嘴巴的時候,頓住了,露出思索狀。
“好像親不到。”
又縮了回去。
全程,葉幸都是好像被當成擺設工具般的存在。
這讓他很不爽。
幹啥呀,想親就親,還半途撤回,不帶這麽侮辱人的。
“我沒有瞞着你的。”
葉幸朝他怒瞪。
“說話前要過過腦子。沒有?哼,為什麽你剛才突然要親我,不說不就是瞞着?你為什麽會突然變樣子,為什麽在那裏,為什麽被兩個醜男追殺,為什麽為了個沙灘褲要死要活的。這些不都是隐瞞。”
紅顏坐到床邊,瞧着他,兩人大眼瞪小眼。
葉幸把眼珠子瞪得亮亮的。
怎的,以為我會退縮?
紅顏慢慢歪了下頭。
“葉幸,其實你喜歡我對不對?”
要不是沒力氣,葉幸真想把紅顏的臉打成獨眼怪那樣的死樣子。
紅顏把嘴角拉起,露出一如既往地難看笑容。
“你幫我脫困,不惜動用元氣,傷及根本,我覺得你是喜歡我的。”
葉幸嗤笑一聲。
“不就咬了回舌頭,撒了點血,你真會多想。”
紅顏搖頭。
“那是舌根血,精氣彙集處,動用一次可是要至少躺上三四天的。況且,你幫我,首先想到的應該是引開他們什麽的。”
葉幸張張嘴。
貌似,或許,好像,對,對啊。
幹嘛去拼命!
“我除暴安良,你懂個屁,我是大懷抱的人,像你似得,自戀的一個褲衩都舍不得。”
紅顏的臉突然變得冷嗖嗖。
“請不要侮辱我的信物。”
葉幸看着他,沒了和他嗆聲的意願,哼哼兩聲,別過臉,不知聲了。
“葉幸,你能幫我把褲子補一下麽?”
話音剛落,頭上就被那條花褲衩罩上了。
“不準再把褲子啥的往我頭上丢了。”
紅顏哦了一聲,把褲子提起來。然後葉幸的肩膀就被花褲衩給包圍了。
你麽……
“髒死了,先給我去把上面的手指印什麽的洗掉再拿來。”葉幸斜了一眼,發現褲子上都是斑駁的污漬,彈指把沙灘褲從肩膀上掃落。
紅顏看着褲子在床邊挂了一下,慢慢滑到地上。眼眸突然陰了下來。
聲音雖然機械,卻有了冷意。
“葉幸,你又把它扔到地上了。”
說完,蹲下,撿起褲子。手指在葉幸提到的手指印上刮了刮,把新沾上的塵土撥開。
他垂着頭,慢慢的說
“這是你的手指印,你走了一個月後回來那天,十分不耐煩的找這條褲子,找到了,扔回給我,就在那之間留下的。”
葉幸愣怔,那不就是他去市裏沒日沒夜連續工作一個月,回來時是從一個工地下班後,手沒洗,衣服沒換,直接就回來的時候麽。
原來……
是因為他……
紅顏不要命的去搶,是因為那上面有他的氣息……
記得,第一次見面時,紅顏就說過這句話。他想不到,紅顏會這麽在意,這麽重視。
紅顏擡起頭,看向葉幸。
“我想,你只是憐憫我,我在你眼裏又窩囊又無能,還是個鬼,你能救我,我還是很開心的。天快亮了,你休息吧。”
說完,沉默着往門口走。
葉幸滾動了下喉結。想開口說點什麽,又沒什麽可說。
他的确是憐憫紅顏的。
也的确覺得他窩囊無能。
要說喜歡沒有,也就今天才達到不讨厭的境地。
紅顏對朋友留作紀念之物,那麽珍視讓他覺得動容。
但此時,讓他說點無傷大雅的小謊,安撫紅顏,他倒說不出來。
“紅顏,我…。。”
葉幸擡起頭,剛準備袒露一下心聲,就見扶住門框的紅顏慢慢的滑落在地,身子把打在上面的大半月光都透了過去,葉幸覺得紅顏要消失了。
