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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盯着嘴,一個勁兒的看,這種感覺,十分不好。
丁彌骞忍不住挑眉,掃一眼仍舊盯着自己不放的姑娘,道:“辰時那會兒,你看上了我的紅燒肉,這會兒,你又看上了我的魚,你這般的奴婢,你自己說該不該罰。”
連歆織吓一跳,連連搖頭,“沒,奴婢不敢,奴婢錯了,只是想問一問小公子,菜的味道如何,方便下一次做,求小公子饒恕。”
“看上了也沒關系,我沒講必須罰。”丁彌骞笑眯眯的。
這個笑很恐怖有沒有?
她肩膀一抖,求哭,求別笑!
有點哆嗦的想,小公子別又是讓人吃他吃過的東西,讓人吃口水很好玩的樣子麽?
事實證明,小公子的确認為這種很好玩,他用帶着哄騙意味的口氣說:“喜歡銅錢麽?”
喜歡!
“打算把這荷包拿到手麽?”
有這打算,不過,這荷包難道不是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想知道關于柳子奇的問題,我回答了這個,你打算給的麽,怎麽現在看來你貌似改變主意了?
不論做什麽,只要是對方不願意的,作為主動的一方,一定要循循善誘,丁彌骞堅信這個真理,臉上的笑很迷人,“如果你願意做一件非常簡單的事,這個荷包便是你的。”
“簡單的事,奴婢已經,做完了。”連歆織咽咽口水,小心翼翼道:“關于柳子奇之事,該說的奴婢都說了,不該說的奴婢也說了。”甚至添油加醋一番,我容易麽我?
丁彌骞掏掏耳朵,“風太大,我沒聽清,咳咳……現在,你要做的,和莫鐘在辰時時間做的一樣,你知道吧?”
不就是吃你咬一口的東西,吃你口水麽,乃至于這麽興奮?果然是脾氣暴躁性格怪癖。
搖頭,搖頭,搖頭,搖頭……
抵死不從……
不知道的情況下吃也就罷了,知道的情況下,這個,有點難以下咽。
丁彌骞明白眼前的姑娘在糾結什麽,以往他剩下的飯菜,婢女們都是小心去挑揀,挑出幹淨的吃,他若真有心,很多時候能神不知鬼不覺把每樣菜都糟蹋一遍,讓婢女們在不知情的狀況下開吃,但他沒那麽做,一來是不厚道,二來那種行為會被大夫定義為有病,他更願意看到婢女們被他逼迫而糾結着一張臉。
不過,他都說是以往了,以後怎麽樣,誰知道呢。今日早膳那會兒,嘿嘿……
很顯然,眼前一副為難狀态下的姑娘讨了他的喜,他大手一揮,道:“我可以勉為其難的容許你閉眼吃。”
連歆織嘴角都僵了,閉上眼的話,味覺會更靈敏吧?會被紮到吧?這确定不是在坑她?
內心一陣抱怨,抱怨完畢,仔細想來一定是自己想太多,整條魚多大,她也沒必要吃小公子吃剩下的那部分,她想太多……難道內心深處一直在默默地期盼小公子狠狠地欺負自己?不對,這別扭的發展趨勢一定不是她的錯,都是小公子的錯!
丁彌骞沒再注意她變來變去的神色,手拿筷子挑刺,挑出能吃的肉放在一只小碗裏,來回地做着,手指修長。
她不是很明白,小公子行事作風很古怪,上一刻還逼着她就範,下一刻就拿起筷子專心挑刺,這是啥狀況?
“菜的味道不錯。”丁彌骞看她一眼,道。
有進步是一定的,謝謝誇獎!
她抿唇,默不作聲。
很快的,丁彌骞挑出一碗外表上看起來不錯的魚肉,吩咐她給莫鐘送去,然後這一荷包的銅錢便都是她的了。
好事來得會不會太快?有種被餡餅兒砸中之感?
不過小公子待莫鐘的特別,怎麽說呢,讓人有點嫉妒,親自挑刺,還是沒被他嘴巴沾過的部位,其實說實話,都是自己太矯情,被他嘴巴沾過的頂多是筷子,然後筷子沾了魚肉,就這麽簡單,偏偏被她弄得那麽複雜,這又不是被咬了一口的紅燒肉,擔心個什麽勁。
走出驚亭軒,連歆織望天,如果世上有後悔藥,她一定立刻吃下去。
不久前剛剛和莫鐘鬧僵,眼下如何勸說對方吃下這碗魚肉?想來那塊被咬過一口的紅燒肉一定給其造成心理陰影,保不齊懷疑碗中的魚肉有問題。
千不該萬不該一時嘴欠和人争吵,吵也就罷了,還吐豆子般道出那麽多事,不然現下不必糾結至此。
小公子,這可不怪她哦,她真的不是不願意去找莫鐘,兩人有矛盾,再送魚肉會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她“勉為其難”親自吃掉這碗魚肉吧。
目光一掃四周,特別是樹後,都仔細看一番,在沒發覺有人的情況下她蹲在一棵大樹後,咽咽口水,暗搓搓地拿起擦幹淨的筷子開吃,沒一會兒功夫,魚肉吃光,她舔一舔唇,味道果然不錯。
“好吃麽?”
