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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溫凝低了頭,她哪裏敢管他。

大抵是有了昨晚的事,江恕總覺得對溫凝冷不起來心,輕嘆一口氣,大手揉了把她的頭頂:“去趟公司。”

過去幾年,江恕的工作重心一直放在海外,他這個人狂妄孤傲,不可一世,繼承財産這種窩囊事他連幹都懶得幹,旁人虎視眈眈的江氏集團他壓根不屑一顧,二十出頭便白手起家,短短幾年并購數十家大型企業,身家飛躍,叱咤華爾街,資本早已不是江家能比拟。

在外頭,他江恕的名字可比江家太子爺這稱號來得響亮。

如今江老爺子年歲已高,裝病把他招回來接手江氏,于他而言,不過是挪點時間做慈善。

比起自家兩個兒子,江老爺子更看重這個孫子,江恕雖桀骜叛道,可卻是個把運籌帷幄刻進骨子裏的天生掌權者。

昨夜祖孫倆在書房談了很久,江恕原本對回江氏興致缺缺,可經由今早的鬧劇,倒是起了幾分興趣。

他牽着溫凝回房,進了衣帽間,随意挑了套西服出來換上,見溫凝傻傻地站在原地往裏頭瞧,微勾了唇,表情染上幾分戲谑:“換衣服也要偷看?江太太興趣愛好挺特別。”

“我不是——”

溫凝一怔,還沒來得及替自己辯解,又聽江恕一本正經緩緩道:“我以為昨晚你已經看夠了。”

“才沒有。”少女臉上染上難掩的羞意。

男人揚眉,語氣裏盡是調笑:“哦,沒看夠?那你過來。”

溫凝咬着唇停在原地,眼裏含羞地瞪着他。

江恕從壁櫃裏取出條藏藍色的領帶,和他冷然的氣質挺契合,見溫凝不過來,他便走過去。

“替人打過領帶嗎?”

溫凝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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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搖頭,江恕莫名有股愉悅:“會打嗎?”

溫凝依舊搖搖頭。

江恕“啧”了聲,覺得她這羞羞愣愣的反應有趣,鐵了心要捉弄她,垂眸握起她的手,非要她給自己打。

男人身材高大,溫凝個子小小的,站到他跟前,也不過才到他胸口。

少女乖巧地踮起腳尖。

兩人折騰了一陣,歪歪扭扭的領帶才算打好。

一直到江恕的車緩緩離開老宅,溫凝都還沒從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勁兒裏緩過來。

駕駛座上開車的任天高有些心不在焉,透過後視鏡,眼神一個勁往後座的江恕身上瞟。

江恕哪怕閉着眼都能知曉周圍人的一舉一動,他眉頭微皺,連眼皮子都懶得掀:“有屁就放。”

任天高猶豫了一秒:“江總,您今天這領帶好像……沒打好。”

江恕這才懶懶地睜了眼,眼神随意掃過那歪七扭八的領帶,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我喜歡。”

**

江氏早在一個星期前便做好了給江恕接風洗塵的準備。

聽聞江家太子爺年紀輕輕卻手段狠戾,是個難應付的角色,就連他父親江建川都得讓他三分,難以掌控,卻也是集團掌舵人老爺子江弘淵一輩子唯一認可的繼承人。

幾天下來,集團內部人人戰戰兢兢,深怕被這空降的太子爺找出岔子。

上午十點過五分,江恕姍姍來遲。

集團大樓廳堂已經排起列隊,個個受過專業訓練,鞠躬都是統一角度,為首的是之前在公司裏還算春風得意的江家二少,陳理。

即便是陳理這樣的身份,也得老老實實從辦公室裏出來對江恕低頭。

“阿恕,來了?”陳理笑得溫文爾雅,迎面向江恕走來,伸出雙手。

哪知江恕連半分眼神都懶得分給他,單手扣在領帶處正了正,略過他,徑直走向總裁電梯口。

任天高跟在身後,經過陳理時,手握成拳抵在嘴邊輕咳一聲:“陳總,在公司裏最好還是別談私人交情。”

更何況,江恕于他也沒什麽私人交情可談。

言外之意,陳理得喊江恕一聲“江總”。

陳理讪讪收手,和順的笑容僵在臉上,等到他回頭打算跟上時,總裁電梯口徐徐關閉。

江恕回來的第一天,便毫不留情面地當着全公司的面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不出一會兒,高層迅速趕往二十八樓參加江恕莅臨的第一場會議,其餘一衆員工眼神不停交換,個個表情精彩。

