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居然是肉,推倒N遍,希望能過審核吧
怪不得鎮北侯府不大讓她露面,怪不得不肯嫁信王府世子,原來不懂那潑天富貴。
嚴德妃淺淺笑着:“沈五小姐可真有趣。”
延慶帝看了看不動聲色的慕容遲,又掃了掃另四個局促不安而強自鎮定的少女,心下有了計較,撫掌道:“沈五小姐,既是先到臺上來的,那就算抛磚引玉吧,今日九九重陽佳節,就以登高為題,九步成詩。”
百花臺上下一片寂靜。
高官們不由自主看向沈老侯爺,武将世家,吟詩作賦本不是長項,九步成詩,誰敢說自己能在九步之內寫出一首好詩?皇帝這不是要有點呆的沈五小姐出醜,而是要鎮北侯府出醜!看來皇帝是鐵心要對付沈家了!
沈雪低下頭,向延慶帝福一禮:“臣女謹遵聖命。”回眸向老侯爺看了一眼,見祖父捋須颔首,旋即擡起頭,望向一碧長天,淡淡地笑了笑,邁出第一步,口中念道,“一上一上又一上。”
百花臺上下目瞪口呆。這是詩?沈家五小姐真是個呆的。
簡少華心頭一動,瞟了瞟發呆的簡少恒,想起簡少恒在桃花山莊的經歷。
沈雪恍若置身空山野谷,邁出第三步,繼續念道:“一上上到山巅上。”
百花臺上下轟然大笑。這也是詩?
空鵬擡頭望天,沈五小姐?我不認識,不認識。
沈雪悠然邁出第五步,稍稍放緩了聲音。念道:“手握星辰與日月,腳踏三界共八荒!”
百花臺上下再次陷入寂靜。
空鵬無比熱烈地望着沈雪,呃,沈五小姐,我認識你啊,我跟你混吧!
沈雪回過身來,接觸到慕容遲投過來的目光。心悅誠服?沈雪一怔。哦耶,不由得得意起來,收獲慕容遲的心悅誠服,很不容易的!
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山巅上,手握星辰與日月,腳踏三界共八荒。延慶帝呵呵笑着,彌勒佛一般慈善的面容浮上了亦如彌勒佛一般開懷的笑:“好氣魄,沈家有好女啊!”這是一個小女子可以說的話嗎,心有山川之險,胸有城府之深,這樣女子,豈能放她在外?延慶帝笑容漾漾。眼裏卻閃爍出狼的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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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亭裏人們讪讪地笑。誰再把沈家五小姐看成呆子,他自己才是呆的!去過桃花山莊的貴子貴女們,不約而同念出了沈五小姐那首詠蛋詩,一個兩個三四個,五個六個七八個。待到他日破殼出,鳳凰何少雀何多,合着沈五小姐慣會給一顆糖再打一巴掌!
簡少恒遠望着延慶帝那漾漾的笑容,心底突似被利刃刺入,臉色刷地變得慘白,額上冷汗淋淋,身子忍不住地顫抖起來。
“阿恒?”簡少華伸手試簡少恒的額。
簡少恒嘴唇哆嗦:“他,他,他動了那心思!”
