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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大開眼界啊……”

發完這個感嘆後,就被一股大力給拖拽着急速的倒退。

緊接着就是臉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痛。

努力的張開迷蒙的雙眼,葉幸看見白老爹正高高揚起右手,對準的部位,嗯,的确是自己的臉。

于是捂住整張臉,只露出一雙眼,含着求饒的意思。

“呵呵,醒了吶,不錯嘛,啊,連帶肉身都去了兩界交界,反正也不在乎我這兩巴掌了哈。”

白老爹笑呵呵的,看似是在替自己辯解,葉幸可看出來了,那一點笑意沒有的眼睛裏,全特麽是怒火。

“那是,那是。”

偷偷擦掉嘴角的溫熱,不需要看,葉幸也知道那是血。卑躬屈膝的點頭哈腰。偷眼看四周,臉色都不怎麽好看的大夥,他幹脆躺着,不起來。

隔了半晌,就這麽沉默,處于這種詭異場景裏的葉幸可待不住了,他擡起頭,半坐起來,看着眼前依舊盯着他看,默默地一群人。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的說

“那個,我要去江西,誰給送個路?”

白老爹惋惜的搖搖頭。

“還以為你會自己坦白,顯然你錯過了我們給你的最後機會。待着吧你。”

“等一下,等一下。”

葉幸叫住扭頭就走的老頭,特別小心翼翼的說

“那個,免費贈送一包當地特産?”

白老爹哼哼幾聲。

葉幸撇撇嘴,撓撓頭發。嘆口氣,垂頭耷腦的說

“好吧,我坦白,我自首。”

白老爹率領衆徒弟席地而坐,齊刷刷的看着不斷吞口水的葉幸。

“那個,呵呵呵……”

葉幸撓撓頭,不太好意思的絞衣角。

“我打開了魚盤,然後,去了趟陰間,找他們問問紅顏的事兒,呵呵,過程不太和美,但我絕對客客氣氣的。”

一陣倒吸涼氣聲……。

良久,才停下來。

白老爹看着葉幸,目光灼灼。

“不得了啊,不得了啊,葉娃子啊,你知不知道,我們七門有個祖訓,誰要是打開了魚盤,就算打斷手腳也要讓他做掌門?”

葉幸搖搖頭。果決的說

“不想知道!”

“不得了啊,你,上次盛會過後,你的名聲已經打開了,怎麽樣?生意上好多慕名而來的吧?做了掌門後,可比這個更有前途。”

葉幸上下打量了一下白老爹。

“就像您似得?”

白老爹連連擺手。一挺胸脯。

“哎呀,我是被這群小兔崽子拖累的,想當初,我那是叱咤風雲,風雲聚變,變化萬千,千人稱贊啊。”

葉幸嗤笑一聲。

“快得了吧,我就是瞎擺弄的,到底有沒有人送我一程啊?”

白老爹看着葉幸,嘴裏連連的說‘真是後生可畏,真是後生可畏’然後提溜起白瑕。

“去,送他。他可是準掌門。”

“為啥是我?我又不認識路。”

白老爹狠瞪一眼頂嘴的徒弟,一巴掌呼在了腦殼上。

“咋地了?使喚你咋地了?就你咋地了?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偷懶成什麽樣子,再這樣,小心我棒打鴛鴦。”

白瑕立刻洩了氣,點點頭,接受了命運的安排。白藍坐在後面,臉都紅成了西紅柿。

☆、離開與回家

跨上白瑕的摩托車,葉幸正正頭盔,大聲一喊

“走着!”

