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到,兩章近9400字,算22號.23號和今天的更新

,巴不得他死翹翹!

簡鳳鳴忙道:“那就宣戚主事來回話。”

兵部侍郎磕頭:“回。回殿下,北晉議和使團離開長安,留下一些文牒需要處理,戚主事今晨奉尚書的令去了城外的兵部大通館。”

簡鳳鳴記起鹿山一役,延慶帝以北疆三關為代價,換慕容遙率晉軍幫忙平叛,結果臨行前。慕容遲将文牒留了下來,表示晉軍放棄占領北疆三關。延慶帝差點樂瘋了,直說晉人腦子是漿糊。

割讓北疆三關,對南楚來說,是一件很恥辱的事,沈家軍駐守北疆。多少年沒退一步,這要傳出去,南楚的臉面就被踩到泥裏了。因此文牒交割工作是兵部的絕密。戚豐澤受命前往,必是深得兵部尚書的器重。

而兵部尚書,出身孤絕。相貌醜惡,年輕時有六克之惡名,克父母,克兄弟,克姐妹,克朋友,克妻妾,克子女,克到最後,家人死絕,無人敢與他來往。他在東疆與東越作戰,得城十座,得地五百裏,以戰功累至尚書位,是延慶帝的孤臣。

簡鳳鳴:“四弟,你看這樣好不好,武庫司工匠失蹤一案,由兵部內部自查。”

簡鳳歌翻了翻眼睛。

袁斌磨牙。鎮北侯府玩得起兵部工匠全體失蹤,那麽也玩得起長安城的匠人全體失蹤,也玩得起讓他買不到一兩火器原料。沈雪,你厲害,但是,我不會輸的,我怎麽可能輸給你!

簡鳳鳴:“武安侯,你還有什麽好辦法,盡快解決叛逆,還長安一個安寧嗎?”

袁斌:“回殿下,臣想問,殿下要沈家死,還是要活捉沈家?”

簡鳳歌:“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袁斌:“那就好辦了。臣需要的東西,臣會列個單子給殿下,殿下準備齊全,便可在宮中坐等好消息,臣保證世上再無沈家人。”

退朝時,簡鳳鳴和簡鳳歌留下了袁斌。那句“陛下薨了”,總得給他們兄弟一個具體交代。

袁斌誠惶誠恐,禀述天牢豪舍是被炸藥炸毀的,延慶帝和禁衛軍被炸成了碎屍,因為現場有只屬于皇帝穿着的明黃色衣服碎片,還有明黃色龍頭靴。

簡鳳鳴和簡鳳朝兩兩相看,延慶帝死了,不僅死無全屍,碎屍與禁衛軍混在一起,這讓他們如何對外宣布皇帝駕崩,如何操辦帝薨儀仗。

如果這些不重要,接下來的皇帝,該由誰做。

簡鳳歌想,母以子貴,子也以母貴,淑在德之上,這皇位該他簡鳳歌坐。

簡鳳鳴想,皇位傳承,多以長幼序,能者居之,這兩樣他都占,皇位豈能讓給簡鳳歌。

但是,沈家謀逆已成事實,是大敵,大敵當前,兄弟還得先聯手。

拿着袁斌再三交代要保密的單子,簡鳳鳴、簡鳳歌不以為然,他們是皇子,很多事不可能親力親為,總得交代給下面的臣子去辦。

長安城裏,有沈家的探子,有慕容遲野狼營的探子,還有或敬仰或同情鎮北侯府的人,還有那些嫉恨“葉超生”的人,因此,袁斌列出來的單子,聚到了沈雪面前。

抛石機,陶罐,桐油,棉線,羊。

沈雪面容肅然。

羊,吃草,愛刨草根,可用來引爆沈家埋在通往桃林峧的土地雷。

陶罐,桐油,棉線,可以做成桐油彈,或是桐油燈。——不需要特別的手藝工匠。

抛石機,可發射十二斤的石彈,射程三百步,即五百米遠。——兵部武庫司現成的,數量龐大。

而她的沒良心飛雷炮,精準度差,射程一百五十米到兩百米。

再觀桃林峧,三面環水,一面懸崖,是個獨立奇特的山峰,山上遍種桃樹,一把大火,可以燒得幹幹淨淨。

而她的沒良心飛雷炮,沒長眼睛,射程一百五十米到兩百米。

袁斌這一招,狠,準。

214 歸來

書房裏燃着一爐檀香,輕煙袅袅。

海鯊、空鵬兩人站得筆直。

沈雪緊鎖雙眉:“再重複一次你們剛說的話。”

