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居然是肉,推倒N遍,希望能過審核吧

說,你沒見過美人果吧。”

沈雪聳聳肩:“我真沒見過。”

褚嫣然跳了起來。被沈雪一把拉住,她瞪起一雙杏核眼,以耳語的聲音問道:“那你送給沈老太君的那個美人果。是怎麽來的?”

沈雪一本正經,低語道:“白蘿蔔刻的。”

“噗!”褚嫣然噴出一口心頭血,壓着嗓子:“那關于美人果的說法?”

沈雪木無表情,低語道:“信口胡說的。”

“噗!”褚嫣然再次噴出一口心頭血,強忍着笑道:“沈五。你知道嗎,我就怕看見你一本正經的樣子,別人氣得跳腳,笑破肚子,你都一臉的無辜,誰也懷疑不到你的頭上。我很慶幸我們是好朋友。好姐妹。”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大笑起來。低低道,“我真想看看你家老太君吃美人果的樣子,絕對的好戲。”

“她不會吃的。”沈雪的表情松動了,嘴角勾起,微微笑道。“沈家的好戲,外人看不着。”

褚嫣然若有所悟:“你又在挖坑。不知道你想埋哪個,嗨,這回跳坑的怕不在少,定是和下餃子一般了。”咭咭笑道,“你家老爺子說的啊,青春不老,紅顏長在,噫,誰不想誰是豬。”

沈雪很認真地說:“據研究,豬比狗聰明。”

“咳咳咳!”褚嫣然拍着胸口,笑得直不起腰,用手指着沈雪,“你,你還能再嚴肅一點麽!”

沈雪聳聳肩,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豬和狗哪個更聰明,她喜歡貓,她覺得貓很聰明。

鐘聲輕揚,有二十彩衣少女長袖飄飄登上平臺中央,絲竹聲起,少女們邁開了歡快的舞步。筵席開始了。

沈雪叫過跟在身後的冬草,讓她取些食物過來。

沈福的男高音傳來:“葉公子到!”

沈雪眯起了眼往假山丘下看去,葉超生步履從容,他身上穿的不算是名貴的錦緞,只是月白色細密棉麻,黑如墨染的頭發沒有戴玉冠,只以一根月白色棉布帶紮束,看清來極為清淡,清淡得甚有幾分秀逸出塵的味道。這樣素淡的裝扮,雖掩不住他溫雅卓絕的風姿,卻是很難與今天到場的世家子弟融合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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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面色微冷,他這是要與沈家劃清界線來了?

葉超生從山丘下走過去了。沈雪望着他的背影,那寬寬的肩,窄窄的腰,長長的腿,以及行走間如貓科動物一般優雅的姿态,令她心裏隐隐生出一種熟悉感。

陸虎緊跟在葉超生身後。

沈雪忽然想起慕容遲曾說,他是在進入南楚的地界以後才知有葉超生這個人的,也就是說葉超生是在葉成煥陣亡後,往長安來的路上投靠的慕容遲。

葉成煥死于晉軍,葉超生怎麽可能投靠晉人?說他的投靠并不是真投靠,而是借此接近慕容遲,伺機為父報仇?那麽陸虎,既是慕容遲送給葉超生的随從,也就是監視葉超生的釘子,可瞅着此時此刻陸虎緊随葉超生,卻有一種奇特的和諧,明顯露着随從對主子毫無二心的恭敬。

陸虎背棄了慕容遲?葉超生已完全收服了陸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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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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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嫣然也看到了葉超生,打趣的話到了舌尖又咽了回去,看沈雪有些怔怔然的樣子,輕喚道:“阿雪,阿雪?”