簡少華回首向延慶帝看過去,臉色漸漸變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憤怒、煩躁沖上心頭,整個人忽如在大浪裏沉浮,又如架在火爐上燒烤,冷熱之中透着劇烈的惡心,禁不住彎下腰去嘔吐。
這時,鼓聲重新響起,花環又開始在少女們的手裏流轉。
沈雪回到了長亭裏,趙氏撫了撫她的頭發,也不知說什麽好,官做得再大又有什麽用呢,為人臣子的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這一場選美,沈家有三位小姐裹挾其中,沈霜霜溫雅,沈雪機變,沈霨嬌憨,誰知道晉人會把繡球扔到誰的身上。
幾番輪轉下來,多是潑墨揮毫、彈琴唱歌的演示。
鼓聲又停,沈霜霜與另四名少女捧着花環走上百花臺。
沈雪眸光一凝,從沈霜霜僵硬的步姿,沈雪很容易看出她與別個少女仿佛相同的緊張,可那緊咬的失血的嘴唇卻令沈雪覺得,她不僅僅在緊張,在恐懼,還有一種不顧一切的決絕。
在另四個少女或彈或唱中,沈霜霜端坐到茶案前,聞着熟悉的茶香,緊張的情緒稍稍舒緩,低眉垂眸,由着那股清香幽幽沁入心脾,更深地舒緩那從心底裏漫上來的恐懼,然後開始沏茶。
在衆人眼裏,沈霜霜駕輕就熟地進行着茶道的每一步操作,那纖長的手指,雪白的肌膚,令她的動作透出一股不沾煙火之氣的優雅。
茶入杯中,杯中飄起了名為白玉珠簾的菊花,菊花緩緩綻放,茶香幽幽飄散。
沈霜霜用茶盤捧了兩杯茶奉給延慶帝和嚴德妃,福禮口稱:“臣女乃北部邊防五軍都督沈凱山之女沈霜霜,參見陛下,參見德妃,願陛下金安,願德妃吉祥。”
帝王勳貴都很鐘愛茶道,那清香的氣味,醇厚的味道,令人心清神往,沈霜霜的茶,更是悅目怡人。
“茶中有花,花開茶中,好茶,好花,”延慶帝從內侍手中揭過茶杯,小飲一口,“沈都督之女,是行四的四小姐吧,聽聞沈四小姐素有才女之譽,果然,沈家有好女啊。”
沈霜霜低着頭:“陛下,德妃,今晨臣女賞看寺中菊花,思昨撫今,偶得菊詩一詩,願抛磚引玉鬥膽博陛下德妃一笑。”起身來到擺列在百花臺西側的書案,提筆疾書。
宮娥站在沈霜霜身後,曼聲吟哦:“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消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好一句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嚴德妃脫口贊道,“沈四小姐哪裏是在抛磚,分明丢出一塊絕世美玉,怕是無人越得過去。”卻又暗暗納悶,沈霜霜是鎮北侯府長房嫡女,珠圍翠繞,呼奴喚婢,何來悲秋心懷寫出這樣極有情思的句子,怪道有長安第一才女之稱!
延慶帝轉向慕容遲,笑道:“沈四小姐詩風婉柔,可由嬌俏小女子輕歌,沈五小姐詩風豪邁,倒是合宜二殿下的銀甲衛高唱。沈家有好女啊,二殿下以為如何?”複向沈霜霜,微有不虞之色,“沈四小姐還未向慕容二皇子奉茶吧。”男人嘛,總是喜歡小鳥依人的女子,沈四沈五相比,沈四應當更讨男人喜愛。
沈雪心意一沉,沈家有好女,延慶帝已是第三次說這句話了!什麽意思呢?是在向慕容遲推銷沈家女?
沈霜霜回到茶案,換了一套新的沏茶動作,小心翼翼捧着茶盤向慕容遲走去。上一世的重陽登高宴,并無選美一事,她的這首菊花詩驚豔全場,導致自己最終被迫離開長安,那這一世,她不會讓自己落入晉人的眼,只盼菊花詩能令簡少華對她另眼相看。
一步一步,越來越近,沈霜霜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似是不慎,又似是裙裾過長,身子突然向前一撲,摔倒在慕容遲的桌案前,眼看茶盤茶杯脫手之後很可能落到慕容遲的身上,沈霜霜就地一滾,将茶盤茶杯遠遠扔了出去,卻從袖中滾出一個香粉盒子,香粉盒子從桌案下斜斜飛上,桌案擋住了視線,正襟危坐的慕容遲避之不及,香粉盒子落到他的衣袍上,盒底盒蓋兩分開,香粉頓時灑滿慕容遲的袍角靴面,也沾了沈霜霜滿衣袖。
ps:
更晚了,這章近6700算昨天的,今天的晚上發。
謝謝親!
