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江恕丢下這句話,轉身回到電梯口。
電梯等候多時,他前腳踏進去,三兩個老總緊随其後,關門先行上樓。
留在原地的高層們面面相觑,揣摩不出這閻王爺話中的意思,只能照辦。
溫凝沒時間反應,被趕鴨子上架,幾個秘書圍着她不停地灌輸設計思路和創意概念,奈何她壓根沒接觸過這些,死記硬背卻效果缺缺。
後勤經理心思活絡,溫凝雖然當面道過歉,可若是沒法把江恕的脾氣捋順,那件事怪罪下來,他同樣難逃幹系。
他反複思索方才江恕見到溫凝時的反應,猜想這江總,十有八九對這個臨時工起了興趣。
他立刻派人尋來套衣服,讓女秘書推着趕緊溫凝換上。
溫凝幾乎沒有拒絕的空隙,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表情十分不自然。
經理一秒沒敢耽擱,拽着人追到樓上。
江恕那邊,幾個老總引着他往休閑區走了一遭,等到一行人來到總套門前時,經理已經帶着溫凝等候多時。
然而江恕一見她身上那穿着,臉色就黑了。
少女褪去方才做保潔時的長袖深藍色工裝服,換成了淺灰色包|臀制服裙。
裙擺又短又緊身,上身白色襯衫薄而微透,溫凝雖嬌小,卻仍舊貼合無縫隙,完美地勾勒出身材的凹|凸有致,胸前紐扣開了三顆。
江恕居高臨下,從他的角度看向她,那個過去許多個夜裏,他最喜歡一手掌握的地方,此刻若隐若現。
男人磨了磨後槽牙,眼裏多了分陰戾。
無論是誰,進總套前換上準備好的鞋套,已經是行業內不成文的禮儀規矩,不過江恕這樣身份的人,即便想要拆了這裏,也只是一句話的功夫,所謂禮儀規矩在他面前都不作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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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男人在門邊停留許久卻一聲未吭,經理緊張地忙用手肘推了推愣在原地不為所動的溫凝:“快蹲下幫江總把鞋套換好,懂不懂事!”
江恕不悅地偏頭望向那只碰過溫凝的右手,恨不得立刻給他擰下來。
溫凝羽睫微顫,小心翼翼仰頭看了眼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表情有一絲絲尴尬,而後露出個乖巧的笑容,聽話地在他面前低頭,緩緩蹲下。
明明是夜裏在同一張床上相擁的兩個人,可無論在家裏還是在外面,于公于私,她都始終扮演着取悅他讨好他的角色。
只不過下一秒,江恕就一把握住她手腕不許她伏低做小,眼神輕蔑帶着壓迫地掃過後方殷勤的經理,占有欲十足地将人拉到自己身旁,随手脫下西服外套往她身上一裹,擋去那只有他能看的地方,姿态懶散地将人帶入總套。
後邊浩浩蕩蕩作陪的一行人不敢跟得太緊,懂事地留出好大一段距離,互相交換過眼神後,又開始擔心溫凝沒有經驗不會說話,引了太子爺注意,卻沒本事将人哄好。
就在個個高層提心吊膽之時,就聽見不遠處的江總嗓音沉沉地開始發問。
然而每一句都與先前臨時讓溫凝準備的問題毫無關聯。
江恕:“你覺得這設計怎麽樣?”
溫凝有些拘束,可也知道該往好處說:“挺、挺好的。”
“這風格你喜歡?”江恕旁若無人地輕笑,牽着她,大手握着那柔軟的指頭揉撚,是熟悉的感覺。
溫凝也不管喜歡不喜歡,忙點了點頭。
“不過這風格和禦乾灣那的風格不搭。”江恕淡淡開口。
這處項目主打簡約溫馨,禦乾灣歐式雅奢,色系偏冷,霸氣得有些過分,确實不太相配。
身後一群偷聽的高層以為溫凝答錯話,惹太子爺不高興了,倒吸一口冷氣,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別說周圍這些第一次見江恕的人,就連溫凝這個和他領了證,朝夕共處過的太太都很難猜透他的心思。
小姑娘一下噤了聲,心髒同樣怦怦直跳,小心翼翼地仰頭看他,緊張地習慣性攥着手心,卻正巧握緊了他的大手。
江恕垂眸睨了眼兩人交握的雙手,微勾唇:“你要是喜歡,我公司附近有套用來歇腳的公寓還沒怎麽裝,按你的喜好來。”
溫凝心裏沒來由地一酸,他在外面到底有幾個家,她這個做太太的都一無所知,結婚這麽久以來,她似乎從來就不曾進入過他的世界。
“我都沒去過呢。”她語氣裏帶着點委屈。
可聽在江恕耳朵裏,莫名染上股淺淡的撒嬌意味。
男人輕笑了聲,語氣溫柔:“下回先帶你過去住兩晚。”
這聽着倒真像打算金屋藏嬌的意思。
溫凝呼吸一滞,心跳都漏了幾拍,男人随意一句輕描淡寫的承諾就能讓她方才的小委屈瞬間蕩然無存。
大抵是八歲那年遇上他,便牢牢将他放在心裏惦記,十多年的期盼,一切的失落和委屈都變得那麽好哄。
小丫頭乖乖被他牽着往裏頭走,兩人腳步慢慢,悠閑自在,江恕偶爾問上兩句,她便軟軟地答,氣氛看起來倒真像對尋常的小夫妻般,溫馨惬意。
兩人走到窗邊,江恕漫不經心撚起窗簾布一角,語氣真像是在為公寓挑選東西般随意:“窗簾喜歡什麽顏色?”
