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居然是肉,推倒N遍,希望能過審核吧
人,小人要告那個嚴大人,求青天大人為小人作主!”
人群中噓聲再起,一片喊抓聲。
葉超生挑了挑眉,請姜侍郎回到公案後坐好,湊在他耳邊說道:“姜大人,死者已死,葉某無意把事情鬧大。不過葉某已經得罪過鎮北侯府一次,不想與鎮北侯府結下命案,姜大人能不能先放了孔同知?聽說沈教頭辭去教頭一職,那指揮使司十萬禦林軍可就成了沒舵手的船,很容易被人弄翻的,葉某在指揮使司就職,還得仰仗姜大人在今上禦前美言,另一面也需求得沈教頭配合,穩定軍心,盡快将那幫悍将拿住,讓禦林軍成為真正的禦用軍隊。姜大人,你看……”
姜侍郎不覺冷笑,這姓葉的果然瞄上了指揮使的寶座。沈凱川的辭職讓延慶帝吃驚又欣喜,連呼上天認同了他選定簡鳳朝。嚴石更是欣喜若狂,滿打滿算要把禦林軍牢牢掌握,歸到延慶帝的手裏。為配合這步棋,嚴石迅速把孔捷推到了在長安流浪的葉寶柱面前,沒想到葉寶柱是個硬骨頭,赫然敲響了刑部的鳴冤鼓,把狀告得很大,民心如火,延慶帝借勢立即下令将孔捷打入大牢,指揮使司一時只剩下嚴石。嚴石躊躇滿志,要大換特換一批刺兒頭。棋差一着,嚴石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輸給了年輕的葉超生。
延慶帝看人還真是準,這葉超生是個極能抓機會的家夥,卻不知忠誠有幾分,還得小心考量,話折回來,只要他瞄着官兒當,那就使盡本事輔佐簡鳳朝,位極人臣亦是可能的,瞅着葉超生的氣度面相,似乎是貴不可言呢!
姜侍郎微微搖頭:“葉大人,有些事本官也做不得主,要不一起去面聖?”
葉超生輕輕點頭:“聽姜大人安排。”
姜侍郎轉頭看向信王,心頭冷笑,今天的事,他砸了一回,不能再砸第二回。站起身,連拍三下驚堂木,高聲喝道:“本案延期後審,退堂!”
院子裏的人們很是掃興,噓聲四起,有說刑部放着真兇不抓,随便拿人頂缸,有說本就是官官相護,那孔同知必是得罪了人才落得這樣下場。
沈雪眯着眼遙遙看向葉超生,看着那個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見的人。指向沈家的公審就這樣偃旗收兵了?葉超生的到來,似乎化解了鎮北侯府的危機,老爹做的那些準備都沒用得上。可是那數十條人命,葉超生又輕輕放過了嚴石,太沒天理!花狐貍究竟在謀算什麽?
冬草雙目通紅,哽咽道:“小姐!”
沈雪拍了拍冬草的後背,抿抿嘴,抿出一絲冷冷的笑:“抓不得審不得嚴石,難道還殺不得嗎,他們有明槍,我們就用暗箭,血債總是要用血來償的!從今天起你要好好練功!”
“咚咚咚——”沉重的鼓聲突然從刑部大門外傳進來,在院子裏回蕩,震得人心發麻,一直響了有二十五下。
事不關己,別人的喜怒哀樂通通是熱鬧。往外走的人們停下了腳步,二十五聲鼓響,冤情不小!
一聲嘶啞的哭喊:“青天在上,民婦冤枉!民婦有山高海深的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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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7000字哦,補上之前欠更的一千字,補上昨天的欠更,兔子還了債哦。話說,那房子還沒看好啊,還要陪着去看啊!兔子先眯個覺,爬起來再碼,盡量争取晚上再發一章,表示兔子斷更的歉意。祝親安好!
144 潑髒水
“王爺!”姜侍郎出聲喚住倚着簡少華正要離去的信王,“王爺,你看,這鳴冤鼓響了二十五聲,下官心裏很是不安,有王爺坐鎮,下官也有膽氣為擊鼓人作主不是?”