白瑕白了他一眼,踩着了油門。

望着絕塵而去的兩人,白老爹扶着白融,點點頭,而後,慢慢坐下,長長的嘆一口氣,頭一沉,靠在了緊緊抱着他的白融肩頭。

“師父…。。”

蹲着的白融輕輕地喚了一聲。靜默片刻後,他把手掌收緊,摸着白老爹的臉。

“師父……”

七門第六代掌門仙逝。

一縷青煙,一個牌位,構成了白老爹葬禮的所有內容。沒有人來,除了盯着黑底黃字,書着‘七門已逝掌門白亮’木牌的衆徒弟。

靜悄中,距離相隔各異的天空各處都亮起了蓮花圖案的信號彈,如百花齊放。

“師兄,各門派發訃聞來了。”

白舞和唯一沒有扭頭看外面的白融說。

與此同時,一無所知的葉幸正站在一處落葉鋪滿地的貓耳洞旁,左瞅右瞅。

“白瑕這家夥,把我扔在這就走了。啥玩意兒啊,我怎麽看不出來,這是個葬洞啊。紅顏真的葬在這?”

摸着下巴,葉幸慢慢點起頭來。

“也對,政府開發山腳,要是在其他地方,早被一起放在公墓裏,有名有牌的了,不可能還有機會複活。”

找了個幹燥的地方坐下,抱腿,啃起牛肉幹,仰首看着變化着色彩的天際,心裏史無前例的平和。

“呵,沒想到,我冒出超脫感的地方居然獻給了這麽個狹窄幽暗的地方。嗯,不過,竹林,歪脖子樹,有草,有花,有藤,也不錯,素材齊全了嘿。”

正說着,身後有了動靜,葉幸扭頭,嘴邊還有半塊沒進嘴的牛肉幹挺立着。咧嘴一笑,葉幸招招手。

“紅顏。”

“葉幸。”

萬千言語,仿佛突然沒了可說之處。一個簡單的擡手後,葉幸覺得渾身都疼起來。

誰說的,撐着的信念一旦撤走,随之而來的往往是疼痛,無論是肉體還是靈魂深處。

真特麽準确。

荒塵說的話,葉幸咂摸過了,得出的結論就是,暗示他,紅顏會在葬地出現。

果然,不負他。

“你還好嗎?”

紅顏看着他,面無表情的眼神裏,有葉幸讀得懂的流連。

看一眼少一眼了是嗎?

“我好得很,呵呵,你呢?要走了?”

紅顏點點頭。

“馬上就走。”

“還不錯,我以為你死了呢。”

葉幸笑了笑,腳尖碾着地上的落葉,低頭說。

“其實也算死了,閻虹就是我,我就是閻虹,多虧了你,我才能與他融為一體,完整了,得以,投胎。”

“是啊,是啊。”

腳下的碾壓加重,葉幸看着腳背落上一滴水漬。

“那麽,保重。”

“好啊。”

啪嗒,兩滴,如雙生花,盛開在腳背上,映襯出鞋面上的塵土色。

“葉幸,謝謝你。”

“沒事,沒事,客氣啥。”

……。

十秒後,葉幸慢慢擡起頭,看着眼前空無一人的洞口。

低下頭,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你說,咋就光就我這一邊下雨呢,還特麽是酸雨,搞得人頭頂發漲,眼睛發澀,鼻子尖酸疼。

“紅顏,保重……”

葉幸仰起脖子,看着模模糊糊,歪歪扭扭的天空。

呵,過年了呢,你看煙花真好看。

好感動呢…。。

所以,可以哭了吧。

走在山腳下的環山公路上,葉幸慢慢的走,慢慢的伸開雙臂。擁抱夜風刮來的清冷。

慢慢的走,從天空幽藍走到魚肚白,從腳步輕盈走到麻木,從眼睛彎彎走到視線迷蒙。

再度清晰看着頭頂,葉幸已經在一個汽車裏,見他動了動。駕駛位上的人扭頭看看他,嘿嘿一笑。

“你醒啦?哎呦,可把人嗬死了,以為你搞自殺呢,不過看你躺地上,呼吸都快沒了,估計是遇着事兒了,怎麽樣,還成吧?我這送你去醫院呢。”

葉幸不管交規,一把握住他的手,感激的搖搖。

“哥,真謝謝你,我是被搶了,走了一夜,我啥事也沒有,你能把我送去車站麽?”

