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當着謝玄宇的面,沒人敢說什麽,畢竟是他親自将人帶回來,可對宋雨桐的反感卻都寫在臉上,謝玄宇走到自己的窩棚邊,拿出一個陶罐交給宋雨桐。

“用這個煮吧。”

她接過罐子,轉身朝着河邊走去,蘑菇和野菜都需要清洗,這邊沒有水缸,所以都去河邊洗菜。

謝玄宇悄無聲息的跟在她的身後,最後獨自一人站在營地附近的陡坡上,微風吹過他的臉頰,幾縷墨發輕揚,黑暗裏他像是一頭獨狼,看着領地中的一切,最後目光鎖定在一路跑向河邊的“小鹿”。

河邊除了流水聲還有蛙叫,黑漆漆的有點吓人,她回頭看着亮着點點火光的營地,心下安穩了不少,卻不知在暗處有人一直在看護着她。

她回來時謝玄宇已經在窩棚邊生好了火,在這樣的黑夜裏,也只有火光才能讓人安心。

黑色的陶罐裏咕嘟嘟炖着蘑菇,她趁謝玄宇和別人說話的功夫,在火堆旁挖了一個窩,将四個鳥蛋埋進去,還撥了一些炭火蓋在上面。

周圍的工友聞到了蘑菇湯的香氣,時不時的向這邊張望,他們煮的都是中午省下來的菜湯,還有下午幹透的窩頭,礦場一天只放一次飯,所以他們會省下一些晚上吃,哪裏會有新鮮的食物吃。

宋雨桐看着快熟的蘑菇,不抱希望的看着謝玄宇,“你有鹽巴嗎?”

謝玄宇皺眉看着那一鍋湯,忽而轉頭看向身邊的工友,“大壯,你那裏的鹽給我一點。”

鹽在這裏很金貴,大家平時都舍不得吃,幸好礦場中午的飯菜裏都加了不少的鹽,為的也是讓他們好好幹活,畢竟不吃鹽人會沒有力氣。

大壯的鹽也是上個月發了工錢才買的,為的是不時之需,這會兒看着宋雨桐他有點不情願,雖然謝玄宇不與大家交流太多,但在這個礦場裏,有他在看守官就不敢随意打罵礦工。

一個單手就能把石頭捏成粉的人,有誰敢惹他,還好謝玄宇雖然人冷,脾氣不是很好,但不會随意欺負弱者,反而會時常幫助大家。

看在他的面子上,大壯拿出一個油紙包遞給宋雨桐,她接過後也沒有多放,都知道這東西金貴,所以只是放了一點,不至于太寡淡。

不得不說這鍋湯很是鮮美,鹽一下鍋激發出了蘑菇原有的鮮味,離得近的人不由得探頭去看,蘑菇湯再次開鍋,宋雨桐将洗好的野菜也放下去,一時間鮮香四溢。

她給謝玄宇盛了一碗,因為太燙兩手互相交替捏着碗,“快嘗嘗看,現在調料不足,我也不确定好不好吃。”

看着她燙的快要端不住碗,謝玄宇将推讓的話咽了下去,他伸手接過碗輕輕吹吹,沿着碗邊輕啜一口。

“很好喝。”

“你喜歡就好,有點燙你自己注意點,別燙着。”

宋雨桐對長得好看的人格外有耐心,加之這人可能救過她兩次,她攪拌着鍋裏的湯,見有人往這邊看,特別是離着最近的大壯,因為剛才用了人家的鹽,所以宋雨桐主動拿過來大壯的碗。

幫他也盛了一份,雖然大壯已經吃過了,但一個大老爺們,吃一小碗菜湯怎麽會飽,再喝一碗蘑菇湯也是沒有問題的。

其餘的人也都在看着這邊,下午分給謝玄宇半碗湯的漢子,正在啃着半個幹巴巴的窩頭,這人不僅分給謝玄宇半碗湯,下午出事後這是他開口安慰自己,于是她也分給了那人一碗。

“謝謝娘子,我給玄宇那半碗湯真劃算,現在不僅賺到一整碗,還是新鮮的蘑菇湯。”劉奇黝黑的臉上,露出一口大白牙,在這漆黑夜晚看着格外詭異,宋雨桐禮貌的笑笑,不敢看第二眼。

