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到,兩章近9400字,算22號.23號和今天的更新
軍将士,瞬間變成一灘血水肉泥,再也分不清誰是誰。
天驚呆,山驚呆,天地山水間一切生物都已驚呆,唯有轟隆隆一往無前的鐵滑車!
鐵滑車撞上急彎,挾雷霆萬鈞之勢沖出官道,滾進崖谷,撞得石斷樹倒,砸死砸傷數十棄馬登山的士兵。
山道上,死掉的慘不忍睹,活着的心膽俱裂,掉轉馬頭往山下逃,後軍不明情況,還在往山上沖,前軍後軍在狹窄的山道上相撞,一時人仰馬翻,踏死踏傷無數。
簡鳳鳴察覺不妙,慌忙鳴金收兵,派斥候查探。
沈雪長長地嘆了一聲:“沒想到衛國公竟然造出這樣兇悍的武器!還不聲不響運到了鹿山!怪不得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慕容遲雙目一彎:“心理戰,吓唬人而已。衛國公的鐵滑車不會超過十輛。鐵滑車擺放在這個位置,一是坡陡,二是坡直,從山下到半山坡。這段坡路是最直的一段,殺傷力最大。項羽都奈何不得鐵滑車,簡鳳鳴想沖上來,只有拿命填,引衛國公放完鐵滑車。可是看着那碾入泥土的肉渣,三兩次禦林軍便連提刀的勁兒都沒了。”
沈雪再嘆:“可惜簡鳳鳴找不到屬于他的高寵。想那高寵,若是戰馬給力,定不會濺血鐵滑車,岳飛得此一将便可打到黃龍府。”嘆了又嘆,眨起星星眼。“書裏說。高寵身長玉立。一杆碗口粗的虎頭鐵槍,恍若天神臨……”
慕容遲嘿嘿笑兩聲,摟過她的腰身。俯過頭來捉住她不斷翕動的唇,以唇舌抵唇舌,輾轉舔舐吮咬,汲取她的芳幽清甜,流連纏繞不去。
沈雪不敢亂動,在他口腔裏嘟嘟囔囔:“在樹上呢,掉下去不好玩。”
慕容遲雙臂一環,将沈雪抱起站到橫枝上緊靠着樹幹,他向前微傾,以自己的身體緊緊壓住她。恨不能壓得一點空隙也不留。這番激烈動作,他的唇沒離她的唇半分,那麽強烈地炙熱地貼合在一起。
沈雪被吻得暈頭轉向,心狂跳着,然後華麗麗地囧了,——小遲遲頂住了她,她甚至感覺到灼熱的溫度穿透衣服熨上她的肌膚。沈雪不敢動,卻又嘟囔一句:“那邊,在流血,在死人唉。”
慕容遲想笑,移開唇,把臉埋進她的頸窩,抱着她,一動不動,平息那股從身體最深處湧起的原始渴求。
沈雪轉了轉眸,故意扭一扭屁股,啞聲呼道:“遲遲,順應自然,想硬就硬,硬硬更健康。”
壓下去的火噌地又竄上來,燒得更旺,慕容遲額上沁出顆顆汗珠,喑啞着嗓子道:“你把那些死亡前的呼喊當作贊歌的話,我不介意在這兒把你辦了!”
呃!沈雪的小宇宙立馬偃旗息鼓,不敢再說,也不敢再動一下,然而那灼熱而又清冽的男子氣息,完全籠罩着她,她的心裏緩緩升上來莫名的異樣,忽覺得一股熱流從內中急湧而下,雙腿虛軟無比,心髒怦怦怦急跳,似乎有一種極為陌生的情緒在體內滋生,撺掇她抱緊他的腰身,迎合他的熱烈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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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遲悶悶地嘆了口氣,吐出一句夢呓般地噫語:“要不,你讓我吃了你吧,忍得太久,不利于健康。”
沈雪更不敢動了,腦子裏像塞進一垛子稻草,雜亂不清,嚅嚅道:“這,這兒是野外唉。”
慕容遲僵了僵,嘆道:“原始無雕飾的天然境界,俗人哪能領悟其間妙處。弓已拉滿,箭在弦上,你說一句喜歡我,天便是帳,地便是床。”
沈雪一把火燒掉滿腦子的稻草,眯起眼,似笑不笑:“你想圈圈叉叉未成年少女?”
