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到,兩章近9400字,算22號.23號和今天的更新

不是我攔着,這聚春和非得擠爆了。”

慕容遙一凜。他真是急得糊塗,倒把慕容遲的這個身份給忘了。東安侯世子鄭伯豪,是不是慕容遲的暗樁之一呢?問空鵬,空鵬搖頭。

搖頭表示不是,還是表示不能說?問海鯊,怕是問不出來,得空再探探陸虎的口風。這三個冥頑不靈的家夥裏,陸虎看起來最是直率。

陸虎眼珠子轉了轉,撇嘴道:“那些油痞子,他們真是想來探病,你攔得住幾個。”

鄭伯豪推開陸虎,來到床前,見慕容遲靜靜地躺在床上,聲息微弱,不由得心裏忐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鄭伯豪面色沉重:“陸侍衛,指揮使重病,你為什麽不請大夫?指揮使進長安,身邊就帶着你,你不為他着急,還有誰會為他着急?”

陸虎向慕容遙看過去。

慕容遲咳嗽一聲,剛想開口。

鄭伯豪順着陸虎的目光看向慕容遙,驚叫一聲:“喲,這不是慕容四殿下嗎,你是來看我們指揮使的?唉呀,我就說慕容四殿下最是仗義!為了我們南楚,在天元寺折損了不少你們北晉的士兵,我們陛下無以為謝,讓出北疆三關,慕容四殿下一戰成名,我鄭伯豪欽佩之極,哪個敢說慕容四殿下不喜我們南楚的公主,我鄭伯豪提刀殺過去!”

陸虎身形一頓,慢慢坐到床邊的椅子上,低頭望着慕容遲,把兩滴淚憋了肚子裏。

樓外,整齊的腳步聲咵咵響起。有尖利的嗓子喊“皇帝陛下到”。不一會兒有侍衛跑進來報,南楚延慶帝親來道歉,不該怠慢北晉貴客,為表誠意,在禁衛軍的護送下,延慶帝陪同北晉議和使團前往曲江苑。

曲江苑,與皇宮宮城外牆隔一條街,原是先皇後母族的祖宅,先帝駕崩以後,當今太後以曲江苑太小住不了太多人為名。将先皇後母族遷至距長安城五百裏的一處山莊。曲江苑從此變成太後聽戲游樂的園子。及至太後耄耋之年邁不動腳,曲江苑變成延慶帝與心腹大臣議事的地方。

慕容遙眼角直跳,心意急轉。

延慶帝上樓,瞧見“葉超生”,會怎麽樣?

“葉超生”進入長安住在許家,許家在重陽節丢盡臉面,“葉超生”搬進客棧居住,很正常。對延慶帝來說,“葉超生”是個沒倚仗的孤臣,是一把鋒銳無匹的刀。不大可能因為他與晉人同住一樓就殺了他,至多提防一二。

延慶帝得知“葉超生”的真實身份。又會怎麽樣?武安侯沒有了,禦林軍指揮使也許空缺,也許由鄭伯豪接任,延慶帝絕不敢殺慕容遲。

借延慶帝這把破刀砍慕容遲,血痕都砍不出來,反而驚了圍繞在慕容遲身邊的議和使團成員和野狼營幹将,他再想做什麽手腳。太難,甚至繼續留在長安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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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人不如靠己。

慕容遲突染怪病,人事不知,這是天賜良機,錯過再也沒有,天曉得他什麽時候睜眼,也許下一刻他又生龍活虎了。海鯊與空鵬帶着議和使團搬走,只剩下陸虎。陸虎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守在慕容遲床前,只要陸虎打個盹。那就是他的機會。

不能順着延慶帝的邀請,随議和使團搬進曲江苑。

慕容遙打定主意,留在客棧,堅決不走。聽着使團成員快速收拾行禮,快速下樓,聽着整個四樓沉進一片寂靜,只有屋裏幾個人的呼吸,慕容遙暗暗禱告,上天保佑,慕容遲今夜不要醒來。

又有腳步聲響起,戴着銀色面具的海鯊和空鵬走進來,看一眼鄭伯豪,想向慕容遙行禮又止住。鄭伯豪向海鯊行一外交上的躬身禮。

海鯊道:“四弟,大家都在樓下等你,延慶陛下想請你赴晚上的宮宴。”

“本宮不去湊那個熱鬧。”慕容遙擺擺手,向屋外走。

海鯊籠在袖中的雙手都握成了拳,細長的眼睛眯了眯,難道真被沈五小姐說中了,慕容遙對自家主子心懷叵測?急忙跟上慕容遙,低聲道:“海鯊無狀,四殿下恕罪,請四殿下移步!”