大壯雖然不是很喜歡宋雨桐,但面對着美食,他只能妥協的對宋雨桐說了一聲:“謝謝。”然後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燙的他直吐舌頭,可眼睛裏都是驚豔之色。

“哇,這湯真好喝,特別的鮮,我竟然喝出來肉的味道了。”

這話一出,一群人圍了上來,都圍着大壯要口湯喝,因為下午的事,他們不好意思問宋雨桐要,更不敢問謝玄宇要,所以都圍在大壯周圍。

宋雨桐見此看看鍋裏的湯,尋思再分一點給他們嘗嘗,還沒開口謝玄宇突然說道:“這些你留着吃,你分給他們也不過是一人一口,他們也是吃不飽的。”

聞言宋雨桐打消了分湯的念頭,她悄悄扒開眼前的碳灰,從裏面拿出來一個烤熟的蛋,薄薄的一層蛋皮剝下,晶瑩透亮的蛋白露了出來,這蛋不像是雞蛋那樣白,倒是像極了鵝蛋,蛋白熟了變成半透明狀。

她将蛋放進鍋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舀起一勺看着謝玄宇,“再給你添一點,剩下的都是我的。”

她說的理直氣壯,充滿了占有欲,倒是讓謝玄宇謙讓不起來,于是順從的遞過去碗,宋雨桐得逞的将那四顆蛋藏在碗底,然後抱着陶罐轉身側對着謝玄宇,大口大口的喝着湯。

“這是什麽?”

喝到碗底謝玄宇發現了四個蛋,宋雨桐故作神秘的對着謝玄宇道:“你小聲點,我就找到了幾顆蛋,咱們一人一半,讓他們聽到了豈不是饞人家嘛,可是分又不夠分。”

謝玄宇審視着對方,見她一臉真誠,水汪汪的眼睛明亮認真,似乎不像作假,他收起狐疑,悄聲将蛋吃掉,宋雨桐餘光看到了光潔的陶碗,嘴角悄悄勾起。

夜裏謝玄宇躺在附近的巨石上,宋雨桐霸占着他的窩棚,心裏卻在盤算着明天去哪裏找食材,要做什麽好吃,謝玄宇沒有再提送她回家的事,她也沒有說要離開,兩人默契的誰也不提。

夏天亮的格外早,這也是白天最清涼的時候,礦工們都早已經上工,宋雨桐走出窩棚時,周圍已經沒有了人,她趁着現在太陽沒有完全升起,跑去對面的山林找食材。

雖然中午礦上會放飯,可她不是這裏的人,自然沒有她能吃的,要是繼續分食謝玄宇的飯,她也沒有那個臉,而且礦場的飯也不是很好吃。

雖然昨晚她迷了路,可這會兒天色大亮,她隐約記得自己昨天走的路,她沿着周圍的痕跡,再次找到了昨天的灌木叢,既然這裏有蛋,那說不定就會遇上山雞。

昨天她一心找蘑菇,沒有留神周圍,才驚飛了兩只鳥,今日她時間充足,除了采集野菜蘑菇,就是要找到一點肉食,因為她很想吃肉,已經饞的想吃人了。

奈何山雞也不是傻子,自己的蛋都沒了,它們自然也不會再留在巢裏,空蕩蕩的鳥巢頗讓人看着失望,眼瞅着臨近中午,裙擺只兜了些野菜果子蘑菇,一點葷腥都沒有。

路過河邊時,她借着河水清洗野菜果子,突然手指縫裏劃過一條小魚,宋雨桐驚喜的看着那條魚,目光瞬間鎖定在那不算廣闊的河面上。

水裏既然有小魚,那深水的地方自會有大魚,只是她自小不會水,斷斷不敢随意下水,加上她也沒有換洗的衣服,要是下了水被人看到,女子的聲譽還有何可言。

正在她不知該如何時,河對岸傳來一身清冷的聲音,“不好好待在營地,跑到那邊去幹什麽?”