慕容遲忍着笑,一手撐樹,一手在她身上虛畫一圈:“好像是沒熟,包子還真欠火候。”忽又側過臉,咬了咬她的耳垂,悶笑道,“我給你加點兒火吧,熟得快些。”
“你才欠火候!”沈雪大惱,細白的臉孔紅嫣嫣的。
那少女的羞暈的紅,紅得像蘋果,蘋果卻不見得這麽鮮靈,紅得像雲霞,雲霞卻不見這麽嬌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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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鳳鳴親率禦林軍救援,消息并沒有傳上天元寺。
石梁天橋一場口水仗,天元寺的僧人并沒有出場,而是都察院一幫以耍嘴皮子賣筆杆子為生的禦史,捧着陳左禦史的兒子陳默雷送來的本子,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将戎裝煥發的衛國公、皇子服鮮亮的簡鳳翔,打得落花流水。本想占據名正言順制高點的衛國公,被禦史們的嘴送進了污水坑。
衛國公惱羞成怒,重新祭起誰的拳頭硬誰說了算的法寶,下令苗家軍萬箭齊發,射得禦史們屁滾尿流逃回寺裏。
昨晚,大火久久不熄,絕糧絕水的消息很快散開。延慶帝滿懷希望地望着他的武将們。
信王:“本王老邁無力,已提不起刀,阿華自幼體弱,咳喘的痼疾受不能一點風寒,本王告退!”
安國公:“老臣年老體衰,早已上不得馬。一頓飯更三回衣,老臣對不起先帝!”
定國公:“臣有心殺敵,奈何進入天元寺,不得攜帶兵器。臣沒有那對慣用的銅錘,有力使不出啊。”
……
某侯:“臣在家就吃一碗濕飯,打起仗來要吃十八碗幹飯,陛下,有幹飯不?”
鎮北侯:“衛國公來勢洶洶,避其鋒芒,方為上策。”
……
延慶帝氣得仰倒,滿朝武将俱在此,竟無一人願意與衛國公一戰!
簡鳳朝站在延慶帝身後,如不是一身武功被廢。此刻正是他揚名立威的時機。他的目光追随着與信王相扶離去的簡少華。暗道。阿華,你可得好好補償我!
延慶帝老淚縱橫:“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們,你們食君之祿,竟不肯擔君之事,直叫朕心寒也!”
鄭伯豪挺身而出,道:“陛下,臣鄭伯豪願為陛下分憂!”
延慶帝大喜:“還是鄭卿忠心!”
鄭伯豪揖手道:“不過,家父久為閑散侯爺,無職無權,臣說話,沒人肯聽的。臣心有餘而力不足啊。陛下,如今禦林軍同知位缺,在此國家存亡之際,臣不惜肝腦塗地,為陛下盡忠!”
延慶帝老眼一轉,三品同知,罷了,先給出去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立即大聲道:“好!鄭伯豪聽封,朕加封你為京衛指揮使司同知,從三品,即刻上任,禦叛軍于落雁崮外,不可使一個叛軍攻進天元寺!”刷刷刷寫就一道任命诏書。