信王擺了擺手:“本王累了,不摻和你們刑部問案,阿華,我們走。”突覺腹中一痛,濁氣下沉,噗一聲放出個屁,又響,還又臭,信王老臉漲得通紅,不再多言,提了衣袍急急往後院奔去。
人們已忍不住爆笑,只道美人如花隔雲端,原來高高在上的人與賤民是一樣的,放的屁拉的屎都是臭的,誰也不比誰高貴。
葉超生豎起兩根手指在鼻端扇風,悠悠然道:“屁是吃到肚子裏的食物不屈的靈魂在吶喊,王爺是人中龍鳳,這靈魂的吶喊聲自然要比平常人威武雄壯得多。”
緊跟在信王左右的幾個侍衛本已被屁熏得差點兒跳起來,聽了這話,腳下打滑又差點兒摔倒在地,想笑不敢笑,雙肩聳動,緊随信王而去。
簡少華目光陰沉,葉超生這家夥注定是他的敵人,長得極好不說,還觊觎他的女人,今天又在公衆面前搶他的風頭,令他精心準備的向沈家示好的計劃半點沒能展開,此時又出言嘲笑自己的父親,這家夥真覺得宮裏那位能給他不變的支撐?一個人若是不知道給自己預留後路,往往會死得很難看。
姜侍郎看着信王的背影,嘴角邊掠過一抹冷笑,刑部的水加了佐料,泡出來的茶沒那麽好喝。院子裏所有側門全部落鎖,只有正門一個進出口,想走?不大容易。
抓起驚堂木用力一拍,姜侍郎大喊道:“帶擊鼓人上堂!”
衙役們握着殺威棒不住敲擊地面,口中低喊“威武”。
葉超生退到人群中,與沈雪本隔着兩三個人。可陸虎那冷冰冰生人勿近的神氣,和搓着手掌指節發出的嘎巴脆響,令周圍的人駭駭然不由自主退後。葉超生給了陸虎一道“表現不錯,有賞”的眼光。陸虎挺腰腆肚,更加賣力地向外擴散寒氣。
沈霜霜癡癡望着施施然袖手立于一旁的簡少華,心裏又酸又甜。就這樣遠遠望着他已是一種快樂,那麽依偎在他身旁将是何等**!追随着簡少華的目光。沈霜霜看到被衙役帶進院子的人。
那是個婦人,看起來似已老邁,個子不高,脖子有點粗,長得倒不難看,但是出奇地又黃又瘦。渾身上下刮不到四兩肉,像一只風幹的老母雞。
沈霜霜臉色突然大變,她想起前世發生的一件詭案。信王府無端成了被告,簡少華身敗名裂,若不是随後鎮北侯府宣布與信王府聯姻,力挺簡少華,簡少華在長安幾乎沒有立足之地。
沈霜霜急促地喘了兩口氣,拉住沈世榆的手臂,壓低聲音道:“二哥,你的飛刀呢,求你截住那個刁婦!求你給她一刀,讓她不能開口!”
沈世榆回首看到沈霜霜緋紅的臉孔、淚盈盈的眸子,環視四周,為難又不解:“四……四弟,為什麽?這麽多人,不好做的。”
沈霜霜急得眼淚撲簌簌直落,拼命搖晃沈世榆的胳膊:“二哥,你的飛刀最是準,給她一刀,求你了,那真是個刁婦!她的話根本不能聽!求你!”
沈雪一扯沈霜霜:“你瘋了!當衆殺人,你想二哥死嗎?即使是刁婦又如何,她告她的狀,還能告上你不成!”
沈霜霜呆了呆,抱着沈世榆胳膊的雙手一反一轉,趁沈世榆愣神的瞬間,竟把他別在腕間的飛刀奪了過來,倒握刀柄,藏刀于掌,便向那婦人沖過去。
沈雪身形一閃,擡腳一勾,絆住沈霜霜的腿,沈霜霜站立不住,向前栽去,沈雪探臂一帶一拉,将沈霜霜拽了回來,俯過頭來在沈霜霜耳邊惡狠狠斥道:“那婦人要告誰?與你有關嗎?別忘了,你是鎮北侯府的嫡小姐!你想我們沈家名聲掃地嗎!”
