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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多少銅錢,我會告訴你嗎?
連歆織沒開口,只用眼瞥了一下她老爹,目中含義不言而喻,瞧,你這後女兒惦記你親女兒小錢錢呢。
連大冬有點尴尬,不好對韋香姿發火,瞪一眼陳氏,讓她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兒。
陳氏內心冷笑,面上稍顯猶豫說:“錢被扣了也沒關系,娘不怪你,你能在丁府學一技之長也是好的,要努力,別把時間都浪費在玩上,知道麽?”
錢被扣了用得着你怪麽?扣錢又不是因為把時間都浪費在玩上。
默默地,連歆織望望房梁,想拿臭襪子堵上後娘那張充滿味道的嘴,可以麽?
連大冬被轉移了話題,跟着說:“歆織呀,你娘說得對,別把時間浪費在玩上,你去丁府又不是去玩的,玩能玩出個什麽!”
“我什麽時候說過自己在丁府玩了?別給我扣帽子好吧?”連歆織嚼了嚼嘴裏的蛋,放下筷子,看着三人愣了一下的表情,慢吞吞道:“我為何去丁府,不用再明說了吧?你們放心,嫁妝我會自己攢,不花家裏一分錢,千萬別過度擔憂,你們這擔憂起來,害的我以為自己辛苦掙來的小錢要上供呢。”
這話說的,連大冬面皮紅了黑,黑了紅,他萬萬沒想到女兒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是因為有了後娘才有的這番覺悟?女兒會不會想的太多太偏激?日後該如何相處是好。
陳氏原本的目的正是讓對方上供小錢錢,不過現在看來不可能了,就算是對方主動給她也不能要,若是要了,真真就證明了她心思不軌、欺壓丈夫前妻之女。
勉強擠出一絲笑來,陳氏說:“傻孩子,你誤會娘了,你的錢就是你的,娘不會拿走一分,當然,你如果保管不好,娘可以替你保管,待你成親之時原封不動還你,而且娘也會幫你攢嫁妝,你別再說傻話了。”
這一切的前提都得是,你是我親娘才可以!
連歆織默不作聲,說來說去還是想要她的小錢錢,混蛋,她才不給。
連大冬看着兩人你來我往的、你一句我一句,句句帶刺,這飯就有點吃不下去了,“歆織啊,你還太小,不知道怎麽保管錢財,這樣吧,都放在爹這,你想什麽時候花告訴爹一聲,爹拿給你。”
連歆織喝一口白菜湯,嘴巴塞得鼓鼓的,有點不滿道:“我幾個月都不一定回一次家,把錢都放在家裏,用的時候哪能方便。”而且,有了後娘之後,爹已經很難成為依靠,信不得。
連大冬仔細一想,女兒說的也對,也就沒在開口強求,他打算為女兒保管錢財的理由很簡單,這錢放在女兒手裏,陳氏總會不消停,還不如放在他手裏,讓兩方人都安心。
吃完飯,接下來的時間,連歆織并沒在家多呆,背起拿回來的小包裹走人,思來想去,臨走之際把帶回來的一吊錢偷偷塞給連大冬,也不去看他複雜眼神,轉身走人。
當初回家有意取些生活上需要用到的東西,比如衣服和繡花用的繡線一類,可惜,家裏屬于她的東西大部分不見了,能拿去丁府的不多,索性她就什麽都沒帶走,回來時如何,走時依舊如何。
去丁府的一段路上,街上行人不多,大部分是出來擺攤的商販,路過旺柳客棧,她下意識往裏瞧一眼,客棧生意還可以,坐着一些人吃早飯,恰在此刻,莫鐘竟是從客棧走出,神色憂愁的不似往日。
昨夜的記憶瞬間翻湧,連歆織覺得,莫鐘在承錐巷才正常啊,為何又跑回旺柳?
好吧,別人的事想不清楚,不去想。
婢女們歸府不能走正門,後門在偏僻之處,不大,是一扇木門,平日裏丫鬟婆子外出走的門,在門前有接應的婆子,趕巧了,今日在後門接應的是曾經幫她買過傘的張婆子,她可是記得清楚,那傘沒用幾次就殘了,她和李碗二人沒少念叨。
每日找張婆子往回帶東西的人不在少數,張婆子接觸到的人頗多,早把李碗她二人忘在腦後,這會兒見了連歆織根本不認識,只見她拿出一個小簿子,對照一番上面的名字和本人,直接不耐煩地一揮手讓人進去。
連歆織緊了緊肩上包裹,朝柴房附近的第五間屋子步去。
房內,李碗早早的回來了,正躺在榻上咯咯笑不停,好似得到天大的便宜,白嫩臉蛋笑的通紅。
連歆織收拾一下自己的床榻,坐上面稍稍休息,換上三等婢女裝,打算去竈屋之際房門被從外推開了,門外走進兩人,喬漫和霖彩兒。
兩人同走同回倒是令人意外,也不曉得在路上兩人是否互相數落過。
事實上她沒猜錯,那二人剛一進屋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用小話互相攻擊。
喬漫諷刺地說:“你就別做夢了,柳子奇早和莫鐘搞一塊去了!”