慕容遙回到對門的乙字號房間,望着跟進來的海鯊,冷冷道:“你們都走了,就留下一個陸虎,我二哥若有個不妥,你等擔當得起嗎?”

海鯊摘下面具:“除了陸虎,海鯊另有安排,絕對保證主子安全。主子組建野狼營的時候,奉陛下旨意,野狼營是主子的私兵,全體将士終生都是主子的仆從,絕不敢背主!四殿下守在主子身旁,我等請來的大夫,算是為北晉二皇子治病,還是給南楚的武安侯治病?”

慕容遙心意一沉,私兵?仆從?如此,豈不是說,即使昌平皇帝、太子慕容飛,手也伸不進野狼營?慕容遙不由得冷笑:“本宮不管什麽指揮使武安侯,本宮只知道那是我二哥,我二哥不妥,本宮怎麽可以安心離開?”

海鯊單腿跪地:“四殿下可以不管南楚皇帝封給主子的官爵,主子卻是極為在意的,四殿下這樣寸步不離守着南楚的三品官二等爵,會令南楚上下起疑,從而将主子的辛苦付出全都曝之衆目之下。主子只是一場重病,延醫請藥自當痊愈,四殿下守着主子,竟是不肯我等請來的大夫,上樓給武安侯瞧病嗎?請四殿下以大局為重!”

海鯊單腿跪地:“四殿下可以不管南楚皇帝封給主子的官爵,主子卻是極為在意的,四殿下這樣寸步不離守着南楚的三品官二等爵,會令南楚上下起疑,從而将主子的辛苦付出全都曝之衆目之下。主子只是一場重病,延醫請藥自當痊愈,四殿下守着主子,竟是不肯我等請來的大夫,上樓給武安侯瞧病嗎?請四殿下以大局為重!”

慕容遙大怒:“豎子敢威脅本宮?本宮守着病重的嫡親哥哥,竟是不能了?”

海鯊道:“主子只是一場大病,延醫請藥自當痊愈!四殿下以守護為名,暴露主子在南楚的身份,将主子心血付之流水,我等亦不能從!”說罷,站起身來,“四殿下不肯移步,海鯊也就顧不得北晉臉面,将四殿下打昏帶往曲江苑!四殿下本是私入長安,海鯊甘亦可以”

海鯊單腿跪地:“四殿下可以不管南楚皇帝封給主子的官爵,主子卻是極為在意的,四殿下這樣寸步不離守

198 火襲

海鯊單腿跪:“主子只是一場大病,延醫請藥自當痊愈!四殿下以守護為名,暴露主子在南楚的身份,将主子心血付之流水,我等亦不能從!求四殿下以大局為重,不要因小失大,破壞主子的布局。”

慕容遙身體哆嗦起來,似是氣着了,聲音也顫抖:“你,你個背棄母國的匹夫,你有何臉面論及我二哥的大局!豎子,你可以無情無義逼死你的生父,本宮卻不能棄自己哥哥不顧!我二哥莫名其妙得了重病,本宮沒有追究你們的責任,也不想管你們去那曲江苑享受奢華!爾等可以不顧主仆義,本宮不能不顧兄弟情!”

海鯊:“四殿下慎言!我等沒有棄主子不顧,陸虎與另外兩名兄弟留在客棧,四殿下視若不見,敢問四殿下這是信不過陸虎的能力,還是信不過陸虎的為人?主子生病的原因,陸虎已與我們兄弟說得明白,四殿下不知就不要妄加猜測。”

海鯊心中哂笑,果然拿他的身世說事,挑起陸虎空鵬對他的不信任。挑撥,誰不會呢?海鯊站起身來,道,“南楚的皇帝正等着我們,請四殿下移步。四殿下不肯移步,海鯊也就顧不得北晉臉面,甘犯大不敬之罪。”

慕容遙瞳仁緊縮:“海鯊,你敢對本宮無禮?”