海鯊:“大前天下午,我們接到主子的密令,制造長安混亂。——第二天我們才知,五小姐劫了天牢。”

沈雪右手虛握成拳,放在鼻下:“密令?”

海鯊:“主子和我們兄弟三人之間,有一道獨有的聯系方式,以信號紅彈為約,到早先預定地點會合,我們兄弟拿到了有特殊标記的素箋。”

沈雪伸手:“素箋呢?”

三人相視,略有遲疑,海鯊從袖中拿出一張紙。

沈雪接過一看,眉頭鎖得更緊。細細看來,這張紙的折痕很亂,間有形狀不一的墨團,并有幾個奇怪的細小尖洞,甚至還有幾團可疑的洇漬,但是,不可否認,這張帶玉蘭花水印的淺藍色信箋,是她的專用紙,放在聽雨院卧室。素箋左上方有一個黑色百.度圖标,寫着“今夜以爆為信,使長安大亂,勿傷”,字體很大,歪歪扭扭,似是三歲孩童塗鴉。沈雪舉起素箋對着屋外的陽光照照,又湊到鼻前聞,确認也是她卧室裏的那種黑墨。

沈雪眉尖跳了跳:“你們——并沒見到二殿下本人?”

空鵬搖頭:“沒見到。那個變形的桃花印,是主子給我們的特殊标記,不會有錯的。”

沈雪翻翻眼睛,變形桃花印?分明是個貓爪印好吧。沈雪咳嗽數聲:“這字,是二殿下的?”沈雪不由得風中淩亂,上一世穆容馳那一手漂亮的楷書行書,曾經軍區書法比賽的冠軍,這一世咳咳,似乎沒見過他寫的字。

空鵬撓頭:“當然不是,我們認标不認字。”

“這張箋。是別人寫的,”沈雪眯着眼睛,幽幽說道,“也就是說。二殿下回來了。”

空鵬拼命點頭:“是的,主子回來了。我就說吉人自有天相,虎哥給我們送了信來,約我們明晚在城西的茗清茶館見面。現在長安城裏人心浮動,延慶皇帝病不理事,三個親王或死或失蹤,兩個皇子各不相讓,主子掌着十萬禦林軍,深得南楚皇室信任,正是我們攻下皇宮占領長安的好時機。”

沈雪眨了一下眼:“二殿下回來了。陸虎約你們明晚在茶館見面?”

海鯊:“五小姐,有什麽不對嗎?”

沈雪輕叩桌面:“大前天下午,你們收到來自二殿下的密令,前天上午,禦林軍圍攻桃林峧。鄭伯豪與袁斌一同出戰,三千鐵甲軍前赴後繼,可沒有半點假戰的意思,前天晚上鄭伯豪送過一條消息,葉指揮使正在籌謀,禦林軍将有置鎮北侯府于必死之地的大行動。”

空鵬漲紅了臉:“五小姐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二殿下能回來。我很高興,你們野狼營出動,協助我劫獄救人,我很感激。我相信你們奉的是二殿下給你們的密令,二殿下給你們這樣的密令,我相信他真的回來了。一如從前那樣對我,對我們沈家沒有惡意。”沈雪聲音幽冷,“現在掌着禦林軍的那個人,以我的感覺,只怕仍然是二殿下的身。袁斌的魂。”

空鵬紅臉變成紫臉:“你說,主子回來了,你又說,主子不是主子,你到底想說什麽,那你說,主子在哪裏?”