霖彩兒冷哼,“你也好不到哪去,只能撿我剩!”
……
李碗不願聽兩人吵來吵去,索性拉起連歆織的手往外走。
連歆織一愣,卻是沒料到會被人牽着往外走,聽對方小聲神秘兮兮道:“小公子昨夜回來受了很重的傷,聽說手都廢了。”
手廢了?誰在以訛傳訛,傳的好可怕!
默默地,她不知道為嘛想笑,忍住了。
李碗見她沒特別的反應,不禁眉一挑,“你是真的不關心小公子啊?”
“小公子中意莫鐘,你又為嘛總想讓我去摻一腳,那多不好。”
“你明明已經摻一腳了,還偏不承認。”李碗鄙夷。
連歆織聳肩,推開院門,“好吧,我承認,你別纏着我了。”
竈屋這裏人還不多,尤婆子冷着臉站在一處,指着幹活慢了的婢女罵,說她們賴,回來的晚。
連歆織有了不好預感,趕緊一縮脖子去搬小板凳,處理盆裏的魚,可惜,哪怕她這麽自覺仍舊沒逃脫被罵。
尤婆子心情甚壞,自打昨夜小公子一身傷回來,大太太怒極,把府中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挨個處理,每人各扣半月月例,主子生氣,受虐待的永遠是奴才。
被虐個臭夠的尤婆子一大早便黑着臉,盯着竈屋一衆婢女,哪個稍稍有點小錯,她立馬破口大罵,擺明了是拿她們撒氣。
丁府的氣氛處于不好狀态中,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生怕觸了誰的黴頭。
連歆織在被吩咐去給小公子送菜那一刻,很明顯聽到有人幸災樂禍聲音。
大太太一直守着小公子,這會兒趕着送菜不是找罵是啥?
端着手中托盤,連歆織深吸口氣,大踏步朝驚亭軒而去,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就當“視死如歸”了。
莫鐘蹲身一個角落,神色黯然,小公子會受傷聽說是從牆上摔下,一定是因為自己的拒絕才令他如此,他為何就想不開?難道在她接受了柳子奇和王典之後,還要再接受小公子嗎?真是,兩個男人已經不好處理不容易令他們平衡了,再多一個小公子,她會累死的。
……
驚亭軒。
大氣寬敞的房間,藍色帳幔勾起,丁彌骞倚靠榻上沉默不語。
一身墨色衣裙的丁大太太端坐椅子上,秀麗容顏有點憔悴,纖細手指端着藥碗,哄勸道:“阿骞,來,把藥吃了,不吃藥病何時能好?”
“我沒病。”丁彌骞口氣生硬,側過臉。
丁大太太嘆氣,手中藥碗暫時放置桌上,“都這麽大了,還耍脾氣。”
丁彌骞不想聽她唠叨,事實上,被問了一遍又一遍因何摔傷之後,他的耐心已然耗光,他有何臉面去講賣婢女不成走丢路,越牆不成摔得慘不忍睹,這種帶着濃濃倒黴氣味的黑歷史不提也罷,提了只會令人惱羞成怒。
丁大太太是一個掌控欲極強的女子,從成功壓制丁老爺到控制整個丁府就能看出此女野心極大,眼裏揉不得半點沙,在她看來,兒子會點功夫,無論去做什麽,凡事只要小心一點絕不會摔傷,而能令他摔傷必然有原因,他既是不願說肯定在防着自己這個當娘的會出手幹預。
丁大太太輕笑一聲,兒子果然長大了,學會防娘,她可不就是打算出手,看看到底是誰讓他兒子傷的如此重,若知曉是誰引起的,定然不會輕易放過那人。
“阿骞,這藥你若不喝,娘會一直坐在這裏守着你,你是讓娘守着還是吃藥,自己決定。”丁大太太知道兒子不想和自己這個凡事都過于強勢的娘多待,遂拿出殺手锏,不怕兒子不吃藥。
丁彌骞嘴角一僵,面色很不好,伸手拿起桌上藥碗,很果斷的将其中湯藥一喝而下,瞬間,苦澀味道在口中蔓延,半點食欲提不起來。
丁大太太滿意了,從椅子上站起,袖中帕子擦擦兒子嘴角,笑道:“娘這便回去,晚點再來看你,兒可要好好休息。”
丁彌骞側頭,躲開她帕子,心情十分郁悶。
被變相不搭理的丁大太太并沒惱怒,反而咯咯笑兩聲,說去找丁老爺商量一些事,讓兒子注意天氣冷暖,別涼着凍着。
大夏天的,他不認為會感染風寒一類,遂沒當回事兒,掀開被子鑽進去睡覺。
丁大太太臨走之際吩咐迎秋,讓她好好照顧小公子,再出了何事,唯她是問。
迎秋惶恐,連連點頭,雙膝跪地做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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