一撐身子,咬住牙,跑到紅顏身邊,扶住他,手掌卻從紅顏身上掠過,按在了門框上。
葉幸轉身在門口捧起一把土蓋在手上,又去扶,還是穿了過去。
葉幸的臉白了。
“紅顏……你……”
紅顏把垂着的頭慢慢擡起,緊攥着的沙灘褲也墜到了地上,他看了一眼褲子,把手攤開,怔怔的望了一眼,慢慢扭臉,就像軸承缺油不順溜般。
終于把臉扭到葉幸那邊,他舉起手按住嘴角,努力上拉,做出了個難看的笑容。
葉幸第一次覺得,那笑,其實很美。
“葉幸,你問過我,我為什麽要跟着你,我現在有答案了,因為,你是我想成為的樣子,我想像你那樣,按照心意去活。”
說到這裏,紅顏低下頭,半晌又艱難的擡起頭。
“不,我不該用活這個詞,我找不到我游蕩在這裏的意義,但我還是存在着,我還是必須過着每一天,葉幸,我不知道我死了多久,我也不想知道。這是我開始的想法,當然,我覺得你很好,你的信物很好,那些都是真話,我沒騙你。”
紅顏頓了一下,看向葉幸,葉幸望着他,咬咬牙,點了點頭。
“我信你。”
“我本以為你願意和我結陰親就是接受我的,可惜,不是。”
紅顏兀自搖着頭。渾身散發着葉幸無法插足的落寞。
“我從沒騙過你,你卻騙了我,我以為你要我留下是至此願意接受我的存在了,可惜,你只是憐憫我,小恒說,我該走,不要等到心生怨恨,白白浪費時間,可我總是不想就那麽走了。葉幸,要是連自己也放棄自己了,那麽,之前的那些孤寂不是白受了麽,你說是不是?”
他又看向葉幸,葉幸嘴角不自主的抖動着,哀傷的看着紅顏,想讓他別說了,他會想法子救他,可是,他知道紅顏的倔強,他阻止不了。能做的只有聽下去。
紅顏沒有等他回答,扭回臉,繼續說。
“我本只是想陪着你,擺脫那空白的孤寂,我怕自己會像昨天那兩個,變成靠吸食別的鬼的氣強大自己,從而讓自己的日子變得有目标。你走了一個月,我很傷心,我開始明白,你嘴裏說的一廂情願的意思。你只是不忍心趕我走,那是你的善良,但是與感情一點關系都沒有,甚至連起碼的朋友之情都沒有。你去哪兒,你不想讓我知道,就算是離婚,你也不會認真的寫上理由。剛才,你救我,我以為我可以告訴你,我其實很喜歡你,想陪着你,正因為我是個鬼,沒有在世為人的那些條框,可以毫無顧忌。我以為這會是個好的優點,我終于找到了一個優點,但是,我又錯了。”
紅顏說了一大段,停住,忽而,悠悠嘆了口氣。
他腦子缺根筋的時候,沒讓葉幸覺得難過;他幹蠢事的時候,沒讓葉幸難過;他惹自己跳腳的時候,沒讓葉幸難過。
這一聲嘆息,把葉幸的心刺了一下。
“你……我想辦法救你。”
紅顏搖搖頭。
“書上說,不要讓喜歡的人看到自己狼狽淩亂的樣子,葉幸,我不能在消受你的善良了,我們都沒覺察到,這其實是一種殘忍。葉幸,再見。”
紅顏擡起頭朝他看了一眼,猛地垂了下去。
葉幸一把扶上去。
手還是穿了過去。
“紅顏!我們只是分居,你就敢給我沒辦完手續就走!做鬼要厚道!”
紅顏了無生息。
葉幸跑到床邊拖出自己的行李,翻出參考書,急速翻到第三百六十頁,上面寫着兩個大字:養鬼
葉幸飛快的浏覽着。
有了!