鄭伯豪眯起眼:“陛下金安,臣一定不負陛下所托,一定禦敵于落雁崮外,等待三殿下的援兵!”簡鳳鳴能不能趕來救援,那可與我無關。
落雁崮地勢開闊,無險無憑,與苗家軍相抗,完全憑借兩峰間通行困難的天橋。“葉超生”被俘以後,禦林軍軍心不穩,且戰且退,退至落雁崮。率領留守禦林軍前來接應的鄭伯豪,将天橋兩側的鐵索砍斷,只餘空蕩蕩狹長的石梁高懸在萬丈懸崖之上,并號令潰敗的禦林軍弓箭手重組陣形,将苗家軍射在天橋那邊。
苗家軍鳴金之後,“慕容遲”、慕容遙帶着北晉侍衛出現,與鄭伯豪的禦林軍齊心協辦,在盾牌兵的掩護下,挖掉石梁的橋基,拖來天元寺用于維修的原木磚瓦土沙,構建起第一道簡易防線。
黑夜終于過去,輸了口水仗的衛國公親自敲起大鼓。咚咚咚的戰鼓在峰谷間回響,昨夜大捷的苗家軍聽得熱血沸騰,高呼“直下落雁崮,活捉延慶帝”。
弓箭營分列三排,成翼形散開,向對面落雁崮頂的禦林軍射出第一波箭雨,而先頭攻擊士兵嗷嗷叫喊沖過天橋。禦林軍還擊的箭并不密集,各持刀槍守在天橋口,來一個砍一個,來兩個挑一雙,雙方很快混戰在一起。
有跑上天橋的士兵偶一低頭,萬丈深淵深不見底,腳下竟有雲霧翻滾,心中一懼,身子一歪,慘叫着摔下石梁。挖掉一面橋基的石梁在持續不斷地沖擊下開始搖晃,到巳時中(10點),三條石梁全部松動落入深谷。攻上落雁崮的千餘苗家軍頓成無援孤軍。
衛國公急忙傳令将攻城雲梯擡來。
一隊黑衣士兵出現在苗家軍的視線中,或單刀,或短棒,在金黃色戰衣的苗家軍中,他們仿若黑色旋風。
衛國公第一次覺得自己老了,耳朵失聰,又覺得是自己離得太遠,聽不見那些身在死地絕死反抗的将士發出喊叫,只看見他們一個接一個倒下,抽搐兩下,再無動靜。
而就在附近的鄭伯豪再一次慶幸自己的正确選擇。一招斃敵,沒有人做得比野狼營的士兵更好,苗家軍死前的高呼還沒呼出來,脖子已被擰斷。
衛國公眼睛都紅了,千裏迢迢随自己出片的将士就這樣慘死在天元寺外,不為他們報仇,怎麽對得起他們的父母親人!
他瞪視着那些黑衣士兵,大聲呼道:“是北晉的慕容二殿下嗎?這是我們南楚內部的戰争,懇請你們在一旁觀戰,天元寺絕糧絕水,我們保證你們有最好的膳食!待捉住延慶老兒,我們不會忘了你們的恩情!”
慕容遙哈哈笑道:“南楚衛國公是吧。本宮慕容四殿下是也,本宮想問問,衛國公怎樣還北晉的恩情?”
衛國公大笑:“天下誰個不知北晉對燕嶺關虎視已久,在這裏本公答應兩位慕容殿下。延慶老兒身死之時,便是燕嶺關歸入北晉之日!”哼,哼,待本公大軍攻上落雁崮,攻入天元寺,爾等小兒便是被延慶老兒殺掉的,與本公無涉!
慕容遙笑道:“衛國公,我家二哥對燕嶺關沒有興趣,你那裏有沒有絕色美女啊?延慶帝可是許了我家二哥任挑南楚官家貴女!”
衛國公哈哈大笑:“慕容殿下但放寬心,官家貴女。民間良家女。都可以任君采撷!慕容二殿下喜歡我們南楚女子。那是我們南楚的福分!”給你一百個兩百個三百個美女,我讓你爬不起身直不起腰,趴死在女人胸膛上!
