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4.

邵禾進了浴室才發現今天來徐也家吃飯絕非偶然。

壁櫃裏整整齊齊地擺放着新毛巾、新牙刷、新的漱口杯……

[他竟然早就準備齊全了……]

洗完澡，浴室裏霧氣彌漫。

邵禾翻了翻袋子，裏面都是初春的衣服，跟現在的季節不太搭調。

換上衛衣，更加悶熱了。

她邊扇着風，邊打開浴室門，低頭看見面前的腳凳上放着一件疊好的白色T恤。

[剛才還沒有的啊。]

“換好衣服出來吃飯。”徐也的聲音從客廳傳過來。

邵禾頓了頓，拿起衣服又折回了浴室。

徐也看着臉蛋紅紅，頸肩還挂着水珠的邵禾，但笑不語。

這件T恤套在她身上顯得松松垮垮，衣服的下擺稍稍露出牛仔短褲。

邵禾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扯了扯衣服的角。

好在徐也察覺到了她的不自然，移開視線道：“吃飯吧。”

邵禾點點頭，把衣服疊好放進袋子，坐了過去。

Advertisement

還沒吃幾口，邵禾停下筷子，看着自己的衣服問道：“你這衣服……”

徐也瞟了一眼她的衣服：“新買的。”

邵禾“嗯”了一聲，繼續低頭吃飯。

其實她心裏還有好多問題，但是到了嘴邊，似乎就已經有了答案。

吃過飯，邵禾走到客廳，搗鼓起了電視。

她進門的時候就瞥見電視櫃裏整齊的放着一些碟子，不禁好奇的抽出來瞧瞧。

多數是懸疑破案的，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張愛情片，還是十幾年前的老片子。

琢磨了半天，将碟子放進機頂盒，剛窩進沙發裏，轉眼一只手就把她圈進了懷裏。

邵禾蹭了蹭徐也的肩膀，慵懶地倚在他懷中。

兩個人就這麽安靜舒服的靠在一起。

電影播了半小時，剛演到了男女主角在咖啡廳裏相遇。

“這好狗血啊……怎麽就見一面就愛上了？”邵禾小聲嘟囔着。

徐也目光呆滞了片刻，偏過頭看了懷裏的人一眼，沒說話。

“……唔……你……相信一見鐘情嗎？”懷裏人慢悠悠的問道。

“我信。”

“嗯……那你……說來……聽……聽。”

徐也凝眸看向聲音越來越小的邵禾，輕輕的幫她蓋上毛毯。

再看着電影裏的片段，他像是想起了什麽，笑了起來。

聖誕節對于徐也來說，從來就沒什麽特別的。

往年有幾次，安心蕊會從國外飛回來，找他吃飯。

他有空會去，不過大部分這個時間他都是自己呆在實驗室或者寝室。

尤其是現在，還有半年就離開校園了。

論文、科研項目、答辯都進入了收尾階段。

“徐也，明天的聖誕晚會，去不去啊？”問話的人是他的上鋪，高卓航。

跟徐也的關系不錯，為人比較實誠，有什麽就說什麽。

“他你還不知道？你這麽多年看見過他去什麽晚會？”搭腔的是徐也的對鋪，常子義。

每次最愛熱鬧的是他，回來奮筆疾書的也是他。

徐也頭也不擡，回道：“不去。”

常子義挑挑眉，望向高卓航，一臉“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高卓航早就習慣了，但是畢竟是最後一年了，他想了想開口道：“徐也，明天一起去吧。也就一個晚上的時間，最後的幾個月，多拍點照呗。”說着他從包裏拿出了新買的相機。

常子義一看，眼睛發光，一把接了過去：“我說老高，你怎麽不早拿出來啊！這好東西借我玩會兒！”

徐也這才停下筆，回頭看了他倆一眼，曾經擁擠的六人寝室現在顯得有些空，其中三個人因為學業實習等一些原因早早的就搬出去了。

“行。”

第二天剛吃過中飯，樓道裏就開始叮呤咣啷地響。

高卓航拿下耳機，無語的看着在鏡子前凹造型的人：“常子義，你不至于吧？晚上七點才開始呢。”

常子義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麽！哥好好弄下發型，指不定晚上就脫單了！”

“……你還想着脫單，你能不能好好整整你那論文啊！”高卓航想到每次常子義都要拉上他一起去圖書館，一陣頭疼，完全把他當苦力在使……

常子義嘿嘿一笑，瞟了眼徐也接着說：“你倆就這麽？守身如玉？出家了？”

“你丫咒誰呢！”高卓航怒罵一句，“我這叫為偉大的醫學事業獻身。”

“得！”常子義點點頭，“我當做不知道你曾經失戀抱頭痛哭。”

“……”