從回到s市的車上下來,葉幸歪頭皺眉看着坐在一個玻璃幕牆之隔候車廳座位上的某位。

敲敲玻璃,葉幸垮下臉看着那個穩如菩薩,頭都沒動一下的家夥。默默地在心裏說了句算了。

肩頭被拍了一下,方越才把一直目視前方的腦袋轉到左邊。

“葉幸!”

方越站起來,在葉幸臉上看了一圈,明顯的神色一松。

“怎麽樣,想我了吧?這是要去哪?不會是去看我的吧?”

方越動了下站的筆直的左腿,有些扭曲的靠了下自己的右腳跟。

“去,接常旗。”

葉幸奸笑着,長長的哦了一聲。

“怪不得呢,剛才看你發呆發的生人勿近,我走近了你都沒反應的。”

這下不光是動腿了,脖子也跟着晃了晃,方越低下頭哦了一聲。

“我放空腦子,休息下的。況且,我沒嗅到危險的味道。”

葉幸又長長的哦了一聲。

“哥,你知不知道,你這麽一本正經的調情真的沒事麽?”

“啥?啥,啥?”

方越鬧了個大紅臉,雖然一臉的疑惑。

“瞧,你剛才說的,我起碼知道了一個信息,你把我的氣味納入到了你的腦子庫裏,多麽強有力的認可啊,我會亂想的哦。”

葉幸環胸看着不久前還挺拔而立的方越,頭越來越低,喉頭打結,吞咽個不停,心情真是好的不得了。

“也,也不會的,我沒這個意思。”

方越憋了半天,憋出這麽一句。

葉幸把他一攬,用力在肩頭拍拍。

“好了,哥,我逗你玩呢,別怕傷我自尊,不敢說話,哎,好久沒看見常旗了,我跟你一塊去吧。”

熱情的搶過方越手裏提着的行李,葉幸把他繼續攬着。

“去哪兒是你的自由。”

方越瞄他一眼,坐回椅子上,說。

葉幸呵呵笑着,挨着他坐下。

“你對我這個情敵還真是大度啊,那就再大度一下,幫我買個票呗?我沒錢。”

方越點點頭,站起來就去買。

葉幸翹着二郎腿,看着穩穩站在買票人群裏的方越,呵呵笑。

“常旗有你還真是讓我嫉妒啊。”

站在火車裏的衛生間,将手裏沾了點點血絲的紙巾扔進垃圾桶,擦擦嘴角,葉幸推門出去。

“幹什麽呢,這麽久!”

葉幸朝眼前抱怨的等候者笑笑,擠過空隙不多的人流,一屁股坐到方越身邊。

“哎,哥,你,和常旗,到啥地步了?”

方越挺直的後背立刻崩塌,陷入慌亂,晃來晃去。

“沒,沒什麽。”

“瞧你這樣子就是有什麽了,一定是坦誠相見了。”

葉幸笑着看他。

方越一臉的鄭重。

“沒有。”

“哦~~~~還沒到啊,那就是親了?”

葉幸擡起胳膊擱在方越腦後,靠到他耳邊輕聲說。

方越的臉頓時紅的不像樣,幾次三番努力的保持住認真的坐姿,最終失敗,臉扭向車窗外。

葉幸哈哈一笑,坐正了。

“哥,我先睡一會兒。”

一會兒之後,方越脫下衣服蓋到抱着胸口蜷縮在一角的葉幸身上。

到了的時候,已經是夜晚。

方越側着身子等人群慢慢挪動,然後站到了最後。

出了站口,方越看看前方,把背上睡的正香,有些下滑的葉幸往上推推。

把幾張小錢塞進口袋,推推攤在櫃臺上的錢,方越對着客氣等候着的女侍說

“豪華房,不靠電梯,不靠窗戶,謝謝。”

“好的,請跟我來。”

躺在柔軟香噴噴的大床上,葉幸睡得很心安理得。呼嚕一個接一個。

天一亮。

葉幸從床上翻起來,揉揉眼,對坐在床邊沙發椅裏托着腦袋滿滿睜着眼的方越說

“哥,常旗呢?咋就我們兩?”