慕容遙大笑着。攀住“慕容遲”,帶着那一隊毫發無損的黑衣士兵,揚長而去。
有內侍撒腿跑,向延慶帝禀報晉人收了兵。
衛國公啐一口,大笑,催令士兵更快地擡攻城雲梯。
鄭伯豪所能指揮的禦林軍,人數只有七八千人。從長安出發,“葉超生”帶萬人護駕,而随駕的人員,進入落雁崮之前全被卸了兵器。美名其曰為禦駕安全着想,不給刺客行刺機會。因此,即使是防守落雁崮的禦林軍,所攜箭羽也不多。一夜惡戰,禦林軍退守落雁崮,形成人不多、武器更少的防禦狀況。
趁着苗家叛軍還沒架上攻城雲梯,兩峰相隔,鄭伯豪下令收集苗家軍射過來的箭。
衛國公見此,不由得大喜,再傳令,鐵箭改火箭。
鄭伯豪明白,絕不能讓苗家軍放下雲梯。他召集衆位統領,陳述防守戰的關鍵,把軍中的神箭手集中起來,專門射殺鋪設雲梯的苗家軍,又組織起一支敢死隊,腰上緊綁繩索,在雲梯架好以後沖上雲梯與苗家軍死戰,保證身後的袍澤砍斷掀落雲梯。
戰鬥很快進入白熱化。無數士兵掉下懸崖,慘叫在崖間持續不絕。
延慶帝咬牙寫下诏書,将包括燕嶺關在內的北疆三座城關劃給北晉。“慕容遲”與慕容遙帶領野狼營的士兵再次投入戰鬥。
苗家軍的雲梯被毀,衛國公下令砍樹做成木排,又下令砍竹子紮起竹筏,鄭伯豪則下令把所有的可燃物堆到石崖邊,又把天元寺剩餘的香油全都灑上,火燒木排,火燒竹筏。
鄭伯豪以少敵多,生生沒讓苗家軍爬上落雁崮。
山下的簡鳳鳴,從山道上發起多次沖鋒,均被鐵滑車阻擋,再無人敢往前沖,步行上山的士兵也遇到阻截。苗家軍居高臨下,借有利地形,兇殘地屠殺禦林軍。禦林軍被死死阻擋在半山坡以外。
惡戰三天三夜,雙方損失慘重。衛國公強壓怒火,決定改變策略,對落雁崮圍而不攻,轉而對山下的簡鳳鳴發起全面反撲,争取一戰擊潰簡鳳鳴,震懾準備來援的各路人馬。
九月十三,陰天。一堆堆灰色的迷雲低低地壓着山巒,空氣裏彌漫着破曉的寒氣,草木上落着霜露,枯葉在晨風中打着轉。
衛國公點齊人馬,自上而下,洪流一般沖下山,挾鐵滑車的威勢,向簡鳳鳴的禦林軍發起猛烈進攻。簡鳳鳴深恨不得地利,見苗家軍殺下山來,不覺正中心懷,擂起戰鼓披挂迎戰。
苗家軍三天的屠戮,給禦林軍極大的心理創傷。兩軍相遇,禦林軍戰不多時,即抵擋不住直往後撤。簡鳳鳴盔歪甲斜,拼命喝令抵抗,卻已無人肯應。
剛交午時,苗家軍便将禦林軍逼出半山坡的地界。衛國公駐馬在大岔路口,仰天長嘯一聲,很憤怒的長嘯,——親兵來報,簡鳳翔被人擄出軍營!
嫡皇子簡鳳翔是衛國公敢起兵的基石。
衛國公下令繼續追殺簡鳳鳴,點齊兩千精兵,撥轉馬頭,沿着對方留下的明顯标志打馬急行。副将提醒,須得小心前進,在此關頭不能中了敵人的詭計。
行至一處開闊地,衛國公發現這一路的小心都是多餘的,人家根本沒設任何埋伏。就是在此等候。
衛國公閃目望去,對面的人分兩列,一列黑衣,一列青衣。人數不多,各五十人左右。衛國公看到黑衣人的首領時,一下子懞了,怎麽可能?再看到青衣人的首領,但覺得胸腔的心恰似掉進寒潭,一下子冷透了!
衛國公深知此時回頭看一眼身後的兩千精兵,都是輸了氣勢,然而他又不能不做點準備,遂輕輕舉起右手握一握拳,兩千精兵立刻刀出鞘。箭上弦。
衛國公打個哈哈:“沈教頭。你為延慶老兒背黑鍋。至今卸不下來,為世人所惡,本公此番作為。也算為你報仇吧,還望沈教頭念一點舊誼,苗某自問沒做過對不起沈家之事。”
騎黑馬一襲藍衫的沈凱川搖頭笑道:“衛國公,你圍打延慶老兒,本與沈某無關,可是你困住了沈家的人,讓他們餓着渴着,心慌慌着,沈某就不能坐視不管了。”
衛國公笑道:“沈教頭,這個好辦。待本公回山,立即放出鎮北侯府所有的人,本公得罪沈教頭,願賠黃金萬兩!”