161 重陽(二)
慕容遲雙手一扶桌案,座椅向前滑開兩步,站起身來。
沈霜霜面如土色,膝行繞過桌案,背向長亭,纖細的身子劇烈抖動,一疊連聲泣道“二殿下恕罪”,雙手在慕容遲的袍子靴子上拍來撫去,似是竭力要拂去沾染的香粉,那畏懼無助的顫抖,瑟瑟如西風中的枯葉。
慕容遲袍袖一抖,不怒不急:“沈四小姐請起。”
百花臺上下有人歡喜,有人惋惜,歡喜沈霜霜舉止失當,惹惱了慕容二皇子,惋惜沈霜霜才貌出衆,失去了中選的機會。
沈雪蹙着眉,隐隐覺得奇怪,沈霜霜聽到慕容遲的名字都發抖,今天不僅在他面前沏茶吟詩,還直接湊到他跟前,膽子似乎有點肥了。
延慶帝慈善的臉孔冷了冷。北晉皇子看起來不生氣,可不表示他很滿意,這沈四小姐枉為侯門貴女,居然如此輕狂浮躁,也罷,如此倒是個好拿捏的。
咳嗽一聲,延慶帝聲含薄怒:“沈四小姐下去吧。”
沈霜霜抖抖縮縮站起來,含着淚向上福禮,垂首忍泣道:“臣女無狀,請陛下恕罪,請二殿下恕罪。”嘴角卻在不經意間淺淺彎起,握在掌心的無色膠體已經全部抹上慕容遲的靴幫,接下來麽,彎起的嘴角向下一拉,苦着梨花帶雨的臉回到沈家的座席,眼角的餘光向男賓席的簡少華睃了一眼,愛是自私的,請不要責怪她心狠。
趙氏也撫了撫沈霜霜的頭發。細心地為她拭去眼角腮邊的淚痕,吩咐丫環送沈霜霜回寮房更衣淨面。
激昂的鼓聲又敲響了,待選的少女們繼續玩着擊鼓傳花的游戲。少女們所展示出來的才藝确是驚了不少少年郎的眼,默默留意着可自己心的小女子。只可憐那些容貌普通的。滿懷希望而來,上臺走兩步就被喝退了。
因着延慶帝和德妃耐心地陪着晉人相看每一位官家少女,長亭裏的大臣和家眷誰也不敢亂走亂動。
或許是巧合,信王妃的座席與沈家的座席相鄰。
坐得久了。信王妃甚是疲倦,丫環或給她輕捏肩膀,或給她輕揉雙腿。信王妃端着茶杯,她并沒有注目沈家五小姐,幽沉的目光久久地看着杯中一片淺碧的菊花瓣。
容貌清豔,而神态似呆似迂,便是這樣一個小女子,在刑部大院數百人之前,舌綻蓮花。力挽信王府清名。王爺說此女當得母儀天下。想來定是不錯的,九步詩裏那種居高臨下的氣勢,真不是一般庶女能有的。
戰場閻王沈凱川。長安第一少沈凱川,他的女兒。怎麽會差!他們也真是昏頭了,現在看來倒要感謝喬曼玉自甘堕落,否則他們信王府如何與喬家談判,哪裏拿得出世子正妃之位相迎沈五?
喬家麽,也不能放手,側妃還是可以考慮的,拿一個被人摟着睡過覺的嫡女,來還休棄變和離的情,到底是兩相抵消,還是欠得更多呢?
貌似沈五小姐和喬四小姐,私交不錯哦。信王妃眼角的紋線稍稍揚起。
不一會兒,喬妙玉、沈霨相繼回到座席。
喬妙玉甚是不以為然,她随手把畫紙塗成全黑,解釋道,這是黑夜裏一個黑衣人帶着一只黑狗騎着一匹黑馬在追趕一頭發狂的黑牛,唉呀這話太長了,喬妙玉說得差點兒岔氣,延慶帝聽得差得兒歪了鼻子。
沈霨的神色很是頹喪。她是庶女,在府裏的篤學院一直用心學習,她會彈筝,會吹埙,會拉胡琴,夫子說鮮有女子器樂天賦如她這般。可是她太緊張,連出兩個錯音,一錯更緊張,直弄得一器未成,被嚴德妃諷為貪多不精。
喬妙玉還是不去喬家座席,只挨着沈雪坐下,笑道:“我就說你能一鳴驚人嘛,九步成詩,沈五,這一下子就算晉人不讨了你去,你也是長安城裏世家子弟心儀的人兒。唉,我說那個什麽二殿下,跟個木頭似的,任誰的才藝也不能讓他說個好字,可氣!”
