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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剛剛升起,柴房附近的第五間房屋內響起起榻的吱呀聲,其中混着女子嬌笑聲。
喬漫一邊穿衣一邊和霖彩兒笑鬧,二人從小一塊長大,很是要好,幾乎形影不離;李碗坐在榻的一頭打哈欠,沒睡醒;連歆織蹲在地上洗臉,完事後照鏡子梳發。
很快的,四人一同出了房門,朝竈屋方向走去。
在竈屋幹活的一衆婢女被尤婆子聚到一處,聽其訓話,大意上是講,哪怕來了新人,幹起活來也不能偷懶,犯了錯的要到她那裏領板子,誰不服站出去,她打到那人服為止。
昨日聽穆燕講的一番府中規矩,連歆織知道,每個人被安排的活未必是完全固定的,拿穆燕來說,她主炒菜,閑着時候也跟着挑菜;換了自己身上,今日主守竈,閑着時候拔豬蹄兒。
拔豬蹄兒是一項技術活,對于手指的要求相當高,沒有一雙神爪,你敢說自己拔好了豬蹄兒?
女子多愛留指甲,而豬蹄兒上的毛簡直是長指甲的克星,不把指甲剪掉別想拔幹淨,竈屋裏的老人沒誰愛幹這個,尤婆子同樣有心在新進府的六位姑娘面前立威,遂有關拔豬蹄兒毛的活全部交給六位姑娘。
霖彩兒說:“我在家也沒拔過幾次,先用火小心烤一下,把拔不掉的毛燒了。”
幾個姑娘就林彩兒有點經驗,其餘幾人沒時間去琢磨這方法靠不靠譜,想辦法在院裏弄了點火,依次烤了毛。
涼亭裏,幾人一邊拔毛一邊閑聊。
霖彩兒和李碗比較喜歡說,喬漫和連歆織則是聽着,另外兩個姑娘說話時候很少,笑的時候更少,大概是不在一個屋裏住着,沒那麽容易放得開。
豬蹄兒要晚上才煮,她們動作也就不是那麽快,穆燕在另一頭忙完便過來幫她們。
李碗很高興道:“快快快,坐我這邊,我就等着你來呢!”
穆燕笑而不語,從她手中的盆裏取出一只豬蹄兒動作娴熟地拔毛;旁邊一直沉默着的莫鐘忽然道:“主子經常吃豬蹄兒麽?”
“嗯,一個月總要吃上那麽一次。”
莫鐘一掃她修長的手指,上面沒留半點指甲,若有所思道:“以往這拔豬蹄兒的活都是誰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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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燕手中動作一頓,不易察覺地挑眉,看她一眼道:“看尤婆子心情,尤婆子安排人做事從來都按照哪個婢女最近是不是得罪她或者讨好了她,每樣活不會分的很清楚到底誰來做,比如說,除了你們六個,在竈屋裏忙活着的大部分炒菜水平很高,能拿的出手,其他活做得也很好。”
莫鐘摸下巴,摸完才記起手上有點髒,在腰間別着的帕子上擦一擦,似是不經意問道:“穆姐姐怎麽不留指甲呀,女子總是喜歡美的吧,莫非有什麽別的原因不能留?”
穆燕笑面如花,“剛剛剪的,長指甲的過來拔毛,很傷手指。”
“是麽。”莫鐘沒笑,依舊那副不鹹不淡神态,“我以為你一直剪着。”
連歆織忙中有餘擡頭看二人一眼,複又繼續手中的活。
李碗啪地一聲将手中盆子放在桌上,不樂意說:“姓莫的你能別找事不?昨個兒就看你不順眼,你能處處幫人忙活,怎麽到了穆燕這就不成了?你昨個兒屁颠屁颠跟在王典身後,別以為我沒看見!”
“李碗你何處此言?你就這麽喜歡埋汰人?”
“你不先找茬我能說你?”
眼見兩人快要吵起來,其餘幾人趕緊拉着,轉移話題,沒一會兒話就說到洗菜上。丁府每日要吃的菜很多,手在水裏泡得時間長了皮膚容易出現褶皺,琢磨如何能有效防止。
下午的時候豬蹄兒拔完,七個姑娘也便從涼亭裏出來,各自散開。
尤婆子在六個盆子前一一檢查,誇道:“不錯,挺有速度,外表上看着也幹淨,不過大太太吃的時候要發現豬毛,你們就每人去我那領五大板子,行了,幹你們昨天幹的活去,幹完了讓穆燕給你們派活。”
六個姑娘身子一抖,頭皮發麻,雖然很仔細的去拔了,可誰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就一根毛也沒剩下,何況确定了自己的也不能确定別人的,六人目前因為豬蹄兒完全福禍相連,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非常期盼洗豬蹄兒和煮豬蹄兒的仔細點,能把毛都順便再挑一次。
連歆織蹲在竈前看火,這個時辰準備給主子們做飯了。穆燕在竈上的鍋裏炒菜,側首對她笑笑,“以後,等你對府中規矩熟悉了,尤婆子也會讓你試着做一點小菜,你在家做過麽?有沒有經驗?”