“你睡着了,待一會兒再去接他。”

葉幸的屁股立馬火燎燎的再也坐不住了。

“咱這就去吧。”

“我叫了早飯,不着急。”

葉幸打量方越的臉色,讪讪的笑。

“拖你後腿,不好意思啊。”

方越擺擺手。

“我也會睡覺的,多了一個人罷了。”

葉幸心裏暖烘烘的。

“哥,你真善解人意。”

“謝謝。”

葉幸豎起個大拇指。

“也還是這麽的不着痕跡自戀。”

見到常旗,葉幸把手裏還在吃着的大餅子杵到他面前。

“沒吃飯呢吧。呵呵。”

左看看頭發沒那麽順溜的許淩,右看看睡衣披身的常旗,葉幸覺的跟來或許錯了。

“走吧。”

常旗接過餅子啃了一口,又還給葉幸,叫的是方越。

方越點點頭,轉身扭開門。

葉幸在後面大叫。

“哎哎哎,沒東西要帶走啊?”

“你幫我收拾吧。”

常旗對着他笑笑,轉身走了出去。

葉幸看着視線追随着常旗直到門口的許淩,呵呵的幹笑幾聲。

“那個,那個,哈哈,哈哈。”

許淩坐到床邊,摸摸還帶着常旗體溫的區域。

“這次我放手了,小旗說得對,我喜歡的還是過去的小旗,強求也沒用。”

葉幸彈起大拇指。

“許總,您真有時間折騰,還玩囚禁。”

許淩拍拍手心,彎腰,做了個多謝誇獎的謝幕。

“我就是不死心啊,我過幾天離開這裏了,臨走前補償一下我之前的失禮,喏,拿去。”

一個鑰匙飛到葉幸腳下,他滿臉黑線。

“許總,不帶這麽侮辱人的。”

“這是你租住那套房子的新鑰匙,打算帶小旗走時,他躲到那裏,我一不小心把門打破了。放心,換上的質量很好。”

葉幸吞了口口水。

“有錢真任性,那,謝了。你走,我就不送了啊,保重啦。”

許淩看看葉幸,紳士的笑着,扯了扯袖口。

“嗯,這麽盼着我快滾,抱歉的告訴你,我把你公司的股份吃下來了,以後我就是你老板了。”

“啥玩意兒?誰,誰讓你吞我公司的,我得指着它掙錢呢,你給我吐出來!”

葉幸說着就要往上撲。許淩撐住他胸口。

“合作愉快。”

說完,把葉幸提溜着扔出了卧室,然後關上門。

“小旗的東西我都收拾好了,在樓下。”

清越的聲音從門後傳來,葉幸撇撇嘴。

“舍不得我和常旗就舍不得呗,不這麽驕傲會死啊。”

對着門吼一句

“許總,您慢哭着,拜~~~”

葉幸哧溜下樓,又穿上了休閑西服的優雅美公子常旗,站在車邊對着葉幸招招手。

“走了。”

“律師大人,你這很是淡定啊,不像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的人啊。在下佩服。”

葉幸一蹦三跳的過來,話還沒說呢,呵呵的一串笑先送出去了。

常旗輕輕地飄來一記瞪眼。

“反正也躲不過。”

方越在一邊居然插了句嘴。

“對養身體也很好,他那裏的條件很齊全。”

葉幸猛拍手。

“哎呀,哥,你這默默安慰的功夫可真是暖人。”

說完瞥瞥常旗,看到他微微不自在的忽閃了下眼睛,葉幸心裏美美的。

☆、各自安好

車尾氣的味道還未飄散,回望許淩臨時府邸,嘴裏一個勁砸吧着‘真土豪’的葉幸也扭回了頭,一個身影插在定定凝視遠去車輪的許淩和沒有誰再回望的車子之間,靜悄悄的,伫立而望。

“看過了,走吧,紅顏。”

荒塵一如既往地目無焦點,瞥一眼還在看着的紅顏,毫無留戀的轉身。

過了一會兒,見沒人跟上來,荒塵又走回去,攀住紅顏的肩。

“走吧,你剛融合了原體的煞氣,很不穩定,何況,你本就不能再出現在世間。時辰已過,再拖延就要受罰了。”

紅顏沒說話,依舊未動。

荒塵走前,與紅顏站到一起,扭臉看他。

“紅顏,你明白,與他該是緣盡了。”

紅顏點點頭,依然看着早已空下來的馬路。

“你真的要給他續命?”

