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8.

每個人都有一段過去。

邵禾的過去一開始也是美好的。

但是只是故事的開始。

大二那年，每個星期的一三五下午，邵禾都沒課，于是她在大學的咖啡店找了份兼職。

一天邵禾剛上班，嘈雜的聲音擁進了咖啡館。

她擡頭看去，五個高高的男生嬉笑着進來，勾肩搭背。

其中染着黃棕色頭發的男生朝身後的打了個響指，昂首闊步地迎上來。

“您好，歡迎光臨。”

黃頭發男生笑了笑，盯着邵禾：“要一杯焦糖拿鐵。”

“好的。”邵禾點點頭，在屏幕上敲擊着，“還有什麽需要的嗎？”

“有。”黃頭發男生嘻嘻一笑，“不加奶，不加糖。”

邵禾一愣：“那您的拿鐵——”

“不加咖啡。”男生快速打斷她。

邵禾眨了幾下眼，微微皺起眉，不明所以。

“我想加——”男生拖長聲音，“你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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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禾只停頓了一秒，幹笑了一聲，眯眯眼睛：“那你繼續想吧。”

這下輪到黃頭發男生愣住了，身後其他四個男生哄笑一堂，其中最高的那個男生別有深意的凝視住邵禾，半晌後離開了咖啡店。

再一次見到那個高高的男生，是在藝術學院的社團活動上。

邵禾抱着一沓宣傳冊，不巧的是新買的鞋子有些磨腳，上樓變得很不方便。

她一邊護着懷裏的冊子防止掉下去，一邊側着頭看着臺階。

一個不小心，踩空了，身體失去重心——

身側忽然伸出一只手穩穩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驚魂未定的邵禾趕忙擡起頭：“……謝謝你。”

男生看着她的臉，覺得有些面熟，仔細想想，原來在咖啡店見過的就是她。

“不用謝。”

邵禾把散落的發絲別在耳後，俯身拾起散落一地的宣傳冊，男生見狀也彎下腰幫她一起撿。

“你什麽時候工作？”

邵禾手停在半空，疑惑的看着他。

男生露出了友善的笑容，眸子像黑曜石一樣：“我是說，你每周什麽時候去咖啡店兼職？”

“啊？”邵禾還是沒明白，但是仍然乖乖地回複道：“每周一三五。”

“好的。”男生站起身，把冊子輕輕放在邵禾的手上，笑着離開了。

此後的一個月，邵禾每次上班，都會碰到這個男生。

她雖然感覺到奇怪，但是也着實說不出具體有什麽問題。

“楚霄燃是不是在追你啊？”一起兼職的女生把頭湊過來小聲道。

邵禾正忙着結算清單，頭也不擡：“怎麽可能？”

楚霄燃這個名字，藝術學院的基本都知道。他是建築系的才子，比邵禾大一屆，早在讀大二的時候就去美國當了一年的交換生，據說在美國師從建築領域的大人物，回來時已經比同齡人優秀不少了。

“那他怎麽天天來？”女生一臉不信的表情。

邵禾聽到這話，有些好奇地側過頭：“楚霄燃天天來？”

“嗯！”女生看邵禾的表情，感覺她不像是裝的，繼續道：“你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

邵禾搖搖頭繼續做手上的事情：“不知道……而且就算天天來，跟我有什麽關系？”

“……”

星期五，臨近下午上班時，邵禾突然被系部老師叫走處理表格，到咖啡店比平時晚了半小時。

推開門，邵禾一眼就認出來在前臺點單的背影。

男生朗聲問道：“她今天沒來上班嗎？”

兼職的女生擡頭看了一眼男生，正好瞟見剛進來的邵禾，伸手指了指。

邵禾往前走了兩步：“你找我？”

男生回過頭，看到來人臉上閃過欣喜，兩手插袋：“嗯。”

邵禾哦了一聲，進到後臺飛快的換上服裝，走出來露出職業的微笑：“您需要點什麽？”

男生不答，彎腰湊近看了看，眼神中帶着幾分探究。

邵禾被他盯的不自在，飛快的掃了眼旁邊反光的東西，擔心自己臉上是不是有什麽東西。

“邵禾。”

“嗯？”邵禾杏眸圓睜，被他突如其來的直呼名字弄的無所适從。

男生拿出一張卡片，推到她面前：“這個積分卡可以兌換什麽？”

邵禾松了口氣，接過來在電腦上查了查：“嗯……您的卡上有5380的積分。目前我們店裏有的，您可以從中挑選一樣。”

男生勾起唇角，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的注視着邵禾：“那我——”

“要你。”

“嘶……”旁邊的幾個同事紛紛轉頭望了過來。

邵禾瞪大眼睛，在鍵盤上的手僵住了，這個男生是好看的，明明說的話如此不正經，但是卻不帶一絲輕浮。

邵禾正想着怎麽拒絕，眼前的男生看着邵禾呆愣的表情，笑了起來，而後低聲道：“是你的電話。”

邵禾擡眼看了眼店長，可店長只回給她一個十分暧昧的笑。

她無奈轉過頭：“那我要是不給呢？”

男孩像是料到她會這樣說，毫不在意的收回卡片，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悅：“那我接着來就是了。”

“……”

一晃到了學校運動會，咖啡店的人比平常要多上一倍。

都是成群結隊的穿着院系服裝過來團購的。

熙熙攘攘又簇擁進一團人群，是上次那五個男生。

其中戴眼鏡的男生說：“這一個月都是燃哥請客，這次我請！”