沈雪嘴角勾了勾:“我沒事。”

智王和智王妃夫妻兩人深居簡出,褚嫣然對外面的事了解并不多,除非簡少恒回府與她說起,簡少恒總在讓她勸服沈五嫁進信王府,因此關于沈家、關于沈五,褚嫣然得到的消息都是最新的。

褚嫣然心念一沉,昨天刑部的鑼鼓震驚了長安,大家都在推測事情的發展,此刻葉超生一身素衣地出現在鎮北侯府老太君的生辰宴上,褚嫣然便知沒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而她的好朋友沈五,只會比自己更明白。褚嫣然伸出雙手去握沈雪的手,想安慰又不知從何說起。

沈雪淡淡一笑:“我想恒世子一會兒該來尋你了。”

褚嫣然搖頭:“我在這兒陪你。”

沈雪笑道:“嫣然,你知道我的聽雨院向來清湯寡水,丫環們跟着我什麽好處都撈不上,肚腹空空的,荷包癟癟的,時不時還被絆一腳。今兒盛筵,多的是奇珍異寶美味佳肴,我們還是一起去吃吧,有好吃的,不吃白不吃,老侯爺說,來客須得吃飽了,飽得扶着牆回去。”

褚嫣然拍了拍沈雪的肩:“在我面前,你用不着這樣硬撐。”

“沒什麽能讓我硬撐的,嫣然,如果葉公子真是來退婚的,我更得回宴席上去。”沈雪嘆了一聲,“長安的節日宴花會宴,都是男女分列內外院,只有各府壽宴和皇家的重陽宴、除夕宴、元宵宴、中秋宴不設男女大防。男看女,女看男,可以大大方方看個夠,因為這樣的宴席而成好事的可不在少,各府大辦壽宴既是祝壽,也為孫輩求個眼緣。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沈五至于在葉超生這棵樹上吊死麽。”

褚嫣然張了張嘴,大大地吸了口氣:“你,你這是要去找下家?”

沈雪翻了個白眼:“別說那麽難聽。我這是良禽擇木而栖。”

端着食盤的冬草腳下打個閃,哼了哼,葉家公子若是不辨是非就與小姐退婚。待到葉家血案水落石出之際,且看他如何後悔去!

褚嫣然搖搖頭,嘆嘆氣:“看來我是為你白擔心了,好吧,我們吃席去。有好吃的,不吃白不吃。”

沈雪笑道:“不是吧,難不成智王府還能短了你的吃食,就你兩口就喊飽的,智王府養只貓都比你吃得多。”

“怎麽說話呢,什麽叫貓比我吃得多。”褚嫣然哼哼道,“你是說我不如貓了,貓長貓短的。哼,我就沒見過哪個比你更敗家的,看不得別人把貓養在籠子裏,生生花二兩銀子買一只土頭土腦的貓,知道二兩銀子是普通人家一個月的用度麽。”

沈雪搖頭晃腦:“千金難買心頭好。千金散盡還複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小人吝財,散之全憑高興。”忽地一斂笑容,“嫣然,我怎麽覺得恒世子把你看得有點緊,這一會兒就出來找,半分離不得的樣子,新婚蜜月,蜜裏調油,就是你們這樣?”抖一抖,暗想,簡少恒以親王世子之尊娶四品武官之女,是愛重褚嫣然這個人,還是迷戀褚嫣然那張臉?

褚嫣然微微一愣,她可沒從沈雪的話裏聽到半分羨慕或是玩笑,只有驚疑,心頭略有不快。簡少恒對她是真的好,在府裏極給她正妻的顏面,教人事的通房,沒名份的侍妾,全被打發到城外的莊子,在人後極為親密,仿佛比她自己還要熟悉她的身體,能夠輕易地燃起她的那種需求,在他懷裏軟成一汪水的時候,她會想,這樣的丈夫,哪怕他是販夫走卒,她也願意嫁。簡少恒給她的憐愛,比爹娘都多,絲毫沒有看不起她出身低的意思。

褚嫣然的臉頰泛上薄薄的紅暈,重重地哼了一聲,道:“離得離不得,等你成了親,你就會知道,別在這兒疑三疑四的。走吧,趕緊到席上去找下家,哦不,擇木,擇木而栖。”