沈霜霜的臉倏忽慘白,她和簡少華之間,隔着的不僅僅是簡少華的原配正妻喬曼玉,還有她侯府嫡女的身份。可是,對簡少華的那份情,她一直深藏心底,不曾透露半分,嫡小姐,沈雪是随口一語,還是專有所指?沈霜霜忽然覺得心事已被沈雪看破,不由得心虛起來,自甘為妾絕對等于把臉皮扔到地上由着踩,不要那臉了。
葉超生靜靜地站在一旁,不時向沈雪睃去一眼,當與沈雪目光相碰時,立即彎起眉眼,送上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直笑得沈雪一陣恍惚,隐隐地想,在那一世,如果早得穆學長一笑,想來她定會拍飛校草,成全他與校花的地下苦戀,而她也不會死得那麽痛。沈雪以手指摩掌心,回想起握住自己的那雙手的溫厚之感。
沈世榆暗暗納悶,沒看錯葉超生一臉花癡吧?難道這家夥不記得他和沈家五小姐沒有半個銅錢的關系?
姜侍郎一拍驚堂木,直切主題:“刑部的鳴冤鼓不是随便可以敲的,下跪的婦人,你有什麽山高海深的冤情?”
那婦人眼中無淚,面無悲色,也不說話,竟一下子脫去身上衣裳。
院子裏驚呼疊起,人們的眼睛都盯到了婦人光裸的身體,倒不是有什麽看頭,而是被那縱橫交錯、猙獰醜惡的傷疤吓住。
婦人随即穿好衣裳,磕了個頭,道:“大人,民婦曾遭人殺戮,身中十五刀,剜心剜肺的疼,血都要流盡了!可這皮肉的痛遠不及心裏的痛。民婦範氏,桂東府紫琅山奚家村人,十八歲成親,二十三歲方得一子,滿月之日卻被人生生奪走,奚家村老少一百七十八口,只餘下民婦一人。二十五年來民婦流落異地,以織繡為生計。無數次夢回家鄉,卻是忘不了家鄉的土地一片血色!兒子沒了,家人死了,鄉鄰死了,有家不能回,舉目無親!敢問大人。民婦這冤情算不算得山高海深?”
人們面面相觑,屠村?為奪他人之子而屠村,太狠毒了!
姜侍郎滿腔的憐憫:“可你這沒頭沒腦地敲鳴冤鼓,本官又不知何人奪了你的兒子,怎麽為你作主?”
沈雪眸中微有冷意。這範氏開口,頭尾都在渲染她的悲慘遭遇。最重要的失子屠村卻一語帶過,而姜侍郎的回答聽起來似無不妥。細細一忖,很不對勁,奪子與屠村,顯然屠村是重案,可姜侍郎居然只字不提,他在把人們的注意力集中到奪子之上。
信王在侍衛的簇擁下一臉輕松地走過來。簡少華上前扶住信王,侍衛分開人群。
姜侍郎喝道:“兀那婦人,見了信王爺也不知大禮參拜。該當何罪?”
範氏尖聲喊道:“大人,民婦正是要告信王強奪民婦之子,求大人為民婦作主!求大人作主!民婦一定要讓兒子認祖歸宗!”
人群裏發出低低的驚呼,誰人不知信王只有華世子一個兒子!
“刁婦休——”沈霜霜疾聲喝斥,後面的話還沒吐出,她的嘴就被沈雪緊緊捂住。
沈雪壓低嗓音怒道:“與你何幹!由得你大呼小叫!二哥,我們回府!今天的事,悉數向大伯母禀告!”
沈霜霜被捂着嘴,嗚嗚道:“不,不能走,我不走!”