沈雪瞥一眼空鵬,揚揚素箋,幽然道:“這箋,這墨,都是我用的,二殿下他就在我周圍,為什麽不肯現身,我不知道。陸虎既然約你們見面,我想他會告訴你們一些他和葉指揮使之間的細節事情。陸虎,我想,”

斜眼瞥了瞥空鵬,“能在千人當中突出成為野狼營第二人,不該是個莽夫,若真個率真藏不住事的,二殿下也不會選了他做葉超生的跟班。”

再指一指放在桌案的紙條,“這是剛得的關于葉指揮使的最新消息,其中桐油和棉線還是陸虎托你們帶來的,這些消息串在一起,表示一次大規模遠程火攻,當禦林軍再次圍攻桃林峧,整個桃林峧都将灰飛煙滅,這就與鄭伯豪的口信對上了。”

正正地注視空鵬,“空鵬,你的主子會做這樣的事嗎?你又收到密令,近期協助禦林軍火燒桃林峧了嗎?”

空鵬一窒,他非常明白,主子不會傷害沈五半點,漲得發紫的臉漲成了黑臉:“那,你說,主子在哪兒?”

“轟轟轟”的爆炸聲,遠遠的傳來。沈雪立即來到院子裏,魏三沖進來,顧不得擦滿腦門的汗,急火火道:“小主子,禦林軍來了,正在放羊掃雷,我們該怎麽辦?”

“來得這麽快?”

沈雪與魏三一起出莊,騎馬來到石橋口,魏七、魏九和沈二刀正在橋口附近的桃林裏徘徊。沈雪往遠處望過去,一團團羊群四散奔逃,塵頭大起,爆炸聲此起彼伏,再遠處旌旗招展,號角長鳴。

魏七:“小主子,禦林軍來得很快,這一次約有三萬人馬,已将桃林峧通往外面的道路全部封鎖,領頭的是禦林軍前衛軍副指揮使,此人與信王妃、淑妃的父族有姻親關系,早先與信王府走動更密切些。”

沈雪勒了勒缰繩:“今早兒咱們收到的密報說,信王府一家子被關進了先帝陵寝的地宮,不死不活的。此人與信王府走近,是向着姻親,還是看好簡少華?”

魏七:“此人平民出身,相貌不俗,當年攔驚馬救過一位貴女,娶之為妻,此後官途皆由其妻族運作。”

“簡少華待死,簡鳳歌複起,都是外甥,捧誰不是捧呢。”沈雪涼笑,緩聲道,“是不是表示,從現在開始,我們與長安的聯系中斷,山莊的人進不了城,城裏的人也過不來。兩邊消息斷了?”

魏七黯然:“是的,小主子。”

沈雪望着遠方密集的旌旗:“城裏的人得不到我們的指令,一時不知該怎樣行動,我們想有什麽動作。因為被困在桃林峧,也無法施展。袁斌派出這三萬人馬,任務不是打,是拖兵,只要困住我們三五天,一待桐油燈完工,與抛石機順利運到桃林峧外圍,我們便叫天不應,桃林峧必毀于一炬。袁斌這厮從來是想得缜密做得狠。”

緊跟而來的空鵬失聲道:“那我和鯊哥也下不了山,怎麽與虎哥碰頭?”他的心裏基本認可沈雪的判斷。主子是回來了,卻沒能回到他自己的肉身,那個外來的袁斌借着主子的身份耀武揚威。

沈雪神色凜然:“只有半路伏擊禦林軍的運輸隊伍,毀掉桐油燈和抛石機,火燒禦林軍。”頓了頓。“最佳伏擊時機就是運輸隊與圍山禦林軍合兵一處的那一刻,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

魏三大笑:“好!讓禦林軍嘗嘗燒烤的味道,吓死禦林軍短時間內不敢再向桃林峧發起攻擊,我們便可借機離開長安,與六俠村的兄弟們會合。”

魏七:“好是好,誰去伏擊?又怎麽伏擊?”

