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不理 他不理你了怎麽辦?

晏為明跑過去的時候, 正好瞧見七殿下滿臉暴怒的模樣,氣得臉都紅了。

他有些害怕,忙拽了拽晏行昱的袖子, 害怕他哥惹怒七殿下。

晏行昱卻道:“你先去尋父親吧, 我還有事對七殿下說。”

晏為明有些擔心, 荊寒章怒瞪了他一眼,他才忙不疊地行禮跑了。

阿滿推着晏行昱和荊寒章而行, 因為是在宮中,阿滿怕給公子惹麻煩,所以按照禮數落後荊寒章半步, 恭敬地走在後面。

荊寒章眉頭一皺, 還以為是自己走快了,故意放慢步子,誰知道阿滿的步子比他還慢,愣是一定要靠後半步的距離。

荊寒章不耐煩地瞪了阿滿一眼, 長腿後退一步,蹙眉道:“本殿下來推。”

阿滿忙道:“這不合規矩!”

荊寒章還是瞪他,他說推就推,誰都不能讓他改變主意!

安安靜靜坐着的晏行昱回頭, 拽着他的袖子,小聲道:“讓阿滿推吧。”

荊寒章一聽,心裏不是滋味,他不承認自己被拒絕後有些難過,只好故作發怒:“你……”

他還沒發怒完,就聽到晏行昱道:“殿下在後面,我都瞧不見您了。”

荊寒章:“……”

荊寒章呆愣好久,才默不作聲地走到了晏行昱身邊, 和他并排而行,久久沒吭聲。

阿滿噤若寒蟬,壯着膽子看了一眼,發現一向張揚狂妄的七殿下此時垂着頭默不作聲地走着,臉卻紅了半邊,耳垂都仿佛在滴血。

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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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滿差點腳滑,把輪椅撞到一旁緊緊挨着晏行昱邊兒上走的七殿下身上去。

荊寒章猛地回神,一把扶住輪椅扶手,不滿地看阿滿:“你怎麽回事?”

阿滿低頭告罪。

晏行昱并不在意,微微仰着頭看着荊寒章,問:“殿下上回病了嗎?”

荊寒章也是個狠人,跪了一個多時辰皇帝就不忍心讓人來叫他起來,他卻視而不見,硬生生跪足了三個時辰,膝蓋險些跪碎了,回去當天晚上就發了高燒,昏睡兩日才清醒。

這幾日被皇帝禁足,更是暴躁,他果然如同對安平所說的那樣,将整個宮裏攪和得雞飛狗跳,衆人叫苦不疊。

但這種事荊寒章是不可能會告訴晏行昱的,他幹咳一聲,一拍胸口,道:“你殿下是誰?才跪那一小會,怎麽可能會病?”

晏行昱聞言忙誇贊:“殿下厲害,我想殿下了。”

荊寒章:“……”

怎麽在這種地方夾帶私貨?

荊寒章臉更紅了,想要像往常一樣呵斥,但又因為收了金子,只好“不情不願”地接受了這個贊揚……和思念。

荊寒章像個孩子一樣,邊踢雪邊往前走,他等了半天都沒等到自己想聽了,自己反倒有些不耐煩了,他哼了一聲,道:“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來接你?”

晏行昱從善如流地問:“殿下為什麽來接我?”

哪怕是荊寒章逼着他問的,聽到這個問題荊寒章依然很高興,他撐着傘,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才道:“今日宮宴,封塵舟的妹妹會來。”

晏行昱不知道封塵舟妹妹和自己有什麽關系,給了他一個迷茫的眼神。

荊寒章俯下身湊到晏行昱耳邊,小聲說:“封塵舟此次立了大功,我父皇打算把他妹妹指給我。”

晏行昱一怔,愕然看他。

荊寒章唯恐他誤會,立刻道,“父皇不可能會将她真的指給我,他約摸還在試探,我特意過來接你就是想知會你一聲,若是宮宴上有人說了什麽奇怪的話,你不要信!”

晏行昱安靜地看着他。

荊寒章有些急了,一把按住輪椅扶手讓輪椅強行停下來,疾聲道:“你誰都別信,就信我。”

晏行昱突然笑了,他在荊寒章茫然地注視下,擡手輕輕握住荊寒章按在扶手上的手,低聲喃喃道:“我從來都是誰的話都不信,就信殿下的。”

他和荊寒章重逢之前,只信他自己,現在他只信荊寒章。

荊寒章僵了半天,才“哼”了一聲,掙開晏行昱的手,故作鎮定道:“那就好,你殿下就怕你傻傻的被人耍。”

晏行昱彎着眸子笑。

荊寒章大概極其高興,又開始噠噠噠踢雪。

晏行昱問他:“那位封塵舟的妹妹,是個什麽樣的人?”

荊寒章哼道:“反正她瞧不上我,我也看不上她,問這個做什麽?”

晏行昱想了想,道:“連殿下這樣好的人都瞧不上,看來她定是個奇女子。”

荊寒章:“……”

荊寒章差點笑出來。

荊寒章在京都城名聲極差,也只有晏行昱這樣的人覺得他“好”。

晏行昱擡手理了一下肩上的長發,他等了又等,也沒等到自己想要聽到的問題,只好學着荊寒章方才的話,小聲說:“殿下為何不問我今日為何這樣打扮?”