沈雪笑笑:“人家是皇子,見得多了,你還記得他的手下是怎麽說的,一手彈琴,一手扭人脖子,一手拿筆寫書作畫,一手拿刀破人肚子,一手在棋盤上下棋,以玉石為棋子,一手在戰場上下棋,以活人為棋子,人家自認是天才,我們這些女兒家的些末把戲,人家能瞧得上眼?”
喬妙玉哼哼兩聲:“既然瞧不上我們的些末把戲,大老遠跑到長安選什麽美,耍人玩呢。”
沈雪淡淡一笑:“和親送美人,那是上位者和滿朝文武想出來的,山雨欲來風滿樓,誰是高樓,誰又是茅草屋呢。喬四,我們現在都是由着別人挑的大白菜,管不了別人樓頂瓦屋上茅。耐心等着,重頭戲一般都在最後上演。”
喬妙玉撇撇嘴,吐吐舌:“聽不懂,說得好深奧。也罷,既然你說還有重頭戲,那就等着吧,已經午時了,好餓。”一偏頭,示意沈雪莫要說話。
後桌傳來很小說的話音。
少女甲:“剛才和我一起上臺的那個女孩,就那衣料,我家下人都不穿,居然能留下來彈曲,居然讓她彈完一曲,真叫人氣不平,長得可醜。”
少女乙:“表姐,總不會比我醜吧,別人還可走兩步,那小內侍都不讓我上臺,說我會驚了禦駕。”
默然片刻,少女甲:“表妹也不必難過,那女孩跟你不是一個醜法。”
沈雪和喬妙玉不禁彎起了唇,剛想說話,卻同時瞪大了眼,閉上了嘴。
沈霜霜換了衣服回到長亭,秋風飒飒,風動衣裙。
她換上了一件紅得極純正的雲錦長裙,衣襟裙擺皆以深紅色絲線繡着盛開的牡丹花。外披一件薄如蟬翼的白色雲绡衣,三千青絲挽成元寶髻,髻上插一支紅玉金珠步搖,鬓角簪一朵新摘的金菊。脖子上挂一串紅瑪瑙,八十一顆瑪瑙珠顆顆瑩潤如水,流溢着晶瑩的紅輝,腳上一雙金縷鞋。極淺的煙霞色金絲線繡成丹鳳,鳳翅上綴有細小的銀珠,鳳口銜着一枚渾圓的南珠,款款行來,步步生蓮,恍似瑤池仙子!
趙氏雙目急遽收縮,沈霜霜赫然穿上了信王府送給沈雪的紅衣鳳鞋!她想幹什麽?趙氏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
低低的驚嘆羨嫉聲迅速散開,瞬間讓人忘記了沈霜霜在百花臺上摔跤的狼狽。今上說,沈家有好女。好女花落誰家呢?
簡少華呆呆地望着沈霜霜。那衣裳。怎麽會在沈四小姐的身上?難道娘親沒有說明白,是送給沈五小姐的?他們信王府承了沈五小姐的大恩啊!他迅速掉頭看向信王妃,只見信王妃也是面有愕然之色。他剛想站起來。信王伸手壓上他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
趙氏閉了閉眼。睜開,啞聲問:“為什麽?”
沈霜霜眼有波光,聲音嬌軟:“娘親不覺得霜兒很美嗎?”