沈雪抿抿唇:“一是強力突圍,從眼前這三萬人馬中突出去。然後藏蹤匿跡,等待禦林軍運輸隊的到來。”

海鯊:“這樣就驚動了禦林軍,他們一方面會加強搜索,讓藏蹤的人藏不住,一方面會做更充分的防禦準備,讓伏擊的人根本靠近不了運輸隊。而且。想從三萬人馬當中突出去,我們野狼營全員在此,能夠突出去的人馬也無有幾個,敵我力量懸殊太大,突不起。五小姐。強力突圍是一,那麽二呢?”

沈雪嘴角勾了勾:“正面無法突圍,那就是從桃林峧後山的懸崖下去,改道,翻山越嶺,晝夜跋涉,這需要身體好,武功好,反應快的人。”

海鯊:“算我和空鵬兩個。”

沈雪回頭問魏三:“三爺,關于延慶老兒已死、質疑簡家兄弟隐不發喪,原太子現智王裝癡保命,原智王世子現太孫簡少恒寄居桃花山莊,鎮北侯奉先帝遺诏保太孫登基,這幾個消息,都已經派人在長安城裏傳散了嗎?”

魏三:“昨天已經安排妥當,估計到明天,就能傳遍長安每個角落。喬立收到小主子的書信,也已安排喬家奔喪的子弟當即離開長安,各返任上,這一路傳開消息,各地勤王師除了死忠延慶老賊的,應該都會等一等,望望風。”

沈雪一撥馬頭:“回莊,商量一下打伏擊的人員。”頓一頓,又問,“喬四現在怎樣了?”

魏三:“小主子是問喬四小姐嗎,這回真去家廟了,陪着喬大夫人。父喪守制三年,喬四小姐的命可不大好。”

沈雪默然。三年以後喬妙玉年滿十八,想嫁個好人家做原配,比較難。

回到山莊,沈雪向趙氏說明了當前的危機。

從侯府出逃到棗樹莊子,天沒亮趙氏先遣了沈福在城外轉悠,沈福發現有數千鐵甲軍從西城門急行,其他出長安的各條官道人馬一如平常川流不息,沒有封鎖的跡象。趙氏當機立斷,從附近莊子租了兩輛輕便馬車,與早備的雙馬快車,先後駛離棗樹莊子。至于剩下的仆婦,趙氏左右思想不願拖累丈夫,遂安排他們或持銀投親暫避,或往長安周邊寺庵上香借居。于是,當晚,趙氏帶着侯府各房的主子半主子全都趕到了桃林峧外圍,在沈二刀的帶領下進入桃花山莊。

老侯爺父子的傷,激怒了沈家上下,皆恨沒有參加上午的狠揍禦林軍。此時聚到山莊正院,沈世榆和沈世灣表示,要與沈雪一起出發突擊禦林軍運輸隊。

沈雪凝神許久,安排沈一刀、沈二刀巡山守山,魏家兄弟督導衆匠人加緊制作火器,另外挑了三名年輕的沈家暗衛,連同海鯊、空鵬,一共八人,組成突擊小分隊,然後讓魏十二将新制的另一種火器——手榴彈全部送到正院來,小分隊成員分頭收拾行裝。

沈雪回到卧室,換上黑色騎裝,将頭發高高挽起,并插兩朵魏十三特制的白玉蓮花,正待邁步出門,胖貓花花一個縱跳跳上她的肩膀。沈雪偏過頭,擡手揉了揉花花的腦袋,又撓撓它的下巴,想把它抱下來,花花使勁蹭她的臉頰,就是不肯動。沈雪有點着急,窗外,沈世榆等七個人正在領取手榴彈往背包裏碼裝。

沈雪反手抱住花花的兩條前腿,将它放在桌上,拍拍腦袋:“寶兒,乖,等我,不許再瞎跑。”轉身便要往門口走。

花花兩只前爪豎起,抱住沈雪的胳膊,晃着腦袋。

沈雪眯了眯眼,低頭看着不停晃腦袋的花花,笑道:“我這一走,得有幾天,小東西,我也舍不得你,乖,放爪子,回來帶大黑魚給你吃,兩條,行不?來,喵嗚一個,拜拜。”

花花似是惱了,放開沈雪,探右前爪,在水杯裏飛快地蘸了水,伸到硯臺上磨娑,接着在紙上按了個淡淡的爪印,擡起頭,睜着兩只又大又圓的眼睛,然後在沈雪的注視下,低下頭去,瞅着紙上的爪印。

沈雪眯着眼凝視那個粉可愛的貓爪印,慢慢地彎下腰,與花花對視,幽幽吐了兩個字:“是你?”