紅顏還是點點頭。

荒塵望向地面,淡淡的說

“這點我幫不了你,其實,任何人也幫不了你。”

紅顏點點頭。終于開了口。

“荒塵,其實一開始我就明白,你對我順從,也只是困于規則,憂于葬了陰地的我以及……”

紅顏擡起頭看看天,眼裏的沒有了半點光彩。

“以及我這個剛脫離軀體,該去投胎卻因你帶着鬼兵經過,從而沾上剛正煞氣的魂體。我知道,你的一切作為都是為了鬼界的安定團結,所以,必須要我這個唯一能與屍體抗衡的魂體心甘情願,一心一意的去抗衡。”

荒塵看着紅顏,終究是移開了眼。

“我只能這麽做。”

紅顏點點頭。

“我不怪你,你對我很好,我說了,我覺得孤單,你就幫我結了陰親,其實可以有其他路徑的,這點是要謝謝你的,否則我遇不見他。”

“誰也不知道地裏的那個需要多久成形,你又能堅持多久,何況,你是有福之人,本該直接投于富貴人家。我必須加倍做到。”

荒塵的語氣沒有變化,黑黝黝的眼睛裏劃過一絲掙紮。

笑笑,紅顏抹開被風吹到額前的長發。

“你是我死後第一個相處的人,我對你只有感激,不會怪什麽的,現在不是很好嗎,不屬鬼界,人界的本體已經被我這個魂體吞噬,沒了隐患,之後得到的鬼力也不比你差,好歹還有個去處。”

“你對他真是上心。”

紅顏有些驚詫的看向突然冒出這麽一句感性話的荒塵。

荒塵陡的一笑,雖然輕微,卻真的有一種破冰逢春之感。

“這是我幾次三番沒有強行介入的原因,他對你的影響深到已經脫離我的掌控,你會被本體利用,不顧危險去救與惡鬼對峙的葉幸,從未想過他是否想借此消除你的力量,獨掌整個軀體。不顧一切,無論為何,我是佩服的。”

紅顏面無表情的臉揚起淺淡的弧度。

“多謝誇獎。”

“所以稍候才肯搶占先機,除了閻虹是吧。”

紅顏點點頭。

“什麽也瞞不了你。”

“不是瞞不了,只是你做的太明顯,太不把別的人,別的因素放在眼裏,想到就做。”

荒塵的面龐忽的冷下。

“紅顏,你這樣會惹禍的。”

“他,看着別人算計葉幸,他的喜歡永遠低于自己的目的,我們不一樣。”

紅顏微微握拳,眼裏交纏着無力。

傷害了葉幸的,始作俑者,是自己的孿生體,他的難受哪裏去訴說呢。

“葉幸,成長的很快,他已經達到自如召喚鬼官的地步,沒什麽好擔心,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強大,該走了。”

荒塵再次提醒。

“是啊,該走了。”

紅顏轉個身,被荒塵牽着,慢慢消失。

閻虹再陰辣,但他還是沒有親自動手,最後即使懷着‘就讓葉幸誤會自己手刃了喜歡的人,也不要他忘記閻虹這個存在,自己得不到,必須毀掉’的心思,終究還是希望他活着。

自己,紅顏,已經喜歡葉幸到了直接影響到孿生體的境地,怎麽舍得……

可是……

但凡有了遺恨,都是有可是。真是好讨厭這個詞。

可是,他現在無法,也不能待在葉幸身邊,葉幸的身體受不住,自己的鬼氣也本能的排斥着人身上的生氣。

就讓他以為自己投了胎吧。

還是有不甘心吶,把葉幸讓給那個律師。

坐在車裏的葉幸莫名的泛起一陣心痛,他打開車窗,趁機捂住胸口,扭臉看着窗外,防止坐在身邊的常旗看見自己吐血。

“怎麽了?車裏悶嗎?”