“嗯,好吃。”低沉的嗓音傳來,她下意識回答。答後立馬發覺不對,噌的一下從地上站起,臉帶驚慌四處望。
一聲輕笑,從樹上翻身而下一道身影。
她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想開口解釋。
丁彌骞擺手,讓她住嘴,反問道:“真的好吃?意猶未盡?”
不點頭成麽?點頭會做怎樣?不點頭又會怎樣?求給個提示!
連歆織可憐巴巴着一張臉,“難道不是莫鐘,就不可以麽?”
丁彌骞一愣,不覺莞爾,笑中帶着一抹狡黠,“你若喜歡,盡可多吃。”
上了賊船的恐怖,渾身的汗毛一抖,這是什麽狀況?有種寧願被罰也不願再多吃的感覺。
被跟蹤一類的事,跟蹤之人的身份,乃做這種事真多大丈夫?和她一個小女子比?
她再也不敢偷吃了!再也不敢和小公子耍心眼了!
他不愧是個公的,不愧是丁彌骞,不愧是小公子,不愧是口味奇葩之人,連歆織被他重新帶回驚亭軒,被安排在桌邊坐下,他在另一頭坐好,細心地給她挑刺。
公子給丫鬟挑刺,聞所未聞,親身一番經歷,若說不惶恐絕對是假的。
丁彌骞笑眯眯的,就喜歡看她們想吃又不敢吃的神情。
陽光一點點落下,一桌子的菜大部分落入她口中,小公子吃的很少,她吃的快要打嗝兒。
她收拾一下碗筷,在黃昏之際出了驚亭軒,擡頭望天,發覺出了一身冷汗,吃也能的這麽憋屈,還是頭一回。
婢女們在竈屋裏洗刷碗筷,連歆織蹲身加入其中,不顧她們好奇的眼神。
“我也想給小公子端菜。”莫鐘在一旁這般說道;“歆織妹子,不給點建議麽。”
莫鐘面容秀氣,帶絲清爽,被她直視之人只會感覺自己很受重視,不過被直視之人換成連歆織,不僅半點被重視之感沒有,反而有種無形的算計。
連歆織讨厭這種別人挖個坑,等着對方跳的感覺,面無表情道:“當初不是你給我的建議麽?”
将問題反抛回去,婢女們質疑的目光跟着轉向莫鐘,只見她唇角微勾,“這麽說,是你搶了我在小公子身邊的位置?那麽請問你是怎麽搶的?”
沒待連歆織回答,旁邊忽然有一清脆溫婉的聲音道:“這種事,你莫鐘不是最拿手麽,反過去問別人,真是可笑。”
莫鐘不怒反笑,“搶得過總比搶不過要好,不是麽?”
穆燕擦一擦兩手上的水,“這麽說,你方才是在變相自貶?誇連歆織麽?”
“豈會,我只是在變相貶低你罷了。”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嗯,你智商上的問題我不作考慮。”穆燕洗好盆裏碗筷,站起身。
莫鐘還要再說什麽,忽然聽一聲輕咳,卻是連歆織一臉古怪地瞧着她。
莫鐘順着她的目光狐疑地朝後看去,王典有點憔悴的站在竈屋門外朝門內望,殷切眼神,讓人看了便覺生氣。
連歆織見莫鐘變了臉色,可恥的覺得好笑,忍不住又是一咳,繼續洗碗。穆燕一掃其他還沒洗幹淨的碗,徑自過去,蹲身跟着洗。
連歆織想搔搔頭,她和誰都不是一夥的,不喜歡莫鐘,不代表和穆燕一隊,不和穆燕一隊,不代表不和莫鐘作對。好吧,自古以來,敵人的敵人一定都是朋友。
耳聽咳嗽,莫鐘心生厭惡,只覺得被嘲諷了,朝連歆織看去的目光帶着一抹不善,拉長了臉朝門外走去,和王典拉拉扯扯走遠。
被瞪的連歆織表示,我就笑,乃想做什麽?咬我?用眼神宰了我?請原諒我沒有豬一樣厚的皮,乃眼神更沒有像刀子一樣利。
穆燕被甩也不是多久的事,這會兒瞧見莫鐘王典二人膩膩歪歪的,也不知她心中作何感想。
連歆織忽然就很想知道,如果莫鐘真的嫌棄到把人甩了,穆燕會不會再重新接手?怎麽說呢,感覺正常人都不會接手,好馬不吃回頭草嘛,仔細掃一眼蹲在身前的姑娘,長相溫婉,頰上雙笑渦,不像是腦袋有點問題的那種……
那個,她會不會想的太多……
一棵枝繁葉茂大樹下,樹上的鳥叽叽喳喳叫着,樹下的一男一女在說着什麽,聲音十分小,附近的人也聽不那麽真切,有風吹過,吹落一地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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