下了小山丘,沈雪看着褚嫣然和簡少恒雙雙離去的背影,大大地嘆了一氣,金童玉女,莫過如此。帶着冬草施施然回到自己的座次,但見得沈家的人,個個面色凝重。

平臺中央的舞姬已經全部退下,平臺下樂師也不再演奏。葉超生站定在離主座一丈遠的地方,左手托着一軸金绫,神閑氣定,一身的素衣簡裝也不掩他飄然清貴之風。

自從知道與葉超生訂有婚約,沈雪也曾想過嫁還是不嫁,老爹說值得嫁就嫁,不值得嫁就踹。在老爹和祖父的眼裏,葉超生還是值得嫁的吧。葉超生為她受了簡少華三拳,她感動之餘,可又覺得他很有些讓人看不透的地方,她總覺得他的背後有一個權勢熏天的人,她不想這一世再被渣男出賣重走前生家破身死的覆轍。而當她找到前世那雙溫暖有力的手,她潸然淚下,卻又明白慕容遲與她之間的差距,甚至他們将成為戰場上的敵手。她能做的就是守護本心,守護家人,盡全力為娘親和外祖報仇。

此時,看葉超生的樣子,竟是要在沈老太君的壽宴上退婚,要在絕大多數南楚勳貴的面前退婚,這不僅僅是打她沈雪的臉,更是打鎮北侯府的臉,這是向長安人公然宣稱,沈家就是葉家血案的幕後真兇!

沈雪籠在長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她并不在乎退婚,甚至為此有些輕松,可她不能容忍葉超生借退婚坐實沈家殺人滅門的罪行,這很可能成為皇帝推倒沈家的第一張多米諾骨牌。她該怎麽辦?

葉超生靜靜地開口了:“皇帝聖旨在此。”手掌一攤,金閃閃的绫緞刷地展開。

在座的賓客們紛紛起身準備接旨。

葉超生唇角輕輕一勾,慢吞吞說道:“諸位不必行禮,在下沒有宣旨的意思。在下奉旨而來,所為兩件事,其一,告訴大家。承蒙今上厚愛,在下今天就任京衛指揮使司同知,從三品。”

衆賓客面面相觑。京衛指揮使司同知,孔捷被告殺人,案件還沒審理,有罪無罪尚未可知,皇帝就将他的官職撸掉,換上與原告有親屬關系的葉超生,這是皇帝向外表示,孔捷的罪。入定了。

沈雪垂眸,從白身一步踏上從三品,看來葉超生的背後果然是皇帝。皇帝封官、授爵、賜婚的一條龍服務正等着他。

葉超生保持慢吞吞的語速:“另一,奉延慶皇帝聖喻,葉超生與鎮北侯府五小姐解除十一年前所定婚約,今後嫁娶,兩不相幹。”他的聲音原是極為溫潤悅耳的。如珠之圓,如玉之潤,這句話直呼今上名號,竟似帶着一抹陰森的冷意,令座中的衆賓客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這是什麽意思?奉聖喻退婚,葉超生在說他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不得不退了沈家這門親?他在說這門親事的毀約不成,不是他和沈五小姐兩個人的過錯?他在說皇帝插手臣僚家事,為上不尊?不會吧。他葉超生可是皇帝剛剛提起來的新貴,怎麽可能說讓皇帝不喜的話?

沈雪眸光微凝,葉超生,真的讓人看不透,他這樣說話。倒是保住了退婚給她造成的名聲損失,也不算承認他與葉寶柱有血脈親緣。兇案再往葉成煥那兒延伸,難免牽強,這卻與皇帝的意願相悖,他就不怕皇帝聽着立馬砍了他?花狐貍的脖子有那麽硬嗎?

沈雪站起身來,走到沈凱川面前,盈盈一福:“聖命不可違,爹,你就把信物退了吧。爹爹,你女兒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你女兒在想什麽,想做什麽,你也最清楚,這樣子,更好。”

沈凱川望着女兒清冷的臉孔上淺淺的笑容,心如刀絞,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女孩竟要承受這樣的羞辱,都是他這個當爹的惹來的,當初怎麽就心一軟允下了葉成煥和許多多的苦求呢!退婚,即使要退婚,那也輪不到葉家來提,而且是在老太君的壽宴上!葉超生,欺人太甚!

