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死前第34天(1)

月黑風高夜,正是辦事時。

鄭澤無心做點什麽,但俞一心老用那種勾人而不自知的眼神看着他,他心裏頭就一些怪了。

其實來的路上,鄭澤心裏的小算盤就沒有停歇過。都到這份上了他自然不可能将俞一心趕回去,而且其他的不說,兩人也确實需要找個機會好好談談了,就算是探底,從側面打探一下俞一心到底知道多少。

鄭澤還盤算着趁着這次出行,找機會從俞一心身上偷點DNA做檢查,所以下了車之後視線總是有意無意的往俞一心那邊看去。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這種有意無意的注視俞一心産生了什麽誤會,讓他誤以為鄭澤餘情未了有意複合,又或者是故地重游,回到兩人當初“定情”的地方,心有戚戚。俞一心現在才會用這種“一言難盡”的眼神看着鄭澤,眼裏是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情意。

仔細來說,餘情卻是可能未了,但現在剩下的也只可能是兄弟情了。

鄭澤真覺得自己應該盡快的調整心情,雖然兩人有點“不幹不淨”的過去,但那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這輩子一個不小心,要是兩人真成兄弟了……

雖然挺操|蛋的,但這就是現實。

鄭澤不停的想要說服自己,他或許應該換個思路想想,既然他能試着改變祁少峰最後的決定,為什麽不能改變俞一心。現在什麽事情都還沒發生,他又已經知曉了俞一心最後的底牌,所以如果他有心改變命運,也許……真的來得及。

而現在,他或許應該将之前的恨放一放,給自己也給俞一心一個緩和的時間,等确定了身份以及股份的來源之後再作後續。又或者,他應該用兄長般的關懷,去包容這個新晉弟弟過去的各種錯誤,緩和兩人的關系。

他都有些懷疑自己重生的目的,到底是為了報仇,為了擺脫執念,還是為了讓他體驗,操蛋無比的人生。

對上一世害死自己的人他非但沒有想着先複仇,而替他們找了各種理由,試圖改變最後的結局。當真是聖母光輝照耀大地,這事兒要換到上輩子,他一定會嘲笑一句真真他|媽|的傻逼,而現在……他卻是實時在在演繹着這個傻逼的人生。

不然能怎麽辦呢?畢竟他的死已經注定,他倒是走了一幹二淨了,可爸怎麽辦,中年喪妻,老來喪子,也未免太凄慘了一點。

鄭澤雖然覺得自己老爹混賬了點,但卻畢竟是父子。他改天真一拍屁股走了,說不定還要指望俞一心養老送終。

所以心裏頭即使糾結,即使無奈,即使天都已經塌了一半,他也得撐下來。

而且照現在的情況看,明顯是有人針對鄭氏。早先他就考慮過,上輩子俞一心能那麽順利進入董事局會議,還能在所以人面前證明自己的股權的真實性,一定是有人背後幫助。要不然憑俞一心那點關系網,他老早就發現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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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發生的一系列與上一世不同走向事情也是佐證,如果他照上輩子那樣沉醉在莺花煙柳之間或許也就沒那麽多事兒了。但偏偏他重生了一次,不再被感情的失敗蒙蔽雙眼,不再耽擱工作,不再碌碌無為,這也就逼得幕後那人不得不做些手腳,阻止他的行動。也就是這樣才會露出馬腳,讓他發現了可乘之機。

這樣想來,暫時放開私人情仇到也沒錯,敵在暗我在明,策反可能是兄弟的前情人兼敵人,總比腹背受敵來的好。

可這話說着容易,但做起來……真的太他|媽|難了。

“算了,說那些有個屁用,你要是實在不痛快,就在我身上打回來算了”說完鄭澤嘆了口氣,“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明天還有一場硬仗,你也早點休息吧。”

說完鄭澤也不等俞一心回答就邁步向前直接離去。

俞一心沒有挽留也沒有回頭,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那聲音随着夜風飄進鄭澤的耳朵裏,攪的他瞬間有些心煩意亂,他只能加快了腳步遠離那“是非之地”。

可鄭澤不知道的是,俞一心在他離開後并沒有跟着回去。他在田埂上坐了一會兒,然後竟鬼使神差般朝旁邊挪了挪,坐到了鄭澤先前的位置上。

俞一心性情內斂,很多時候他更善于做而不是說,所以當他選擇隐藏起自己的時候,連鄭澤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但不說,不代表不沒有感覺,不哭不鬧,不代表不心痛不難過。他沒有人可以依靠,可以訴苦,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鄭澤走那天晚上他一夜沒睡,手機撥了幾次號,最後直到沒電自動關機了,也沒能打出去。他一直想要改變現狀,卻沒想到最後竟活成了自己最讨厭的模樣。

現在他後悔了……可那又怎樣,那人已經漸行漸遠,不再是他的了。

雖然被俞一心攪合了心情,但鄭澤實在太累,躺床上沒多久就睡着了。再睜眼一看,已是第二天清晨。

爬起來去吃早餐的時候他在樓梯口碰見了俞一心,那人身上還帶着未幹的露水,形容是可見的疲憊。他不敢多想那人是不是在田埂上坐了一夜,也不敢多想為什麽,他只能微微颔首寒暄了兩句,然後轉身離開。

