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死前第19天(1)
鄭澤話落之後現場安靜了許久,俞一心只靜靜的看着他,眼角慢慢的紅了起來。他眼裏有千言萬語,最後卻都埋藏在了鄭澤如夜空般璀璨的眼眸裏。
好一會兒之後葉子琛才打破了平靜,他拍了拍手道:“好了,啰嗦了這麽久總算做出決定了。鄭氏果然人才輩出,長江後浪推前浪。不管如何,這個結果我是滿意了,兩位鄭總,你們呢?”
鄭繼宇沉聲,不予置評。
其實在俞一心出現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答案。
鄭澤與俞一心錯綜複雜的關系他早有所耳聞,知子莫若父,就像鄭澤了解他那些細微的小動作一樣,鄭繼宇也是深知鄭澤的脾性,知道他放|浪慣了,年紀又還“小”,還不到收心的時候。
所以剛知道兩人關系的時候,鄭繼宇的确沒當一回事兒。即使聽說兒子為了追到這個小青年,用盡了手段,追到之後甚至還開始修身養性起來,他也只認為那是一種情趣。
畢竟比起逢場作戲,鄭澤還差他幾十年的功夫。
他從不認為鄭澤會用上幾分真心,也不認為對方會還以幾分真情。
卻沒想到兩人的關系,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
俞一心到底有幾分真心他不知道,但鄭澤動了幾分情他去很清楚。他這個兒子就是這樣,越是喜歡的越是想要緊緊拽在手裏,俞一心現在就像被他牽住了頭的螞蚱,喜怒哀樂皆有鄭澤掌控。
然而鄭繼宇也看得出,鄭澤并不以此為樂,更甚為此而苦惱。
不過那都是他們年輕人自己的事了。
回到股權之争這件事上,雖然手段很不光彩,雖然過程很不愉快,雖然已然父子“兵戎相見”,撕破臉沒有回頭的餘地,但不管怎麽樣結局已定。
只是他始終認為的是,輸給的不是鄭澤,而是曾經的自己。
也罷,輸了就是輸了,他鄭繼宇願賭服輸,也願意接受這個結果。
鄭繼宇站起身就要離開,然而在他踏出腳步的時候卻被身後的人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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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鄭澤聲音慢悠悠的從後面飄了過來,不急不緩,聽不出情緒,“這會兒陰沉的厲害,看樣子馬上就要下雨了。我看您也別急着下山了。”
話音剛落,老天爺好像就是特意附和他的說辭一樣,忽的打了個驚天響的雷,緊随其後的是如黃豆大的雨滴,噼裏啪啦的打在地面上、窗戶上,像個粗魯的訪客,兇猛的拍擊着玻璃的窗戶,激起小小的水花。
山莊建在半山腰上,依山而建的山路曲曲折的厲害,來的時候就得集中精神才行,要是下了大雨視線肯定受影響。
鄭繼宇雖然并沒有心思逗留,但卻也不會意氣用事冒險。
思量片刻後他還是轉頭對着葉子琛道:“那就麻煩葉總了。”
葉子琛倒是無所謂,貴賓區的房間給誰住不是住,更何況對方還是自己的合作夥伴。而且鄭澤都開了口了,他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挂起一個禮貌的微笑,葉子琛誠意滿滿的道:“不麻煩,鄭伯父恐怕還是第一次來這裏吧?這裏環境的确不錯,适合養老,所以多住幾天也沒事,就當度假放松了。”
鄭繼宇好好把這一生“伯父”受了下來,倒是沒端架子,只略微帶着一點笑意道:“的确适合養老,我們這些老年人也該退位了,這世界還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
“鄭伯父這話說的就見外了,沒有你們長輩的指點迷津,我們也不可能有今天。”葉子琛這話說的誠懇,可熟識他的卻知道這話是多麽的諷刺。
鄭繼宇倒也沒裝作聽不懂,沉吟兩聲:“長輩的指點迷津……指點,迷津……”
而後他竟笑了出來,也不知道到底笑的是葉子琛嘲諷的話語,還是笑今天的自己。只最後一邊搖頭,一邊走了出去。