花花翹了翹嘴角的長胡子,垂着頭。

沈雪撫額暴走:“你回來便回來,花花去哪兒了?”

215 大結局(上)

桃林峧後山的懸崖,魏三指揮衆人緩緩放下長索。

沈二刀守着桃花山莊守了多年,寂寞之極的時候玩心跳,下過懸崖,最後幾次都下到了崖底。崖底是一片起伏平緩的山谷,谷中長滿丁香樹,春夏之季,花開滿谷,香氣氤氲,站在桃林峧上,花香幽幽襲人。

沈雪把花花放在背包裏背在身後,最後一個下崖。

接受過專業野外生存訓練的海鯊和空鵬,指引大家穿越這片原始山林。兩天兩夜,不提海鯊和空鵬,沈家主仆五人對沈雪又有了新的看法,一個養在深閨的嬌小姐,竟也忍得下這翻山越嶺風餐露宿的艱苦,沈世榆心中大嘆,也就是天縱英才的沈凱川和那艱難險阻的複國公主,才養得出這樣堅韌心性的女兒吧,也只有這樣堅韌卓絕的女子,才是西戎王朝真正的繼承者、統治者。

月斜西天,萬山沉寂。再翻一道山梁,山下便是通往鹿山落雁崮的官道,沿官道向落雁崮方向行進兩裏,便是斜上桃林峧的道路。桃林峧外的山谷山坡,屯駐三萬禦林軍,遠遠地望去,清晰可見夜色裏火光點點。

衆人原地休息,暗衛甲到山頂瞭望,暗衛乙生起篝火,暗衛丙架上自背的鐵鍋,燒起牛肉湯來。

飯飽湯足,借着火光,沈雪給大家講所帶的火器威力如何及正确使用的方法。

沈世榆好奇地:“把這個叫手榴彈的家夥,擰了蓋,拉了弦,扔出去,轟的一聲。真能炸死炸傷多人?”

海鯊和空鵬沒說話,神色間并不以為然。在北晉的軍隊中,只有野狼營配備一定數量的火器,遠程進攻的火炮。挖陷阱設埋伏的地雷,還有近距離攻擊的香瓜手雷。劫天牢那晚,野狼營的士兵制造的爆炸聲,除了三發向天的火炮作為統一行動的信號,其他的都是扔香瓜手雷引起的。沈家人擁有的手榴彈,功能和香瓜手雷差不多,形狀不一而已。

沈世灣:“五姐姐,用手榴彈的爆炸引燃禦林軍攜帶的桐油彈,大火燒起來,那禦林軍可受了罪。好歹是咱爹一手帶出來的,就這麽一把火,不落忍的。”

沈雪裹了裹身上的鬥篷:“圍困家廟,緝拿咱爹,攻打桃林峧。可沒見那些禦林軍有放過我們沈家的意思,他們要放火燒光桃林峧,也沒見他們少帶一顆桐油彈。我爹是禦林軍教頭不假,可禦林軍畢竟是南楚的皇家衛戍軍隊,食君祿,忠君事,天地君親師。君在師之前。”

空鵬:“在戰場上,人與人的關系只有兩種,戰友,敵人。你不想死,那就得讓對方死,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我家主子說了,兵不厭詐。”

沈世榆笑:“本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禦林軍帶出來的桐油彈,還是他們自己吃下去的好。”

海鯊:“水火最是無情,那主子的……還有陸虎……”野狼營上下可以為沈五做事。但決不會把自己的兄弟搭進去,莫說還有主子——主子?半個主子?