公司內部小群空前熱鬧,議論紛紛。

【我的媽呀太子爺的顏值我可以!!我不要工資都可以!!!】

【腿長到我脖子,顏還不是那種奶油小鮮肉能比的,看起來特野,太男人了!想pick江總出道!】

【醒醒,江總随便丢點零花錢,能送飯圈幾百個小哥哥出道。】

【剛剛江總是故意不搭理陳總吧?卧槽陳總那表情尴尬的呀,我就站在正面,差點沒忍住笑。】

【就陳總這小角色,江總還真犯不上故意,聽說咱江總向來是這種老子最□□的調調,正統太子爺哪裏要把養子放眼裏。】

【對對對,就連老董事長都拿他沒轍,一看這基因優勢就出來了,同樣二十七八的年紀,陳總明顯油膩多了……】

【身材太好了,羨慕他太太,能看見不穿衣服的江總,啊啊啊想和江總結婚!】

不得不說,江恕脾氣桀骜古怪,可似乎天生就是領導者,只一個進門的功夫,便立刻讓公司上下大小員工倒戈站隊。

會議室裏,各部門高層紛紛打起十二分精神,正襟危坐,挨個向江恕彙報手頭項目近況,倒是江恕看起來不甚在意,慵懶地倚在老板椅內,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在會議桌上點着。

畢竟陳理在公司集團內部打理多年,管理層很大一部分人員都是他的心腹,能呈到江恕面前的東西必然做好準備無懈可擊,聽與不聽意義不大。

回國前,集團裏的一切都已經由任天高之手徹底排查,江恕面上左耳進右耳出地聽個兩句,可是随意出個聲,便是句句直擊要害。

到了王董彙報之時,底氣明顯比先前的人足了不少,他是陳理遠方親戚,幾年前進了江氏,幫理幫親都站在陳理那頭:“玉泉村項目我們進行到了中期,陳總為這個項目跑了兩個月的關系,好幾回不吃不睡——”

江恕看似漫不經心,卻突然出聲打斷:“我只聽結果。”

王董頓了頓:“比預期的結果好上許多。”

江恕表情染上愠色:“他們要了多少?”

“四十億。”

江恕輕嗤:“能回多少?”

王董琢磨不透江恕這表情,居然也沒了方才的自信:“五、五十億。”

江恕面色一沉,連那抹嗤笑都不見蹤影,只剩冷然:“兩個月的時間,只弄回十億,陳理,江家這些年白養你了?”

一個“養”字,無疑帶着羞辱。

王董看不下去:“江總,話不能這麽說——”

“哦?我倒是沒想到,什麽時候我說句話也得王董來教?”江恕偏了個頭,話音森冷,嗤笑裏帶着點痞,“玉泉村那塊地只給出三十七億的價,你一出口四十億,中間這三億我就不得不向你讨教讨教了,王董,好大的胃口。”

王董顯然慌了神,他沒想過江恕這突然回來,還沒站穩腳跟,便能立刻拿他開刀:“你不要亂說,凡事講究證據!”

守在邊上的任天高神色從容地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文件分發下去,董事會人手一份,白紙黑字,玉泉村項目的報價和後期預算一覽無遺,後幾頁,是王董和陳理私下自立門戶創辦皮包公司的具體資料。

江恕輕笑了聲,滿不在意:“王董,我不是在和你讨論,證據我拿不拿無所謂,你不願承認我就當它四十億,反正三億對我對江氏都不痛不癢。”

王董舒了一口氣,以為江恕是打算放他一馬,給個面子不再追究,畢竟他算得上長輩,怎麽說在公司裏都還是有些份量。

“只是這項目,我并不打算繼續。”

“你!”這下不僅王董,就連陳理都再難保持淡定。

這項目原定的合作方是他私人的公司,若是沒有江恕橫插一腳,一切都将順水推舟,江恕看不上的小錢,他陳理需要,就連王董虎口吃下的那三億,也早早投了進去,如若江恕突然停止,他必然血本無歸,傾家蕩産。

然而這些貓膩,江恕早已知曉。

他懶懶垂眸,睨着自己歪歪扭扭的領帶一個勁兒瞧,唇角微勾,話語像是宣判:“三億就留給陳董您回去養老吧。”

言外之意,江氏的門從今天開始他別再想進。

陳理一下站了起來:“可是這項目我們已經談得差不多了,地也買了,如果突然中斷,那麽前期的四十億全變成竹籃打水!阿恕,錢不是這麽揮霍的。”

江恕忽地輕笑,四十億在他這裏似乎只是一個數字,男人表情輕描淡寫:“無妨,玉泉村是我太太故鄉,那地方前一陣我剛去過,風景環境都不錯,不如替她建個度假莊園,花四十億買我太太一個開心,挺值。”

會議結束,總裁辦公室裏。

江建川便面帶愠色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個臉色同樣不好看的陳理。

“江恕!”江建川開門見山,連太極都懶得打,“你怎麽回事?讓你回來是讓你好好管理江氏,和你二哥一塊把江氏做強做大,你能力強,多幫着點你二哥,不是讓你來找茬開罪的!”