沈凱川摸着下巴:“原來在衛國公的眼睛裏,鎮北侯府的人就值萬兩黃金,那就沒得可談了。”
衛國公心頭微定,肯談錢,那就好辦。轉個臉,衛國公又打個哈哈:“慕容二殿下可謂神出鬼沒,晨起時還見着在天元寺外趟我們南楚的渾水,此刻竟在這裏等着本公,本公就不明白了,難道鳳翔殿下的話,比不得延慶老兒作準?慕容二殿下難道不知這天下最無恥的人便是延慶老兒?”
騎白馬戴銀面具的慕容遲嘿嘿一笑:“衛國公,本宮的确信不過延慶老兒,也信不過延慶老兒,衛國公若要問本宮信得誰去,那自是岳父大人啰。”
沈凱川嗆了一下,臭小子,岳父大人叫得不要太順溜!
衛國公怔了怔:“聽聞慕容二殿下到南楚來選美,原來真有女子入了慕容二殿下的眼,倒不知是哪家貴女能令慕容二殿下傾心?”
沈凱川望了望天,涼涼道:“賢婿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早對我家丫頭上心,卻一直不肯說出來,瞧瞧讓人家誤會了吧,選美啊,賢婿,你做得太不地道,你這是把別人的心高高地吊起來,狠狠地摔在地上,碎得呀能做包子餡兒了,要知道,人家的女兒也都是寶貝,不許再有下回了啊。”
慕容遲恭恭敬敬道:“謹遵岳父大人教誨,小婿再也不敢。”
在這兩個人身後,騎着火紅馬的沈雪聽得直翻眼睛,要不要這麽親熱啊,滿地都是雞皮疙瘩唉!
衛國公呆住了,恰似一道驚雷直劈到他的腦袋上,劈得他滿腦子焦炭。戰場閻王沈凱川,冰山戰神慕容遲,兩個名揚天下的魔頭,竟然成了翁婿?衛國公不能相信,卻也明白不能善了,心念急轉,思求扭轉戰局的辦法。
沈凱川繼續望着陰沉的天空:“苗家與沈家沒什麽來往,道不同不相為謀,不過簡鳳翔的背後總少不了苗家的影子。當年簡鳳翔對大丫頭下損招,毀了大丫頭的名聲,害得大丫頭比死多一口氣。衛國公還記得吧,沈某本不想提舊事,想一想還是教你們舅甥落個明白,簡鳳翔殺夫奪妻,乃是苗家罩着的一樁小事,京兆府偏巧在那個時候抓捕江湖大盜,卻是沈某的布置,舉報各皇子貪沒軍資是沈某的手下所為。衛國公須知,沈某素來氣量不大,害我一分者,還我十分。”
衛國公怒極,延慶帝無意冊立嫡皇子簡鳳翔,卻又礙于朝野衆口,這兩件事給了延慶帝冷凍簡鳳翔的最佳借口,苗家也因此從盛轉衰!
衛國公兩眼通紅:“沈凱川!竟是你害得苗家家破人亡!我跟你拼了!”提刀催馬,向沈凱川撲來!
慕容遲把手一擺:“岳父大人,請!”
沈凱川眼不眨一下:“賢婿,請!”
慕容遲向沈雪微微一笑,提槍在手:“高寵使一杆虎頭槍,你夫君我用的是豹頭槍,你想見識高寵的本事,挑滑車暫時看不到,高寵一槍挑飛金兀術的頭盔,這個倒可以有,且讓你瞧瞧什麽是原始的一槍斃命。”
噗!沈雪噴出一口心頭老血。殺人啊,要不要這麽搞!
ps:
本章6100字,算7號、8號的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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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相殺
衛國公死于咽喉的大血洞。兩千精兵被剿殺得一個不剩。
節節敗退的禦林軍,突然聽到清脆得像流泉的馬蹄聲,聞聲望去,他們看到,陰沉沉的山間霧霭裏,沖過來四騎戰馬,沈凱川與沈一刀,“葉超生”與陸虎,四個人在金黃色戰衣的苗家軍裏往來馳騁,遇兵殺兵,遇将殺将,劍在手,揮舞時頭似西瓜滾動,槍在手,掄動間血似大雨潑下,鹿山腳下變成了一片屍橫遍野、血流漂杵的修羅場。
衛國公苗家,這一次真的從南楚朝野抹去了!
