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19.
楚霄燃曾經給過邵禾家裏的電話。
現在她一遍又一遍的撥過去仍舊無人應答。
她的手止不住的發抖,有一種的不好的預感在不斷竄出來。
他出事了。
可是邵禾不明白什麽事情會讓楚霄燃不告而別。
這一晚,邵禾輾轉難眠。
林蓁亦醒來被坐在書桌前的邵禾吓了一跳,神色緊張道:“你怎麽起這麽早?”
邵禾抿着嘴,沒說話。
林蓁亦見邵禾狀态不對,拖了個板凳坐下,正色道:“他不會還沒回你電話吧?”
邵禾這才回過神,點了點頭。
林蓁亦凝視着她,眉頭微微皺起:“你聯系他家裏了嗎?”
“……沒人接。”
林蓁亦想了想,伸出手抱住邵禾,安慰道:“別想太多了,沒準是家裏突然有急事。他室友不也說沒什麽異常嗎?再等等,嗯?”
邵禾木讷地“嗯”了聲。
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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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
三天。
一直沒有音訊,邵禾三天都沒怎麽吃飯。林蓁亦眼見着她一點點的憔悴,想着這麽下去不是個辦法,捏住邵禾的肩道:“走。”
邵禾木然地擡頭:“去哪?”
“我們去一趟建築系部。”
系部辦公室安靜的只能聽見鍵盤的敲擊和打印機的聲音,林蓁亦走到門邊,看了邵禾一眼,鄭重地敲了敲門。
端坐在窗戶邊的中年女人就是系主任,她扶了下眼鏡,聲音低沉:“進來。”
邵禾吸了口氣,徑直走到系主任身邊。
“什麽事?”中年女人沒再擡頭,捏着鋼筆飛快地在紙上書寫着。
“老師,我想問一下楚霄燃同學的情況。”邵禾一字一句的說道。
系主任聽到那三個字,筆停頓了下,擡眸看了眼邵禾:“你是他誰啊?”
“……女朋友。”
“哦?”中年女人身子往後一靠,語氣驚奇,“你是他女朋友,那你不知道他休學了?”
“休學?”林蓁亦驚訝的呼出聲,引的系主任回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邵禾颦蹙着眉,下唇咬的發白:“他沒跟我說過。”
系主任蓋上筆蓋:“他也是最近申請的,具體怎麽辦理的,得問學籍管理處。”
“……老師,他是什麽原因休學的?”
“這就無可奉告了。”系主任語氣有些不耐煩,“這屬于學生隐私,你既然是他女朋友直接問他啊。還有別的事嗎?”
邵禾垂着頭,像打蔫的茄子,兩個手緊緊的拽在一起:“……沒有了,謝謝老師。”
“不對,不對,絕對不對。”林蓁亦一路叨叨,臉色發紅。
與邵禾面無血色的臉形成鮮明的對比。
“蓁蓁,我要不要報警?”
林蓁亦愣了下,停下腳步,轉過身道:“你別亂想。他既然能辦休學手續,肯定不會是突然失蹤的。”
邵禾聽到這樣的話,內心更加苦悶:“那你說,他為什麽都不跟我說?”
林蓁亦握住邵禾的冰冷的手,注視着她:“我有個想法,我們直接去他家。”
“可是……”
“別可是了!”
林蓁亦做事風風火火,當天下午就問清了楚霄燃家的地址,兩人直接趕了過去。
楚霄燃家住在一個大院裏,随便一問,院門口的鄰裏街坊都知道楚霄燃這個高材生。
上了樓,一個大媽正收着被子,看見兩個小丫頭匆匆忙忙的,插了句嘴:“小姑娘,你們幹嘛去啊?”
十一月的天已經很涼了,但是一路趕過來身上還是出了一身汗,林蓁亦擦擦額頭道:“阿姨,我們找人。”
“哦。”大媽一把抱住被子,“誰啊?”
“楚霄燃。”
大媽一聽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哦!我們院裏的高材生啊!”
林蓁亦用力的點點頭,邵禾聽到大媽的語氣,擡起頭定定的注視着她。
大媽說完,思忖了下,收住了笑:“不過,他們好像搬家了啊?”
“搬家?搬去哪了?”邵禾搶在前面問道。
大媽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繼續道:“那倒是不清楚,走的挺急的。最近有幾波人找他們咧!”說着大媽眼睛左右掃了掃,低聲道:“好像是讨債的。”
邵禾垂眸,好像剛剛牽住風筝的線又被吹斷了,一陣無力的感覺沿着指尖攀爬了上來。
“那阿姨您還知道道點別的嗎?”林蓁亦眨了眨眼睛,巴巴地問道。
大媽擡了擡被子,眼睛轉了轉說:“其實我們街坊大概都清楚,他們應該是出國了,家裏有路子。不然這讨債的要是知道他們在國內,不早就上房揭瓦的鬧起來了?哪能這麽安寧。”
“……”
楚霄燃消失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為什麽消失,只有邵禾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她想不明白,難道自己知道了,會拖累他嗎?
