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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昭把子曰的三十而立诠釋得很好，所裏快放假之前老孔通知她升職的消息，明年她就可以帶初級項目組了。在老孔家和老孔喝茶閑侃聊到十點多，準備走的時候，老孔夫人進來插話：“怎麽聽說嘉瑜要回瓦赫寧根大學，她好不容易回來，你們怎麽就留不住人家？”這話真驚着蘇昭了，連忙找老孔确認：“真的嗎？”

老孔看她焦急的模樣故意吊着她，好一會才嗯了一聲搖頭：“你們這些後生啊...嘉瑜的事是老周那邊問過我，但她自己并沒表态要走。昭啊，去和她好好聊聊吧。雖然說國防軍工航天航空這些人才是必須要有明确的立場，而自然科學生物醫藥這些人才是為全人類做貢獻不用有太明顯的立場，可我們始終是中國人，我希望你們這些優秀的後生都能留在祖國為國争光啊。”

不用老孔扣這麽大個帽子蘇昭也會去找沈嘉瑜聊，好不容易回來了，又明顯對東州十分有感情的人，肯定是有原因才有這動靜的。

出來時落了大雪，想着明天不用上班，幹脆打了沈嘉瑜電話問有沒有空聊聊，對方聲音有些慵懶，估計已經休息又被吵醒：“好啊，要聊什麽，不過這麽冷我不想動欸，你要不要過來。要是過來，給我帶點吃的吧，我想吃烤面筋...”

蘇昭一時無語，聽着耳邊低低的聲音，心裏有種想哭的沖動，當年追這個人的時候，就是這樣啊，晚上想得厲害想見她一面就得買吃的，當然，她買得興高采烈的。這時候出來擺攤的人實在不多，好不容易在夜市找着一個門面有附帶着賣燒烤，她趕緊過去買了幾大盒打包。

到沈嘉瑜家時，輕手輕腳的換鞋，小聲的問：“應該不會吵醒小花吧？”沈嘉瑜接過烤面筋走去微波爐那邊：“哦，我沒告訴你嗎，我爸媽帶小花去惠靈頓我姨媽家了。過幾天放假了我也要過去，我們今年在那過年。”知道家裏沒人，蘇昭這才放松了些，見沈嘉瑜拿了罐裝啤酒放餐桌上正要開，跑過去按住喂了一聲：“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幹嘛呀。”

——“我餓呀，有燒烤當然要喝啤酒，你這個人就是這樣，從不越矩，偶爾也放縱一下自己嘛，沒什麽的。”

蘇昭怎麽都不願意這時候喝酒，在沈嘉瑜開吃之前她做了碗炸醬面，依她看這人是根本沒吃晚飯。一開始是堅決的拒絕遞過來的酒，然後是實在拗不過開了一罐淺嘗了一點，慢慢的一罐喝完了，然後就放開了...和沈嘉瑜玩起了你問我答的游戲，題型不限，一人一題一回合，以問到對方為目的，最好挑對方的知識盲點來問，答不出或答錯的人喝酒。兩人實在熟悉，玩起這游戲來得心應手。

蘇昭喝得有點多了，淺淺的打了個酒嗝，斜靠在那看着對面也滿臉通紅的人，嘿的笑了一聲：“老孔說你要回荷蘭啊。”沈嘉瑜努力的想湊過去，試了幾次才成功，差點栽進蘇昭懷裏，好不容易穩住，幾乎是貼着她的面頰問：“那你想我走嗎？”

——“小昭...你想我走嗎...走得遠遠的...我們...再也不見的那種走...”

蘇昭退開些，醉眼認真的看着面前的人，努力的保證自己眼睛裏的人不模糊，伸手摸上這人的臉，笑得有點傷感：“嘉瑜，當年，你為什麽要走呢。明知道，我那麽愛你，你還那麽折磨我，最後，還離開了我。我很難過啊，一直都很難過...”

——“因為那時候年輕的那個我，第一次戀愛就遇到你，愛你愛得魔障了啊。明知道不應該折磨你，可是一想到你和別的女人擁吻了，就忍不住...我也很難過，至到現在，我還是很難過，難過曾經我那樣對待你，難過如今我們...近在咫尺，卻只能...還要多久呢，小昭，還要多久我們才能再走得近一些，或者說，我再也等不到這個機會了。即使如今過了楚雁回，你也會在不久的将來愛上別人...”