海鯊冷笑一聲,渾身散出冰冷的冷氣,道:“誰敢壞主子的大事,海鯊不問人,只問手中的刀!海鯊之命,全在主子手裏,無禮犯上大不敬、砍頭剜心剁手腳之類的,海鯊絲毫不瞧在眼裏!四殿下本是私入長安,當逍遙四殿下也就罷了,想借主子生病之機染指野狼營。海鯊送四殿下兩個字,嘿嘿!”

慕容遙怒道:“南楚豎子!逼死生父的豎子!爾敢!”

這冰疙瘩號稱慕容遲手下第一悍将,竟也口齒尖厲!一聲聲,一句句。不說他有害慕容遲之心,只咬定他堅持值守會破壞慕容遲布下的大局,再說下去,當真會引起陸虎空鵬的懷疑,那樣他對野狼營将更難作為。面對如此強硬的海鯊,慕容遙一時失了主張,打,打不過,說,竟被堵了話。慕容遙憋氣憋得胸口疼。

甩袖子往外走,慕容遙突又回過頭來:“本宮不走,爾奈本宮何?”

海鯊将面具戴好,淡淡道:“将四殿下打昏,送出長安。送回晉陽。”

慕容遙腳下一趔趄,直視海鯊,眼底竟浮上深深的笑意,既不肯相從,那便是拿命來!走過長長的走廊,來到樓梯口,見沈雪倚門而立。笑意愈盛,拱一拱手“沈五小姐保重”,餘光瞥見鄭伯豪向沈雪走來,小姨子私會大姐夫?慕容遙涼涼地笑,我親愛的二哥,你可有知覺。你還沒咽氣,你捧在手裏的女人,扭屁股就和自家姐夫眉來眼去!

慕容遙絕美的面孔瞬間斂去冰寒,恢複閑逸懶散的姿态,向樓下走去。

沈雪看看跟在海鯊身後的空鵬。又看看站在甲字號房門口的陸虎,聲音微揚:“我想,野狼營既是二殿下一手打造,保密守則定是有的,溫故而知新,自上而下,何妨三省吾身。”

陸虎和空鵬齊齊吸了口涼氣,若有所思。

慕容遙記得那個一共十句話的保密守則。

慕容遲組建野狼營,晉陽朝野沒有人放在心上,慕容飛的谏言也無人懷疑是出自慕容遲的授意,直至野狼營在晉楚邊境以三百之衆殲敵三千,活捉南楚東安侯父子,慕容遲才受到柏家重視。在柏太師的示意下,通過花皇後,四殿下慕容遙和五殿下慕容遠一起進入野狼營的訓練基地,自那一刻起,慕容遙才發現誰是自己真正的對手。時間越久,他越想把這支戰功赫赫的千人勁旅占為己有。

此時,此地,慕容遙突聽沈雪提及那個在他看來與雞肋無異的東西,不由自主默念一遍。越念,慕容遙越是驚怒,守則的每一句話都似重錘狠狠地錘擊着他的心髒,又似一個透明的琉璃罩,令他看得見野狼營的行動,卻摸不到野狼營的核心機密。

慕容遙眯起了眼睛,該死的人還真不少,破舊才能立新。

延慶帝在禁衛軍的簇擁下,親自陪同北晉議和使團成員前往長安第一宅曲江苑。

鄭伯豪走近:“五妹妹。”

沈雪默然片刻:“姐夫辛苦。”