葉幸唔了一聲,而後才想起來,常旗槍傷還沒好利索,少見風為好,搖上車窗,葉幸四腳蛇一樣扒在車窗玻璃上,就是不露臉。

常旗皺起眉頭,拉拉他。

“葉幸,你沒事吧?”

“啥事沒有,沒有。”

哎?還真沒事,心痛過後,就平靜了。

又趴了一會兒玻璃,葉幸确定沒事了,才扭過臉,對着常旗一本正經的說

“路邊三只狗連在一起,不知你看見沒有。”

常旗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輕笑出聲,正過臉去,不說話了。

“驚蟄了。”

方越在沉默中開口,更正兒八經的語氣惹得後座兩個人不同程度的捂嘴笑。

三個小時後,葉幸站在了自己家門口,舉着那把閃亮亮的新鑰匙,不停的吞口水。

“沒有走錯門,你開吧。”

葉幸呆愣愣的看着與自己并肩站着的常旗。

“你怎麽在這兒?”

“有東西忘在你那兒了。”

“哦。”

葉幸木呆呆的哦了一聲,繼續傻不拉幾的盯着鎖孔。

“要我幫忙嗎?”

常旗伸出手去拿鑰匙。

葉幸一個箭步貼到門上,利索的扭開鎖孔,而後瞪着不明所以的常旗。

“不許搶我的驚喜。我要第一個,親自,感受。”

常旗眨巴眨巴眼。

“你開心就好,我就不刺撓你了。”

踏進門,葉幸望着沒什麽變化的房子,發出一連串,一聲比一聲高的哇。

常旗探頭看進來。

“什麽驚喜?”

葉幸推開他快要考到肩上的頭,在客廳轉了一圈,擺出深沉的表情拍拍沙發背。

“我要加油工作賺錢了,第一個就換了你啊,別難過。”

常旗反身關上門,順手靠在門上,看葉幸在那對着沙發意氣風發的發神經。

“你忘了啥?我給你去找。”

葉幸擺出一副‘我是主人,萬事只能我來’的架勢,堵在常旗前面。

“嗯,我忘了把主卧的東西搬到客房。”

“哦,就這事……哎?啥意思?你,你要住這兒?”

“你的腦筋真靈活。”

常旗笑笑,走到葉幸身邊輕拍了下他的臉,腳下不停,直接走向卧室。

“為,為啥啊!”

葉幸像個受驚的兔子一樣,跳到常旗面前,展開雙臂,攔住他。

常旗豎起一根指頭。

“第一,我暫時不想回去住,也不想住酒店;第二,我有這兒的備用鑰匙;第三,買下這個房子我參與了三分之一的事項,包括錢。第四……”

葉幸一把按下常旗剛彈起的第四根指頭。

“好了,好了,你住,你住,行了吧。”

常旗笑笑。

“那麽打攪了。”

葉幸呵呵笑的幹巴巴。

“不打擾,不打擾,晚上我十點前就得睡,九點前不洗澡,電視我要搬去卧室。”

一口氣吐完聲明,葉幸繼續呵呵的幹笑。

常旗歪歪頭,笑起來。

“你這樣很容易讓我理解為,你在向我敞開心扉。”

葉幸呃了一聲,就噎住了。

這麽火急火燎的,還真有那麽點暧昧。

不解釋,不解釋,不解釋……

越說越錯。

葉幸緊緊閉着嘴巴,常旗接着說了一句

“別臉紅,我又沒笑你。這裏就我們兩個,就算被我一語中的,也不用反應這麽大。”

原本沒有熱度的臉,瞬間火山爆發,紅成了醬豬蹄。

這段插曲導致于葉幸直到上床睡覺前都沒敢看常旗一眼。

籠好被子,剛閉上眼,床墊就沉了沉,葉幸不想擡頭,沉默了兩秒,不太自在的輕聲問

“常旗?你是在夢游嗎?”