沈雪垂眸望着跳躍的火苗:“桃林峧外圍的地雷,估計被羊群引爆得所剩無幾,這一次火燒桃林峧,計是袁斌想的,武器是袁斌準備的,剿滅反叛的大功,袁斌不會讓給別人,這是他作為無親無靠的孤臣,更進一步的基石。”

花花伏在沈雪的肩上,絨乎乎的爪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沈雪的頸間頰上撫摩,在沈雪時不時狠狠瞪過來的目光下,大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圓眼睛,露出三分無辜四分得意的神氣。沈雪對潛伏在花花體內的慕容遲又氣又無奈,他這是擺明了粉嫩的豆腐很好吃,好吃就要多吃點。

而對于不得不栖身在胖貓花花的身體裏的慕容遲來說,此時此刻,柔柔的火光灑在沈雪的臉上,她細若白瓷的臉頰上那層淡淡的細絨毛,仿似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粉,使得她比白日裏添了幾分柔美,那雙波光凜冽的丹鳳眼,亦因暖黃的火光染上了幾分水意而顯出幾分妩媚。慕容遲凝視着她在他的調弄下忍不住笑意的彎彎眉眼,只覺得鋼硬的心像被鴻毛輕輕拂過,心變得如春水一般溫軟,毛絨絨的小爪子停在了她的唇角邊。

小分隊準備突襲禦林軍運輸隊,暫解桃林峧之圍,這樣重要的軍事行動,作為小分隊頭目的沈雪居然帶着寵物,海鯊空鵬不解,沈家兄弟也不解,對此不解,沈雪只得聳聳肩。若是讓人知道赫赫冰山戰神,堂堂北晉皇子,被逼得躲進一只貓的身體裏,還不得被笑話死。一路緊張行進,她也不得空詢問,不過問也白問,人貓異語,想起海鯊拿出來的素箋上那又大又醜的字,貓爪寫斷了怕是也寫不完他在異時空究竟遭遇了什麽,那只操控杜薇穿越的黑手又是誰。

空鵬撓頭:“五小姐有什麽辦法?”

沈雪搖搖頭,道:“見機行事吧,總得知道袁斌陸虎在隊伍中的具體位置。”

海鯊嘆了口氣:“幸好那個妖孽沒有主子的一身功夫,否則誰也弄不住他。”

“的确很幸運,卻也是必然的,”沈雪拍掉花花撫到唇角要揩油的爪子,懶懶道,“袁斌的魂進了二殿下的身,身只是魂的載體,無原主的記憶和技能,魂會的,身則随之動,魂不會的,身則不知動。”

沈世榆添了添暗衛乙和暗衛丙撿來的枯木,将篝火燒得旺些,伸個懶腰,道:“早些歇吧,明天禦林軍來不來還是兩說,養精蓄銳,才好做接下來的事情。”

查探情況的暗衛甲跑回來報說,對面的山峰有異象,似有很多人潛藏。

沈雪問:“能估出大概人數嗎?”

沈世灣緊張地:“會是禦林軍嗎,我們要打運輸隊的埋伏,他們要打我們的埋伏?”

暗衛甲搖頭:“天亮前的這一段時間是最黑的時候,兩山相隔數百丈。看不清楚,只是憑感覺和以往的經歷。”

海鯊:“鹿山在長安城外三十裏地界,加之落雁崮戰後,禦林軍打掃戰場。山賊是站不住腳的,要麽是苗家殘部,要麽是禦林軍。”

空鵬使勁撓頭:“看來偷襲戰要變成強攻了,就我們這幾個人,還真成了以卵擊石。那個妖孽,到底是妖孽,居然算到我們會偷襲。”

沈雪默然良久,問:“你們是我爹教出來的暗衛,平時都隐在各處,那你們。除了與我爹、魏家兄弟有聯系,暗衛與暗衛之間有聯系嗎?”

暗衛甲:“暗衛個人沒有直接聯系,各個小隊之間還是有的,聯系方式每次行動更換一次。”

沈雪想了想,又道:“遇有緊急情況。怎麽聯絡?”