鄭伯豪目視晉侍衛離去,回頭望一眼有陸虎挺立在門口的甲字號房,沉沉說道:“且行且看,算不得辛苦。”拱一拱手告辭離開。

沈雪想去甲字號房看望慕容遲,魏三挂着招財童子的微笑上樓來,身後跟着聚春和夥計打扮的魏七、魏九、魏十二、魏十三和挎着藥箱的魏十四。

魏三示意小厮坐在樓梯口把風。

魏七禀告,他與魏九、魏十四分頭屯購的硫磺、硝石和黑木炭,各帶部分樣品讓沈雪過目,如果質量沒有問題,即刻裝車,兩日後魏七親自護送運往六俠村。

沈雪看着眼前這些一生為驅逐金家兄弟、光複玉氏女王的西戎漢子,一時很好奇是什麽樣的信念支持他們不離不棄,正想問出口,驀地想起那些在戰火紛飛的年代前赴後繼舍生忘死的烈士,想問的話又吞了回去,無論哪個時空,無論哪個年代,從來不缺少忠誠執着的熱血兒女。

沈雪喉頭微澀,沉默良久,慢慢說道:“眼下情況有變,不把長安搞定,我們回到六俠村也不太平,計劃趕不上變化快,黑雲壓城城欲傾,既然躲不過,那原定的計劃只能随着變。”

更交子時,夜色沉沉,大地一片寂靜,四樓午字號房的燈光熄滅。更交寅時,夜與日的交替之際,一日之中人最為疲懈的時候。

一盞綠熒熒的燈籠慢悠悠升上半空。稍後,數個黑影推着推車出現在街口,推車的車輪包裹着布絮,滾動間毫無聲響。離着聚春和飯莊七八十丈,黑影将推車上的木桶放倒。澄透的液體沿着牆基汩汩流淌,空氣中頓時漫起桐油的刺鼻氣味。

火星一閃,黑影燃起一支火把,火把飛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火焰轟然而起,整個街道陷入了混亂的哭嚎嘶喊中。鑼鼓嘡嘡敲響,響徹長安上空,巡夜的京兆府衙役、京衛指揮使司兵卒迅速上報,并組織逃出火場的人們竭盡全力滅火。當值的、不當值的衙役和兵卒從四面八方趕過來,加入滅火的隊伍。

嘈聲鼎沸,宿住在聚春和客棧的人們看到飯莊及周邊半條街都陷在烈火之中,有尋水桶滅火的,有亂了方寸喊叫的,有裹了行囊逃跑的。空闊的院子裏頓時人影幢幢,紛雜不堪。

沈雪站在窗前,望着熊熊烈焰,感受着随夜風撲來的灼熱氣浪,握緊了倒提的長劍。

十數深影掠過樹梢屋頂。咻咻咻,箭矢如蝗,沈雪騰身沖出窗外,雙腳點擊窗臺,身形向前,旋轉如陀螺,長劍一抖。使出獨孤九劍第八劍之破箭式,霎時間劍光閃閃似匹練行空,密集如蝗的箭矢紛紛掉落地面。

說時遲,那時快,沈雪與深衣刺客刀劍相叩。

沈雪眸光一凝,挽起一朵劍花。使出獨孤九劍第三劍之破刀式,劍光閃過,恰似駭電奔雷,十數深衣刺客駭然倒退,四五步之後身似枯木砰然仰倒。

就在同一時刻。數十深衣刺客悄無聲息出現,各式暗器從前窗後窗射向午字號房,點點幽光俨然是淬過劇毒的,暗器之密密如驟雨,屋頂壁角無一處有空隙,令室內的人無論往哪裏閃避都避之不及。這是全力的擊殺,不留一絲生的餘地!

扶刀守在床側的侍衛蜷曲着倒地,仰躺在床的陸虎一把拉過棉被将自身蓋了個嚴密,藍幽幽的暗器盡數落在棉被上,陸虎翻身躍起,将棉被當方巾舞動,卷落襲來的第二波暗器,随即抛出棉被,借棉被為遮擋簾幕,縮身跳出窗外,同時天女散花一般甩出大把鐵蒺藜,右手向背後一探,抽雙刀劈向深衣刺客。

這時,各個樓層已竄出二十來人,刀光劍影,與深衣刺客厮殺。

不死不休的厮殺,不到最後一口氣咽下,誰也不肯放下手中的刀。沒有人吶喊,受傷者緊咬牙關,雙方都不想招來南楚的衙役或兵卒,而金屬相擊的聲音掩在了喧雜的滅火聲和痛失家園的嚎哭裏。

又有十數深衣刺客疾掠而來。他們對同伴們的傷亡毫不在意,只将手中的油桶一只只順着洞開的窗戶扔進樓裏,剎那間客棧沉進火海,烈焰沖天,很快與飯莊的大火燒成了一片。

把所有生命都付之一炬,這才是真正的全力擊殺,不留任何生的餘地!