在他們寝室裏，頭銜最多的是徐也——

學霸、男神、校草……

可惜“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也是他。

果不其然，去體育館的路上，不時有女生望過來，畢竟徐也出現在這種節日活動裏，十分少見。

常子義自戀的抖抖衣服回望過去；

高卓航看了她們幾眼，繼續聽歌；

徐也一直低頭看手機，手機上是……

英文文獻。

走到到體育館已經19:20了，裏面傳來陣陣喧嘩和音樂聲。

館內的燈光比較暗，打了兩個聚光燈在中心的舞臺上，各大社團正在輪番表演，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臺下互動着，四周還擺放着的各種臨時搭建的設施，擺放着小零食和飲料。

三個人一進去便走到觀衆席，找位置坐了下來，徐也看了兩眼舞臺，繼續看回了手機。

常子義倒是興致勃勃，沒一會兒就下去跟一群人搭起了腔。

“老高，把你相機拿下來。”常子義跑回來說道。

高卓航瞟了一眼剛剛跟常子義聊得最歡的一群人，裏面有幾個看起來溫潤如玉的女孩，他笑了一下，挑挑眉：“怎麽？又開始了？”

常子義憨笑一聲，語氣軟下兩分：“那個中文系的女孩子，挺有趣的。好兄弟，幫我一把！”

高卓航搖搖頭，從包裏拿出相機：“喏，別給我弄壞了啊！”

“得嘞！謝啦兄弟！”常子義笑眯眯的飛快接過去，跑進了人群中。

高卓航轉頭看向徐也：“你不至于吧？”

徐也點了點手機，擡頭：“嗯？”

“你沒發現咱周圍好幾雙眼睛都在看你嗎？”高卓航壓低聲音，側靠過去。

徐也随意的掃視了兩眼：“嗯。”

“那你能不能投入點？融入一下節日的氛圍？”

“……”

高卓航嘆了口氣：“我說，我要是女孩，看你這樣一臉嚴肅的看手機，我也不敢接近你啊！太有——”

“老高，你下來，我這不會用！”常子義站在觀衆席下方喊道。

高卓航比了個ok，轉頭飛快道：“太有距離感了。不說了，我去了。”

徐也看了看走遠的人，輕笑了一下。

臺下的人不是拍着照片，就是玩着游戲、唱着歌。

徐也倒是不惱也不躁，腦子裏一直琢磨着後面的文章怎麽完善。

“這兒可以坐嗎？”

一個懶懶的嗓音傳來。

徐也側頭看去，女孩上着黑色牛仔外套，下穿着短裙和馬丁靴，頭上還頂着發光的“惡魔角”。

“嗯。”徐也一臉平靜地轉過了頭。

女孩手指不住的卷着頭發，抿着小嘴，心道：好不容易看到校草出沒，可不能這麽放過。

“你覺得……我怎麽樣？”

這下問的徐也倒是愣了一瞬，他放下了手機，回過頭仔細的打量了她一會兒。

女孩臉上飛快的閃過紅暈，身子微微坐直，沒想到這麽一問竟還真的吸引了徐也的注意，滿臉期待的望着他。

“我覺得……”

“嗯？”女孩心砰砰跳，[會是喜歡我嗎？今天特別花了一番心思呢～]

“我覺得你這樣穿挺冷的。”徐也丢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

“哈哈哈哈……”常子義走到路上聽到徐也講了剛剛的事情，笑的直不起腰。

高卓航一臉呆滞，虛着拍兩下手：“徐也！不虧是你！”

徐也兩手插袋，語氣平淡：“凍傷，嚴重皮膚會壞死……”

“打住打住！”常子義笑着擺擺手，撞了下高卓航的肩膀：“我算是見識到了，這就是注孤生。”

高卓航點點頭，看着常子義道：“你剛剛跟那個中文系的怎麽樣了？”

常子義晃晃手機，神情嘚瑟：“要到電話咯～”

徐也笑了笑，突然想起什麽，停下了腳步。

“我手機忘在體育館了，你們先回去吧。”

“行。”

“ok！”

剛剛熱鬧非凡的體育館，現在寂靜無聲，散場後一個人影也看不到了。

館內的燈光已經熄滅，只留了四周牆壁上微弱的射燈。

徐也就着黯淡的光，走回觀衆席，俯身看了一會，終于在座位旁看到了手機。

剛拿起來，身後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在這安靜的空間顯得格外明顯。

他回過身——

一個嬌小的身影從陰影中蹿了出來，直直地撲進了他懷裏。

徐也垂眸凝視，女孩素淨白皙的臉上挂着淚痕，眼中似有搖曳的光，身上還帶着若有若無的酒氣。

徐也皺了皺眉，伸出手準備拉開她，下一秒——

柔軟的觸感對上了他的唇。

徐也心口一顫，內心有些不明的悸動。

女孩淚眼朦胧的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聽到這句，徐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我就知道……”女孩意識模糊的嘟囔着，讓人心生憐愛。

徐也頓了頓，不知道為什麽，他能感覺到女孩的悲傷，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背，

“……別走……楚霄燃……別離開我。”

[楚霄燃？]

剛剛男人眼中不可名狀的火焰，瞬間凍住了。

他手一僵，面無表情的拉開了面前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