蘇昭閉上眼睛讓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眼眶紅了，她也不能回答這個問題，這時候的自己，既為和沈嘉瑜的過去傷心，也為如今和楚雁回的結局難過，對于楚雁回，她确實還帶着愧疚在等待着，或許在不久的将來，或許就是明天，雁回就會回來的。感覺到沈嘉瑜在吻她臉頰時，她趕緊去推對方，不動還好，一動整個人因重力不穩躺在了地毯上。

早上醒來時覺得胸口悶得快爆炸了，微微就起身才看到自己身上壓了個人。

兩人洗完澡一起做午飯吃，從醒來到吃完午飯，誰都沒有說話，這會蘇昭要走了，沈嘉瑜抿嘴笑着張開雙手：“那麽...提前祝你新年快樂。”蘇昭也抱了過去，原本只是禮節性的一個擁抱，兩人抱在一起時卻同時抱緊了對方。沈嘉瑜聲音又有些低啞了：“小昭，好好照自己。這樣吧，你許我一個新年願望怎麽樣。”

——“你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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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如果她不回來了，你優先選擇我好不好？”

——“嘉瑜，其實你...”

——“你不用覺得我做得很卑微有心理壓力，我本來就欠你的，而且這次回來，這本來就是我的目的。我還...很愛你呀。”

公司臨近放假，唐道和覺得自己似乎有段時間沒見着楚雁回，這會兩人買了雪糕躲在休息室吃，一盒雪糕吃掉一半時，唐道和舔了一下木勺子：“怎麽樣，有沒有考慮過去北美那邊，Else的職位年後才能确定，有可能在美國，但去加拿大的可能性更大，如果你想過去，趁着年底這波人事異動，我可以幫你。”

楚雁回認真的看着他，笑着指了他一下：“看來我是被你徹底‘抛棄’喽。說實話，我在這邊的職位剛剛穩固一些，按理說是不應該動的，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件事，我父親，這把年紀了，和原配離了婚，要帶着我媽去美國注冊，這兩天就過去，那邊有幾套房子我不清楚，但有一套的産權已經轉到我媽名下，也有一套轉給了我，我說了不要他一定要給。你說，你們男人到底怎麽想的，真的，我不覺得感動，就覺得挺搞笑的。如果他們以後都在那邊生活，我肯定是要過去的。”

這事是喜事啊，算來這位姑娘真的是位千金小姐，唐道和知道這姑娘心裏其實挺高興的，有那位蕭先生在，這人的以後都不用別人來操心了，他轉念一想決定聊聊別的：“蘇昭...你還愛她嗎？”

這問題楚雁回只思索了幾秒就點頭：“愛，但是不知道還能不能一起生活。我犯的錯，她心裏的動搖，都是我們之間的璺痕，有時候我都弄不清楚我自己怎麽想的，讨厭這樣的自己，好像只為了愛情本身而忽略了人。”

兩人聊完出來，楚雁回去商場買點東西，遇到蘇昭時愣在那好久，好像真的...好久不見。蘇昭沖她笑笑點了下頭準備走，她還是忍不住叫住了人。在咖啡館把自己目前的狀況都說給她聽，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

知道楚雁回也有可能出國再也不回來了，蘇昭心裏莫名笑了一聲，也好。

——“那你什麽時候過去那邊？”

——“年前肯定不會走，如果要過去也是年後。”

蘇昭看着面前這張姣好的面容，覺得熟悉又陌生，心裏再怎麽難過不舍還是要接受這個事實，既然有可能再也不見，那就不要再這樣放不開的模樣，免得彼此都不好受，低頭喝着咖啡問得很随意：“那年夜飯在哪吃？如果不介意，去我家吧，當是朋友一起吃一次年夜飯。”說來兩人真的沒有一起吃過年夜飯，因為都有家人。楚雁回對這個提議挺詫異的，想了一會才回：“如果我去，會提前打電話給你。”