大火一直燃燒到中午,最終熄滅在一場午後的滂沱大雨裏。

皇宮的大火,燒毀了金銮殿、慈寧宮和坤寧宮這三處宮中最重要的宮殿。火情剛滅,南城的大火燒毀房屋近百幢,死傷數百之衆。欽天監夜觀天象,大汗淋淋上報熒惑守心的大兇星象。一時間,鹿山兵亂、皇子連亡、火災頻發全都變成了上天對南楚的降罪,改在東偏殿處理政務的延慶帝不得不焦頭爛額地下了一道罪己诏,并大赦天下。

人們在惴惴不安議論國家大事的同時,也在津津樂道坊間小事。

ps:

兔子鞠躬感謝那些在沒更文的時候還在給兔子推薦票的親!

兔子頸部受傷頗重,頸托至今沒能摘掉,坐在電腦前堪堪二十分鐘左右。但是兔子一直沒忘記要把《庶》寫完。今天先放一更,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兔子會努力碼字的!

199 報應

大赦天下的聖旨趕到刑部刑場時,喬尚書的人頭剛剛落地。悲催的是喬尚書原本不是頭斬,只因不願聽刀起骨斷的聲音,不願見噴濺的血,特向監斬官要了這第一刀,成為大赦前最後一個被斬的罪囚,氣運之晦一時無人出其右。

在一片麻布孝白中,喬家門前冷落鞍馬稀,即便姻親也少有過府吊唁,再不見文臣第一家鴻儒往來高朋滿座的喧笑,也就沒人關注喬家有多少子弟進京奔喪。

指斥君不賢臣不德天下将大亂的各種流言鋪天蓋地。

令延慶帝覺得慶幸的是,暫住在聚春和客棧的新封武安侯、京衛指揮使司指揮使葉超生,在許老夫人的堅持下于火災前搬回許家,從而逃過大劫。不幸的是,葉超生高燒導致昏迷,延慶帝派出太醫院院使、院判為葉超生診治。

令延慶帝歡欣鼓舞的是,從信王府暗渠流出的消息,世子簡少華已不能人道。延慶帝大笑不止,笑得老淚縱橫,親愛的三哥,老天都不幫你,我才是真命天子,這天下你奪不去,你的兒子也奪不去!

除此,令延慶帝憤恨又忐忑的是,失蹤數日的沈家五小姐已回到鎮北侯府,暗渠消息正是那位新任的禁衛軍統領暗中将沈五救出皇宮。可憐信王府培養了二十年的暗探七號,只因一掌劈昏了沈雪,就這樣折戟沉沙。

暫居華清宮裏的延慶帝,一雙渾濁的老眼閃着陰郁的冷光,傳诏智王府、信王府、勇王府,沐浴焚香齋戒,為受到大火驚吓病卧不起的太後祈福,并谕三府王妃、世子妃進宮侍疾。

住進曲江苑的慕容遙聽着手下人傳來的信息,慕容遲未死,沈雪現身,鄭伯豪率領禦林軍在大街小巷日夜巡查。雞飛狗跳不斷緝捕飛賊流寇。慕容遙緊握雙手,這樣的緝捕讓他損失不少人馬,不得不下令蟄伏,而野狼營在海鯊的安排下潛藏得更隐秘。除了不離“葉超生”左右的陸虎,跟在戴銀色面具的海鯊身後的空鵬,及議和使團成員,再不見一名野狼營士兵。慕容遙捏碎了手中的茶杯,桃花眼裏光芒閃閃爍爍,深陷昏迷的慕容遲,何去何從,豈是身為屬下的野狼三人組所能左右的,大戲已經拉開帷幕,且有好戲可看呢。