苗家軍魂飛魄散,只恨爹娘少了一雙腿。禦林軍精神大振,迅速集結潰敗的隊伍,返身向苗家軍殺去,眼真紅了,多少袍澤慘死,此時,在老教頭和新指揮使的帶領下,終于可以向叛軍發起反擊,誰不肯為袍澤報仇,以後就別在禦林軍混了!
剛交申時(15點),衛國公率領的這部分苗家軍,一死二俘三逃回半山坡。
簡鳳鳴興奮得眼淚嘩嘩的,沈凱川威名不堕,“葉超生”後起之秀!急忙擂起戰鼓,乘勝追擊。
沈凱川與慕容遲雙馬并辔,沿山道向半山坡急馳,沈一刀和陸虎緊随在後,禦林軍亦不甘示弱,寸步不落。
半山坡的苗家兄弟聽聞衛國公與簡鳳翔雙雙死亡,不由得又驚又痛!潰軍個個驚魂不定,對全面戰況也無多大了解。只說仿佛從天而降一般,來了四個魔頭給簡鳳鳴助戰,無人掠其鋒芒。苗家兄弟向來以衛國公馬首是瞻,突見基石崩裂。大柱坍塌,一時心寒膽裂,恐慌不知所措。
苗皇後挺身而出。三十多年前,老衛國公的嫡長女亦是個疆場女傑,多年的宮中風雲變幻,早養得她處變不驚。在苗皇後的指令下,半山坡鼓聲大作,苗家軍所有将士各就其位。嚴陣以待
急馳而來的沈凱川和慕容遲,迎上了戎馬生涯裏最密集的箭雨。兩杆槍上下翻飛形成兩個圓形光幕,人不離鞍。馬不減速。眼看着沖到半山坡。
鐵滑車轟隆隆。帶着毀滅一切生命的瘋狂,沖下山坡!
沈凱川長嘯一聲,兩腿夾住馬镫。連人帶馬騰空而起,竟從鐵滑車上方躍了過去!
沈一刀見狀,叫聲“主子你坑我”,兩腳一蹬甩開馬镫,雙手一按馬頸,叫聲“夥計對不起”,竄到了路側的樹上。
後面的禦林軍,聽到這恐怖又熟悉的隆隆聲,腦子裏在想怎麽忘了這個要命的家夥,身體轉得比腦子快。嚎叫着轉身就跑。
慕容遲眯了眯眼,雙手握槍往地上一戳,丹田氣力貫兩臂。說時遲,那時快,鐵滑車撞上了豹頭槍的槍杆,發出“哐當”的巨響,連撞四五撞!白馬喊都喊不出來,四只蹄子踏在山石上,碎石翻滾,塵土飛揚,鐵掌火花直閃!沖力與頂力幾番較量,車身的鑄鐵尖刃卡住槍杆,鐵滑車停了下來。
這鐵滑車雖無千斤,亦有**百斤,從高處沖下來,竟然被擋住了!這人是血肉做的身軀嗎?山上山下所有的人全吓傻了。下令放鐵滑車的苗四驚吓得目瞪口呆,舌頭都挂到了唇外。
慕容遲見鐵滑車停住,那顆理工科高材生的大腦迅速勾出一副關于鐵滑車的立體幾何圖形,然後一壓槍杆,發一聲長嘯,左右手一合,握住豹頭鐵槍順着圖形中的走勢一挑,那黑漆漆近千斤重的鐵滑車,被他一下子挑起來,呼隆隆的扔下路側的山溝!
藏身在山坡上的沈雪見慕容遲真玩起槍挑鐵滑車的硬功夫,心肝都直打顫,慕容遲,我以後再不提高寵還不成嗎,傷着你的筋骨皮肉,吃虧的是我唉!她捂着嘴不敢發聲喊,只怕他一擡頭分了心神送了命。
沈凱川心頭大贊,好小子,怪不得年紀輕輕橫掃天下,有謀亦有勇啊!哈哈大笑,揚鞭繼續向上沖。
慕容遲輕呼一口氣,鐵槍一擺,提缰繩跟在沈凱川身後。
沈一刀大樂,往樹上竄居然變成了脫褲子放屁好叫人恥笑的事情。跳下樹落回馬鞍,沈一刀拍拍馬脖子道聲“不好意思”。
陸虎眨眨眼,心底裏喊,主子,你這不是賣力,是在賣命啊,有這必要嗎?