“會做,有兩年的經驗,家常小菜做出來的味道還可以,這種大魚大肉的平日很少吃,拿不準火候。”她思考一下說。
“我,我剛來就把尤婆子得罪了,她放心讓我炒菜麽?”
“沒關系,你是剛進府的不懂規矩很正常,尤婆子對于你這種會寬容些,她真正讨厭的是那些進府有幾個月了很懂規矩、偏偏犯了錯的婢女,如果你在懂規矩的時候犯了錯,沒準會領板子,如今讓你看竈是暫時的,別有壓力。”穆燕把菜掏出來,把鍋清理一下,抽空對她說。
“缸裏的水不多了,你去院裏找正劈柴的王典,讓他挑點進來。”
連歆織把竈附近的柴火處理好,回頭看一眼,水缸裏的水還有多半下,每日做飯前王典都會事前把水挑滿,基本上不會出現不夠的現象,她看一眼神色正常的穆燕,把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出門去找王典。
王典在竈屋這一片主挑水,劈柴空餘時間幹,整日幹重活他渾身很有力氣,外表看似十七八歲的樣子,模樣在竈屋的一衆小厮中很出挑,他擦一把額上熱汗忙着劈柴。
莫鐘跟着他忙前忙後,唇角彎彎,他劈好的柴她都一點點摞在牆角,耳下滲出香汗。
王典不好意思道:“那個,莫姑娘,我真不用你幫忙,我自己也能幹的很輕松。”
“我能讓你更輕松。”莫鐘笑眯眯的。
“這個,讓別人看見不好。”說着,他目光四處看看,在外面劈柴的可不只他一個,偶爾還有從竈屋出來的姑娘。
“你別這個那個的了,你身後那些家夥可是等着我去幫忙呢,我只幫你一個,你還不知足!”莫鐘嗔怪一句。
“別讓別人誤會……”王典覺得自己把話說的夠直白了。
“誤會就誤會呗,你一個大老爺們怕什麽?”莫鐘口氣輕快,似乎不以為意,微眯的眼洩露一絲情緒。
王典剛想再說點什麽,忽然聽身後有人叫他。
“王小哥,水缸裏的水不夠用了,麻煩你再挑點。”
王典訝然,以往這個時候沒去挑水過,不過沒多想,正好借此擺脫莫鐘,很痛快地答應一聲。
莫鐘神色一冷,朝來者看過去的眼神有點不善。
連歆織腳步一頓,回頭一看,莫鐘那飽含深意的目光讓人能感覺出其中的敵意,令她不喜,搖搖頭轉身走人。
莫鐘複雜情緒一閃而逝,壓抑住內心的不爽,跟着回竈屋。
王典把缸填滿水,站在角落裏喘氣聲有點大的和穆燕說着什麽,神态帶着一絲讨好。
倚在牆上,穆燕略顯矜持,最後輕捶他肩頭一下,讓人離開。
目睹此般狀況,連歆織不禁默然,面無表情地繼續看着竈。
竈屋的姑娘忙完後時間尚早,各自散開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處閑聊,李碗坐在臺階上,整理手中繡線,準備繡點什麽,連歆織坐在她身邊發呆,耳聽不遠處腳步聲,眼前多了一雙女子藍色繡花鞋,擡首一看,赫然是莫鐘。
莫鐘面容秀氣,小巧唇瓣微張,蹲身兩人身旁,嘴巴附在連歆織耳邊小聲道:“我們都是大姑娘了,來當奴婢前,想必家裏人已經告訴過你,在丁府找個不錯的小厮回去過日子,你看,身邊的一衆婢女哪個沒在找?我已經找到,你也知道是誰,王典,可惜這人太好,身邊的姑娘都和我争,拿穆燕來說,你可知她今日為何與你走得近,為何讓你去找王典挑水,昨個兒她可是和李碗走得近來着!”
“別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我也實話告訴你,穆燕這點小伎倆我看得出來,你二人也不過是受她挑唆罷了,我是不會把仇記在你二人身上,只是你們別在被她利用,你仔細想想,她有什麽話要說,當面找我不是更好?用你們的嘴來傳,呵呵……”
莫鐘轉身離開,連歆織面色有點蒼白,自己琢磨是一回事,被人點出來又是一回事。
李碗翻個白眼,“說話就說話,還趴你耳朵上,擺出那副我什麽都知道的嘴臉真是可惡。”
“你在來丁府前就和她認識麽?”連歆織想了想,問道。
“不認識啊,你怎麽會這麽問?”
“我看你好像挺針對她的,她是不是做了讓你反感的事?”
“算是吧,昨個兒穆燕讓我去找王典挑水的時候,莫鐘就在人家小厮屁股後頭跟着,沒羞沒臊,我和穆燕提起的時候穆燕臉都白了,我跟着你說啊,你別和別人說,原來穆燕兩年前就和王典是那個關系,偏偏莫鐘不知羞的想橫插一腳,你說讨厭不讨厭!”李碗嘴巴一撇,打抱不平。
搶別人男人這種事确實不好……
連歆織默然,和三人認識不過兩天,談不上多親近,旁人的事她不想多管,更不喜被誰有意無意的套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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