南城的火災沒有燒到自身。升鬥小民不會覺得痛,發生在許家的事情很是滿足了人們嘴皮子上的痛快。

大火前,杜紅薇的屍體被魏三送至城外的義莊。杜家聽說杜紅薇與貴女交情頗深,七嘴八舌一番讨論後決定将杜紅薇葬到杜家祖墳,素來溫軟寡言的許嘉騰這一次爆發出罕見的激烈。堅決不應杜家的要求,甚至橫劍在頸,滿門白身的杜家面對被打得頭破血流的許嘉騰,害怕擔上逼死朝廷命官的罪責,不得不吐唾沫息鼓收兵。

沒有停靈,沒有殡禮,一口松木棺。杜紅薇葬在許家墳園。

許老夫人和許太太連個象征性的露面也沒有,兩位許小姐很快從被北晉四皇子抛棄的怨艾裏爬出來,一意要闖葉超生居住的西院。

挺着大肚子的湯氏從兩位許小姐的斥罵中得知謀事敗露,自思自想必遭許家女人驅逐而無處可去,只有攀附心軟的許嘉騰才有可能獲得一線生機,遂眼淚汪汪時時跟在許嘉騰後面。又懼許嘉騰生厭,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一系列突發事件,鎮北侯府外馳內張加緊各方布置,沈雪一身青袍男裝,帶着魏氏兄弟來往于侯府與桃花山莊之間。而喬昭儀的暴病身死使得簡鳳儀無暇他顧。

因此,在杜紅薇墳前添土的人,只有許嘉騰和湯氏。

許嘉騰添完最後一抷土,用短刀劃開了湯氏的脖頸,平靜地看着湯氏流血而亡,然後向京兆府投案自首,坐進京兆府的牢房還不到一個時辰,因一紙大赦天下的聖谕,許嘉騰丢了官職保全了命。

出獄的許嘉騰并未在許家停留太久,自顧打點行裝來到許家墳園,在杜紅薇的墳茔旁結廬而居。得信趕來的許老夫人和許太太哭求許嘉騰回家,許嘉騰不為所動。許老夫人怒其不争怒之極,請了許家家法。許嘉騰不吭聲,不低頭,不肯離開茅廬。

一邊是暴怒強勢的婆母,一邊是傷重奄奄的兒子,痛哭流涕的許太太在熱心村民的勸說下報了官,京兆府的醫士給許嘉騰治傷時,看到許嘉騰的身體陳年舊傷累累疊疊。

明鏡高懸的大堂上,許太太涕淚交流,哭訴二十年來許老夫人不滿許嘉騰資質平平,動辄家法相加,可憐許嘉騰頭曾破過,臂曾斷過,鞭撻不計其數,當年的新婚妻子便是驚吓于許老夫人暴打許嘉騰而小産身亡,樁樁件件,心有戚戚,然而一個孝字壓得她這個做兒媳的不敢為兒子辯解一句。

京兆府府尹新上任未久,正為南城大火忙得頭昏腦漲,聞訊立刻将許老夫人拘拿到堂,有許家下人的證詞,當堂判許嘉騰破家自立,顧慮到許老夫人是新封武安侯的繼祖母,把刑杖二十改成罰銀百兩,算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回到許家的許老夫人揮着鞭子将下人們抽得滿院子抱頭鼠竄。

許老夫人賣掉東城的許家祖宅買的這處位于西城富民區的宅院,早先時候還是個比較大的院落,後來花園沒了,客院沒了,時到今日,就剩下正院和東西兩個小院。得知許閣老獨女許多多的獨子進京,許老夫人想起許閣老陪給許多多的大筆嫁妝,立刻吩咐許太太母女三人騰出西院留給葉超生居住。如此,許家的女人祖孫三代同住在正院。