這推辭蘇昭還是聽得出來，也不知道再說什麽，心裏真的難受得不行，勉強扯出個笑站起來：“那麽...再見雁回。”

臘月二十九，蘇昭開着車到面館接人，蘇媽沒好氣的瞅她一眼：“沒出息，又是一個人回來。要不然你去人家姑娘家裏過年或者你們兩人一起過年我也很樂意啊。”蘇昭難得撒嬌的抱了她一下：“好啦，不用年年都數落我，感情這回事就是這樣嘛，又不是我一個人能做主的。”

蘇家的鄉郊小別墅院裏大雪紅梅開得精神，大水缸裏養的蓮藕被蘇遠挖出來正在洗，後院雪壓翠竹一派意境，裏面種有一些食用菌類，賀涵正好摘了一籃子出來。這都是蘇遠和她兩人一起設計栽種的，外邊千好萬好，始終不如這個家好啊。家裏有三只狗狗，都是中華田園犬，那精神頭不得了，一見主人回來就開始往身上招呼，一爪子的雪就那樣抹在蘇昭衣服上。

和狗鬧了一會衣服都得換，賀涵又撲過來和她打雪仗，過會更是把蘇遠也拉進來，三個人加三條狗在雪地裏滾得一團糟，蘇媽看了糟心，一聲呵斥：“些長不大的小崽子，能不能有個大人樣了！都給我起來換衣服去！蘇昭你都三十的人了啊...”話說到這，不知道誰給她衣服上也來了一個雪團，老賀在一旁看得是哈哈大笑。

年三十全家人都起得早開始忙活，蘇媽是不指望蘇昭了，這會轉移重心開始念叨蘇遠，從上午一直念叨到晚上，蘇遠聽得差點投降，但還是堅守了陣地，表示男人以事業為重，先立業後成家，聽得蘇媽解下圍裙就抽他。他跑得快，跑到院裏和蘇昭玩焰火，賀涵站在二樓對他倆扮鬼臉：“有沒有個大人樣，那是買給我玩的！”

兩人站在院裏看着焰火慢慢燃起又熄滅，從這火光中蘇遠看出了姐姐的期待，也對院門看着：“姐，誰會來嗎？”

蘇昭回神嘁了他一聲：“都這時候誰會來啊，你女朋友會來啊。”蘇遠拍拍她的肩：“那就別站這了，冷，走吧回屋去。”臨走，蘇昭還是對院門看了幾眼，大概是...不會來了吧。

回屋就聽見院裏門鈴響了，她趕緊跑出去，院門外的車亮着燈，她看不太清那是誰，小跑過去開門，沈嘉瑜從車上下來，雙手插大衣兜裏對她聳聳肩：“怎麽，見到是我很失望啊。”

——“怎麽會。你沒過去新西蘭？”

——“機票不好訂啊，明天才能走，所以來你家蹭年夜飯呀，添雙筷子樂意不？”

蘇昭知道這是沈嘉瑜說出來讓她心裏不多想的借口，機票肯定是早就訂好的，那麽...這時候過來是什麽意思，兩人心裏都有數。挺感慨的，張開雙手抱了一下她：“你先進去，我幫你把車停好。”

遠處熄了車燈坐在車裏的人看着她們兩人抱在一起，笑着湧出了眼淚，當年，是她遲一步認識蘇昭而導致自己三年多的愛情像是借來的，如今，還是遲了一步。或許，就這是命運吧。伏在方向盤上控制不住的哭出聲來，直到哭得有些疲憊，才啓動車子緩緩離開。

窗外爆竹聲聲宣告這一年馬上就要結束了，蘇昭坐沙發上看着小沈同學跟着蘇媽忙進忙出的端菜，看久了眼眶莫名的有點濕。這一年就這麽過去了，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這一年她又成了單身，這一年，沈嘉瑜又回來了。

心裏沒有太多想法，就平平靜靜的覺得此刻很溫暖，已經三十的年紀，明白很多事都強求不來，所以，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這一年的事，到此為止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結文了啊，感謝大家一路追文，然後馬上農歷新年了，在這裏祝大家新的一年健氣滿滿！bye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