衆賓客也不知能說什麽,看看葉超生,又看看沈雪,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兩個人,神情,氣質,姿态,風姿,頗有幾分相似,怎麽能進不了一家門呢?

而那些待字閨中的少女眼睛全都亮了。從三品,這是多少人一輩子也夠不着的官職,更何況葉超生又是那樣絕頂出衆的人,既無婚約傍身,又無莺燕纏繞,那可就是奔跑在群狼前的一只小白羊!

老侯爺沉聲道:“老三,謹遵聖命吧。”

“喏。”沈凱川答應一聲,轉向葉超生,無波無瀾地說,“葉公子,随我來吧。”

“沈教頭稍等,今天是老太君的生辰,晚輩準備了一份薄禮給老太君賀壽。”葉超生回頭喚道,“陸虎。”

沈雪看着陸虎走向主座,奉上一只錦盒,看着老太君的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心裏沉甸甸的,葉超生自稱“晚輩”,難不成還對這門親事有着別樣的想法?

喬閣老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向老侯爺一拱手:“沈侯,喬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老侯爺抱拳:“不敢當喬閣老這麽客氣,閣老有話請講。”

喬閣老:“沈侯當知,喬某的四弟外放東南甘州府,他有一嫡子,就是我家小七,明年弱冠,喬某鬥膽為我家小七向沈侯,向沈教頭,求娶貴府五小姐。”

簡少華暗自高興沈葉兩家解了婚約,正在想如何獵取芳心,突聽得喬閣老出言求親,不由得冷笑,搶人搶到他簡少華這裏,真當信王府是死的了!喬小七是吧,明年弱冠是吧,那就看看明年還有沒有喬小七這個人吧!

老侯爺長眉皺了皺,笑道:“承喬閣老厚愛,一會兒我們到松濤園再議吧。”

衆賓客多以茫然的眼光在老侯爺和喬閣老之間轉來轉去。這是個什麽節奏?皇帝命令退婚,是打沈家的臉,喬閣老求婚,這不是打皇帝的臉麽?喬家不怕被皇帝一怒之下滅了門?長安,要變天了?

沈雪拿筷子戳着冬草為她布的菜,似乎把那菜當成了喬閣老。戳戳戳,戳不死你!她算是看出來,喬家這是非結沈家這門親不可了!沈家有什麽是他們圖謀的?難道他們探知了她的另一重身份?不可能的!

沈福的男高音突然傳來:“慕容二皇子到!”

129 選美

自出現在鎮北侯府之中,沒瞧過沈雪一眼的葉超生,目光突然落到沈雪的臉上,沉沉地盯着她,嫣紅的薄唇抿成了一彎弧線,那雙烏黑的大眼睛瞬間黑得透不過光來。

沈雪感覺到了葉超生冷熱莫名的直視,既沒擡起頭來,也沒低下頭去,眸光黯沉地望着眼前被自己戳得稀爛的菜,她實在想不出慕容遲此行想幹什麽。

坐在沈雪一旁的沈霜霜,臉色倏忽變得煞白,那些想忘卻一直忘不了的記憶争先恐後湧進她的腦海,九月初九皇家重陽宴是她和慕容馳的第二次見面,她的一首詠菊詩驚呆了慕容馳,而第一次見面便是在老太君的生辰宴上!沈霜霜的手心裏滿滿都是冷汗,只覺得天地一片黑暗,四圍皆寂,既然避不過這第一次見面,那就做個透明人。她把身子往後縮了縮,小心翼翼收攏衣袖裙擺。