“糊塗!”沈雪低斥道,“你難道看不出來,姜侍郎與那婦人是一夥的,一唱一和就是沖着信王府去的,你倒想想,信王是什麽人,誰敢這麽對付他?你難道想讓整個沈家給信王府陪葬不成!”
沈霜霜慘白的臉色又白了兩分,掰掉沈雪捂嘴的手,低聲卻堅定地說:“我不走!我不說話便是。”
沈雪跺跺腳,低低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沈霜霜聲音更低,但更堅定:“我不走。”
信王瞥了一眼範氏,淡淡道:“殺了。”
侍衛想也沒想,拔出佩刀便向範氏奔過來。
“慢着!”姜侍郎大喝道,“王爺這是要殺人滅口嗎?這裏是刑部,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人群中響起嗡嗡嗡的聲音,議論紛纭。
簡少華雙足一點,來到公案之前,一步一步向姜侍郎逼近,高聲喝道:“姜侍郎,論律法你當比本世子熟悉,玷污皇親,你該知當判剮刑,誅滅九族!一刀殺她,那是便宜她!”
姜侍郎毫不相讓:“華世子!刑部是伸張正義的地方,擊了刑部的鳴冤鼓,那就是刑部的原告,刑部有保護原告安全的責任!王爺和華世子迫不可待要殺了範氏,難不成是心虛了?為何容不得範氏申訴?是真假不了,是假也真不了!”
葉超生雙臂環抱胸前,好整以暇:“姜大人,刑部規定,民告官,賤告良,要上公堂,先滾釘板,這婦人不曾滾過釘板,算不得刑部的原告吧。”
姜侍郎一擺手:“帶範氏下去,滾過釘板再帶上來。”
“慢着!”範氏掙脫上前的兩個衙役,膝行幾步,連連磕頭,“大人,大人容民婦說一句。事情郁結在民婦心裏已經二十五年,民婦既然敲響了鳴冤鼓,就不怕滾釘板,只是,民婦年老體衰,只怕滾過釘板之後再也無力訴說冤情,懇請大人寬限,待民婦将心中冤屈吐露完畢,民婦自己去滾釘板!”話說得斬釘截鐵。
沈雪忍不住冷笑,等她把事情抖開,信王奪子屠村,多麽勁爆的消息,誰還顧得上讓她去滾釘板!沈霜霜說得沒錯,這就是個刁婦。
姜侍郎遲疑着,手裏抓着火簽欲扔不扔。
人群中零星有略高于旁人的議論,或說這婦人瘦弱得一陣風能刮跑,肯定經不起滾釘板,或說信王府行得正坐得端不必懼怕有人亂嚼舌頭,漸漸地附和的聲音越來越大。
信王臉色陰沉,返回剛才落座的雕龍圈椅,這一生風風雨雨經歷無數,被人訛詐也不是一次兩次,那訛詐的人哪一次讨了好去,怕他個球。
沈雪嘆了口氣,太自負的人時不時就會跌進別人挖的坑。
姜侍郎放下火簽,眼底閃過一絲冷嘲,一拍驚堂木,衙役們敲起殺威棒,交頭接耳的人們立即安靜下來。姜侍郎又一拍驚堂木,喝道:“原告範氏,從速講來。”
範氏揉了揉自己的腰,跪得規規矩矩:“民婦範氏,年四十八歲,桂東府紫琅山奚家村人。二十五年前的五月十四日,民婦家裏擺了小兒的滿月酒,村裏的鄉親都趕了過來,歡歡喜喜喝到半夜,突然人喊馬嘶,一群錦衣人闖進村子,見人就殺,民婦的兒子被那為首的人奪了去,等民婦從昏迷中醒過來,天已經亮了,民婦聽不到一點聲音,全村的人都倒在血泊裏,地面都被血染紅了!”