等人走遠以後,鄭澤也無意再留下來。他向葉子琛示意準備離開,對方倒是沒留他,只似笑非笑的提醒道:“可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情。”
鄭澤腳步一頓,看了看站在宴會廳裏許久的Jane,颔首道:“你也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情。”
“當然。”葉子琛點點頭,難得得朝鄭澤伸出了手,“雖然沒有派的上用場,不過還是恭喜你,合作愉快。”
鄭澤輕笑,回握住道:“合作愉快。”
說完他也不再管俞一心,徑直的走了出去。門外大雨滂沱,也不知隐沒了誰的足跡,擾亂了誰的心。
沒有無關人士的搗亂,下午的簽約儀式進行的很順利,鄭氏與葉氏正式簽署合作協議,不僅對鄭氏本身影響重大,對本市經濟也是一個有力的刺激。
現場記者也不知道是不是收了紅|包的原因,一個個像是忘記了早晨發生的事,個個都笑容滿面,紛紛展望着美好的未來。
最後,儀式就在一片和諧的掌聲聲中結束。
鄭澤一路都挂着淺淡的微笑,心情不錯的他,倒是在回房間的時候,沒想到竟遇到了白小羽。
白小羽像是剛回來的的樣子,外頭大雨傾盆而下,他身上也沒能幸免,眉梢眼角都是雨滴不說,眼睛還紅紅腫腫的,看着好不可憐。
只是前提是忽視他那眼神。
白小羽看向鄭澤的時候,眼裏帶着三分妒意,七分怨恨。
鄭澤敢打賭,白小羽這時候要是還有力氣一定會沖上來跟他拼命,可惜小白蓮跟個落湯雞一樣,整個人都萎了,只能恹恹的耷拉着腦袋,以眼神表達自己的情緒。
鄭澤倒是沒被他這輕飄飄軟無力的眼神吓到,他笑了笑對着旁邊跟着的保镖點點頭,而後就徑直離開了。
回到房間,鄭澤直接把自己摔在到了床上。
合約簽完,心頭的大事算是了了。他老爹所有的算計功虧一篑,鄭澤本該開心才是,但不知為何,他此時心裏卻空落落的。
就好像一個長途旅行的旅人,經過千辛萬苦,重點就在眼前了,他卻茫然了。
他收回了腳步,不知道該不該朝前邁出那一步,好像邁出去了,他的目标是達成了,但那之後呢?他人生的意義呢?
望着窗外淋漓大雨,鄭澤不期然的的想到了一雙墨色的如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睛。他的主人今天最後看向自己的時候,是帶了一分恨意的吧,也是,在自己那樣的逼他之後,多少會有些怨恨吧。
其實今天一番争執與威迫都不是鄭澤真正想要的,只是事情到了那個點兒上,已經不受他控制了而已。
這兩天熊市襲來,鄭氏股票不出意外的大跌,他借此機會收回了不少散股,提升了自己控股股權。鄭澤之前說的話其實有所保留,現在他手上的股份,已經差不多有34%,但這卻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鄭澤在大量收回散股的時候,竟然發現,另外一個人在做這件事。
而那個人,就是葉子琛。
昨晚上去找葉子琛就是為了确認這件事,索性他沒有猜錯,葉子琛也沒打馬虎眼。最後他們達成一致,也算是為今天留了一招後手。
所以即使俞一心選擇了站在他對立面,也沒有關系,他早已做好了必勝的準備,重活一次他不可能在那麽渾渾噩噩,打沒準備的仗,把寶壓在不确定的人身上。
他逼俞一心做決定,既是給俞一心最後的贖罪機會,也是為了讓自己徹徹底底的死心。
如果俞一心選了對方,那他認了。上輩子被人挑撥離間是他蠢,這輩子總算死得清楚明白。
只是沒想到,在他做了最壞的打算之後,俞一心選擇的竟然是自己。
雖然已經失了禮貌與冷靜,雖然被逼到崩潰,但他确确實實是選擇了自己,不是他威逼利誘後的服從,而是內心深處做下的決定。
鄭澤現在算是能明白俞一心上輩子最後為什麽哭的那麽絕望,甚至因為執念強行要留下自己,讓自己無法去投胎了。
他的感情真的沒作假,不管這輩子,還是上輩子,都是早就已經動了心。只是他明白的太晚,醒悟的太晚。
想通了這些,鄭澤到這一刻終于放下了,只覺得剛重生時心裏那股怨與恨都煙消雲散,心境也有了改變。
這種釋然讓他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放空狀态,他想即使20天後真的只能離開,他也能安然接受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博了一次,贏了,然後這就夠了。