趙氏在鎮北侯府當家二十年,那份心志已非常人可比,“為什麽”三個字問出去之後,臉上已恢複平靜,重新挂上了沈家專用招牌笑。
楊氏拉過沈霜霜,笑道:“四丫頭一直是極出挑的,這身衣裳再好看,也不過是個陪襯。”
信王府送給沈雪的紅衣裳,侯府裏并沒有傳開,僅限于老侯爺、趙氏和沈凱川、沈雪。趙氏想事想得太深,沈霜霜到芳菲院又不需禀報,一番自言自語被沈霜霜聽了去。
“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沈四小姐不止是才華出衆,容貌也是出衆,不過,怎麽看着這身紅裳好似做得短了兩分呢,唉呀,沈大夫人,這是哪個混賬裁衣鋪子做的,竟然不好好地按尺寸做,該打!”一個胖胖的中年婦人拈了一塊重陽糕放在嘴裏,笑嘻嘻打起趣來。
趙氏眸光一縮,這胖婦人是禮部馬尚書的夫人,馬尚書與信王妃的娘家帶一點遠親,她跳出來,自然是要為信王府讨個回音。趙氏斟酌片刻,笑道:“馬夫人還是那麽直利,這衣裳……”霜兒太魯莽了,這不止是罔顧她自己的顏面,更是将沈家百年清譽踩在腳底,老侯爺不會容忍的,怎麽辦?
沈霜霜盈盈一笑:“夫人安好,霜兒可不敢在夫人面前放肆,前幾日霜兒拉着我家五妹妹上街,我家五妹妹才得了這件紅衣,只是我家五妹妹不喜歡下水洗過一次的衣裳,可霜兒一向喜歡紅色的衣裳,這件好似短一點,夫人眼明,不覺得霜兒很配這件紅衣嗎?”
沈家與馬家并不相熟,沈霜霜不認得這位胖婦人,但還能想到,敢站在她娘親面前說話不忌的人,必是有倚仗的,不能得罪。
馬夫人噎住了,一口重陽糕堵在嗓子裏,吓得身後的丫環拼命劃拉她的前胸後背,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怔怔地看着趙氏,很想問問,你家四小姐不知這衣裳後的意思嗎?
趙氏微笑着:“這不,重陽節到了麽,忙來忙去的,有事些就沒顧得周全,馬夫人,請坐,請坐,呃,這兒的吃喝都是寺院裏的安排,倒是要怠慢馬夫人。”
信王妃冷臉看向沈雪。不喜歡下水洗過一次的,竟是嫌棄華兒娶過妻了?華兒和離,娶她沈五進門,雖不是原配,可也是正妻之位,她沈五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馬夫人有點兒讪讪的:“沈大夫人客氣。”
趙氏心念急轉,面上容色不動,微笑着:“馬夫人見笑,呃,馬夫人坐下來說話吧,我這個閨女,自小嬌養着就喜歡紅顏色,來,來,馬夫人請坐。”女兒心,海底針,她這個做娘親的太忽略自己的女兒了!霜兒她是真喜歡簡少華呢,還是對世子妃之位動了念頭?
喬妙玉低聲問道:“沈五,那衣裳是被沈四瞧着好搶走的吧?欺人太甚!我去幫你讨回來!”
“別!”沈雪拖住喬妙玉,“別鬧,沒什麽大不了的。她想要,要去好了,不過是件衣裳,能代表什麽呢。”
沈雪側臉看着笑意盈盈的沈霜霜。終于明白沈霜霜不可能回頭的,哪怕躺進棺材她也不會後悔。早知她冥頑不靈,自己就不該去趟信王府那潭渾水。簡少華跌進泥裏,不定還能熄滅了奪回帝位的心思。或可與沈霜霜過一過平常人的日子。
可沈霜霜演出這麽一場戲,又能得到什麽呢,逼着信王府接受她嗎?一件衣裳而已,知者能有幾人呢?趙氏那麽聰明利落的人,怎麽就養出沈霜霜這麽個天真的女兒來?保護得太好,真不見得是件好事。
沈雪嘆了口氣,重生,多的是一些預知,而不是多出心竅來。以前腦子不靈光。以後也不會靈光。廢物就是廢物。重生一回還是廢物。
信王妃突然回過神來,這是沈家大房在欺人吧。
華兒以側妃之位納沈五,沈家大房無動于衷。嫡女不能做妾麽,現在華兒要以正妃之位娶沈五。沈家大房動心了,眼紅了,要讓沈四替沈五嫁進信王府!沈五在鎮北侯府果然不受待見,說什麽沈家兄友弟恭、姐親妹睦,都是假的,嫡姐悍然搶起庶妹的婚事來!