上午過半,礦場交替着休息一會兒,謝玄宇回到營地,發現窩棚裏有一碗涼透的開水,那分明是給他提前冷着的,可窩棚周圍卻沒有見到宋雨桐的身影,他這才出來尋人。

果不出所料,她完全沒有因為昨晚的事長記性,又獨自跑到了山裏,他闊步踩着石頭過河,走早了宋雨桐的身邊。

“你來的正好,我剛才看到這裏有魚,你會捉魚嗎?”

這事兒雖然很久沒有做過,但謝玄宇之前從軍時也和戰友捉過,後來升了将軍他也越來越忙,這種事兒還真的再也沒有做過,被流放到這裏,他也沒有想過捉魚,原本謝玄宇對口腹之欲就不重,餓不死就行。

現在聽到宋雨桐這樣說,他朝着綠瑩瑩的河面看了一眼,又看看眼前充滿期待的一雙眼睛,轉身走到了小樹林裏,幾聲利器劈砍的聲音響起,謝玄宇手裏握着一根尖尖的小樹幹出來。

他脫下腳上的草鞋,挽着褲腿走到了河裏,宋雨桐站在岸邊看不清水裏的情況,只是專注盯着謝玄宇的一舉一動,只見他目光一凝,雙目帶着冷厲的殺氣,高舉手裏的小樹,将尖尖的樹幹快速的刺進水中。

這一瞬間宋雨桐完全屏住了呼吸,她靜靜地看着水面上泛起的水花,緊張期待的看着那根樹幹,

“嘩啦——”一聲,樹幹再次從水裏升起,随着白色的水花翻動,她終于看到了杆子的底端,那上面正叉着一條拍打尾巴的魚。

“哇啊啊啊啊,謝玄宇你太厲害了!”

宋雨桐興奮的蹦跳起來,這條魚的确不算小,就連他們的陶罐都煮不下,謝玄宇在河邊清理了魚鱗和魚腹,兩人拎着魚和野菜蘑菇回到了營地。

這會兒礦場還沒有開飯,一部分人在休息,一部分還在采石,看到兩人走來手裏還有魚,他們的眼睛都粘了上來,像是一群餓狼,随時都可能撲過來。

經過逃難生活,宋雨桐看到這中眼神,瞬間全身警戒,腦子裏已經閃過無數個護住食物的念頭,她現在全身繃緊,像是随時準備抱着食物逃跑的兔子。

謝玄宇察覺到她的緊張,回頭瞪了一眼周圍的人,接觸到謝玄宇的目光,大家雖然眼饞,都也不得不收回目光,并且在心裏盤算着,晚上放工後,他們也要去捉魚。

回到小窩棚前,她的心才慢慢放進肚子裏,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因為魚太大鍋子太小,他們只好把它切成了三段。

每次鍋裏也只能放進去一塊,因為是夏天魚肉不好存放,這會兒要是不吃掉,到了晚上估計就是臭魚了,想着還要借用鄰居家的鹽,宋雨桐忍痛将魚尾送給了隔壁。

中午放工回來的大壯見此,激動地差點把整包鹽都給宋雨桐丢鍋裏,因為中午放工的時間短,大家都匆匆忙忙的,沒有時間煮菜,只有謝玄宇這邊有熱乎的魚湯喝,劉奇也跟着沾了光。

大壯拿着窩頭,喝着菜湯,可是一雙眼睛卻釘在身邊的罐子上,從最初的的開銷,到後來變成了惋惜,這麽新鮮的魚,到了晚上,估計就有味了,宋雨桐将這些看在眼裏,她忍笑看着大壯。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