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牧婉清從裴皇後口中得知三皇子已經将趙舒窈給收了, 所以他才會與太子雙雙跪在禦書房外。
聽到時,她當下氣得不輕。
牧婉清沒想到趙舒窈不禁不知悔改, 居然還馬上就将目标轉向一心戀慕她的三皇子, 就只為了逃避嫁入寧府的命運。
更讓她生氣的是, 永安侯居然也默許女兒做這樣的事。
若非永安侯準許, 三皇子斷是不可能那般大膽, 敢夜探永安侯府。
牧婉清和景成帝一樣, 對三皇子所說的話一個字也不信。
永安侯母女二人, 一夜未回侯府,之後又被召進皇宮大半天,待兩人再次回到永安侯府時,已近黃昏。
永安侯一直在大廳等着她們,聽見下人進來通報說夫人及大小姐回府,立刻迫不及待的出門迎人。
“夫人和卿歡昨日怎麽突然就去相府?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永安侯斯文俊朗的面容滿是擔憂。
牧婉清微微一笑, 巧妙的閃開永安侯伸過來的手, 拉着盛歡往內走去, 不答反問:“趙舒窈在哪?”
永安侯夫人甚少連名帶姓這麽喊女兒,永安侯不由得一愣, 想起昨日女兒發生的事,長嘆一口氣, 方道:“你昨日雖未回府, 但應該也聽說了,窈兒她與寧二的事并不是真的,她是──”
“她是遭賊人所害, 是罷?”
三人進到大廳後,牧婉清松開盛歡的手,忽地嗤笑一聲。
永安侯面色瞬間就變了。
牧婉清素來待趙舒窈極為寵愛,更是從未打罵過她,如今她聽到寶貝女兒出了事,卻非心疼而是這般反應。
永安侯想到牧婉清母女倆人昨日一夜未歸,三步并作兩步,來到牧婉清面前,抓住她的手腕,緊張地問道:“昨日你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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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婉清靜靜看着永安侯,沉默不語許久。
永安侯神色緊張,絲毫看不出任何虛情假意,牧婉清心中卻悲涼更甚。
她就是被他這真情實意的表相,整整欺騙十多年。
“是,我與卿歡昨日險些就要出事。”牧婉清嘴唇微.顫,眼眶泛紅,面上說不出的委屈。
“老爺,你去将舒窈叫出來,我倒要問問我這個娘哪裏對不起她,我們的女兒卿歡哪裏惹到了她,她竟要在寧老夫人的壽宴上毀掉我們母女倆!”
“夫人說這話是何意?”永安侯臉色登時難看起來,目光擔憂的上上下下檢查起牧婉清,确認她身上沒有任何傷勢才松了一口氣。
牧婉清推開他的手,将昨夜太子交給她的證據于寬袖中掏出,一把拍在桌上,“舒窈與寧二公子私相授受,意圖毀掉她長姐清白,甚至連我都差點害去。”
永安侯原本還想為女兒辯解幾句,卻在看完牧婉清拿出的證據之後,再也說不出話。
趙舒窈被帶到前廳時,依舊渾身酸軟,她才與三皇子鏖戰一整夜,現下一雙腿站都站不住,見到母親時更是一陣委屈。
“娘,您昨日去哪兒了?女兒昨日遭受不明之冤,您一定要為女兒做主……”
此時牧婉清坐在大廳主位之上,盛歡就站在她身旁,另一邊主位上的永安侯則閉眼不語,直搖頭嘆氣。
趙舒窈說得傷心,眼淚直掉,牧婉清的眼神卻越發冰冷。
盛歡聽完趙舒窈一番話,眸色幽暗一瞬,不由得好笑道:“這麽說那寧府可真不是什麽好東西,昨日寧大夫人引着我去更衣時,我與娘也雙雙中了迷香,不醒人事。”
趙舒窈一愣,随後心底湧起一陣快.意,急忙拿起手絹捂住臉,掩去悄然彎起的嘴角,“那、那姐姐後來如何?難道姐姐也跟舒窈一樣都遭寧家兄弟欺.辱?”