哼哼,若不是華兒真心想娶沈五,若不是不能堕了鎮北侯府的名聲,若不能顧及三十萬沈家軍畢竟掌在沈家大房手裏,今兒個真要把沈家大房的臉皮給撕下來!
沈四說什麽?她拉着沈五上街,沈五才得了紅衣,合着那意思竟是沈五看沈四的面子,頂着危險給信王府解的圍?沈四真是好大的面子!若沈四有這麽大臉面,怎麽不見她自己站出來!別人辛苦種了桃樹,她卻要來摘桃子,真是可笑,把信王府當什麽了?
信王妃擡頭向坐在男賓席的信王看過去,數十年夫妻,只一個眼神便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麽,彼此點一點頭。沈五是沈家三房的女兒,自有三房的主子作主。
沈霜霜在沈雪身側坐下,定定地瞧着沈雪,聲音輕柔:“你說得對,夢就是夢,我不能因為夢裏喝過了茶,夢醒時候就不喝茶。”
沈雪唇角動了動,沒說話。
沈雪招招手。
春環走過來,手裏捧着個茶盤,茶盤有一把細頸圓肚的青花瓷茶壺和四個小巧玲珑的青花瓷杯。春環原在趙氏身旁伺候,轉送到梧桐院當了一等大丫環,接替在桃花山莊死去的春燕。
沈霜霜把茶壺和小茶杯擺放好,淺淺一笑,聲音更輕更柔:“最近我總是做夢,還在夢裏學會了沏茶,很奇怪是吧,你說夢裏發生過的事,醒時未必會發生,我就想啊,那夢裏沒發生的事,是不是可以在夢醒的時候做一做呢?不做,又怎麽知道對錯得失呢。”
喬妙玉看看沈霜霜,又看看沈雪,撫了撫前額:“沈四,你哪兒來那麽多夢啊?莫名其妙的。”
沈雪抿了抿唇:“我不管你的夢。”
沈霜霜也抿了抿唇,輕笑:“你說過你不要,那麽我視若珍寶的,其實是你棄若敝屣的,我又何苦與你為難,是我想偏了,以後不會再有。”笑得更輕,“剛才得今上誇獎,我沏的茶,茶中有花,花開茶中,那是煮出來的,我還會溫水沏茶。”提起茶壺,緩緩将壺中水注入小茶杯。
喬妙玉瞅着小茶杯中幽幽綻開的菊花,不由得驚嘆:“沈四,好茶道!”嗅一嗅茶香,嘆道,“好茶!”小飲一口,舔舔唇,又嘆了一句好茶,将小茶杯中的茶喝盡,晃一晃杯子,“沈四,還能再來一杯,換個花形麽?”
“好。”沈霜霜放下茶壺,雙手捧着茶杯,向沈雪:“我就以茶代酒,向你說句對不起,以後真的不會再有。”
沈雪撥了撥茶杯,端起茶杯,看着杯中花瓣纖長如煙的菊花,細細聞着一縷淡雅茶香,忽然笑了笑:“你真是在夢裏學的沏茶?我一直不懂這茶裏如何生出花來,倒不如教教我。”
“好,”沈霜霜喝盡了杯中茶,“不須三個月,你必能學會。”提起茶壺,給喬妙玉注茶。
沈雪隐隐覺得沈霜霜有些怪異,她這是豁出去要向簡少華表白嗎?沈雪喝完杯中的茶,注視着沈霜霜優雅地沖茶,低低一嘆:“其實,有些事,你可以向大伯母讨教的。”
沈霜霜握着茶壺的手頓了頓,垂眸道:“好。”注滿三個空杯,“謝謝你寬容我。”捧杯飲盡。
沈雪不知道該說什麽,這就是愛情?愛情就是讓人變得沖動,讓人的智商直接變成零?沈霜霜想沒想過,若簡少華不接受她,她該怎麽辦?也許會接受的吧,沈凱山掌握着北疆三十萬人馬呢。簡少華要賣身換取支持他的力量,賣誰不是賣,如何就不能賣給沈霜霜了?