黃頭發男生伸手一攔：“哎！你往後稍稍！我來！”說着走了上來。

他擡頭一看，發現又是邵禾，表情似乎有點後怕，撓撓頭道：“那個同學，上次是真心話大冒險，不好意思啊。”

邵禾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一臉平靜：“沒事。”

黃頭發男生松了口氣：“五杯香草拿鐵。”

“好的。”

“哎老齊！”戴眼鏡男生打了一下黃頭發的男生，“你不是吧！燃哥對牛奶過敏！”

黃頭發男生恍然大悟，連忙哦了幾聲：“哎哎！忘了！真不是故意的，我看着最近燃哥每次給我們買，記岔了！等下給燃哥買檸檬紅茶！”

邵禾頓了頓，他們口中的燃哥就是那個高高的男生，可是……

[乳制品過敏？]

[為什麽要天天來買？還是請客？]

邵禾心裏隐隐有些答案，擡眸正對上男生灼灼的目光。

她臉上閃過一絲紅暈，飛快移開了視線。

男生從人群後面慢悠悠地走了過來，拿出上次的積分卡，開口道：“我還是兌換上次的東西，不行的話，我繼續來。”

這下邵禾臉真正的燙了起來，看來他真的是因為她來的。

邵禾低了低頭，快速拿起筆寫下電話，把紙條撕給了他。

旁邊的幾個男生見狀都開始起哄。

“燃哥！”

“不錯啊兄弟！”

……

下班回寝室的路上，邵禾接到了一通未署名來電。

“怎麽了？”邵禾估計電話那頭的人就是他。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楚霄燃。”

邵禾垂眸，腦海中浮現出兼職的同事的話語和這個高高的男生的形象重疊在一起。

“你是楚霄燃？”

“怎麽……很意外？”

“……”

邵禾就這樣認識了楚霄燃。

過了半個月，他們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在學習生活上，楚霄燃是專業的、一絲不茍的，但戀愛中的楚霄燃，完全就是一個大男孩，有些幼稚，容易沖動。

小事全是邵禾來掌握，大事都是楚霄燃一口定奪。

兩個人打打鬧鬧度過了幾年羨煞旁人的戀愛時光。

時光荏苒，大四的邵禾，跟衆多臨近畢業的學生一樣，忙着畢設、論文、實習。

而建築系的楚霄燃，要讀五年。跟她一樣，處于最後的奮鬥中。

兩人的聯系在這緊要關頭，自然的變少了。但是楚霄燃跟她約定好了，每個星期天都會來找她一起吃飯。

“今天不是你們的約會日嗎？”林蓁亦剛吃完飯回寝室，看到邵禾還在書桌前，不免有些奇怪。

邵禾電腦的頁面堆了起來，她一個個關掉，瞥了眼時間：“哦，是哦。應該等下去吧。”

林蓁亦取下耳環：“等下是吃宵夜了吧。”

邵禾笑了笑，沒有理會她。

拿起手機，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最後一條還是楚霄燃昨晚的“晚安”。

今天一天都沒有找過自己。

邵禾沉吟片刻，關上電腦撥通了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她有些詫異，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林蓁亦從鏡子裏看到她這幅模樣，轉過身：“怎麽啦？”

“電話打不通。”

“哦。”林蓁亦見怪不怪，陳宇霁因為做實驗，電話經常打不通，“你去他們宿舍看看呗。”

“嗯。”邵禾點點頭，起身準備換身衣服。

只聽見“嘭”的一聲——

茶杯砸到地上，摔得七零八碎。

邵禾突然有些緊張，繃緊的神經好像斷掉了，總覺得有什麽事發生了。

她別過身對林蓁亦說道：“你幫我掃一下，我——”

“去吧！”林蓁亦見她神色異常，趕忙安慰道。

邵禾一路小跑到男生宿舍，氣喘籲籲。

宿管阿姨見這她慌慌張張，披了件大衣忙走出來道：“怎麽了同學？”

“我……”邵禾喘了口氣，“我想找一下403宿舍的同學……我打不通電話。”

宿管阿姨上下打量了會兒邵禾，點點頭：“你等等，我找下電話。”

說完帶上眼鏡，從學生冊上翻出了個電話給了邵禾。

“謝謝阿姨。”

電話留的是黃頭發男生的，他聳起肩膀側頭夾着手機，手忙不停地敲擊着鍵盤：“誰啊？”

“你好，我是楚霄燃女朋友。”

黃頭發男生愣了下：“哦哦，怎麽了？”

“他在寝室嗎？”

黃頭發男生感覺很奇怪：“他不是每個周末都跟你出去玩嗎？下午剛走。”

邵禾呼吸變得很輕：“他是這麽跟你說的？”

“那倒不是，他沒跟我們打招呼。我看他背了個包，帶了些衣服啥的，不過以前他不也老這樣嗎？咋啦？”

邵禾的腦子裏閃過很多畫面，可是沒有一個是她願意相信的。

“沒事了，謝謝你。我聯系不上他。他要是回來了，麻煩你讓他給我個電話。”

黃頭發男生游戲也打不進去了，心說難道室友有什麽事？想着連忙回複道：“哦哦！行。你放心。”

“謝謝。”邵禾木然地挂斷電話，額頭上出了些虛汗。

宿管阿姨看她臉色不對，關心道：“咋啦？跟男朋友吵架了？”

“……”

“哎喲，別擔心！明天就好啦！”

邵禾回過神，抿抿嘴勉強扯出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