暗衛甲摸向腰間別着的短刀帶,拔出一把短刀:“每個暗衛都佩有一把這樣的刀,看上去是刀,其實是信號煙花,燃放後會在半空中開出三朵紅色星星花。”

沈雪站起身來:“走,到山頂。”

海鯊:“五小姐,這是……”

沈雪眉尖輕輕一揚:“忘了告訴你。這鹿山裏還有我沈家軍一支人馬。”

沈世灣大喜:“五姐姐是說……”

沈雪截下了沈世灣的話:“不确定的話不該說出來,阿灣,你想擔起沈家三房,還得多多歷練。”

沈世灣被呲,心覺不爽,偏又聽得擔起沈家三房的話。又覺振奮,這也算是三房唯一的嫡女對他的認可吧,怪不得被允許參加這次突襲行動呢,這是在歷練他,也是在給他出頭的機會。

到達山頂後。暗衛甲發出了信號煙花。不多刻,對面的山頭上,一道紅光之後,也升起了三朵紅星花。

暗衛甲忍着興奮:“五小姐,那邊是自己人。怎麽辦?”

沈雪望了望東邊的天空,隐隐現出一抹亮色,回頭看向沈世灣:“讓你這會兒到對面山上去,送個信,敢嗎?”

沈世灣四下張望,搓搓手:“敢,有什麽不敢的,好歹我也跟着爹練了幾年,送什麽信?”

沈雪淡淡一笑:“說服大伯父或是他手下的人,聽我指揮。”

“噶!”沈世灣呆了呆,這個,很有難度吧,沈凱山和他手下的人,那是些什麽人?在北疆浴血厮殺,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

沈世榆瞅着沈世灣的呆樣,嗤地笑起來:“這有什麽難的,你就說這是三叔的命令,三叔就在這兒,你看大伯父聽也不聽。”

沈世灣心頭一窒,爹?爹已被害成了廢人!

沈世榆摸摸沈世灣的頭:“祖父被害,我爹被害,三叔被害,但怕大伯父忍不住劇痛沖到桃花山莊,壞了伏兵大事,五妹妹壓着沒讓送信給大伯父。”

沈世灣擦去眼裏的淚,重重點頭:“好,我去!”整理好背包,頭也不回,向山下沖去。

第二天,山下有數十禦林軍交替巡邏,轟趕遠道而來上落雁崮天元寺的香客。第三天,十月十五,清晨,屯駐的禦林軍營地裏沖出上千人馬,十步一騎,分列兩側,将整個官道封鎖起來。

藏身在半山坡草叢岩石後的小分隊成員,手心裏都沁出了汗,承載着重任的運輸隊就要來了,這是一場你必須死、我必須活的大戰,因為,沈家需要沈雪,野狼營需要海陸空,北晉需要慕容遲。

又一隊人馬從軍營裏奔出來,巧不巧正好停在山腳下。為首的将領一身金色盔甲,鞍辔上挂一對金色大斧,看頭盔上的簪纓,應該正是前衛軍副指揮使。

巳時中,從長安方向來的禦林軍終于出現在視線裏,海鯊看到袁斌騎着棗紅馬行進在隊伍中間,左側是鄭伯豪錯,右後側是陸虎。前衛軍副指揮使跳下馬迎上前,袁斌提缰繩緩緩來到前頭,陸虎錯一個馬身跟進。就在前衛軍副指揮使向袁斌拱手行禮的時候,無數箭矢從天而降,前衛軍副指揮使咽喉中箭撲倒在袁斌馬前。

袁斌作為現代人,四年的軍校生涯,他掌握了高尖端的武器制造技術,但是要真正變成可以攻擊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卻必要依靠現代化工業基礎。在這手工制作的時空,初來乍到的他還沒完全摸清情況,正努力适應着農耕的古代生活,書本知識和實際經驗嚴重不對稱。而且。袁斌作為軍校學員,屬技術類,軍事基礎學相對指揮類的學員來說,要薄弱很多,到了這冷兵器面對面厮殺的古代戰場,滿肚子技術知識一時毫無用武之地。三者,袁斌作為毒.販,受軍校紀律限制,參予販.毒次數很少,并未與警方有過流血對峙。