禦林軍則激動得眼淚鼻涕一齊流,如不是他們的指揮使力挑鐵滑車,他們這些人就是一汪血水了!跟着這樣的将軍,那就往前沖吧!
山上的苗家軍陣形大亂,苗四吓得面無人色,大喊“快放鐵滑車,快放!”雙腿站不直,不住哆嗦。
守車的軍兵慌忙舉起刀砍斷鐵滑車的皮帶,又放下一輛車。
沈凱川故技重施,連人帶馬從鐵滑車上方躍過,待黑馬四蹄落地,揚手兩鞭,黑馬搖頭擺尾,發出兩聲長長的嘶鳴,馬蹄踏上半山坡。
沈一刀勒住戰馬,拍着馬脖子道“夥計咱就瞧熱鬧吧”。
慕容遲那絕頂俊美的臉龐上劃過一抹笑,立馬戳槍,再一次将鐵滑車挑落溝下!
禦林軍歡呼不止,個個打了雞血撒丫子往上跑。
沈凱川已至半山坡,槍起劍落,片刻間将守車的苗家軍殺得片甲不留。低頭瞅着還有兩輛鐵滑車,嘴角勾起一絲狡笑,揮劍砍了前頭鐵滑車的皮帶。
慕容遲正居高向下,舉槍招呼禦林軍将士,救駕的滔天大功正向他們招手,轟隆隆的聲音突然而至,慕容遲暗叫不好,來不及掉轉馬頭,急急飛身下馬,雙手擒槍,兩臂叫力,“哐當當”鐵滑車撞上槍杆,因準備不足,慕容遲只覺得被撞得兩肋發脹,氣血翻湧。槍尖被撞得滑下一丈多遠,慕容遲咆哮一聲,兩臂挺起,終于将鐵滑車頂住!擡頭望去。卻見沈凱川站在鐵滑車旁邊,冷冷俯視着他,冷冷笑着舉起手中的劍。
慕容遲心中一凜,難道沈凱川想借機殺了自己?若是他再放鐵滑車,兩車的重量絕不是他能夠頂得住的!一念及此,雙膀一沉,運功于槍身,怒吼一聲第三次挑落鐵滑車!
剛剛緩一口氣,沈凱川的劍落了下來,第四輛鐵滑車轟隆隆而至!
山上山下的人們又都驚呆了。苗家軍不明白這藍衫魔頭為什麽幫他們放鐵滑車。禦林軍不明白老教頭翻了臉向他們索命。
山坡上的沈雪煞白了臉。
只有老爹知道這個就在剛才一刻将禦林軍軍心牢牢把握在手的指揮使不是楚人葉超生。而是晉人慕容遲,南楚的禦林軍落在慕容遲手裏,長安不保。南楚不保!慕容遲力挑鐵滑車,其悍猛驚了老爹的心,與其日後死戰,不如早做了斷!
沈雪默默嘆了口氣,滑倒在樹下,背靠着樹幹,雙眸一垂,落下兩行淚來。
這一世,秋去春來紅塵中誰在宿命裏安排?前塵後世輪回中誰在聲音裏徘徊?
慕容遲冷笑一聲,力注鐵槍。頂住沖來的鐵滑車,手腕一翻,将車挑落!随後飛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肚,白馬仰頭長嘶一聲,奮蹄揚鬃,向沈凱川沖過去!
