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連歆織不曉得說什麽好,再怎麽樣,這也是別人的問題,一個被自己不待見之人的問題,多說多錯,保持沉默為妙。
“聽了我的事,你就沒什麽看法麽?”莫鐘問。
看法?我的看法,多是來源于對你的不喜,我會說出來麽?
“為啥和我說這種事?”連歆織打個哈欠。
“聽你的口氣,應該是不準備說點什麽了?”
“你的事,不好講。”連歆織搖頭,刮幹淨鱗後,重新去打水來清洗,“說實話吧,我和你會有交集,不是因為你這個人,而是有某種利益我會說?你不必拿我當好友一類的有點事就一通說,我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鄙視你,最主要的,我一輩子都不要和你做朋友,如非必要,我希望能保持足夠的距離。”
莫鐘一愣之下感覺好笑,笑容逐漸發冷,“這就是你和尤婆子莫名其妙巴結我的原因?因為有某種利益?那麽請問,我作為主要的一個人,能否有權力知道這是什麽利益嗎!”
“如果你還和王典拉拉扯扯的,我可能不會告訴你,不過既然你都打算和他分開了,和你說實話也沒什麽不可以的了,相信尤婆子也對你和他進行敲打一番了,說過讓你們在衆人面前收斂一下的類似的話。”
“是說過,你要說的話,和這有關系麽?”
“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因為尤婆子幾句話就放棄王典,但是尤婆子是有目的的。”連歆織說罷,仔細琢磨一番措辭。
莫鐘蹙眉,尤婆子在她眼中不過就是一個歲數比較大,拿着雞毛當令箭的婆子,她可不會因為幾句話就不喜歡王典了,更多是柳公子的存在引起的這種結果,當然,這種話她不打算道出,就讓人誤會去吧,最好是把一切的錯都賴在尤婆子身上。
連歆織坐在小板凳上,望天,手中的魚是小公子晚膳要吃的,她垂下眼簾說:“這事和小公子有關,我也只能告訴你這些,別的,不能說。”
“小公子對我另眼相看麽?”莫鐘挑眉,“如果我沒記錯,他更在意你吧?”
連歆織面上一陣古怪,終于忍不住開口,“早上吃的那塊紅燒肉,有什麽特別味道沒有?”
“和這有關麽?”
“你先回答我。”
“沒什麽怪味道,真有怪味道也是你功夫不到家,不過更多是王典的事,我心情煩躁,吃不下太多油膩的。”莫鐘想了想,說。
連歆織笑了,回憶記憶中小公子的那種笑,似嘲非嘲,“那塊紅燒肉,被小公子咬過一口,他特意吩咐一定要你吃進嘴裏,你說,這是一種什麽樣的特別關注。”
莫鐘臉色一變,恨不能趴到牆角狠狠吐一番,目光帶有厲色地看去,“你那會兒算計我!”
“能得到打賞,我為何不去算計不被自己待見的人?如果是你,你也會算計吧?”
莫鐘思及吃過別人的口水,一陣不爽,特別是被算計吃的,眼睛一瞪,“是因為小公子待我特別,你和尤婆子便把主意打在我的頭上,為了小公子的那份打賞?”
“我沒這麽說。”連歆織兩手一攤,指尖不停往下滴水,“不過,我是很好心的沒把你和王典的事告訴小公子啦。”
“這麽說,我還要感謝你了?”莫鐘咬牙,一種濃濃的被算計之感。
“如果你非要這麽做,我求之不得。”連歆織狡黠一笑,“那十枚銅錢我便扣下了,祝你好運。”
莫鐘臉色鐵青,恨不能把對方的臉抓開花,不過很快的她便冷靜下來,仔細思考一番,小公子如何待自己特別的?這似乎不是一件讨厭之事,除了柳公子,又多了一個選擇。她目光一陣閃爍,心中有了主意。
……
做晚膳的時間,以莫鐘那種想讓人捂臉的炒菜糊程度,炒菜重任自然又落到連歆織頭上。
一連做了六七道菜,她擦一擦額上的汗,應該差不多了,不過菜衆多,她一人肯定是無法一次端過去的,讓過來的二等端菜婢女給端了幾盤後,她端着托盤上的魚,朝小公子的驚亭軒而去。
莫鐘上前一步将人攔住,道:“我也要去送。”
連歆織挑眉,“小公子暫時不想讓你知道他的身份,當然,你如果願意去的話,我也沒意見。”
“我不信,你和他說了什麽?”
“我和小公子能說什麽?倒是你,這般胡亂猜測行為,和李碗的行事風格十分像,莫非你二人有親戚關系?”
兩人說話聲音很小,沒惹來旁人注意,不過給小公子送菜行為仍舊引起一些人的懷疑。
李碗嗤笑一聲道:“搭上了尤婆子,和小公子關系也不錯了,連歆織,你倒是咱們竈屋姑娘中的第一人。”
感覺到被很多人用異樣眼光瞧,連歆織趕忙道:“第一人是你吧?”
李碗眼一瞪,對于那次對小公子各種賴,卻上不去的失敗行為,一直被她認為是人生中一大恥辱,每每被人提及都會覺得被戳了痛腳,“所以說,你是變相的承認和我有過同樣的想法了?”