信王聽得“紫琅山”三個字,心中豁然明白。
當年迫于太後壓力,他不得不讓位給老八,心中郁郁,約了老五勇王一起微服出游,在路邊的茶寮裏碰到一個瘋瘋癫癫邋遢不堪的道士,道士說他們兩個都被下了絕嗣藥,但是按照他的方法服藥可保一年後恢複。老五當作笑話,他本着寧可信其有的想法,向老八告假,攜王妃到城外的莊子避暑,然後夫妻二人從莊子悄悄出逃,丫環婆子侍衛仆從一個都沒帶。
桂東府有一個姓蘇的商賈,遭宗親鄉裏陷害掠奪,傾家蕩産,蘇商備下毒酒宴準備全家人一起上路,帶兵路過的信王贈銀千兩,蘇商得以東山再起,對信王銘感于心。
信王夫妻便藏身在蘇商新建的紫琅山莊,一年後,信王妃果然有孕,直至阿華出生十個月,夫妻倆才啓程返回長安,辦了一場盛大的周歲宴。
在紫琅山莊的那段日子,除了蘇商別無人知曉,蘇商絕不會出賣自己,想來是在之後的某個時間,由于簡少卿、簡少恒相繼出生,他放松了警戒,偶然提到紫琅山,被處心積慮的延慶帝得了消息。
蘇商與自己一直有密信往來,不曾聽他說起紫琅山一帶有兇殺案。那麽所謂奚家村被屠,應該是子虛烏有。但是要證實沒有屠村一事,必須派人到桂東府紫琅山實地調查,一來一去快馬加鞭也得一個月的時間,那個時候有關阿華身世的流言早滿長安,信王府早已身敗名裂,再也沒有能力争奪帝位。
延慶帝好毒的心思!他的狠招留在了這裏!堂堂帝王,居然用起潑髒水的下三爛陰招!
145 證據
信王冷笑。
蘇商遠在桂東府,莫說趕不過來,趕得過來,他的證詞也只會被那些舔延慶帝腳丫子的人說成是信王府收買的。不過,這姓範的婦人紅口白牙給阿華潑髒水,也沒那麽容易,就憑一張嘴上下兩層皮?但是,這姓姜的擺明是延慶帝的狗,要咬死信王府,如果他不能立刻拿出強有力的證據,來證實阿華就是他的親骨肉,一定會被姓姜的拿捏質疑,後果不堪設想!
混亂皇室血脈,那是不可饒恕的死罪。
下絕嗣藥,逼搶帝位,打壓兄長,污蔑親侄血統,這就是他的同胞兄弟幹的事情!如果他們夫妻沒有離開長安,他這一輩子也不會有自己的兒子。藏身在紫琅山莊,避開了長安所有的耳目,阿華才得以平安出生,順利長大。而今,阿華的出生無人能夠證明,這就變成阿華面臨诟病的致命點,延慶帝拿住這個不是把柄的把柄狠狠發作開來。
還有比延慶帝更無恥更歹毒的人嗎?信王心裏寒透了。
範氏瘦小的身子不停顫抖:“民婦死裏逃生,再不敢留在家鄉,民婦白天給人織繡,一到夜晚就惡夢不斷,生生耗垮了身子,民婦不敢死,發誓一定要找回兒子,那搶走民婦兒子的兇徒,化成灰民婦也認得!民婦四處流浪,尋找那兇徒,去年民婦來到長安,正趕着信王府世子生辰,民婦唏噓不已,想着民婦那兒子與世子同日生辰,或許能借世子一些福氣。結果民婦發現,夜夜出現在民婦夢裏的兇徒,竟然是信王!”
姜侍郎失聲驚呼:“範氏休得胡言!信王乃天子貴胄,豈容你惡意攀污!”義正詞嚴過後,話鋒一轉,問道。“你有何證據?”
範氏撇撇嘴,不以為然道:“這滿長安的人,誰不知道信王年過四十膝下都是空的,嘿嘿,到外面走了一圈就抱回一個大胖兒子,這裏面要沒有鬼。誰信呢!”