抄起書,跑回紅顏身邊。
葉幸盯着那些字看,一個都不敢漏掉,沒有刀,看到把剪刀,葉幸抓起,一下子戳在自己胸口。
媽的,疼死了。
穩住剪刀,咬住牙,又往下按了一下,血立刻湧了出來。
葉幸用手接住,把衣服草草拉回去,不顧傷口,噼裏啪啦把工具都倒了出來,眼珠轉來轉去,空着的手迅速的抓取着需要的,往手心的熱乎血裏直倒。
操作完畢。
葉幸兩手互相兜着,怕不多的血灑出來,小心地看着,大步的跑着。
紅顏已經非常虛弱,上半身有紅斑從頭開始,就像有大片的紅花開始在他身上盛開,往下半身蔓延着。
葉幸吓了一跳。
一個箭步過去,兜頭把手心裏的血一半撒到紅顏身上,一半按進他嘴裏。
然後緊張的看着那些還在蔓延的紅斑。
葉幸抓起剪刀,閉閉眼,打算再戳一下子。
“呵呵,紅顏,你說的沒錯,我是該多擠一些備用的。悲催的,還要受二道苦。”
那些紅斑突然停住了,然後像被什麽吸回去似得,急速後退。不到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葉幸舉着剪刀,愣愣的看着,一條鼻涕拖下來,到了嘴邊,葉幸才緩緩的吸了一下。
紅顏,慢慢的,慢慢的,動了。
頭慢慢擡起了起來,看向葉幸。
葉幸手裏的剪子掉下,一把抱住紅顏。
“唉呀媽呀,你活了啊。”
紅顏被他抱着。死氣沉沉的臉上有疑惑色。
“葉幸,你能抱我了。怎麽回事。”
“不知道啊,我就找了個法子救你啊。”
紅顏靜默了一下。
“葉幸,我會對你負責的。”
葉幸無語。
媽的,怎麽有點後悔了呢。
折騰了一夜,葉幸一覺睡到快中午,大孫子喝醉了,所以一晚上都沒聽見動靜,還一個勁的要葉幸再喝一次再走。
醒來的時間實在尴尬,葉幸二話不說,直接拎行李走人,說什麽也不吃那頓午飯了。
錯過車次的困難擺在眼前,葉幸也不矯情了。
撥通常旗的電話。
“嘿嘿,律師大人,能把我捎到市裏不?”
常旗沉穩溫和的聲音穩穩飄出
“方位,我馬上就到。”
葉幸跑到路口把路名報上。說了好幾句客氣話,彎着腰把電話挂了。
有些蒼白的臉上綻開笑容。
扭頭朝安靜站在一旁的紅顏說
“我哥們兒待會來接我,我看了,那個養鬼的術法得把你帶在身邊,你要去麽?不然,你呆在家,我抽點血,給你捎回來?”
“常旗是誰?”
葉幸嘿嘿笑,挺直腰板。
“一個律師,幫過我,人挺不錯的。”
紅顏哦了一聲。
“我跟你去。”
葉幸點了下頭。
“葉幸,我喜歡你。”
葉幸僵了一下。笑容凝固。
“別鬧。”
“我不會拿這個開玩笑。”
“今天天不錯,适宜出門。”
紅顏看他一眼。
“你已經抛棄過我一次,以後注意。”
葉幸胸口翻湧,剪子留下的傷口隐隐作痛,仿佛在嘲笑他
‘叫你假仁慈!該!’
“滾一邊去,想跟着就給我閉嘴。”
“你沒選擇了。你養着我了。”
葉幸抓抓頭發。
我嚓!
還是罵了出來。
“我想反悔。”
“離婚符貼都寫不好,你确定能退了?”
葉幸手指作癢,真想一把掐上去。
“注意你的态度。”
紅顏點點頭。
“我會更加誠摯的提醒你的。”
“滾!”
☆、啓程
車在葉幸面前緩緩停下。
常旗一絲不茍的上半身在打開的車窗後現出來。
剛要微笑打招呼,常旗的臉就墜了下去,彈開安全帶,啪的打開車門,朝正咧嘴朝他笑了一下後,轉身去拎行李的葉幸。
手攥在行李帶上,葉幸不解的看向下了車的常旗。
“就一個包。”
常旗輕輕奪過。
“後備箱有些亂,你去車上坐吧,我順便理一下。”
葉幸嘿嘿笑。
“那就不客氣了。”
常旗笑笑,拍拍他肩膀,拎起行李走向後備箱。
回來後,常旗把一個包裝不錯的瓶子抛給後座的葉幸。
“先把這個喝了。”
葉幸把瓶子在手裏轉了一圈,上面都是看不懂的英文字母。
“這是什麽?”
“喝了。”
常旗拽過安全帶扣上,沒笑的臉看着後視鏡,語氣平直的說。
葉幸扒開瓶蓋,聞了聞。
“味道好奇怪。”
常旗回頭看他一眼。
“喝了。”
語氣很柔和,帶點哄的口吻。
葉幸眨巴眨巴看着他,點點頭。
一仰頭,全灌下去。
“啊,味道真的好怪。”
一臉悲壯的葉幸趕忙低頭,捂着嘴,另一只手朝伸出的舌頭直扇風。
常旗遞過一瓶水。
“清清口。”
葉幸灌了幾口,還給他後,來回伸縮舌頭,怪味減輕了一些後,閉上嘴,朝常旗笑笑。
“啥東西呀?”