孰不知這番小動作落在沈雪眼裏十分的可笑。

沈霜霜個子高挑,哪是縮一縮就能變小的,而她那身外裳,一條素白的輕薄龍绡廣袖束腰長裙,銀絲線精繡如意紋滾邊,寬大的衣袖和曳地的裙邊都用粉珍珠、翠玉、紅珊瑚串成形态各異的花朵,靜止時珠光熠熠生輝,行動間百花怒放,直叫人瞧得目眩。披在肩上的素白龍绡披帛更是光彩照人,四十二色絲線繡出一朵朵華美祥雲,正中鑲一片琢成新月形的極薄羊脂白玉,正是彩雲追月的圖案,華貴,而又夢幻。穿着這一身素白龍绡衣裳的沈霜霜,在滿目的眩彩麗錦中分外顯眼,就像——一桌子雞鴨魚肉中的一盤清炒百合。

沈雪嘆了口氣。沈霜霜既不會搔首弄姿,也不會裝柔扮弱,哪是做人妾室的賤料,她的心病,不下猛藥治不好,下了猛藥又怕要她的命,還真是棘手。

慕容遲走過來了,穿一身紫金四爪蟠龍的北晉皇子規制衣袍,紫金的束發冠和白銀的面具在午時陽光的照耀下,光芒流轉。貴氣逼人,卻也有一種将他隔離世人的冰寒之氣。

他的身後跟着四個黑衣侍衛,空鵬居首。手裏捧着一個大大的卷軸,看他笑眯眯的樣子可知外傷已經痊愈。他們四個人走路的姿勢是标準的軍人齊步走,生動,和諧,充滿強烈的節奏感。整齊的步伐。使在座的南楚高官一陣陣恍惚,這就是北晉的士兵?天下第一強軍倒不是虛妄得來的。

四名侍衛之後是八名身着北晉官服的人,雖是文官裝束,亦有赳赳武風,氣勢奪人。

南楚高官們紛紛起身,表示迎接北晉的皇子。卻也納悶,雖然鎮北侯府在長安頗有影響,可是一個內宅老婦人的生辰。至于驚動與南楚皇帝議和的北晉人嗎?難道沈家與北晉還暗通曲意不成?皇宮裏的皇帝不可能得不到消息,私通敵國的罪名足以讓皇帝名正言順地将沈家連根拔起,北晉人,這玩的是借刀殺人之計麽,戰場上打不過沈家老大沈凱山。想出這麽一招背裏陰沈家?

衆男賓的臉色十分難看,皇帝借葉家血案要奪沈家兵權的戲碼。久在官場,大家都瞧個了七七八八,若非為了保住在強大晉軍面前有能力衛戍北疆的沈家軍,保住自家的榮華富貴,誰敢做讓皇帝發怒的事,法不責衆,這幾乎是在場的南楚高官的一致想法。但是,北晉人若出正合了皇帝心意的陰招,他們這些人可就不敢上前了,殺人案和叛國罪,那是兩碼事。

沈家二姑爺陳默雷剛想與慕容遲打個招呼,沈世榆一把将他按住,低聲道:“你瘋了還是傻了,真想讓別人以為我們沈家與北晉人有私下往來?五妹妹已經把兩下裏的恩情算清楚了,記住,你就是鴻胪寺的一個小小右寺正,接待外賓是你當值的差事!”

陳默雷眨眨眼,“哦”一聲縮縮脖子。

沈世榆斜過眼光:“你這迂貨,真是讀書讀成了榆木腦袋,真不知我爹瞧你哪裏順眼了。”

陳默雷立即挺了挺腰:“在下一表人才,不進賭館,不逛青樓,品格高潔,愛妻如命,愛子如命,愛女如命。”

沈世榆忍俊不禁,卻又高聲不得,只悶笑不止,捶了陳默雷一拳。陳默雷一呲牙,好似被捶着胸前還沒完全長好的傷口。

慕容遲向老侯爺拱了拱手,冷冷開口道:“聽說南楚的官家女差不多都到了鎮北侯府裏,本皇子得了延慶帝的首肯,前來選一位才貌雙全的女子,和親北晉!”

衆賓客愣住了,北晉人不是來賀壽,而是來選美?合着南楚的官家女任由他選?這也太輕視南楚貴女了吧!