信王噙着冷冷的笑,果然聽到人群發出各種疑惑、嘲笑、幸災樂禍的聲音。他伸出左手,握住簡少華冰涼的手,用力攥了攥。
簡少華感受着從父親手掌傳過來的溫度,心下大安,而目光轉冷,直視姜侍郎。
姜侍郎發出一個曲裏拐彎的“哦”聲。看着人們投向信王父子的神态變得越來越懷疑,心中大悅,又一拍驚堂木。喝道:“年逾四十方得一子者,雖不多有,卻不是沒有。華世子回到長安之時,本官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吏,沒有資格到信王府借個福,倒也聽說王爺和王妃結伴出游有兩年時間,華世子的出生毫無不當之處。”
範氏更加不以為然:“若連時間的計算都有錯誤,豈不是等于告訴別人,他們的兒子有假?誰會那麽笨!”
姜侍郎見信王父子一言不發,面上既不怒,也不急,倒有些不安起來,難不成他們手上握有延慶帝沒有掌握的王牌?嘁,所有的王牌都将不堪一擊。咳嗽一聲,姜侍郎轉向信王,陪着笑問道:“王爺,你看……王爺就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信王撩了撩眼皮:“姜侍郎想讓本王說什麽?”
姜侍郎不禁皺了皺眉:“王爺,這,你,這,王爺不想解釋一下嗎?事關華世子的榮耀,皇,皇家血統是不容玷污的,下官沒法向今上交代。”
簡少華淡淡道:“姜侍郎是相信這婦人所說的話了?”
姜侍郎面對不動聲色也不多話的信王父子,那些預練的話一時堵在嗓子裏說不出來,範氏那樣的控訴就似一拳打在棉花上,白費一場勁。姜侍郎轉了轉眼珠,苦笑道:“王爺,依律法,擊鳴冤鼓者都是刑部原告,而今範氏狀告王爺搶了她的兒子,王爺作為被告,不向公衆解釋一二,怕是說不過去。原告與被告當堂陳述,也是律法規定。”
信王目不轉睛望着姜侍郎,沉沉道:“姜侍郎一定要本王說一句?”
姜侍郎陪笑:“下官就怕聽見鳴冤鼓響,這民告官,下官不好辦啊。”
“好。”信王語音沉沉,“那本王就說一句,阿華是本王的親生兒子。”
沈雪撲哧一聲輕笑,原告一張嘴,被告兩層皮,空口白話,誰能說得過誰呢。
姜侍郎有點緊張,延慶帝一再說信王行事莫測,喜怒不形于色,須得謹慎應付,看來他是瞅着信王輕易喝下加料的茶水而生出了輕蔑之心。姜侍郎卻忘了,因為害怕被信王府的人檢查出來,水中只加了夠一次腹鳴的藥劑。腹鳴,肚子裏漲氣,放幾個屁而已,無毒無害,微不足道。
姜侍郎讪讪道:“王爺,不是下官不相信你,那原告一句一句聽着真真的,想她一個婦道人家,無權無勢,無親無友,無依無靠,若不是有滔天的恨意,可不敢狀告王爺吧?”
“姜侍郎對這婦人倒是了解得很,你怎麽就肯定她無權無勢、無親無友、無依無靠?就憑她空口白話?姜侍郎可曾對她的話進行核驗?沒有調查,就不能給出結論,姜侍郎是刑部的老前輩,這麽淺顯的常識都不明白嗎?”簡少華冷笑一聲,“這麽繞來繞去,不外乎一個,姜侍郎就是想說,你相信這婦人的瘋話。”
姜侍郎以袖擦額上的汗:“華世子這話,怎麽說的。”
簡少華惱怒之極。可以想得出這一定是他那位親愛的叔叔要搞死他,釜底抽薪,直接否認他的皇家血統,如果他敢起事,他就是叛逆反賊,人人得而誅之。眼前這位刑部侍郎,就是延慶帝放出來的一條瘋狼,這瘦小枯幹的婦人就是一條狽,他們兩個狼狽為奸,就為了将信王府拖進混亂皇室血脈的絕境!