“促進血凝的一種藥。”
葉幸呆頭鵝似得,啊了一聲,不理解。
常旗看一眼他的胸口。
“回來被欺負了?”
葉幸低頭看看自己。合上衣服把胸口的血漬蓋住。
“不小心劃到了。”
常旗開啓油門,通過後視鏡朝葉幸瞟一眼。
“葉幸,我是律師。”
“我知道。”
葉幸愣愣的接話。
“那就別用這種低端的謊言搪塞我。”
常旗的語氣波動,透着淩厲,葉幸有些讪讪的。
“這不是,小事麽,沒必要說。”
“你的臉色很不好,你知道嗎?”
葉幸嘿嘿笑幾聲。
“嘿,那是喝醉了。真沒事,要有事我還這麽活蹦亂跳的。”
“你有事。”
紅顏的聲音突然在耳邊冒出,葉幸一縮肩膀,驚吓的啊了一聲。
常旗一腳踩下剎車。回頭。
“怎麽了?”
紅顏仔細的看着一臉焦急的常旗。
葉幸擺擺手。
“我,我踩到自己的腳了,呃,呵呵…。。”
葉幸笑的心虛。
常旗重新啓動後,葉幸偷偷瞪了一眼紅顏。掏出手機打了一行字從腿上滑行到紅顏眼皮子底下,點點他,示意他看。
‘不是讓你呆在行李袋裏的盒子裏麽。回去!’
紅顏看都不看他,就盯着常旗看。
常旗突然回過頭,看了眼葉幸。
“是不是我剛才的口氣重了,我道歉。”
葉幸連忙賠笑,說着沒有沒有,手偷偷點着紅顏,把他往車外推。
“那你盯着我看,在看什麽?”
葉幸連忙嘿嘿傻笑。
“律師大人,英明神武,帥出新高度,你看看,領帶選的多麽有格調,西裝穿的多麽有層次。在下佩服啊。”
借着這幾句話,葉幸手舞足蹈,前後比劃,趁機把紅顏一把推了出去。
舒了一口氣,葉幸放下手,嘿嘿笑笑,低下頭摸摸額頭的汗。
演戲真不容易啊。
“你注意到我今天換了領帶?”
常旗微微側着瞟向葉幸方向的臉揚起微笑,很愉悅。
“是啊是啊,很好看。”
葉幸必須往下接啊。
“好,那我以後就用這個色彩了。”
葉幸沒注意,只是下意識的咧起嘴,笑,眼睛卻盯着突然出現在副駕駛的紅顏。
這是要幹啥!造反麽!
不知道人鬼有別啊,瞎湊什麽熱鬧。
葉幸一直朝轉着臉看常旗的紅顏遞眼色,指望他的餘光趕緊看到他。
常旗也在看着葉幸,後視鏡裏,瞧見他正朝自己挑眉毛,常旗笑容擴大。
“去看過二老了?”
聞言,葉幸趕忙收回視線,搖了搖頭。
“這不就去麽。給帶些以前他們常用的東西,我怕他們在裏面難熬,給點寄托和安撫,應該不違反條例吧?”
“我和你一起去,也許會有人會為難你,我在可以幫你周旋一下。”
葉幸笑的開心。
“那就謝謝律師大人了。”
笑也就維持了一秒不到,葉幸突然前傾,一手按在副駕駛座椅上,一手順便把朝常旗伸出手要去摸人家臉的紅顏起開。
“哎呀,啊哈哈,那個,律師大人……”
葉幸悄悄朝半邊臉透出車窗,被他按住的嘴巴壓在車窗上,已然變形成面團的紅顏瞪一眼,以示警告。
常旗把車速降下來,停到路邊,扭頭看龇牙咧嘴的葉幸。
“啊哈哈,律師大人,你覺不覺得,這條路的景色不錯哎,我坐前面欣賞下。成不?”
常旗笑起來。側過臉,看着姿勢奇怪的葉幸,笑意盈盈。
“沒什麽不可以的。”
葉幸打開車門時,動作特別誇張,好像使了多大力似得,在此期間,一把把紅顏扔了出去。
常旗盯着他看,葉幸硬着頭皮把這個艱巨的任務完成的特從容。
“你出了這麽多汗,不舒服嗎?”