幾天前攻打桃林峧。禦林軍一箭未發,就受到地雷和飛雷炮的重創,當時的場景給袁斌的感覺卻恍似在拍近代戰争片,而此時,滿天箭雨。馬嘶人號,中箭被射死的,落馬被馬踏死的,袁斌懵了,不知道該怎麽辦,所幸禦林軍受過嚴格良好的訓練,在短暫的驚慌之後。迅速開始反擊,弓箭兵向山坡上射出了第一輪箭。

作為資深的戰場将領,鄭伯豪和陸虎都在第一時間發現只有零星箭矢向他們這個方向射擊。陸虎嘴角一歪,舞動長刀,将袁斌護得風雨不透,把一個忠誠衛士的職責進行到底。鄭伯豪雖能判定突襲是沈雪的手筆。意在毀滅進攻桃林峧的武器,卻不知道沈雪準備怎麽做,本能地覺得離那些易燃的武器遠一些。

陸虎護着袁斌向暫無攻擊動靜的山腳移動,鄭伯豪擺出一副斷後的樣子,擔任護衛任務的親兵不離左右。

這些指揮使親兵。系原指揮使嚴石的親信,“葉超生”改任指揮使以後為免人心浮動,沒做調整,袁斌則是想換也沒有屬于自己的人手。

沈雪向對面的山峰望過去,依稀有大伯父沈凱山的身影,想來那射向金斧大将的第一箭,出自他的弓弩。禦林軍在反擊,守護運輸物資的馬車附近,禦林軍則增加了人手。

對面山峰射下的箭更加密集。禦林軍不斷有人倒下,受地形限制,禦林軍施展不開,陣形漸亂。遠處軍營裏響起了金鼓聲,人影幢幢,開始集結。

沈雪拔出長劍:“二哥,空鵬,你們帶暗衛留守,準備投彈,海鯊,給陸虎發信號,随我下山。”長劍一挽,身随劍出。

海鯊把手指放在嘴邊,打了個表示集合歸隊的尖亮呼哨,腳下一點,身如一支黑矛,直撲下山。

陸虎聽得呼哨,随即看到兩條人影從山坡上疾掠而來,眯了眯眼,認出是沈雪和海鯊,長刀一反,向親衛兵砍去。

猝不及防的親兵轉眼間被砍倒四五個,驚駭地倒退。

袁斌大驚失色:“你,你——”

就在這時,沈雪和海鯊已到,刀光劍影,嚴石帶出來的親兵,喝酒吃肉還行,真刀真槍就只恨爹娘少生一雙腿了。沈雪也不追擊,看看持槍而來的鄭伯豪,瞥瞥運輸物資的馬車,劍尖一擺,向桃林峧方向點了點,然後劍尖點地,身子淩空而起,一個旋轉将袁斌踢下馬,一記手刀劈在他的頸後,向海鯊喊一聲“走”,海鯊背起袁斌,沈雪和陸虎斷後,向山上疾奔,有追擊沈雪的禦林軍,不過都是腦袋被熊掌拍了上趕着送死的。

鄭伯豪拍馬向屯駐禦林軍的軍營跑去。

空鵬大聲道:“扔!”

一枚枚手榴彈嗤嗤冒着煙向山下落去,大火随着爆炸聲沖天而起,火勢之猛,瞬間燎到了半山坡,沈雪大喊“跑”,小分隊背起背包,向山頂狂奔,輕功發揮到極致,翻過山頂,沿坡連滾帶跑,不歇腳狂奔大半個時辰,到達一條山澗時才停了下來。

遙望着山那邊的紅光,沈世榆喘着粗氣:“這樣的火,燒在桃林峧,整個桃林峧都得被燒化了!”

沈雪嘆了口氣:“這季節風幹物燥的,也不知道會燒多久,山林算是毀了。”

一陣冷風刮過,天邊烏雲翻湧,黑壓壓地壓過來,風更大了。

“哈,這山裏的天,說變就變,趕緊找地方躲雨,看那黑雲.雨勢不小,天涼。受不得風寒。”沈世榆大笑,“這樣子,五妹妹不必擔心燒了山林了。”

陸虎四下張望:“那邊有個洞口,打點水。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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