簡少華長笑一聲,冷冷道:“原來姜侍郎斷案,從來只聽原告的話,原告說黑就黑,說白就白,便如剛才葉寶柱以一面之詞狀告孔同知殺人滅家,沒有任何證據,姜侍郎就能判三品大員斬立決,若不是葉同知揪出真兇,孔同知可就枉送一條性命了!本世子甚至可以懷疑,這麽多年來,你們刑部冤案、假案、錯案一直就沒間斷過,倒真要請都察院的禦史們來聽一聽姜侍郎坐堂斷案!”
嚴石靠上信王府,知道的人雖不多,也還有幾個,苦主葉超生都輕輕放過嚴石,他簡少華自樂得裝聾作啞,可不能讓人感覺信王府落井下石,正直過了頭會失去很多盟友,盡管嚴石這個盟友未必是真盟友。
姜侍郎一挺脊背,大聲道:“下官不敢說自己有多清明,至少心存公道公正!華世子,親王搶民婦的兒子和民婦搶親王的兒子,這兩件事擺在一起,華世子你說,哪一件更令人信服呢?”
望着院子裏烏泱泱的人,聽着“民婦搶親王的兒子,那不是活得膩味要找死”的評議聲,姜侍郎聲音更大,“現在你們原告與被告,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只憑一張嘴嘚啵嘚啵,下官又該相信誰!王爺,衆所周知你只有一個兒子,且是從外地帶回長安的,範氏告你搶了她的兒子,那麽這個被搶的人當就是華世子了。王爺,你得有讓下官信服的證據說明華世子的确就是華世子。範氏,你又有何證據說明,站在你面前的,王爺的世子,就是你被搶的兒子?”
沈雪眸光微凝。雙方提供證據,這才是姜侍郎七兜八轉要說的重點吧,如此看來,範氏必定握有能至簡少華于死地的某個絕秘。倘若不能一次把信王府徹底打倒,延慶帝斷然不會出手。
耳邊傳來沈霜霜沉重的吸喘聲,回過頭來只見她額上沁着一層晶亮的汗珠,一滴洇入衣領,又一滴洇入衣領。沈雪眸光更暗。
信王神情淡淡:“姜侍郎想讓本王給你什麽證據?把孕脈的大夫?接生的穩婆?阿華在外地出生,這些人當然不在長安,你能等本王去接他們嗎?他們到達長安走進你的刑部大堂,你又肯相信他們的證言嗎?”
比起姜侍郎,信王的聲音并不響亮,說得也很慢,帶着沉悶,但是信王暗運內功,将這聲音緩緩送出,便是最角落的人也能清楚聽到每一個字。人們開始犯起嘀咕來,信王的意思是說,姜大人不能等那些證人?不肯信證人的證言?為什麽不能等、不肯信呢?
姜侍郎心底冷笑,信王,你給我挖坑,我就跳進坑裏,誰埋誰還不一定呢。狠清嗓子,大聲道:“王爺能把證人們送來自是再好不過,不管多長時間,下官都等得。好,”話鋒又一轉,“範氏,你又有何證據?”
沈雪看着姜侍郎唱念做打,聲情并茂,一步步把話題引到範氏将要提供的證據上,話語一句接一句,每一句都冠冕堂皇,聽起來不偏不倚,讓人找不出多大的破綻進行駁斥,祖父說這個人不可小觑,誠不我欺也。
範氏掉過頭看着簡少華絕頂的風采,呆呆地,咽了咽唾沫,又咽了咽唾沫,嚅嚅道:“大人,那個,那個證據,一定要民婦在大家面前講嗎?”
姜侍郎甚是不解的樣子,喝道:“範氏,有什麽證據不能當衆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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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自刎
範氏呆呆地望着簡少華,再次咽了咽唾沫,露出一臉決絕的神情,道:“好,大人,那民婦就說了。民婦的兒子是在滿月那天被搶的,那一個月裏都是民婦自己照料,他的身子,民婦再熟悉不過。民婦的兒子,他,他長了兩顆紅痦子,在,在他的蛋,蛋的內側,左邊一個,右邊一個,很對稱。”
人群中發出低低的哄鬧聲,紅痦子?紅痦子長在哪兒?