她聲音裏雖帶着委屈及哭腔,可只要一想到趙卿歡也失了清白,心中便覺痛快無比,昨晚在寧府所受的種種委屈,也因此番臆測消退不少。
牧婉清見到趙舒窈聲音雖帶着哭腔,說得好似極為擔心盛歡,可一雙杏眸裏的笑意卻如何也藏不住,登時怒火攻心。
她沒想到趙舒窈居然能壞成這樣。
“你給我跪下!”牧婉清勃然大怒,拍案怒喝一聲。
身上氣勢極為淩厲,趙舒窈從未見過永安侯夫人如此震怒的模樣。
“什、什麽?”趙舒窈笑容凝在嘴邊,雙唇哆嗦,“娘,我、我做錯了什麽……為何您認回長姐之後,您就對我如此?您不能這麽偏心,舒窈到底做錯了什麽!!”
說到最後幾近哭吼。
盛歡走到趙舒窈面前,眼神冰冷睥睨,看着她片刻,方彎眸一笑:“多謝舒窈妹妹擔心,幸而太子殿下實時發現寧家的惡行,我與娘并無遭受任何人的欺.辱。”
趙舒窈面色一白,瞬間一個踉跄,很快就會意過來昨日自己失了清白之事并非偶然。
她面色登時鐵青無比,想起昨晚自己離開寧府前得凄慘模樣,想起今天大街小巷都在笑話她的流言,怒火中燒,神情兇惡恨不得将盛歡給生吃了。
趙舒窈臉變得極快,瞬間紅着眼轉頭看向永安侯,一臉委屈地求助:“爹……”
永安侯卻同樣厲聲喝道:“窈兒,跪下!”
趙舒窈見父親居然也不幫自己,猛地瞪大眼,整個人都傻了,呆了片刻才回神哭喊道:“為何連爹也這樣!”
“你與寧二公子私相往來,意圖毀你長姐清譽與寧大公子的名聲,罪狀及證據你娘方才都給我看過。”永安侯閉眼,痛心疾首,“你娘的确沒有冤枉你,你怎麽能如此胡塗!”
“我沒有!”趙舒窈立馬矢口否認,卻在聽見自己犯下的罪證皆已被雙親知曉的當下,心髒飛快地跳了起來,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一般。
她梗着脖子道:“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這事真是我所為,可趙卿歡一點兒事也沒有,今天清譽被毀的是我!我為何要跪!”
牧婉清見她死不認錯,原本心底顧念的最後一絲母女情也沒了。
“娘并非偏心卿歡,也沒有冤枉你,你若不肯承認,那娘便将證據上呈給皇後娘娘,讓她派人将此事徹查清楚,還你一個清白,絕不會冤枉你半分。”
牧婉清面無表情,甚至略微冷冰,“你姐姐本就是名正言順的永安侯嫡女,是我的親生骨肉,這十多年來娘自問未曾虧待過你半分,你嫉妒她娘可以理解,但你與外人連手,欲要毀她半生、毀掉永安侯府,還險些連娘都害了,娘當真對你失望至極。”
永安侯夫人語氣無悲無怒,十分平靜。
趙舒窈卻瞬間被恐懼淹沒,如墜冰窖。
“沒有,窈兒沒有要害你,娘對我這麽好,我怎麽可能害你!”趙舒窈呆了好半晌,才瘋狂的搖起頭,一邊搖頭一邊落淚,急忙解釋。
她根本沒想過事情會變得這麽嚴重,這跟當初寧二說的都不一樣。
當初他們說好就讓趙卿歡與寧紹兩人共處一室,而後寧二再将人引去,到時趙卿歡聲名盡毀,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她只能嫁給寧紹。
而寧紹在寧老夫人壽宴上犯下這等醜事,寧老爺必定震怒奪去他的皇商經營權,再永無翻身之日,如此她與寧二皆可得利,但她從未想過要害永安侯夫人。
她怎麽可能害她自己的親娘!