說着,掏出一個絲綢手帕,遞給葉幸。
葉幸汗流得更多了,忍住忍住往趴在車前蓋玻璃上,兩只手攏成爪子樣,用一張死人臉默默盯住常旗的紅顏看。
葉幸看着朝着他笑着等着他取走的常旗,餘光瞄着不知在想什麽的紅顏,頭上的汗不要錢似得往外冒。
紅顏總算是不看着常旗了,轉而看着葉幸,那種不含情緒的靜靜凝視,很滲人好不好。
常旗的微笑不語也很愁人好不好。
“絲綢的太大材小用了,棉的更吸水,哈,沒事,我擦擦就好。”
說着,葉幸揪起衣袖在腦門上一個勁的抹,生怕遺漏掉哪怕一點,留下由頭。
常旗還是笑笑,收回手。
後面誰也沒說話,葉幸死死地看着前方,常旗時不時的透過餘光掃他一眼。
葉幸想的是:紅顏!你特麽作死,別擱人家車前蓋上坐着,大風怎麽沒把你吹沒了呢。還擺着沙灘曬太陽的妖嬈姿勢。您能不這麽孤芳自賞麽。
常旗想的是:我有那麽可怕嗎?瞧他手足無措的。不過驚慌失措掩蓋的樣子挺好玩的。
常旗把葉幸放在了一家醫院門口,沒有說話用徑直往裏走,逼得葉幸必然跟着,一直到了胸外科室。
“王主任,請幫忙看下他的情況。”
和王主任非常負責鎖定的眼神對上後,葉幸明白,除了配合,還是閉嘴吧。
查了一遍,葉幸看看牆上的挂鐘。
都下午兩點了,還能趕上去k市麽。
常旗一直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葉幸,他臉上一晃而過的心急,自然是明了了。
“王主任,有結論了麽。”
“除了皮外傷看着有些吓人外,沒其他毛病,不過,小夥子身子底有些虛啊,各項指标都是剛到平均線。”
常旗點點頭,朝陪着笑,一臉讪讪的葉幸掃視一眼。
雖然很平靜,葉幸硬是看出了某種責備。
這年頭,做人真不容易,做好人更不容易,做被人誤解還不能說的好人簡直該去死啊。
常旗把一包養身的藥品塞到葉幸懷裏,挂掉手裏的電話,擡頭和他笑笑。
“有點事兒,不能好人做到底了,改日請你吃飯,代問二老好。”
葉幸笑了一下。
“我請吧。”
剛才那個電話裏的人貌似很氣惱,聲音吼得有些大,葉幸聽得到,常旗是放下做了一半的事情,來接他的。這讓他既感動又惶恐。
已經拉開車門的常旗望了他一眼。笑笑,點點頭。
“我也要去。”
葉幸吓得往旁邊跳了一步,望望常旗離去的方向,見車子已經拐彎了。
葉幸把紅顏一把掐住脖子。
“去什麽去,還要我看你再丢臉一點是吧。你是不是沒見過男人,幹嘛要摸人家,你是鬼啊,拜托你有點自覺行不行。要是人家因為你動手動腳生病怎麽辦!啊?你賠得起麽?啊?”
“你不是說,你去哪我就去哪的嗎。”
葉幸氣結。一甩手,不管紅顏。
紅顏甩着小膀子立馬跟上來。默默地和葉幸并肩而行。
葉幸閉閉眼,停下疾走的步伐,拽起紅顏的衣領,拎到樓道拐角沒人處。
“我說的你當耳旁風啊,我去看我爸媽,你跟着幹什麽!”
“我對他們沒影響。”
“那也給我待着。”
紅顏還要說什麽,葉幸已經一把按住他的腦袋往盒子裏按。
“廢什麽話,給我進去。”
折騰了好一會兒,葉幸一個人走出來,抖抖有些亂的上衣。
和葉爸葉媽聊了半個小時,見他們精神還不錯,稍稍放了心。
爬上去往k市的動車,葉幸拍打着額頭,眼睛忽閉忽睜。
紅顏趴下身子,半張臉貼在葉幸臉上,被剛好睜開眼睛的葉幸一把推到旁邊地上。
紅顏往起爬,嘴裏嘀咕
“發燒了,勁還挺大。”
葉幸快被他氣哭了。
你特麽不能用手試探麽。不知道你那死氣沉沉的青白臉還是很膈應人的。
紅顏起來,把葉幸脫下的衣服披到他身上,葉幸睜眼迷蒙的看看他,皺着眉頭。
好在去k市是短途,這時候也沒什麽人,葉幸旁邊與他一條線的三個位置都沒人。
葉幸舔舔嘴唇,這麽片刻的功夫,葉幸的嘴巴已經幹枯皴裂。
紅顏起身走開,不一會兒,拿來了一瓶水。
托起葉幸的頭,給他灌了一口。
“你,你哪來的水?”