只是不去想不代表不在乎,那一眼或多或少還是影響到了鄭澤的心情,再見到林局長的時候他顯然沒有昨天那麽耐的住性子,特別是聽了林局長最新的報告之後,更是眉頭一挑隐隐有些發怒的樣子。

林局長見狀半埋着頭,只好硬着頭皮道:“我真不知道消息是從哪兒走漏出去的,昨天我明明已經非常小心,也囑咐過下頭的人不準亂說了。可那邊今天一大早還是來了消息,說既然見不着市裏的領導那一定要見到鄭總,要不然他們就造反,把鄭氏打好的基地都給砸了,看誰硬的過誰。鄭總,你說這事、這事該怎麽辦才好啊……”

林局長也是官場上混了多年,能到這份上怎麽會沒點本事,他這一番話明裏是在簡述如今的境況,暗裏卻是在求救,求鄭澤幫幫忙,滿足對方的要求。

鄭澤聞言只是冷冷一笑,他倒是知道消息從哪兒走漏出去的,對方那麽針對他,肯定一直關注着他的行動。只是沒想到沒想到對方那麽心急,竟然毫不掩飾的把矛頭指向了他。他倒是要看看,對方到底是什麽來頭,竟然如此大膽。

“沒事,對方竟然都指名道姓點我的名字了,那我躲着也沒什麽必要。”鄭澤視線掃了一圈,然後低聲道:“再說裏頭被困的還有鄭氏的員工,于情于理我這個當老板的都該進去看看,安撫下民心才是。”

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怕的,林局長一個勁的擦汗,連聲道了好幾遍“是是是”這才安下了心來。

見面的地點自然是對方指定的,在“瑞立新村”的一個小別墅裏,那是鄭澤先前囑咐過修好的度假區,裏頭環境優美、風景宜人,非常适合休閑養老。

為表誠意鄭澤只帶了幾個人,兩個鄭氏的項目負責人,其中包括俞一心。

倒不是他要求俞一心跟着,而是這小夥突然跟吃錯藥一樣,死活要随着去。當你帶着疑問的眼神看向他的時候,對方就直勾勾的回視你。鄭澤幾回合之後敗下陣來,最終還是任随他去了。不過其實算起來讓帶着俞一心也沒什麽壞處,一來這項目他确實清楚,二來小夥子年輕力壯,即使打起架來也還算可以,總比其他幾個常年坐辦公室坐出将軍肚的靠譜些。所以雖然心裏頭覺得怪怪的,鄭澤也沒多反駁,只是轉頭對兩個項目負責人叮囑了兩句,告誡他們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同去的還有幾個是鄭澤的貼身保镖,鄭老爹給他留的打手,僞裝成手下的樣子。那些個保镖平日裏雖然不顯,但幾個卻都是退伍特種兵,實打實的實力派,一個打十個。鄭澤不可能那麽魯莽孤身犯險,做事總得留點後手,再者,他鄭澤雖然做生意,但從來也不是什麽規矩的好人。

不過去得路上鄭澤倒是感嘆了一番,鄭氏旗下的施建團隊能力不錯,才一年多基礎設施差不多都建好了。他重點關注的個度假別墅區更是,周邊栅欄圍牆都已經樹立,乍一看還真像那麽回事。只是有些可惜了,它還沒等到主人入住,倒是成了談判的地方。

談判的別墅選的是最中央那棟,鄭澤帶着人一進去就感覺到了劍拔弩張的氣氛,仿佛是進了鴻門宴,有去無回似得。

不過他倒也不擔心,反而表情淡定的掃了一眼,最後目光落在了一個青年身上。青年只比俞一心大上兩三歲的樣子,白面無須,看着與周邊一群曬的黝黑的農民有些格格不入,但就是這樣的格格不入才凸顯出他的特別。

鄭澤淡然一笑,忽視掉門口穿的像老學究模樣的兩人,徑直朝着青年走了過去。

青年沒想到鄭澤在這般緊張的氣氛下也那樣冷靜,一眼就看出了這屋子裏誰才是說得上話的人,一時眼神有些慌亂。

鄭澤從對方略顯詫異的眼神中看出了破綻,但他卻沒表示什麽,只是客氣禮貌的伸出手,然後道:“你好,我是鄭澤,鄭氏現任總裁。也是你們想要見的人。”

青年被鄭澤淡然自若表情震懾到,他愣了一瞬,直到鄭澤手都伸到他面前了,才有些讷讷的回握了一下,然後道:“鄭總……你好。”

“你好。”鄭澤也不再拐彎抹角,對着屋裏幾個人點頭示意之後,他直接道:“既然我已經來了那咱們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說吧你們到底想怎麽樣。開出個條件,能答應的我今天在這兒就能代表鄭氏給你們應下了,不能答應的咱們好商量,我可以代替你們去跟政府談,不過條件是你們提,談不談的成那就不是我能把控的了。”

鄭澤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愣是把在場幾人唬的一愣一愣的。當中那個青年更是,瞧着鄭澤成竹在胸的模樣,他忽然有些懷疑,那人給他的信息到底對還是不對,這真的是外人眼中那個只會尋花問柳的二世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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