“說到底,你就是不覺得自己犯了錯事。”盛歡好氣又好笑的瞥她一眼,回到永安侯夫人身旁站定。
牧婉清閉目不語,永安侯看着趙舒窈的目光滿是沉痛與責怪。
趙舒窈只身一人站在大廳中央,丫鬟婆子早在趙舒窈被請過來前,都被清得一乾二淨,廳中一片沉寂,落針可聞。
她淚流不止,哭紅着一雙眼看着寵愛自己多年的母親,無聲的哭了好半晌,牧婉清一眼也沒給她。
趙舒窈終究不算太笨,知道自己若強着不肯認錯,牧婉清定會将罪證全交給裴皇後,這才終于敗下陣來,全身虛軟,頹倒于地。
她哭得撕心裂肺,委屈不已,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一顆顆砸在地上。
“娘您原諒我,女兒只是一時沖動,女兒只是太讨厭盛歡了,憑什麽她一回來就搶了我的太子哥哥和您的愛,這些本該都屬于我的!”
趙舒窈說得憤恨,渾身顫抖不已,可說完後卻又立刻雙膝跪地,哭道:“娘,女兒如今名聲盡毀,也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價,您原諒女兒罷。”
此時她伏跪于地低頭啜泣的模樣,卑微又可憐,心中卻越發記恨起盛歡。
淩朗那麽喜歡她,肯定已經向皇上說要将她收進府中,若是她堅持不肯認錯将此事鬧到皇後與皇上耳中,那麽她就連最後一條救命繩也沒了。
不管如何,她都得忍。
牧婉清又何嘗不知這個養了十多年的女兒在想什麽,但她也沒想将人活活逼死,只冷聲道:“既然你已知錯,那麽便跟你姐姐道歉認錯。”
真正犯下大錯的是永安侯和那個外室,而趙舒窈如今這般愚蠢任性,她也得負一半的錯,是她過分溺寵才會讓她走到這般田地。
趙舒窈指尖掐進掌心,眼淚掉得更兇,因過于憤恨,嘴唇被她咬破一道口子,一抹鮮紅自嘴角淌下,一時之間姿容極其狼狽。
自昨夜開始,令她想死的屈.辱便不停朝她撲湧而來,且一件比一件還要讓她痛苦難耐。
趙舒窈氣得渾身發抖,忍耐了好一會兒才将心中的不甘與怒火盡數壓下。
“卿歡姐姐,這件事是妹妹一時胡塗,請您原諒妹妹。”
盛歡想起自己昨日在淩容與懷中醒來時,渾身軟.綿無力且燥熱不已的模樣,心底便一陣陣惡寒。
若非太子的人發現異樣,将她們母女兩救出,那麽今日淪為京城笑柄,丢了清白身子的人就會是她。
盛歡忍着惡心,勉強做做樣子的看了她一眼,卻不肯再跟趙舒窈說只字片語,也沒有接受她的道歉。
兩世之苦,她非聖人,斷不可能同情或原諒這個搶了自己位置,這一世甚至意圖毀掉她後半生的人。
……
之後幾日,趙舒窈皆躲在府中不敢出門,就連踏出房門口都很少,膳食都是下人們端進她房中。
她一直在等着淩朗來接她回府,卻沒想到自己沒等到了淩朗,反而等到了太子與盛歡的賜婚聖旨。
而她卻什麽也沒有,淩朗沒有來接她,皇上沒有将她指給淩朗!