短暫的沉默後,常旗特有的溫和而有力的聲線響起

“葉幸,你很喜歡那個男人吧,怪不得我一直走不進你的心,現在,他,不在了,讓我陪着你,好麽?”

葉幸拉着被角,咬住嘴唇,眼泛淚光。

“我不讓你陪着,你就走了?”

常旗用輕笑回答他。

“那不就得了,我能阻止得了什麽哦,你随意就好了。”

葉幸悄悄地拭去眼角溢出的水珠,笑笑,說。

“還是不願意給我名分呢,好吧,即使條款太一邊倒,我家底雄厚,不怕。”

床墊彈了回來,葉幸睜着眼等了好一會兒,直到那一聲關門的輕響亮起,他才擡起頭,看了看卧室門口。

不由得苦笑。

常旗,我能給你什麽呢?身體?呵呵,就算願意,恐怕也折騰不出什麽動靜;心意?真的沒辦法呢,現在,我自己都感覺不到它了;能給你的也就是友誼萬歲了。

欠你的,也只能欠了,你也只能認了。

嘆了幾口氣,倒回床上,葉幸再次苦笑。

總算明白過來,之前不自在的點在哪兒了,不是暧昧,其實是劃清距離。

扶住額頭,揉揉頭發,葉幸從懷裏掏出疊成小方塊的布包,輕輕打開,摸了摸表面的繡花後,探進口袋,抽出那張離婚申請帖。

視線移到右下角那道劃了又寫上去的離婚兩個字,線,是紅顏偷偷劃得,再次寫上,是他檢查有否錯漏時發現,寫上的。

這就再也沒有瓜葛了吧,當初不就是巴不得他趕緊走人,趕緊投胎的麽。

該高興的啊……

為什麽心口會疼呢。

葉幸抖動着嘴角,努力揚起笑容。發覺自己又開始悲春傷秋了,趕忙放回去,疊好布包,放到枕頭下。

閉上眼,剛慢慢往睡意上滑動,葉幸蹭的一下坐起來,拿起手機使勁按了幾下音量鍵。

側耳聽聽,貌似沒有被吵醒的翻動聲,葉幸這才放心的看屏幕。

是小山發來的信息,剛浮起興奮地笑,點開後,就頓時垮了下來。

“誰要當掌門了。”

把這句心裏話發上去,順道加一句‘這麽久不見,你應該先發一條諸如好想你之類的話,再提其他的’

很快的,小山的信息過來了。

很簡單的一句話,其實只有一個字:哦

孤零零的,連個标點符號都沒有。

葉幸知道,事兒大了。

小山絕對非常,很,十分,特別的生氣。

不行,明天他要去看看。

順道和白老爹把這事兒認真的說說,讓他別在造謠。

☆、出門

天色還有些灰,貓兒一般踮着腳在床和櫃子之間來來回回的葉幸,仔細回想一遍,确定沒什麽遺漏的,咧開嘴一笑,鬼祟的看看被他悄悄提前打開的卧室門。

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提着鞋子,回頭看看客房,臉上的竊喜被得意慢慢覆蓋。

非常輕的将大門扭開,推開一條巴掌寬的縫,迅速的閃身鑽出去,自我犒賞的無聲咧嘴大笑。合上門,好了,搞定。

帥氣的把鞋子扔在地上,拍拍兩腳底的灰,套上,一回身,葉幸立刻舌頭打結。

“常,常旗?”

他的臉因為本能做出驚訝,而後大腦緊急的通知假笑,随即兩者相撞,成品就是個上半截臉全是驚訝還沒收回的那段放空,下半截臉極力擡嘴角融合成的癡呆兒形象。

“你見到我激動地都臉抽筋了麽,怎麽辦呢,你想要抱抱還是親親?”