“黃的?”
江恕不鹹不淡地“嗯”了聲,懶懶地又将視線投向卧室裏的床品:“床單呢?也喜歡黃的?”
小姑娘沒了最開始的緊張和膽怯,點點頭,答起話來也更加輕松自然:“暖洋洋的很溫馨,有家的感覺。”
江恕眉梢微擡,逗她:“那禦乾灣就不是家了?”
溫凝下意識收緊了手心,只不過還沒來得及吭聲,就聽身旁的男人不懷好意地微俯下身湊到她耳旁,話裏盡是暧昧:“我也覺得,你皮膚白,黃色更襯你,禦乾灣的黑總覺得不夠滋味兒。”
溫凝花了好大的勁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意思,粉暈一下蔓延到耳根,脫口而出一句:“流氓!”
江恕唇角往上勾了勾,可後邊的人卻看不到他的表情。
經理沉不住氣,忙出聲低斥:“溫凝!怎麽對江總說話的,別給臉不要臉啊!沒點兒教養。”
江恕才勾起的一抹笑瞬間沉了下去,回身時面色冷黯得令人發顫。
經理忙沖江恕賠上笑臉:“江總,您別生氣,小丫頭沒教養是我們管束不周。”
他壓低了嗓音,換上副暧昧的口吻,自以為是地拿出行業裏那套肮髒的潛規則:“溫凝惹您不高興了,我們讓她給您賠個不是,您若是不痛快……帶回去由您處理……”
這話裏話外的暗示足夠明顯,道歉的方式在場人都心知肚明,江恕要是想要,別說一個溫凝,多少女人都能往他跟前送。
男人微眯着眼,舌尖頂了頂臉頰,西服革履的斯文中卻帶着點痞:“合着把人賠給我了?”
經理眼含深意笑眯眯的,交換了個你我都懂的表情,以為皆大歡喜,卻沒成想前一秒還微勾着唇的男人,下一秒便眸光狠戾地擡腳往他小腹上一踹。
“誰他媽給你的膽?老子的人都敢随便做主?!”
這一腳來得結實急促,經理直直摔跪在地上,渾身抖得不行,忍着巨痛卻還是狼狽地喊着“江總對不起”。
“老子他媽忍你夠久了!”男人往前一步,皮鞋底踏上他那只推搡過溫凝的手,發了狠地碾了碾。
仔細聽,似乎都能聽見骨頭擠壓的聲音,他早就看這只髒手不順眼了。
溫凝手還被他牽着沒放,就被江恕這模樣吓得不輕,地上經理的表情痛苦,溫凝怕他沒有分寸,忙扯着他手臂将人往回拉:“江恕你別踩了……”
男人回過身冷嗤一聲:“護他?知不知道這狗男人什麽心思?他要把你賣給我,今兒要不是我,換做別人來,你現在都不知道在哪了!”
溫凝此刻沒心情思考這些,也不知是哪來的膽子,拉着江恕的手臂往外扯,語氣裏帶着點求:“我們回家吧江恕……”
**
車裏,江恕手握方向盤的力道帶着股狠,骨節泛白,車速飙得飛快,溫凝害怕地抓緊安全帶,心髒怦怦直跳卻也沒膽子開口讓他慢一些。
男人沉了一路的臉,車子倏地停在禦乾灣門前,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他掏出根煙點上,煙霧熏得溫凝咳了兩聲,他一口沒抽,又心煩意亂把煙掐了。
在國外時明明心癢癢地趕着回國,可到了人跟前,卻鬧成這副樣子。
他喉結滑動了一下,皺着眉:“為什麽去上班?”