老侯爺作為東主,離座向慕容遲一拱手,壓着怒氣,彬彬有禮:“二殿下,這話倒叫人聽着糊塗,金殿上已經議定鳳儀公主和親,這官家貴女和親,不知從何說起?”

空鵬的目光瞟了瞟座中木無表情的沈雪,笑嘻嘻道:“我家二殿下的爹,也就是我們聖明的昌平皇帝陛下,剛剛送來诏書,南楚鳳儀公主乃昭儀之女,不堪匹配北晉嫡皇子,兼私窺外男,德行有虧,言語粗魯,面目可憎,故賜婚于我家四殿下為側妃。至于二殿下,自當另選良家女子。”

沈雪迅速朝喬家看過去,果然看到喬閣老和喬尚書掩不住的狂喜之色,喬大夫人和喬二夫人合不攏嘴的笑。看來喬家與慕容遲真的達成了協議,和親,妾的身份當不起和親兩個字,怪不得喬家如此欣喜若狂!沈雪垂眸,果然是不去希望,也就不會失望,不那麽在乎,也就不那麽痛。卻不知那喬三美到何種地步,沈雪覺得嘴巴裏澀澀的,像咬了一口生杮子。

空鵬走到主座下,将手中卷軸放在紅地毯上,徐徐鋪展開來。

那是一幅工筆畫,寬不過兩尺,長卻足有二十尺。設色淡雅,人物花木、飛禽家畜,車馬船只、河流道路、房屋橋梁、城樓宮殿,形态各異,無一不纖毫畢現,生機勃勃。整幅畫長而不冗,繁而不亂,嚴密緊湊,一氣呵成,一派濃厚的市井繁華景象躍然紙上。

空鵬頗為得意:“這幅晉陽風光圖。用的是鳥瞰式全景法,畫的是晉陽京都一角。諸位可以從這幅畫裏清楚看到我們晉陽的繁榮富庶。和親北晉,不是去那天蒼蒼野茫茫的荒蕪之地飲冰嚼雪。真正是朱牆碧瓦錦衣玉食盡享人間富貴。諸位南楚勳貴,諸位南楚貴女,可看清楚了,可想明白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過了這村兒就沒店兒,我家二殿下絕無半點不敬或勉強之意。”

衆賓客聽着這吆喝聲,心裏別扭得不行,皇帝選美也沒有這樣嚣張的,這是選妻嗎。這是叫賣富貴!可是,誰又抵得過如此人間極致富貴的誘惑呢?

老侯爺默默地嘆了口氣,君不硬氣臣受辱。臣當如何?

沈霜霜面色慘白,身體一陣陣痙攣戰栗。身後的兩個丫環急忙上前扶住了她,沈霜霜強自鎮定,佯作更衣離開座位,看衆人的目光都被那幅晉陽風光圖吸引。立即悄悄退席,回到她的梧桐院。然而記憶如潮水一浪一浪地打過來,打得她冷汗淋淋,換了衣裳直奔聽雨院。

沈雪的腦海裏閃過無數畫面,一會兒是雲川府撐起沈家商業王國的商戶女沈雪,一會兒是馳騁沙場殺敵無數的國公府之女沈雪,一會兒是軍械學院的軍校生沈雪,紛亂的思緒在心頭交錯糾結,漸漸地,似有一把鈍刀在心裏很緩慢地割過來又割過去,悶悶的痛,鈍鈍的痛。

原來,她存了希望的,她是在乎的,兩個人博弈,誰先用心誰就輸,她這是輸了嗎?

随着沈凱川退出筵席的葉超生,突然回過頭來看了看沈雪,看着她微蹙的眉,緊抿的唇,一雙大眼睛波光閃動,嘴角輕輕揚起的同時,眉鋒也輕輕皺起。

消滅一個流言最好的辦法就是掀起一個更火爆的流言。

慕容遲到沈家壽宴上選美,許以榮華富貴,鳳儀公主因北晉昌平皇帝一道聖旨,從嫡二皇子正妻降為庶四皇子側妃。這兩件事自今日起将成為長安人最津津樂道的談資,鮮有人去提沈雪被退婚,即使提起,不過是議論鎮北侯府不計較葉家門戶不高,譴責葉家得勢後背信棄義,于沈雪基本無礙。

葉超生在拐過彎的一刻,又回過頭來看一眼平臺上挺立如松的慕容遲,嘴角上場的弧度更深,黑亮的大眼睛明晦不定。

喬閣老咳嗽一聲,向空鵬問道:“敢問這位小哥,這幅晉陽風光圖,是何人的大作?”