留下的人才是最痛苦的,這些悔恨将日日夜夜折磨着人的心神,直至瘋魔。
這麽一對比,死亡也許才是真正的解脫,至少從現在開始,他不在不再執着與得到或是失去。
因為他是真的不恨俞一心了。
鄭澤這一發愣,就是好幾個小時,等門口響起敲門聲的時候已經過了午夜12點。
躺太久鄭澤手腳有些發麻,他蹒跚着步子來到門口,原以為是服務生送夜宵餐點,打開門一看卻沒想到是俞一心。
不過一下午的時間,俞一心就像變了個人一樣,面容憔悴不說,眼神也不再晶亮有神了。整個人像是一顆蒙塵的珍珠,再不見任何曾經吸引他的閃光點。
看着這樣失魂落魄的俞一心,鄭澤心頭不由的一跳,說不出什麽感覺,既不是心疼也不是惋惜,更像是……可憐。
俞一心就這麽站在門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鄭澤,好半天之後,他才輕聲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鄭澤眉頭微挑,有些驚訝于遲疑:“有什麽不能明天說?”
“不能。”俞一心斬釘截鐵的拒絕,語氣是鄭澤從未見過的強硬。
鄭澤愣了愣,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
就在他猶豫是不是要放俞一心進門的時候,走廊裏突然響起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貴賓區現在就住了三個人,葉子琛現在肯定跟Jane享受二人世界去了,現在還會出門的除了那人,不作他想。
果然,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鄭繼宇帶着一群人走了過來。雖然極力掩飾,但是鄭澤還是發現了對方看似平靜面容下帶着的少見慌張。
鄭澤遲疑片刻,還是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鄭繼宇沒有回答,反而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保镖出了聲。那是鄭繼宇慣常帶在身邊的保镖,跟在鄭繼宇身邊很多年,鄭澤也認識,而且關系還算不錯。
他看了眼鄭繼宇,然後低聲道:“白少爺失蹤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想到大家對昨天的情節反應那麽激烈,第一次那麽大面積的求BE。
其實說實話,這故事在我一開始構思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好了走向,甚至最後結尾時候他們該說什麽話,該做什麽事都已經決定好了。
只是我能決定他們的行為卻不能決定他們的感情,所以有時候角色有了自主的意識,在那個時候,他就說了那種話。
聽起來好像很玄妙,但确實如此。
鄭總罵俞一心懦夫,這是他兩輩子以來對俞一心罵的最狠,也是最毒的一句。
但也是最怒其不争的一句。
好了,其實我真的不想劇透太多,文裏的伏筆已經夠多了,我在努力一步步的将故事走向HE的結尾,雖然中間可能會有些波折,也有些懸念,但還請大家相信我,給我,也給愚公一個機會。
不破不立,跌倒谷底也許還會絕地反彈呢?
虐是肯定的,雖然我覺得還沒到最虐的時候,但是……怎麽說呢,情到深處自然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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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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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