常旗走近幾步,歪頭微笑的看着葉幸,也剛好堵在了必經之路上。

“啊哈,啊哈哈,我出來散步,散步。”

葉幸原地抻抻胳膊,踢踢腿,彎彎腰,嘴裏還呼哈呼哈的喊號子。

“沒見過散步還帶着那麽大個行李包的。”

常旗低眼掃視着葉幸悄摸着一直藏在身後的行李,臉上似有若無的飄起必須得到解開的疑惑。

葉幸呵呵的一串笑,撓撓頭。

“瞞不住哈,那個,我出趟門,很快就回來。”

常旗看他一眼,徑直的去打開門,回身,朝葉幸勾勾手指。

“進來,吃早飯。”

“那個……”

“必須吃,身體要緊,其他的稍後再說。”

葉幸沒說完的話在常旗突然爆出的溫柔式強硬下作罷,低下頭,乖乖的拎着行李挪回房間。

明明都偷摸着走了,偏要被發現,真是好沒勁。

之前的興奮蕩然無存,葉幸捧着常旗遞過來的包子,狠狠的咬下。

“哇~~~好吃。”

葉幸的興奮又回來了。

“你,你在哪兒呢,埋的?”

大口吞咽着說話,囫囵的聽不清,常旗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剛開張的東街那家。”

微笑着咬一口,慢慢咀嚼,常旗翹起腿,靠到沙發背上,看着葉幸香噴噴的吃相。

“哇,塔架,很貴的,隊好長好長的。”

“沒事,等了二十幾分鐘就到我了。”

常旗捏着手裏沒怎麽動的包子,把剩下的推到葉幸那邊。

葉幸使勁的咽着,努力把話說清,忙得不亦樂乎。

“真好吃,真好吃,律師大人,你真好。”

把拇指豎起,杵到常旗眼前,停住不動,葉幸繼續去扒拉其他袋子。

常旗擦擦嘴,笑着。

“覺得我好的話,就帶我一起,費用我出。”

葉幸嘴巴裏剛咬進去的滾出來,掉在地上。好舍不得的看一眼地上的面團子,葉幸趕忙把嘴裏的咽下去後,才繼續頂着疑似拒絕的糾結臉龐,看着常旗,眼裏不無哀求。

“我能拒絕麽?”

“可以拒絕,但我也可以強制跟随。”

“那樣是不是就不出費用了?”

“對!”

葉幸艱難的眨眨眼,深吸一口氣,用力的吐出

“成交!”

四個小時後,葉幸捂着肚子看着又吐了出來的食物,在心裏使勁扇自己嘴巴子。

好不容易沾點便宜,還白搭了……

這不是等于被常旗白白挾持了麽。

啥出費用啊,全程除了過路費那一兩百塊,常旗就再也沒往外掏過錢了。

要不是聽信了他的讒言,也不會落得想買瓶水壓壓胃裏的不适都口袋寒酸。

手腳虛浮,葉幸還是拿出一半力氣,瞪着常旗。

“你,你幹什麽,你以為你在跑賽車呢?艾喲,我的肚子,抽筋了,抽筋了。”

彎成大蝦的葉幸被按住了肚子,不知在哪輕輕一提,那股痙攣就慢慢平息了。

擡頭望向常旗,卻看見了正遞過一瓶水給常旗的方越。

“哥,你,你咋來了?你,你在哪兒來的?”

方越遞來一瓶水,沉穩的嗓音有些低沉。

“一個槍傷未愈,一個體質虛弱,又親自開車,要我看着他們出意外?”

葉幸諾諾的低頭喝水,不敢言語,即使語調一點都不嚴厲,語氣可是百分百的沉重。

方越生氣起來,臉上沒什麽表情變化,恐怕只能從語氣裏窺探一二了。

常旗也是默默地喝着水。

方越拿出一支藥水,遞給常旗。

“塗上以後就不疼了。”

常旗接過,悶悶的唔了一聲。

葉幸左看看右看看,确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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