沈雪嘆了口氣,喝完了杯中的茶。沈霜霜穿上信王府送來的衣裳,趙氏定然明白沈霜霜的意圖,想來是可以把這件事圓過去的吧。
就在這時,百花臺那邊鼓聲又停了,卻有一縷笛聲響起。
ps:
本章五千字,算十號的更新,十一號的更新一定趕在今天二十四點之前。那麽,兔子就算還完欠颦兮嫣然親的票票和打賞了~~兔子會努力碼字,争取早點還上欠舞落親和陶子親的更新。
陰謀就要在下一章爆發了~~
162 美色如刀(上)
幾個簡單的單音之後,笛聲突無,好似一只蝴蝶停在花蕊輕顫翅膀,又翩然飛走。旋即,笛聲再起,清越昂揚,仿若天外來音,霎忽之間便令人聽得癡了。
百花臺東西兩側各有三面大鼓,大鼓後各有一帶假山。
笛聲漸清漸亮,有一人影自假山後走出,輕盈無聲,卻又停在假山旁,橫笛在唇,靜靜吹笛。只這一個素淡身影,便令人瞧得癡了。
笛聲婉轉流亮,似輕雲出岫。笛聲中,兩名少女将一塊三丈素錦鋪在百花臺上,又七名少女擺上七個銀盆。
素淡人影徐徐走上百花臺,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了她的身上。
一襲沒有任何紋飾的素衣緊緊貼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軀,有素紗水袖自肩滑下,又一方薄透的素紗掩住面孔,長發一半以白色絲帶绾成最簡單的圓髻,一半披垂在身後,另一條素紗自圓髻垂落至足踝,纖足只着白襪。
悠悠行來,風動輕衣,黑發素紗,容顏依稀可見,豐乳細腰,曲線如波,人似在雲裏霧裏,她的身體每一分每一寸都覆着織物,卻比不着絲縷更令人心猿意馬,心馳神往。一動一靜之間,是冰,是火,冰火兩重天……
沈雪嘆了口氣,這就是傳說中的禍水級美人?不由自主悄悄轉眸向慕容遲看去,卻見他的臉孔隐在一團銀光後,什麽也看不清。
随着明如碧波潋滟的笛聲,披紗少女足尖一點,淩空一翻,一只腳在銀盆中一拖而過。不盈一握的腰身輕輕款動,腳步劃出一道道淺色墨痕,素紗飄舞,長發飛揚,身姿舒展宛似晴空的白雲。
笛聲漸漸激越,似春花在風中綻放,似芭蕉在秋雨中蕭瑟,令人頓生四季更疊日月如梭之慨嘆。披紗少女一手持笛漫吹。一手水袖翩飛,她的舞姿忽如流水湍急,忽如落花飄零,劃過那一匹潔白素錦,留下斑駁足印。
從來沒有人看過舞蹈可以如此妩媚多姿,每一個眉眼都是妖嬈的魅惑。每一介動作都令人渴求極致的沉淪。
笛聲流瀉,似瀑布飛流直下,似大河穿山繞谷。舞步随之越來越密集,旋轉之間已不見人形,三丈長的素錦之上,濃淡墨印越來越多,漸漸顯出一點水墨雛形。
笛聲一頓,披紗少女收笛,且揮毫且低唱:
“琴,弦底松風訴古今,紅塵裏,難覓一知音;
棋。颠倒蒼生亦是奇,黑白子。何必論高低;
書,潑墨揮毫灑麗珠,境意出,隽永雅鴻儒;
畫,漠漠煙雲老樹鴉,炊煙袅。菊繞竹籬家。”
披紗少女擲筆,笛聲又起,音色轉為低沉,她舞蹈的身影也越來越緩,水袖素紗飄拂間,好似一縷微風,一抹輕煙,似從九天外飛來,又似即将乘風歸去。
沉寂,百花臺上下一片沉寂,可聽山風低吟。
披紗少女一手執笛,一手将酒案上的酒潑在素錦上,急旋轉後,又将茶案上的茶灑在素錦上。一個音弦略轉,如同大珠小珠落入玉盤,音停舞止,翩然而立,整個人如同飛天仙子飛在九天之外,卓然不可方物。
許久,許久,一道流雲霁月的聲音悠悠響起:“一翦秋水神魅魂,半曲清歌影若飄,水袖擊破霜裏月,羅裙掃碎暗香疏,曼珠彼岸引三生,菩提非樹惹凡塵,似葉如風難吹雪,最是無情也動人。”
衆人這才從這驚世的舞蹈中回過神來,居然是沈五小姐嘴角含笑,信意念出一首詩,細細詠吟,但覺得切景切人,一時找不出更好的句子來。而此時,那塊素錦已被四名少女使細杆撐起,飄懸在百花臺上方。
午時的最光均勻柔和地灑在素錦上。那是一幅山水人物圖,山影起伏,澗溪奔流,密密竹林外有茅屋一幢,屋前有一男一女兩人對弈,竹籬笆下秋菊團團盛開。
踏墨成詩畫,潑茶酒幻化彩色,詩與畫無一不相融,畫與情無一不相合,更絕者猶在,棋盤藏久已失傳的鳳求凰殘局。琴棋書畫詩酒茶花歌舞,披紗少女十選十,思之妙絕,才之驚絕,容之豔絕,無人能及!