趙舒窈頓時跌入絕望深淵,眼眸瞬間失去了所有色彩,眼底一片死灰。
皇上身旁的大太監親到永安侯府宣的賜婚聖旨,趙舒窈在一旁偷聽完聖旨,整個人大受打擊,一時沒能承受住,當場暈死過去。
盛歡接下聖旨,見到趙舒窈暈倒,心裏其實一點高興也無,但她也不可能同情趙舒窈。
她若同情趙舒窈,那麽上輩子誰又曾給過她一絲同情與不忍。
……
永安侯雖不願将女兒嫁給太子,可聖旨已下,他不得抗命,只能認命地為女兒準備嫁妝。
而牧婉清雖舍不得女兒,可将永安侯拉下一事實在危險重重,她不願這好不容易失而複得的女兒再受任何傷害。
至于盛歡,她不知那日離宮後,太子與景成帝父子倆又談了什麽,這聖旨才會下得這麽急,就連婚事也辦得急,竟不足一個月便要讓淩容與将她迎娶進宮。
這日,她剛與教養嬷嬷學完禮儀,便來到後院涼亭的石椅上落座,靜觀庭園景色。
永安侯府的一切她都還很陌生,可再過不久自己就要離開這個原本屬于自己的家,再到另一個家。
思及此,盛歡突然有點想念盛家父子,雖然理智上她知道自己不該想他們,可到底曾當了兩輩子的家人,再如何也不可能說忘就忘。
就在盛歡開口,要如意代她回你盛宅附近打聽看看盛家父子的近況時,卻見如意臉色一變。
“昨日陳嬷嬷才來侯府找過奴婢,”如意想起昨日陳嬷嬷說的話,心中不由得一陣氣,“陳嬷嬷說,老爺……盛老爺被下了大獄,盛少爺着急不已,問寧大公子究竟發生何事,寧大公子卻說盛老爺虧空公款,他也沒有辦法只能将人送官。”
“盛家又不缺錢,老爺為何要虧空公款,少爺也不是沒有錢!”如意越說越氣。
“盛父被下了大獄?”盛歡一愣,“阿兄,盛煊為何只讓陳嬷嬷來找你。”
如意嘆氣:“不是少爺要陳嬷嬷來的,是陳嬷嬷氣不過覺得太冤才找來奴婢吐苦水,盛老爺入獄多日,少爺如今忙得焦頭爛額,姑娘,您說這寧大公子是不是因為求娶您不成,所以才會恨上老爺。”
“寧公子應當不是這樣的人才是。”盛歡略微沉吟,她其實也不太确定,畢竟她與寧紹未曾有過太多接觸。
只是自己還來不及跟他說清楚,這皇上的聖旨就賜了下來,他若因而記恨在心那也不能怪他。
盛歡微微一嘆,想來盛父這個無枉之災,還真極有可能因她而起。
“待兄長回來,我會再請兄長到盛家了解狀況的。”盛歡口中的兄長指的便是趙傑。
那日趙傑在相府與她說開後,果真對她的态度與之前全然不同,不再刻意與她疏離,而是像以往他和趙舒窈那般的兄妹相處模式。
盛煊仍是太子的侍讀,且也與趙傑有幾分交情,她讓親生兄長趙傑前去了解狀況,應該不至于過分唐突才對。
盛歡心中如此盤算,不知為何她總覺得盛父入獄之事并不單純。
之前她的舅舅牧相曾說,他的人到盛翊臻的住處時早已人去樓空,難道盛翊臻不是她的親爹永安侯帶走,而是盛父通知了自己的妹妹,早一步将她藏了起來?
要将一個人完全藏起需要大量金錢,所以盛父才會冒險挪用公款,就只為了讓他的妹妹盛翊臻有盤纏藏身?
若真如此,盛歡卻想不通為何盛父會對自己妹妹毫無原則與底線,寵溺至極。
※
在準備婚事的這一個月裏,裴皇後從宮裏派了專門的教養嬷嬷來教導她宮中所需的禮儀與規矩,她雖貴為永安侯嫡女,身份絕對足已擔當太子妃之位,可到底非一般從小就生養于侯府的貴女。
牧婉清那日進宮,便與裴皇後坦言自己夫君在外偷養了外室,不止養外室,還連外室的女兒都抱進了府,那趙舒窈就是外室之女。
裴皇後得知此後震怒心疼不已,當年永安侯是如何追求牧婉清她再清楚不過,她萬萬沒想到永安侯居然會是這等喪心病狂之徒。
她自是支持永安侯将這些年牧家給予他的一切都吐出來,不止牧家,甚至就連相府也助他不少。
也正因為這點,裴皇後才擔心盛歡成了太子妃後會被當箭靶,連忙派出數個教養嬷嬷來到永安侯府。