江恕歪了個頭,舌尖掃了掃後槽牙,微蹙着眉,在父親面前,倒真看出點少年時期的叛逆:“可以啊陳理,打小報告倒挺快。”

一旁任天高公式化微笑地端了幾杯茶水過來,被江建川一把揮到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

江恕唇角不屑地勾了勾:“我能回來,不過是看在爺爺的面子,就江氏這小廟,我連玩都嫌地方窄。”

男人懶懶地睨着自家父親,忽地輕笑,話語間卻帶着警告:“陳理,去問問你家裏那位早上都幹了什麽,好好管管,別怪我沒提醒。”

兩人剛走,風聲便傳到底下員工的耳朵裏。

【聽說早上那場會開的,簡直腥風血雨。】

【平時嚣張要死的老總,到了江總跟前全都歇菜,跟孫子似的。】

【陳總那幾十億的項目他說撤就撤,王董更是直接流放,卸陳總左膀右臂,這是要-他死啊……好狠一男人,我單方面宣布和他離婚吧……】

【噗,說個更勁爆的,我聽說江總這回撤項目,好像是為了給太太出口氣順便送個度假莊園,聽說陳總那邊惹他太太不高興了……】

【噢,天吶,我又單方面宣布和江總複婚了,距離上一次做他太太,似乎還在幾分鐘之前呢。】

【江太太到底是什麽神仙,能在幾十億的莊園裏欣賞不穿衣服的江總……】

【噗2333】

**

江恕冷下臉,指間捏着根煙,單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靜靜地回想剛才的鬧劇,只覺得可笑。

他忽然很想給家裏的溫凝打個電話,聽聽她的聲音。

手機輸入號碼的時候,手上動作一頓,而後扯出一絲自嘲的笑。

兩人之間因為小時定下的婚約有了交集,僅僅是短暫的相識,結了婚做了最親密的事,卻連對方的聯系方式都沒有,甚至不曾做過最簡單的自我介紹。

傍晚,江恕帶着溫凝回了禦乾灣。

一進門她便發現,別墅裏除了徐媽之外,傭人被徹底換了波新的。

江恕懶懶道:“連個傭人都能欺負你,你丢不丢人?”

溫凝在他身後鼓了鼓腮幫子,這話雖不好聽,可心裏莫名覺得暖暖的。

徐媽在一旁瞧見了,邊擦花瓶邊笑。

江恕說完,上了二樓,而溫凝卻習慣性地回了先前住的一樓客房。

等男人扯掉領帶脫了西服外套一回身,才發現一直跟在身邊的小丫頭沒了人影。

他随意把外套往沙發上一丢,單手解着袖扣下樓。

溫凝的房間門半掩着,江恕若無其事地經過,不由自主地推門而入,進門時,溫凝已經換上件寬松的居家裙。

她背對着房門面朝窗外,兩只手握着頭發紮起個學生氣滿滿的高馬尾,逆着窗外灑進來的明亮,似乎周身都籠罩着一層光。裙擺長到膝蓋,露出一截纖細的小腿,兩根小吊帶之下白皙的頸背一覽無遺,看起來很是誘人。

江恕也沒出聲,就這麽倚靠在門邊看着,溫凝回過身時被小小地吓了一跳:“怎麽了?”

江恕難得一愣,他也不記得自己來找她是為了什麽,好像下了樓就自然而然往這邊走過來。

不過下一秒,他掏出手機,語氣淡淡地報了一串數字。

溫凝眨巴眨巴眼睛。

江恕:“手機號碼,你存一下。”

小姑娘噢了聲,手忙腳亂翻出手機打算存,輸入第一個數字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我有呢。”

江恕揚眉看了她一眼,他這個私人號碼十多年沒有換過,但平時一般不給別人,哪怕是商業上重要的合作夥伴,也得經由任天高才能聯系到他。

他沒多想,眼神卻忽然停留在溫凝的手機上看,白色翻蓋手機,幹淨卻難掩陳舊,像是上個世紀的産物:“你這手機哪來的?”

溫凝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中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東西,并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仰頭自然地笑着說:“噢,前年在集市上買的,四百多呢。”她自己打工掙來的,四百多,對于溫凝來說算是筆巨款了。

江恕想都沒想,随手掏了張黑金卡丢到她床上。

轉身想要走,卻又忽然回過頭:“我暫時還沒有一結婚就分居吃素的打算。”

作者有話要說:  迎面向我們走來的是耀武揚威的江總:“和大家說個事,我呢,開篇就開葷了,聽說隔壁幾個什麽傅總唐總之流,熬了幾十章都沒動靜,在我這裏,是瞧不起的。”

隔壁賺奶粉錢的幾位抽空冷笑說兩句:“呵,吃幾頓飽的,好上路。”

還沒收藏的幫忙收藏一下,謝謝大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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