荊寒章:“……”

荊寒章剛看他第一眼時就發現了,這個平日裏只知道一襲素袍的清冷小美人今日破天荒地穿了身錦服,往常懶懶束起的發也疏得一絲不茍。

晏修知是個粗人,審美極差,他給晏行昱選得衣裳,無論給誰穿都會顯得格外膚淺,但晏行昱一身青燈古佛中浸染出來的禪意,襯上那錦衣華服的奢靡,沒有絲毫違和。

荊寒章剛見時眼睛差點都直了,閉眸默念好多遍“我不是斷袖我不是斷袖……他真好看我不是斷袖……”給強行壓下去了。

這時晏行昱突然問出來,荊寒章頓時被噎住了,視線又不自覺往他身上飄。

晏行昱還等着他誇贊自己,眼睛都亮晶晶的。

荊寒章幹咳一聲,別扭地偏着頭,含糊道:“你為何這樣打扮?”

怪勾人的。

晏行昱道:“我是想給殿下看。”

荊寒章:“……”

果然如此。

荊寒章又羞又怒,幹巴巴道:“你……你別這樣說,這種話可是另外的價錢,你、你你帶夠金子了嗎你?”

晏行昱忙說:“我能賒賬嗎?”

他說着,将手中一直纏着的佛珠遞給荊寒章,想要賒一串佛珠的賬。

荊寒章:“……”

荊寒章呆呆接過,那佛珠一直被晏行昱握着,上面還有點溫熱,荊寒章本能摩挲了兩下,立刻反應過來,自己這樣好像有點像流氓登徒子。

晏行昱見荊寒章接了,以為賒賬成功,忙抓緊機會,說:“沒有人比我好看,殿下,是不是這樣?”

荊寒章:“……”

荊寒章面紅耳赤,恨不得用腳将地上踢出一個洞來,将自己埋進去。

“你……”他徹底招架不住了,艱難道,“你別說了。”

晏行昱:“我……”

荊寒章沒等他說完,竟然将手中的竹骨傘塞到晏行昱手中,二話不說直接跑了,将剛落的雪踩出一串淩亂的腳印,飛快消失在遠處,連傘都不拿了。

晏行昱一臉懵,只好乖乖抱着荊寒章給的傘,像是個蘑菇似的,慢吞吞地被阿滿推着走。

片刻後,阿滿推着蘑菇到了太和殿時,已經有不少人入席落座了。

晏為明掃見他,忙朝他招手:“哥,哥這裏。”

晏行昱将傘收起來,不顧上面未化的雪,抱着被阿滿推了過去。

晏行昱這是歸京後頭一回在衆人面前出現,正在三五交談的宗室都朝他看來,眼中全是打量和看好戲。

晏行昱就當沒看見,到了晏為明旁邊落座。

他掃視了整個太和殿,很快就發現了坐在龍椅不遠處的荊寒章。

荊寒章正在和一個穿着親王服的男人說話,那人面如冠玉,氣質凜然,應該是大皇子,現在的瑞王。

晏行昱眉頭皺了皺,他丈量了一下兩人的距離,覺得好遠。

晏為明正在給他哥倒茶,見他皺眉,疑惑道:“怎麽了?”

晏行昱搖頭,沒說話。

離荊寒章太遠,晏行昱只好直勾勾地盯着遠處的荊寒章,眼睛眨都不眨。

晏行昱的視線太過熱烈,荊寒章就算再眼瞎也發覺了,他耳根發紅,就當沒看到,繼續和他大哥說話。

最後,瑞王古怪地說:“那孩子一直在看你,是你一直在提的行昱?”

荊寒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悶聲道:“嗯。”

瑞王道:“父皇還要片刻才到,你怎麽不去和他說說話?”

“說什麽啊?”荊寒章哼道,“我和他沒什麽說的。”

再說下去,荊寒章覺得自己真的要斷袖了。

瑞王無奈道:“你啊,性子總是這麽別扭,好不容易有個玩得來的朋友,你可仔細着點別被你這點小性子作沒了。”

荊寒章一聽,本能反駁:“他才不會!”

瑞王:“……”

瑞王來了興致,忍笑道:“你怎麽知道人家不會?你素日裏說話口無遮攔,從來不顧旁人感受,連我是個親哥有時候都想揍你,更何況旁人了。萬一有一日,他不理你了,你要怎麽辦?”

“哼。”荊寒章按捺住心中的心緒,故作鎮定,“他才不會不理我,他一輩子都會理我。”

瑞王:“……”

瑞王無奈嘆息:“你啊,等你摔了就知道疼了。”

荊寒章悶悶地不說話,又仰頭悶了半杯酒。

“被你這點小性子作沒了。”

“萬一有一日他不理你了……”

“他不理你了……”

“不理你……”

瑞王的話在荊寒章耳畔重複着回旋不去,怨靈冤魂似的叫嚷半天,荊寒章越想越覺得煩,最後終于不耐煩地踢了他哥鞋子一腳,怒道:“你別再念叨了!我知道了!”

正在喝酒的瑞王:“……”

瑞王滿臉疑惑,自己說什麽了?

他正疑惑着,就見方才還說着“我和他沒話說”的荊寒章怒氣沖沖地站了起來,紅着臉飛快朝着晏行昱跑了過去。

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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