是夜,熟睡的許老夫人凍得醒過來,看到滿目煙火騰騰,吓出一身冷汗,一陣寒涼後許老夫人發現自己沒穿衣裳,不由得又驚又怕,大喊值夜的丫環,卻無人應答。鮮紅的火舌卷過來,許老夫人哆哆嗦嗦摸向衣櫃。摸了個空,心中更驚,更怕,梁柱窗牖噼啪燃燒。眨眼間就要坍塌,要命,還是要面子,許老夫人再顧不得尋找衣裳,嚎叫着沖向屋門,沖出屋外,恰恰一大桶涼水潑來,許老夫人站立不住,滾下臺階,摔了個五體投地。

等許老夫人穩住心神。但見得下人們一個個目瞪口呆,呆呆地拎着水桶,水桶滿的不知潑水滅火,水桶空的不知續水。驚天動地的尖叫過後,許老夫人這才注意到。院子裏,許太太和兩位許小姐,全身上下不着寸縷,就那麽把一身細皮白肉生生暴露在粗鄙的下人面前,那男仆已瞧得口水流來眼也直!

許老夫人張了張嘴,待破口大罵,猛地記起自己也是一絲不挂地逃出屋。頓時羞臊得渾身發抖,上手就扒身旁仆婦的外衣。

鑼鼓敲得緊,腳步聲奔近,臨街的許家院子大門被一腳踢開,随之沖進來一大群人,人人手裏拎着水桶。不由分說潑向起火的房屋,正是一隊巡夜的京衛指揮使司兵卒。

只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長安城發生重大火災便發生五起,如今的長安城,上下談火色變。火情一起。吃官飯的誰也不敢掉以輕心,一個個趕火場比趕飯局都來得迅速。畢竟趕不上飯局只是丢一回口福,趕不上火場丢的可能就是頭上的烏紗帽,甚至丢了腦袋。

第二天,滿長安的人都知道許家的女人被數不清的人看光。再一天,滿長安的人瘋傳許家兩位小姐灌醉了葉家侍衛新買的兩個看門小厮,脫光衣服要爬武安侯葉超生的床,不料天黑爬錯了,爬到了葉家侍衛的床上。

陸虎站在許家西院門口,臉色鐵青地瞪着兩股顫抖的小厮,只想仰天咆哮,沈五小姐,俺陸虎的清白全被你毀了!

許太太望着歇斯底裏的許老夫人,望着名聲毀到泥裏再也撿不起來的女兒,終于想起了被許家逼得上吊告陰狀的兒媳,喏喏喊着兒子的名字,一根褲帶把自己挂到了房梁上。

許老夫人再次被拘到京兆府大堂。許閣老的原配嫡妻張氏,其甥拿着多年尋得的人證物證,告許老夫人收買刺客刺殺重孕的張氏,導致張氏早産,嫡子許安先天不足,告許老夫人在許安的營養補湯裏下微量砒霜,使許安日久中毒而亡。

許老夫人瘋狂呼喊,人證是假冒的,物證是僞造的,張家在栽贓。

府尹撚着下巴上的幾根山羊胡,嘆息幾聲,許老夫人真是老了,一番聲嘶力竭的斥罵,并不太難讓人讀出另一種意思,不定謀害暗殺是真的,只不過時間已經過去太久太久,真的人證物證早就不存于世。

府尹想起最近發生在許家的鬧事,想起許、葉、張、曹四家之間的關系,心中百念飛轉,啪地一拍驚堂木,宣判:衆口一詞,衆證相印,許家大曹氏殺人罪名成立,收押入獄。

許老夫人癱成一團泥,由着女獄卒拖行,便是夜夜做惡夢,她也沒想過自己會在花甲之間坐牢,餘生盡付。

自認失了清白的陸虎咬牙切齒,把半瘋不颠的兩位許小姐關進東院,下令嚴守東院,決不允許兩位許小姐出院門半步。竊竊不安的許家仆婦在咄咄強勢的陸虎面前,唯唯聽命,等待表少爺病愈。

而許嘉騰在許家墳園住了下來,靠租耕五畝土地為生。他在工部為吏數年,精于農事水利,人又溫文謙和,很快成為村民敬重并喜歡的人。每天,許嘉騰都會在杜紅薇的墓前坐一會兒,撫一撫石碑,微笑着說道,我們将相守一輩子,再也無人能将我們分開。

(多謝江南西貝親的粉紅票!)