他只要一回想起溫凝在外頭被別的男人惦記欺負,甚至只是觸碰,心底那股偏執的占有欲便開始狠狠叫嚣。
溫凝還沒從飚車中緩過來,小臉有些慘白:“我也要賺錢啊。”
江恕低嗤:“那點兒錢也值得賺,抛頭露面的,以後都別去了,在家裏乖乖呆着,我還養不起一個你?”
然而他看不上的那點錢,能救爺爺的命。
溫凝沒吭聲。
“聽話。”他耐着最後一絲性子。
溫凝難得不順他意,搖了搖頭。
江恕冷勾了唇角,不悅地扯着領帶,下車把門一甩,留她一個人在車裏。
**
江檬檬迎面走出來,想再敲江恕一筆,狗腿子地賠着笑:“哥——”話音還未落,一眼看清江恕這陰沉沉的臉,立刻識相敏捷地拐了個彎,“我自己滾……”
溫凝遲疑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回到卧室。
江恕心裏憋着氣,脫掉外套往床上一坐,摸到一手毛茸茸的東西,随意丢到地上,皺眉不悅:“這什麽?”
溫凝忙小跑過去把毛絨玩具撿回來,小聲答:“這是檬檬送我的。”
江檬檬說,哥哥不回家,怕她寂寞,送了她不少玩偶,她自小沒人陪伴,又怕黑,小時候沒玩過這些,收到的時候喜歡得不得了,擺了一床頭,每晚想江恕的時候,便抱一抱,想象着他就在身邊,能少些害怕和思念。
江恕看她護崽那樣就不舒服,方才不讓他對那混蛋動手,現在連丢個娃娃她都舍不得,好像對誰都溫柔,唯獨不聽他的話。
“丢出去。”
小姑娘睫毛微顫。
“別讓我在房間再看到這長毛的東西,不然連你一塊丢出去。”
溫凝小心翼翼把幾個毛絨玩具全數抱回樓下客房裏藏好,才一出門,江檬檬便抱着只雪白的流浪狗沖過來,哭得稀裏嘩啦,半點沒有平時大小姐的高傲:“凝凝,嫂子!你救救它。”
“我剛剛偷了哥哥的車出去開,才開了幾步這小家夥就沖過來,你快看看它,蹄子上都是血。”
溫凝忙抱過來,同樣緊張:“撞上了?”
“沒有……我踩死了剎車……”
溫凝檢查了一番:“還好還好,只是蹭了點皮,我給它上點藥。”
江檬檬松了口氣,可憐巴巴又說:“嫂子,咱們養着它吧……”
溫凝上藥的手一頓,有點猶豫:“你哥哥不喜歡長毛的……”
“我知道,可是它多可憐啊,要是我說,哥哥肯定要打死我的,或者把卡凍了,那簡直比打死我還慘,嫂嫂,哥哥疼你,你說說?”
溫凝實在不知道這小丫頭是怎麽得出她哥哥疼她的結論。
然而耐不住這大小姐的軟磨硬泡,加上她自己也實在不忍心看這小東西繼續在外邊流浪,上完藥,溫凝小心翼翼抱着小家夥上樓詢問江恕的意思。
可還沒等她到樓上,就正巧遇到下樓的男人。
兩人四目相對,江恕眼神睨着她手裏的小東西,冷笑:“誠心要氣我?”
“它受傷了,所以——”
“想養?”
“嗯……”
江恕輕笑一聲:“行啊。”他居高臨下,步步逼近,小奶狗似乎感覺到了威脅,掙紮着下來,一瘸一拐地往一樓跑了。
男人捏着小姑娘的下巴,唇角微勾:“把老子脾氣哄順了,就讓你養。”
下一秒,他一把将人抱起,低頭湊到她耳邊,嗓音暗啞:“你知不知道,剛才在總套的時候,我就想把你身上這件衣服|扒|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狗男人說狗男人是狗男人
江狗:凝凝,出國這麽久我都很乖,都是一個人睡的,你要補償我。
溫凝:離婚手續在辦了,莫cue
對不起,給大家磕頭了,大概只有兩三章,江狗便會迎來他的華麗亂葬崗。
讀者:小姐姐啥時候離婚?我讓我哥哥們娶你。
江總:想死?
小兜:請問你的哥哥們都有誰,帥的話不妨送一無是處的花瓶兜一個如何!!
讀者:姐妹們千萬別誇他!三套房也不誇!誇他還不如誇傻狗檬檬。
江檬檬:嘻嘻
江總:江檬檬所有卡全部凍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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