空鵬擡擡下巴,慢條斯理地,極為認真地回答道:“當然是我家二殿下所繪。你以為我家二殿下只會拿刀上陣?哼,我家二殿下沒什麽不會的,一手彈琴,一手扭人脖子,一手拿筆寫書作畫,一手拿刀破人肚子,一手在棋盤上下棋,以玉石為棋子,一手在戰場上下棋,以活人為棋子。諸位,你們說我家二殿下是不是很天才?”

喬閣老抖兩抖,連聲道:“很天才,很天才,太天才了。”心裏說,這不是人,這是個魔!擦一把額頭的汗,退回座位,兩只手按住大腿,不讓腿再哆嗦,魔配妖,妖降魔,喬三這顆棋子算是留對了,這步棋也算走對了!

陽春白雪與血雨腥風,從空鵬的嘴裏說出來,有着一種奇異的妖魔的力量,吸引着在座的少男少女将目光聚集到慕容遲的身上。慕容遲背手而立,那冷冷的,卻又無動于衷的樣子,卻似空鵬那番十足不敬的話說的根本不是他。

空鵬讪讪地笑了笑:“空鵬嘴快,二殿下莫怪,弟兄們,這就看起來吧!”一擺手,八名文官開始審視在座的少女,一個一個看下去,仿佛看的不是美麗年輕的貴家女子,而是一棵棵擺在街頭待賣的大白菜。

尚未娶妻的世家子弟們本就惱怒葉超生像個大大的發光體,勾得少女們心猿意馬,而慕容遲這般明目張膽氣焰嚣張地在官家女中選美,以北晉皇家之滔天威勢,潑天富貴,則像個更大的發光體。少男們止不住淚流滿面,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有不願受辱的官員想将女兒拉走,卻被妻子攔住,有不願蒙恥的母親想将女兒拉走,卻扭不過不肯挪半步的女兒。

老侯爺氣得直哆嗦,冷聲道:“慕容二皇子,今日是老妻生辰,蒙衆位同僚看得起,聚在我沈家大宅歡飲。二皇子想耍槍弄棒,自當有別處可去,來人,送慕容二皇子!”一揮手就要叫侍衛将這些狂妄的北晉人趕出沈家。

“延慶帝的金銮殿,本皇子亦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延慶帝拱手相迎,拱手相送。”慕容遲環視一周,冰冷如刀的目光從這些南楚高官的臉上一一掃過,突然向老侯爺一躬身,“老侯爺,本皇子無意打擾老太君的壽宴,不過是領着你家皇帝的旨意辦事,還請老侯爺莫要見怪。老侯爺若是身子不爽利,可以讓您的孫女們給您順順氣去。”

這意思是,老侯爺可以帶着孫女們離去,不必接受這等屈辱的擇選。

趙氏立即來到老侯爺身旁,不慌不忙道:“爹,您年數也大了,喝這麽多酒不大經得住,還是與老太君一起回園子裏歇息一會兒吧,五丫頭,六丫頭,七丫頭,扶你們祖父祖母去歇息。”沈霜霜的提前離席,被趙氏瞧在眼裏,心下倒是寬慰,女兒這是不想受這委屈才走的,走得好。

沈雪扶了老侯爺,沈霨和沈露露心裏很不情願,卻不敢露出半分,扶着老太君,祖孫五人離席而去。

皇帝的旨意。座中的勳貴們聽得一陣陣氣血翻湧,自家神聖不可侵犯的皇帝在北晉皇子面前,居然沒一點骨頭,鳳儀公主由妻變妾也就罷了,竟連臣子的女兒也要跟着蒙羞,這樣的皇帝,保他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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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粉紅榜上兔子骨碌骨碌往下滾,寬面條淚啊,親,能在你們的讀書群裏幫兔子推一推麽?謝謝了!