對方破罐破摔了!連歆織死魚眼了,不想過多糾纏,轉身走人。
驚亭軒。
小公子的院門被打開,第一眼見到的仍舊是迎秋。
連歆織把托盤放置在大堂的桌上,小公子如同以往一般不在。
小公子行蹤讓人難以琢磨,她按照以往習慣對着桌子行一禮,準備走人之際突然發現屏風後露出一片衣角,青色的衣角。
小公子平日只穿皂色衣物,青色的這種從沒見他穿過,乍一見到讓人有點驚訝。
連歆織摸摸鼻子,轉身走人,見到坐門前繡花的迎秋,眼珠轉轉問,“小公子好像沒在房裏。”
迎秋點頭,“不久前出去了,還沒回來,估計要等一會兒,怎麽了嗎?”
“那,這段時間有人來麽?”
“沒有吧,剛剛我去了一下茅房,回來時看了,房內也沒人。”迎秋搖頭,目光詫異,似乎很奇怪對方為何如此問。
連歆織笑笑,摸下巴,房內的那個有可能不是小公子,畢竟,如果小公子回來了不可能不讓迎秋知道,那會是誰躲在此處?
院門外傳來争吵聲音,似乎雙方都很怒。
小公子低沉聲音帶着一絲怒意,“那貨沒在我這,你趕緊回去,再鬧下去成何體統。”
沉月含眼眶紅紅的,咬唇,“為什麽你不幫我,我是你表姐呀!”
丁彌骞手指揉揉眉心,“太過分地糾纏,只會把人推得更遠,你給柳子奇點私人空間,別整日追在他身後。”
“也就是說他真的在你這裏?”
“随你如何想。”負手而立,他喚道:“迎秋,送表小姐回去。”
沉月含不甘心,不過真的沒再過多糾纏,被迎秋扶着走人。
擡頭看看時辰,他面色有點不好了,晚膳一定是送來了,不曉得那個他還不清楚名字的姑娘會不會見到柳子奇,別的不說,單單是對丫鬟有特殊癖好這一點,柳子奇就是很多大戶人家避而不及的,任誰家的婢女被勾的芳心暗許都是一件惱怒之事。
走進院內,他一眼便瞧見老老實實站在門附近的姑娘,那姑娘對他小心翼翼地笑,讓人又有了彈一彈銅錢的沖動。
連歆織可以預料到,在外面生了氣的小公子喜歡拿人發火,自己一定會成為悲劇的那一個,事實上她也沒猜錯,對方正一肚子壞水的琢磨如何折騰人。
一把推開房門,丁彌骞大搖大擺走進,兩腿交疊坐在椅子上,一派大爺樣的不爽神态。
目睹這一幕,連歆織不免有點奇怪,就她見過的幾次,從沒見過小公子此般走路、此般欠揍神情,莫非有點原因?幾乎是一瞬間思及躲在屏風後的那人,是他們口中的柳府公子柳子奇麽?
屏風後傳出幾聲大笑,繼而聽人道:“丁兄,你這表姐還真是!”
丁彌骞似嘲非嘲,神色很不好,“明知如此,柳兄還逗留我丁府作甚?”
沒去在乎他口氣中的惡劣,柳子奇一臉神秘,但笑不語。
柳子奇一走而去。
丁彌骞表情有所收斂,有點懶散,手指一伸,指向站在門後的某位姑娘。
那位姑娘戰戰兢兢,被一指,立馬快步朝他方向步去。
丁彌骞手肘拄着桌面,單手撐住下巴,“剛才那位,你和他,有說過話麽?”
搖頭,連歆織實話實說,“沒,不過昨晚,昨晚柳公子在竈屋附近出現,影響,嗯,婢女不知該如何措辭。”
他閉了閉眼,“你知道些什麽?”說話間,手一摸腰間,一只荷包落在桌面,圓鼓鼓的,單單是從外表看便能瞧出很多小錢錢。
連歆織目光發亮,似乎透着一股看不清摸不着的綠光,嘴裏吐豆子般一連串的話脫口而出,“柳公子不僅出現在竈屋附近,更甚的随意進入三等婢女房內,昨晚很不幸的,奴婢那屋被他光顧,除了不在的李碗,屋內的其他兩個姑娘為他吵架,差點撓在一起。”
聽她說着,也不知為何,他覺得好笑,眉眼都染上笑意,摸下巴說:“那你呢?沒和她二人罵架?”
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她不是那麽害怕了,放松道:“奴婢回去晚了,不清楚那三人到底如何,反正,後來睡覺,奴婢沒敢脫衣服。”話剛一說完,心覺不對,想解釋,不知從何說起,總不能講奴婢不是故意說沒敢脫衣服的,但這麽說了不是變相的說自己其實是敢脫衣服的麽,不解釋的話又不對,和小公子說這種話各種不對勁……
丁彌骞倒沒太過在意她講了什麽,只筷子一動,夾了一塊魚肉放入口中,緩慢嚼着,嘴唇每動一下,讓人緊張一分。
好不好吃,求給個評價!
有過上一次經歷,她多少知道,小公子在吃東西之際,對于好吃或者不好吃這類事,會非常認真,花費一點時間去慢慢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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