裴皇後深知,太子妃這位置并不好坐,觊觎此位的勳貴無數,倘若之後盛歡出席宮宴時出了任何差錯,皆會被永安侯的政敵放大檢視,藉此拿來批判一番。
牧婉清自然懂閨蜜一片心意,雖然心疼女兒得在短短幾日,便将這繁冗的禮儀規矩全記起來,但有趙舒窈前例在先,她不敢過分溺愛,反而對盛歡嚴格要求。
索性盛歡本就聰穎,雖然半個月就得将旁人從小到大,就開始學的禮儀全都記住是有些累,卻也很快就學得有模有樣,就連裴皇後派來的教養嬷嬷都稱贊連連。
趙舒窈得知宮裏派來了嬷嬷專門教導盛歡,心中又是嫉妒又是羨慕,可說整個人憤恨不已,可她卻不敢再有怨言。
既然那日她主動獻身淩朗,便早已對淩容與死了心,她甚至巴不得盛歡快點嫁進東宮。
盛歡不過就是個商女出身,山雞終究變不了鳳凰,待她成為太子妃,進入京城的貴女圈,出席宮宴,便會自己鬧出許多笑話。
更何況,只要盛歡嫁出去,自己便又是永安侯府裏唯一的嫡女,到時母親必定會原諒她,待她如初。
趙舒窈原是這樣想的,可當真正到了太子大婚這日,迎親隊伍陣仗浩浩蕩蕩而來,十裏紅妝,綿延不絕,鼓樂喧天,熱鬧非凡,太子妃的鳳轎更是華美至極。
甚至因為圍觀百姓過多,将街道擠得水洩不通,你推我擠場面混亂,皇城因而出動了不少侍衛出來維持秩序。
盛歡頭上的鳳冠更是珠光寶氣,極致奢華,光是東珠就有數十顆,珍珠及珊瑚等珍貴材料更不曾少。
而永安侯夫人親自為盛歡置辦的嫁妝就有一百五十六擡,每一擡都是精致華貴的珠寶首飾,甚至就連她的舅舅牧相,亦為盛歡憑添好幾十擡的嫁妝,最後近有一百八十八擡,不知羨煞多少京城貴女。
太子更是親自登門迎親,一身大紅喜袍,将他修長挺拔的身姿完全勾勒出來。
少年炯炯雙瞳壓着薄唇,墨眸中盈着平日裏鮮有的笑意,如此姿貌過人,清逸絕塵的新郎官,不知有多少貴女當場心碎,又有多少貴女心生羨慕。
“要說京城誰人嫁女曾如此風光無限,這近數十年來也就只有永安侯府,剛從佛寺接回來的嫡長女趙卿歡一人了。”
“是啊,是啊,這永安侯府的大千金果真如當年高人所言,只要能躲過這命中大劫,便是無限榮華,人人稱羨的富貴命。”
“哎,之前還以為永安侯府二姑娘鬧出那等笑話,必要低調一陣,沒想到這剛接回府的大姑娘就成了太子妃,為母家帶來無上光榮。”
“這京城之中,果然唯有永安侯府能橫着走了。”
“想必永安侯府還能再風光數十年。”
圍歡百姓七嘴八舌的讨論着,想來明日茶樓的說書先生,又有太子迎親的新書可大說一番。
趙舒窈看了後、聽了後,簡直恨得咬牙切齒,一雙眼紅得就要滴血,既心碎又羨慕。
那些本來都該是她的!
可是她心裏清楚明白,就算日後淩朗将她迎進府裏,自己也不可能像盛歡這等風光。
趙舒窈原以為淩朗很快就能将自己接進府,她一日等過一日,沒等來淩朗,卻等來了盛歡與太子的大婚。
如今她婚前失.貞,就算到時淩朗肯迎她當正妃,可沈貴妃必然不會同意,皇上更是不可能讓一個與寧二公子鬧出醜聞的人當三皇妃。
趙舒窈想到這,一雙眼熬得通紅可怕,可說是死命的咬唇強忍,才沒在衆人面前掉下淚來。
這一個月來她所受的苦,所流的淚,日後必定都會叫盛歡一一還回來。
她看着被趙傑背上花轎的盛歡身影,心中暗自發誓。
……
且說回稍早前。
大婚當日,盛歡天還未亮便起身妝扮,淨身更衣,抹胭脂,畫黛眉,貼花钿。
她本就膚白如雪,明豔動人,如今一身鳳冠霞帔,更是襯得她越發美豔無雙,眉間點了淡金色花钿,紅唇嬌豔欲滴,精致五官嬌媚動人,直教人挪不開眼。
就連來為她梳頭插簪的全福人,皆不停地說自己從未見過如此貌美傾城的新娘子,贊聲連連。
永安侯夫人雖然早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但一想到剛認回家沒多久的女兒,居然這麽快就又嫁了出去,終究是不舍的紅了眼眶。