200 結親

鎮北侯府松濤園。

頂如傘蓋的松樹下,青石的圓桌,紫藤的圈椅,白瓷的茶盅,紅亮的茶湯,煮茶的動作本就優雅,由着沈世碩做來,更是優雅得沒了一絲煙火氣,即使他坐在特制的硬木輪椅上,也不減半分脫塵。

沈凱原身子微向前傾:“父親,之前喬家遞過話,要為喬立求娶四丫頭,大嫂推說等大哥回京再議。喬家連出變故,朝野側目,大都不願再與喬家粘連。眼下是喬家的大喪時候,他們本該低一低頭小心做事,怎麽還把喬立的庚帖送到我們沈家來,還變成求娶六丫頭,他們——到底什麽意思?貶毀六丫頭?”

老侯爺接過沈雪奉上的茶盅:“貶毀?哪個與你哭的?為喬立求娶六丫頭,你自己是怎麽想的?”重重地咬着“你自己”三個字。

沈凱原猶豫許久,慢慢說道:“兒子覺得吧,與勳爵世家相比,喬家算是文臣清流裏的新貴,這麽多年下來底子打得很好,子弟俊傑衆多,後勁應該很足,眼下雖然折了兩個大員,損了三個嫡女,傷筋動骨,但還不至于斷了根本。喬立沒有入仕,據說自幼走的就是下一代家主的培養路子,看遍長安城少年郎,喬立才貌雙全,人也沉穩,算得個中翹楚。而六丫頭,出身終究低一些。此消彼長,倒不失為一樁好婚事。”

老侯爺喝口茶:“按朝例,父喪丁憂三年,喬家真正需要丁憂的子侄不過二三,三年後的喬家,誰又估得清呢。既然你覺得不失為一樁好婚事,那就定下來吧,別由着那些個眼皮子淺的嚼舌頭瞎蹦跶,宗婦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做得的。”

沈凱原臉皮微紅,老爺子這是讓他敲打某些人。不能搞出結親成結仇的丢臉事來。尴尬地喝兩口茶,沈凱原道:“說到六丫頭的親事,有件事不能不提了,孫姨娘的娘家與錢舅舅家有些表親。是以良妾的身份進的沈家,當初六丫頭生下來就記在楊氏的名下,那時候阿楠剛出了事,楊氏一病不起,裏裏外外的心力上不大顧得過來,六丫頭便由孫姨娘自己養着,這就一直養到現在。時間長了,都忘了六丫頭是記名嫡女。”

老侯爺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麽回事,那六丫頭記在楊氏的名下,可入了族譜?”

沈凱原有點頭疼:“入過族譜。還差着楊氏的手印,不完全算得,楊氏的病拖了一兩年,顧此失彼的,孫姨娘提過幾次。不了了之。”

沈雪嘴角微翹,不嫉不惱的所謂賢良大度正妻,只能是沒把丈夫放在心上的,楊氏隔應沈霨,拖着不在族譜上按那個記名手印,太正常不過,只是如今沈家危機四伏。有些事即使不算細小,也必須化作煙霧了。

族譜。沈凱川靠着藤椅,擡頭看天。

沈雪奉一杯茶給沈凱原:“二伯父既然覺得和喬家的婚事還算不錯,那就該為六妹妹多考慮幾分。”

沈凱原呵呵笑道:“五丫頭是說該讓六丫頭跟在你二伯母身邊學習掌家嗎?”

沈雪笑道:“二伯父,六妹妹嫁到喬家去,是要做清流大家的宗婦的。二伯母身體不太好,六妹妹合宜跟着大伯母為佳,不過侯府多事,大伯母正忙,二伯父不妨請大姐姐帶一帶六妹妹。大姐夫得封武寧侯,前景光明,東安侯府與武寧侯府,上上下下,來來往往,不可多得的機會。”

沈凱原注目沈雪,久久才道:“喬立俊傑,五丫頭不介意六丫頭的親事定在前頭?”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沈雪很是淺淡,“再說,王八瞧綠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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