女人們臉都紅了,紅到了脖子,齊齊向簡少華看過去,那火辣辣的目光,只恨不能把簡少華的衣裳都燒了。
信王的臉黑了。
簡少華的臉紅了一陣迅速轉白。不錯,在那個說不得的位置,隐在一片毛毛下,的确有兩顆圓圓的非常對稱的紅痦子,因為太隐秘,他自己都不知道。
喬曼玉出事以後,風言風語是他本錢太小,才使得喬曼玉三年不孕。他是個男人,血氣方剛,哪裏受得別人嘲笑他無能,那晚,他寵幸了喬曼玉的兩個陪嫁丫環,在她們體內橫征暴斂,發洩胸中的悶氣。聽着她們的吟哦尖叫求饒,他很滿意自己的本錢。
其中一個丫環伏在他身下,捧着他那本錢輕吮慢吸,左撚右弄,令他飄飄然,醉醉然,欲仙欲死,死去活來,直呼二十五年虛度。此後常有狂歡,那丫環調.笑他的紅痦子驚豔誘人沉淪,每次都會吻咬得如癡如醉。
簡少華握着拳也止不住身子發顫。喬曼玉的陪嫁丫環是延慶帝的細作?本是對付喬家的棋子,卻變成置他于死地的刀槍!
這個範氏說信王搶了他的兒子。說他的兒子在那私秘處有兩顆對稱的紅痦子,那麽,是不是要他簡少華脫掉褲子叉開大腿由人查驗,由人對着他的那個地方扒拉指點?恥辱!絕大的恥辱!
葉超生憋笑憋得肚子疼。偷偷瞄向沈雪,看着沈雪微有紅暈的臉孔,不覺挑了挑眉,聳一聳肩,雙臂交叉抱于胸前,左手的拇指食指分成八字捏着自己的下巴。美味不單是食物,多少是吃,少吃不如多吃,早晚要吃,晚吃不如早吃。
沈雪也覺得臉上發燒,這證據擺到明面來,當範氏提出查驗,簡少華該怎麽辦?驗,太侮辱,不驗。這信王府世子的身份可就不好說了,而且,瞧着簡少華那窘迫羞惱的樣子,範氏所說必是真的,驗與不驗,簡少華的面子裏子全都沒了。
姜侍郎呆了呆。大顯尴尬,結結巴巴道:“這,這,這……”望着信王,心裏在叉腰狂笑,面上半分不露,只把那尴尬往淋漓盡致了發揮,“王,王爺,這。這叫下官如何是好?”
信王見到兒子的神态,已知範氏所言為真。痦子這個東西,絕大多數是後天長出來的,父母對子女身上不起眼的胎記都不大記得清,更別說後天長的痦子。姜侍郎之所以大大方方抛出刑部等得及信王府從外地調證人進長安。就是因為範氏的所謂證據能夠即刻掀起滔天大浪,直接淹沒阿華,斬斷信王府的根。一切刻不容緩!可是,他又有什麽證據馬上證實阿華就是他的親生子?
信王站起身,拍了拍簡少華的肩膀。
沈雪遙遙望着信王那沉凝晦暗的面色,低低嘆了一聲,dna那是後世才有的東西,信王不會提出滴血認親這麽不靠譜的方法吧?
信王斜斜地睇視姜侍郎,不急不慢:“姜侍郎,你想如何是好?”
姜侍郎怔了怔,瞧着無波無瀾的信王,那句“當然是驗看一番”的話生生堵在嗓子眼兒裏,不敢吐出來。虎便是虎,老了也是獸中之王,威儀猶在。
信王面色稍緩,聲音仍然不急不慢:“本王聽孔府尹提及,父母子女的血脈之親,可以滴血驗之。”
姜侍郎松了口氣,陪笑道:“王爺,這可難為下官了。王爺曾是沙場骁将,當知歃血為盟,人血與牲畜血在清水裏都能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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