長亭裏,喬閣老和喬大夫人有忍不住的歡喜,他們成功了!
男賓們的目光帶着毫不掩飾的驚豔,不分老少,而女賓們的眼底除了驚訝在流露,少女們在羨慕之時,亦有攥拳的嫉恨。
披紗少女則是平靜如水,輕紗後的眸子始終平靜,目光只落在慕容遲身上。風吹過,拂起薄紗如煙。她緩緩走近上座,盈盈福禮:“閣老府喬良玉,參見陛下,參見慕容二殿下,陛下萬歲,二殿下千歲。”輕輕揭去蒙面的薄紗。
沈雪想起魏十四的話,喬良玉的容貌風姿,畫不出,說不得,真是對極了。她眸光略略一黯,喬良玉似乎惜字如金,一番見禦駕的話,多一個字沒有。閣老府喬良玉,六個字分開很普通,合在一處,卻變得不大普通。
如果說剛才有人覺得自己表現優異,心中燃燒着火焰,那麽,此時此刻,連火星子也沒了。
慕容遲離開座案,走到喬良玉跟前,居高臨下,注視喬良玉,忽然伸手勾起喬妙玉的下巴,吐出三個字:“喬家女?”
喬良玉沒來得及做任何動作,慕容遲已放下手,拂袖而去。
這是她第二次見他,如果說第一次見面,喬良玉感受到慕容遲的淡漠,那此刻的相見,她看到從他面具後的雙眼裏透出來的光芒,是她熟悉的,那種無人之際攬鏡自照,鏡子裏的那個美好得不似真人的女子,眼睛裏流露出來的光芒,——恨的光芒。
慕容遲的拂袖而去,在人們看來,美。不必再選。
延慶帝看了一眼禁不住喜色的喬閣老,恨不得咬下他一塊肉來,混帳東西,竟敢私藏如此尤物!竟是忘了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一轉念,也罷,有舍才有得,今年的重陽節,注定各有所得。皆大歡喜。攜嚴德妃離座,往大雄寶殿西偏院而去,由寺院立刻安排午膳。這美人看得,日過正午了,還有大事要做安排,今天的晚宴很重要。
衆臣衆家眷亦紛紛離開長亭。前去寮房更衣,享用天元寺的精美午膳,然後稍事休息。準備接下來的晚宴。
喬良玉垂首凝眉。她想過無數種可能,卻絕沒有想到這樣的結果,恨?多麽莫名其妙的情緒,可是,誰都可以落選,獨她不能,她不能讓慕容遲對自己有這種情緒,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孤注一擲,也得擲上一擲。
喬妙玉很難得地閉緊嘴。似在費力地想着什麽事。
沈霜霜拽了拽沈雪的衣袖:“我想去大雄寶殿燒一燒香,你陪我好不好。也得與你說些只能被神佛聽去的話。”
大雄寶殿是前殿最大的殿宇,位在全寺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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