葉幸還沒徹底迷糊,他記得自己趕時間根本沒有買過東西。
“偷得。”
葉幸一口水含在嘴裏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睜大眼睛看着紅顏的面具臉,半晌,嘆了口氣。
“別有下次!”
紅顏點點頭。
喝了水,葉幸睡了過去,睡得很不安分,燒越發的熱。
紅顏悄悄地擁住他,用自己陰涼的氣息讓葉幸能夠舒服些。
真有用,之後,葉幸睡得安穩多了,眉心也不再皺着。
紅顏看着他,伸出手在他臉上上下摸了兩下。
“和常旗一樣的膚質。”
又摸摸自己的臉。
“所以,常旗會喜歡他麽。”
能切入這個點,恐怕也只有紅顏了。
到了k市,葉幸給委托人打了電話。
很快,便有一輛車子停在她們面前。
“您好,是葉幸先生嗎?顧先生有事脫不開身,托我來接您。”
說完,以标準的侍者姿态替葉幸打開門,手擋在車頂邊,一雙白手套讓葉幸以為自己到了啥了不得的地方。
“放松,放松,別這麽正式。”
葉幸歪身坐進去時,朝司機笑笑,說。
司機不茍言笑,并沒搭話,見他坐穩,一個利索的轉身,潇灑的進車,一點多餘動作都沒有的扭轉鑰匙,啓動車子。
葉幸吞了口唾沫。
幸好那天在把委托人當成騙子時,沒有先出言不遜。
“這是顧先生為你訂的酒店,祝您愉快,明天一早,我來接您,這是給您的藥。我見您像是生病了,酒店裏配有醫生,您有其他需要請聯系前臺。再見。”
把行李甩在肩膀上的葉幸愣愣的接過感冒藥,車子靜悄悄滑走,他還有些沒回神。
“紅顏,這小子是什麽時候買藥的?”
葉幸望着前方虛空,問在那只顧看葉幸的紅顏。
“你是要付錢給他嗎?我可以代勞。”
“我是驚訝加後怕!”
葉幸白他一眼,拉拉與酒店門口來往人群或休閑或正式美衣格格不入的牛仔服,撥撥頭發,旁若無人的走進去。
司機給的房卡在他兩指間晃着,見無人來阻攔詢問,葉幸拍拍屁股,徑直去了電梯。
到了房間,葉幸把能開的都開了。
電視放着動作大片,浴室裏的浴缸正在逐漸填滿水,窗邊的小音箱飄出柔軟的藍調。
“哦呵,有錢人真是會享受。”
葉幸拍拍做成男人沖浪造型的音箱,取出藥吃了,四仰八叉躺到床上,不知不覺得睡了過去。
不知多久,被紅顏搖醒了。
“浴室的水快冷了。”
葉幸啪的跳起來。一臉的懊惱。
一邊往浴室走一邊脫衣服。紅顏跟在後面,死不要臉的都看了。
葉幸一腳踏進浴缸的時候才驚覺。
“你跟着我幹什麽!出去!”