難道楚霄燃覺得自己知道他家欠債了,就會離開他嗎?
不會的……
那到底……
為什麽?
他已經消失了十天。
邵禾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只能靠着室友的安眠藥才能勉強入睡,常常半夜驚醒,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但是她沒有歇斯底裏,邵禾每天都強迫自己,要等,再等等。
楚霄燃一定會給她一個解釋的。
轉眼間,聖誕節到了,安靜的校園裏增添了幾分活躍的氣息。
林蓁亦見邵禾一直悶悶不樂,早早的拉上一衆室友,揚言自己請客。
她兩天前就定了大學城裏最熱門的燒烤店,進門就嚷嚷讓老板搬了一箱啤酒進包房。
林蓁亦知道邵禾需要發洩。
席間,六個室友說了許多掏心窩子的話,天南地北的一頓聊,縱使以前沒那麽親密,但在這特殊的日子裏,在臨近畢業的關頭,大家好像都感慨萬千,有說不完的話。
林蓁亦不喜歡酒的味道,跟戴眼鏡的女生分了一瓶,意思意思。
邵禾沒說什麽話,一直悶頭喝酒,偶爾擡頭附和地笑笑。
一餐飯吃的差不多了。
林蓁亦站了起來:“我去結賬,你們在門口等下我。”
女生們勾肩搭背的比了個“ok”,邵禾傻乎乎的咧嘴笑,點點頭獨自走到門口吹風。
夜晚的風很大,旁邊車水馬龍,燈紅酒綠的好不熱鬧。
邵禾站了會兒,覺得頭暈,蹲了下來。
她埋着頭,感覺胃裏有股翻湧的灼燒感,堅持不住又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口袋突然震動——
邵禾迷糊地撈了撈,眯着眼睛一看,是封郵件提醒。
“怎麽……還是英文的……”她嘟囔着,按了幾次解鎖才滑開手機。
郵件的內容很短:【聖誕快樂。】
邵禾怔怔地站在風裏,盯着那四個字,腦海裏全是楚霄燃曾經和她在體育館的場景。
他說:“現在他們都走了,就我們兩個,安安靜靜的,我唱首歌給你聽……”
他說:“我最喜歡你了……”
他說:“聖誕快樂,邵禾。”
……
邵禾感覺眼睛酸的很,她知道這個郵件肯定是他發的。
[他在哪?]
[他回來了嗎?]
邵禾不敢多做停留。
[這次一定要留住他。]
女孩一路小跑到了體育館,裏面空無一人。
她怯生生地走了一圈,視線漸漸變得模糊不清。
[我等一下……你要是沒來……我就再等一下……你一定會來的……對不對?]
過了兩分鐘,一個被路燈拉的長長的影子從門外走了進來。
邵禾捂住嘴巴,那高高瘦瘦的背影,讓她看不真切。
她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身體不受控制了。
在夢裏,她沖了上去。
在夢裏,她見到了心心念念的“楚霄燃”。
她抱住了他,吻了他。
“楚霄燃”不僅沒離開,還陪自己看了星星。
邵禾不敢問,她害怕問了:“你為什麽不告而別?”
夢就會變成霧,散了。
所以她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在現實裏,我找不到你,那請你留在我的夢裏,就一會兒,好嗎?]
邵禾一覺醒來頭疼欲裂,林蓁亦給她喝了一大杯醒酒湯,她才緩過來。
做了一晚上的夢,虛虛實實。
邵禾晃晃腦袋,低頭點開手機,“聖誕快樂”四個字映入眼簾。
她瞪大眼睛:“這不是夢……”
林蓁亦瞥了眼邵禾:“什麽夢?”
邵禾興奮的立起手機,怼到林蓁亦面前:“這是楚霄燃發的。”
林蓁亦盯着看了兩秒,過了會兒語氣又冷了下來:“他這是什麽意思?”
邵禾原本的歡喜被林蓁亦的話一秒澆滅了。
确實,人間蒸發的是他。
突然出現的是他。
可是為什麽只字不提離開的事?
邵禾咬着唇,一股腦的又發了幾條消息,結果都是無人應答。
她想了想,點開郵箱查找了那個IP。
發送地址是美國——
楚霄燃曾經留學的地方。
邵禾再也坐不住了,她感覺這一個月來,迷霧一直包裹着她,而現在她已經走到了霧霭的邊緣,就要看清一切了。
當天下午,她就整理了文件去辦理了美國簽證。
一個星期後,簽證順利辦了下來。
邵禾第一時間買了機票,這件事她只告訴了林蓁亦,讓她幫忙照應學校的事情。
可她沒想到的是,在她準備出發的前一天,楚霄燃回信了——
【對不起,邵禾。我家裏的事太複雜,不告訴你,是我不想連累你。現在已經快處理完了,不要擔心我,也請別來找我。我希望你好好的,對不起,再見。】
邵禾的心像一個氣球,讓她欣喜滿懷的飛上雲端,是楚霄燃。
讓她跌落深淵的還是楚霄燃。
她一定要當面問個明白。
當天晚上邵禾收拾了行李,改簽,坐上了飛往美國的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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