就在盛歡要蓋上大紅喜帕前,她忽然擡手制止,握着盛歡的手,輕聲道:“娘跟你說,若是太子婚後仍是像以前那般欺負你,你盡管回來跟娘說,娘必定讓阿嬈好好修理這個兒子,若是娘收拾完……他還是待你不好,你別怕,在咱們大梁,和離之後也能再嫁得良人,到時娘再給你尋個好夫婿。”
一旁的全福人聽見永安侯夫人的話,吓得臉都綠了,連忙提醒:“夫人,今日是姑娘的大喜之日,您好好的怎麽就說到了和離,太子妃與太子必定琴瑟和鳴,百年好合,白頭偕老,多子多孫。”
全福人趕忙補了好幾句吉祥話。
牧婉清這才發現自己說得太遠,瞬間破涕為笑。
太子的迎親隊伍早就候在外頭許久,那日太子禦書房前為求娶盛歡,又是跪又是吐血,牧婉清還是到東宮接女兒,聽了趙傑說了太子的情況,才知道他的身子究竟有多差。
牧婉清當下就後悔讓女兒嫁給太子了,何奈聖上金口已開,後悔也無用。
後來淩容與又足足休養了近半個月,身子才在趙傑的調養下漸好,如今牧婉清可不敢讓人等太久。
就在盛歡蓋上喜帕,剛被全福婦人牽出門,就見到候在門外的趙傑朝她靠了過來。
“那日,哥哥曾說要告訴你殿下一個秘密,卻被殿下打斷。”趙傑俯身彎腰在妹妹耳畔低聲道。
“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為兄便将這當做賀禮,送給妹妹。”
全福人聽見世子爺要說太子殿下的秘密,立刻笑眼彎彎的松開新娘子的手退到一旁,不敢偷聽。
※
喜轎于東宮正門停住,紅綢一路直鋪殿內,盛歡一身大紅金線繡制的鸾鳳喜服。
她雖活了兩世,可這卻是她第一次披上大紅喜服,說不緊張那都是假。
更何況,她要嫁的還是太子,還是她前世的夫君,雖然這個夫君與前世判若兩人。
盛歡眼眶微微泛紅,思緒一片混亂,死前都不曾放下的那份愛戀,原本被她深埋于心中,此時卻再也壓抑不住,在她血骨中瘋狂亂竄,肆意翻湧。
她深吸了幾口氣,準備下轎之時,一雙修長的大手朝她伸來,溫柔的牽着她下轎。
少年的手依舊是那麽好看,修長漂亮,肌膚冷白,如今她頭上蓋着喜帕,只看得到眼下踏足之地,見不到眼前人。
他的雙手與前世記憶如出一轍,只是握住她時略顯冰冷,不似以前那般溫熱,卻一樣帶着不容她退卻的霸道。
盛歡自聽完趙傑背她上花轎前,跟她說的那些‘秘密’,心神便一直恍惚不定。
她腦裏還在想着兄長的話,絲毫沒注意到腳下火爐,就在她要一腳踩上之時,倏地被人打橫抱起,修長雙腿代她跨過火爐。
再轉眼,她已被穩穩抱在懷中。
那人身姿雖然瘦弱了些,可抱着她的雙臂卻結實有力,抱着她的姿态自然而親昵,好似他早就抱過無數次那般。
盛歡突然被抱起,心頭猛地一跳,尚來不及驚呼出聲,帶着明顯愉悅笑意的低沉嗓音,便自她耳畔滾落下來:“是孤,別怕。”
“以後能這般抱着你的人,就只有孤。”
盛歡看不到他的臉,卻想能從他這得意洋洋的語氣中想象,少年那好看的眉眼又該是帶着何等愉悅的笑意。
一旁喜娘及小太監們,見太子突然将太子妃打橫抱起,皆齊齊垂首,不敢随意擡眸觀看。
就在這時,原本一直沒有任何動作的太子妃,忽然擡手環抱住太子的脖頸。
盛歡隔着喜帕,稍稍往前一湊。
作者有話要說: 淩容與:聽說下一章是圓房。
盛歡:呵。
淩容與:? ? ?
盛歡:我好期待。
淩容與:……孤突然有點害怕TvT
女兒出嫁,紅包20個随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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