130 黃雀

慕容遲帶來的人把在場的貴女挨着個兒地看過去。不緊不慢,有說有笑,那神氣似乎是在驗看買回來的大白菜是不是很新鮮很水靈。這樣的漫不經心,很多人怒形于色,卻在慕容遲那冰冷的目光下瑟縮了。有一位貴女憤而離席,倒也不曾遭到阻攔,那是定國公府趙家三小姐趙青蓮。

喬閣老看在眼裏,喜在心頭,鎮北侯府這場選妻,不過是在衆人面前走個過場,最後的人選定然着落在喬三小姐喬良玉的身上。

有一種女人,男人瞧一眼就想瘋狂地占有她,女人瞧一眼只想瘋狂地毀掉她,她的一舉手一回眸,都是致命的誘惑,妩媚妖嬈從骨子裏散出來,天生就愛 書 樓 發 布是為了捕獲男人,通過征服男人去征服世界。

喬良玉站在這種女人的最高處。

能與喬良玉并肩的男人,只能是這世上最強悍的。放眼望去,舍慕容遲又有何人呢?

借着慕容遲與喬良玉,喬家就能成為聞名天下的豪強大族。

喬閣老拈須自得,再瞧那些所謂傳承百年的世家貴女,但覺得不過爾爾。

慕容遲定定地看着悠然的喬閣老,一股森冷陰寒的氣息開始毫不收斂地散發出來,面具後的一雙眼睛漸漸染上冰霜。

這種屬于黑暗的氣息從他高挺的身體裏散發出來,如同斬不斷的黑絲,一層層将他纏繞,一團團将他包裹,此時的慕容遲,仿佛一個無底的冰雪千年不化的黑洞,千百年來不斷吞噬生命的黑洞,一個讓人絕望地知道自己再也見不到陽光的黑洞!

喬閣老心中一寒。他沒上過戰場,卻也殺過人,這是殺人前的殺氣!他從沒感受過這樣深濃的殺氣,鋪天蓋地卷過來,帶着死神的召喚,讓人無處藏身!一瞬間,喬閣老覺得面前這位北晉的二皇子變成了一架沒有人性的殺人機器,看不到半點生命的跡象,喬閣老感到震驚,感到恐怖。這才是傳說中的冰山戰神嗎?他這是對誰動了殺機?征服這樣的人,那得多不怕死?

空鵬大聲喊道:“弟兄們,收隊了!”一抖袖子。拿出一幅素帛,“二殿下,長安城的貴女,名單都在這裏,弟兄們剛剛核對過了。二殿下,這人選,是回去再議,還是現在就定?”

這話一出,四下裏安靜無比,聽得到輕風拂過木葉的聲音。聽得到心髒在胸腔裏怦怦怦吵鬧不休。少女們一個個激動得雙眼水汪汪的,羞紅着臉低下頭去,卻又緊張地支起耳朵聆聽。生怕聽錯了一個字。

慕容遲垂眸,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呼出來,通身的冷氣緩緩散去,靜靜地說:“回去再議。”轉身便走,對自己帶來的風暴絲毫不予留戀。

簡少華的思緒還停留在沈雪扶着鎮北侯離去的那一刻。長發如墨。衣麗如霞,映襯着她白如潔玉的肌膚。有着淡定的,卻又驚心動魄的美。簡少華失神了,苦澀在心底蔓延,又一次想起簡少卿的話。

他本該借着救命恩人的便利,投沈五所好,送些小女子喜歡的小玩意兒,安撫她受驚不穩定的情緒,表達如友如兄的關切,讓她感受他的憐惜,在他的柔情攻勢下土崩瓦解。他卻用了一種不适合她的方法,激怒了驕傲的她,竟至将救命之恩抹平了。一步錯,步步錯,是他自己錯過了最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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