禦林軍搖旗吶喊,呼啦啦沖上半山坡,向苗家軍殺過去。
簡鳳鳴提馬來到馬對馬、槍對槍的沈凱川和“葉超生”面前。簡鳳鳴三十多歲,看起來斯斯文文像個文士,左頰一個小小的笑窩更讓他多出一分可親近的随和。此時,他的心裏打着鼓。
衛國公起兵,天元寺被圍,消息是沈凱川送來的,基于此,他相信沈凱川對南楚忠心耿耿。“葉超生”在苗家軍陣營裏砍瓜切菜,一杆鐵槍力挑千斤鐵滑車,是他親眼所見,他為南楚有這樣的人才而歡舞。
然而,苗家軍猶在拼死抵抗,沈凱川和“葉超生”這兩個救駕的功臣卻翻臉要對方的命,簡鳳鳴不止心疼,全身的骨頭每一節都在疼。
沈凱川收劍入鞘,收槍入環,低頭看着空空的滑車架,拍拍手,撣撣戰袍,十二分遺憾地說:“可惜沒有鐵滑車了。”
簡鳳鳴噎住,沈凱川當真是想“葉超生”死啊,他們之間有仇嗎?好像有,“葉超生”向延慶帝請旨,解除與鎮北侯府的婚約,那個被退婚的女子,正是沈凱川的長女。
簡鳳鳴喏喏道:“沈教頭,依本宮說,總是你的不對,萬一那鐵滑車……”
沈凱川冷笑道:“死了便死了,誰叫他有陽關道不走,非得去走獨木橋,挑滑車逞英豪把命丢了,不過是一介莽夫,不足為惜。”
慕容遲見沈凱川沒有戳穿他的身份,眸子一轉,明白沈凱川想借自己的力量打擊延慶帝父子,為沈家的圖謀做嫁衣裳。烏黑的圓眼光亮頓黯,手中的槍槍尖垂地,他能怎麽辦呢,殺了沈凱川,也就是永遠失去沈雪,以後的輪回都不能再靠近她!就這麽由着沈凱川向自己舉起屠刀?他只有一條命唉!不怕面對面的較量,卻怕這一世再與沈雪錯過。
慕容遲整了整被汗水濕透的戰衣,一提疆繩,淡淡一笑,道:“沈教頭,我是官身你是民,我殺了你,今上不會追究的,你就算白死了。不過,你是做父親的,我欠你一回,就算兩抵。”
沈一刀和陸虎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不約而同想,就在剛才,這兩個人,一個恭恭敬敬呼“岳父大人”,一個充滿憐愛喚“賢婿”,一眨眼間就成了你死我活的對頭,這玩笑開得有點大發吧。
沈凱川面無表情地望着慕容遲,面無表情看向簡鳳鳴,“沈某告辭。”一撥馬頭,兩腿夾镫,揚長而去。
簡鳳鳴見沈凱川就這樣棄救駕大功不要,暗下決心,待簡鳳朝登基以後,一定勸谏他重用沈凱川。那般騰騰殺氣,那般凜凜威風,也就是眼前這位俊美得不似真人的葉指揮使,堪有一比吧,難以想像這位新入長安的年輕人,其兇猛竟能直追戰場閻王沈凱川!
簡鳳鳴很有些同情地看向“葉超生”,道:“葉卿,沈教頭最是護短,你之前惹怒了他,受他一頓教訓也是理當,葉卿不要放在心上,有此一回,沈教頭不會再為難你了。”
慕容遲微微拱手:“多謝三殿下關愛,三殿下不妨讓人放起一堆火,好教落雁崮上的人盡快知曉,上下合擊,大勢可定。臣有點兒累了,想歇會兒。”
簡鳳鳴急忙向“葉超生”保證:“葉卿,本宮定會将你的功勞向父皇禀報的。”轉身安排砍樹點火的事去了。
陸虎下了馬,扶着慕容遲也下了馬,松一松戰袍,問道:“主子,那誰,真想殺你嗎?”
碼本章的時候,突然想起一首老歌,羅大佑的詞,鳳飛飛唱,《追夢人》,特別有感覺。老歌還真是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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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記號
慕容遲扶了扶束發玉冠,反問道:“你覺得呢?”
陸虎忍着氣道:“卑職心裏憋得慌,千鈞一發的滋味很不好!卑職想不通,主子對沈五小姐的好,我們兄弟最是清楚,沈老三不同意便不同意罷,偏偏當着沈五小姐認了主子,一轉身竟然下死手,做人不能這麽陰險的!主子說過,人生于天地間,有所為,有所不為。卑職氣不過!”
有句話陸虎沒敢說出來,天涯何處無芳草,主子你何苦挂在沈五小姐這一棵樹上。
慕容遲遠眺霧蒙蒙的山巒,靜聽獨屬于古戰場的四起喊殺,沉默片刻,又問:“你說,我該怎麽辦?”
陸虎怔了怔:“主子心懷天下,頂天立地,該幹什麽,就幹什麽,總不能舍大義求小情遷就沈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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