紅顏扭頭把角落放的一籃子花瓣灑進浴缸裏,又把邊上的泡泡劑遞給葉幸。
“這個可好玩了,很多泡泡,你看啊……”
還沒說完就被葉幸一把推出門外。
拜托你,一個鬼不要用死人臉做着幼稚的事情好嗎。
看看躺下的浴缸,一池的單薄泡泡,想來,是紅顏的傑作。
想着他在浴缸邊探索着放這放那的認真樣,葉幸無奈的搖頭苦笑。
想謝謝吧,又不是十分情願。
紅顏站在外面,把葉幸随便落在地上的衣服撿起來,挂好,坐到床邊看着電視,見不太看得懂,便四處晃悠。
說實話,這個豪華套間确實名副其實,應有盡有的,床旁邊居然還有個按摩床。
紅顏拿起一個和浴室裏有香味的洗澡粉長得差不多的小袋子,撕開,取出,左右看了看,聞了聞,好像過期了,不好聞,紅顏走到垃圾桶邊扔了進去。
不對的東西就要立刻處理。
☆、麻煩
“先生,這是您的賬單。”
司機遞過去一張卡,接過賬單,随意瞄了一眼,而後擡眼看了下葉幸。
葉幸覺的那個眼神意味很是濃厚。有些驚訝,也有些促狹,還有些了然,更有些無奈。
“不好意思,借來看看。”
那是在看了賬單後有的眼神,他必須要看一下。
司機遞給他,朝他牽牽嘴角,拍了下他的肩膀。大有安慰,不介意的意思。
葉幸掃視的目光在’避孕套一只’這一欄定住。
臉色瞬間黑掉,磨磨後槽牙,手指扣着捏住的部分,擡起頭朝司機揚起皮笑。
“不好意思。”
司機遞給他一根煙。
“我也是男人,我懂……年輕吶就是好。”
葉幸感覺那根煙真燙手。
他不是生病了還管不住下半身的禽獸啊!
“讓你見笑了。”
葉幸幹巴巴笑笑。
“顧先生那裏我會竭盡全力的。”
司機點點頭。
“看得出來,你是打算竭盡全力的。”
說着,又瞟向那一欄。
葉幸再度笑笑。
媽的,不光被當成了禽獸還被當成了心機婊。
我真不是以此表達誠意順便灑脫不羁,不拘小節啊!
紅顏!!!
葉幸咬着牙,牽起嘴角,笑。
腦子裏已經播放了好幾幀紅顏遭受酷刑的畫面。
“嗨,以往見的老板都怕你端着,看來這次我是搞錯了。”
司機看看葉幸,這次幫他點了煙。
“你還真看錯了,不過,顧先生會喜歡你這樣的性格。”
葉幸搖搖夾着煙的手指。苦笑。
“拿人錢財□□,咱還是辦正事。”
司機拍拍他,轉身拎起他的行李走到車後箱放好,一如昨天,畢恭畢敬的。拉車門,擋車頂,不茍言笑。
葉幸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側身坐進去
公私分明,他喜歡。
車子一口氣開到了有問題的宅邸門口。
司機把行李拎下。
“顧先生應該在大廳等你。那麽再見。”
葉幸小手搖的大氣,把行李往肩上一甩,轉身推開黑色歐式雕花鐵門,目不斜視的往裏走。
紅顏卻是四處看。
時不時地驚叫一聲。葉幸的眉頭逐漸皺起來。
“葉幸,你看,這裏有黃瓜哎。”
“再叫,再叫,我把你按進盒子裏去!”
“黃瓜沒見過啊,瞧你那傻樣,別給我丢臉成不?”
紅顏哦了一聲,把擡起來想要拍巴掌的手放下去。
“我只是表達一下驚訝。”
“你那是表達一下嗎?”
“你仿佛心情不好。”
紅顏微微歪頭,朝他看,癱瘓的臉杵在眼前,葉幸想忽視都不成,大門還有好幾步才能到。
“沒有。”
“不方便開口是麽,那麽你繼續憋着吧。”
葉幸輕輕仰頭,深吸口氣,告誡自己,與客戶見面,嚴禁毀掉自身形象。
“呵呵……”
朝紅顏陰慘慘的笑笑,葉幸繼續走。
“啊,葉幸老師,歡迎。”
終于露面的顧先生站在門口迎接,很普通的儒雅樣子,架着一幅眼鏡。沒有一點侵略性。但從上到下幹淨整齊,皮鞋亮的過分。
葉幸放松不少。
“不必客氣,就是這棟房子吧,那麽我開始了。”
顧先生看着他,眨巴兩下眼睛,顯然沒料到葉幸這麽有效率,連寒暄都省了。
他哪裏知道,司機那邊還有他的丢臉證據呢。
不态度端正,勤勞能幹能行嗎?第一印象搞好些,即使後面顧先生知道了這件事,也應該不會笑的吧。
葉幸扭動大門把手,發現鎖着。
“啊,我來開。”
“顧先生一直站在門外?”
“是啊,自從不對勁後,家裏也只有我還敢到門口站着。”
随着門的吱嘎一聲開了一條縫,顧先生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