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盛歡換好一身幹淨衣服, 聽見如意說太子醒來了,立刻忙不疊的趕往正殿。

進到寝殿時, 淩容與已起身, 下榻, 不知要去哪。

“殿下剛醒來又要去哪?”盛歡快步上前, 目光瞥見擺放在榻旁茶幾上的湯藥, 眉頭微蹙。

“殿下又不喝藥?”她道, “快回榻上坐好。”

淩容與整束腰的手一頓, 沉入墨的黑眸浮起幾許笑意,人還來不及回榻,盛歡已經走過來,将他按回榻上坐好。

他看着她按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喉結輕滾,嘴角兩旁的梨渦加深。

淩容與慵懶地半倚于榻, 低啞的嗓音盡是溫柔與愉悅, “孤見你更衣遲遲未回, 有點擔心,想去找你。”

他擔心裴皇後跟盛歡說了什麽, 惹得她傷心難過。

裴皇後是淩容與的親生母親,他活了兩世, 又豈會不知裴皇後在他昏迷不醒期間, 屏退左右與盛歡單獨談話是為了什麽。

雖然大婚之前他已明确的告訴過裴皇後,他身邊除了盛歡一個不會再有他人。

可當初裴皇後聽了,卻也只是眉眼溫柔的笑着說:“太子現在喜歡盛歡喜歡得緊, 自然是這麽想,可再過幾年,怕就不是這般了,到時要是納了側妃,母後可要笑話你了。”

裴皇後會這麽說倒也不是沒有緣由。

當初景成帝不擇手段拆散姻緣,絲毫不怕得罪裴國公與牧大将軍。

不顧她與當初的青梅竹馬,如今的牧相牧逸春,兩人從小情投意合,兩家不日就要定下親事,硬是強娶她當繼後時,也曾許諾過往後身邊除了她,再不會有旁人。

只是後來呢?雖然景成帝的後宮比起歷代皇帝是少了許多,可還不是又多了個沈貴妃和陳嫔。

所以啊,在裴皇後心中,帝王寵獨皇後一人,後宮永不納妃嫔,那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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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不會将兒子這般發言放在心上,再一次傻傻的信以為真。

男人的心總會變,只是時間的長與短。

淩容與不怪他母親那麽想,只是他會讓母親知道,他和景成帝雖是父子,可他的承諾一旦說出口,此生便不會再有任何改變與動搖。

在他活着的期間,他身邊永遠只會有盛歡一個。

盛歡見他垂眸不知在思索什麽,端起一旁湯藥遞到他面前。

她眯了眯眼,不以為然道:“我就在東宮,有什麽好擔心的,只怕找我是借口,不想喝藥才是真。”

“殿下快喝。”

淩容與盯着眼前的湯藥,眉眼彎起一道極好看的弧度,擡眸看她,“歡歡喂孤喝可好?”

眼底與話中皆帶着期盼。

他之前也曾央求盛歡喂他喝藥,可是盛歡拒絕了。

盛歡眼簾低垂,靜靜的看着受了一天折磨,醒來時面上猶帶幾分病容的少年,端着藥碗的手指微微用力,心情幾番糾結起伏。

她突然想起前世救下淩容與時的情景。

當初淩容與後腦被破砸一個大洞,腰腹都受了傷,醒來時什麽都不記得,看着她時幹淨的眉眼也是這樣彎着。

只是當初是她自己主動纏着要喂藥,他一再推拒甚至被逼到退無可退,俊美絕倫的五官都浮上淺淺的紅。

失憶的少年郎,腼腆又羞澀,最後在她的堅持下,被迫乖乖讓她喂藥。

前世的盛歡坦率而大膽,熱情而真摯,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歡。

前世的少年,初見時翩然溫雅,如蘭草美玉,仿若天人又羞澀腼腆。

只是随着後來他逐漸恢複記憶,慢慢想起以前的一切,氣質與眼神也漸漸有所改變。

但不論如何改變,盛歡都喜歡。

盛歡見到淩容與的第一眼就被他吸引,才會不顧盛父的一再反對,堅持要将人救回家。

若是他沒有恢複記憶說要回京,他們應該能幸福一世,兒孫滿堂才對。

想起前世,想起當初少年有着一副健壯的身軀,身強體健,在一起的那幾年甚至不曾生過一次病,盛歡眸色不禁微微一暗。

也不知淩容與究竟做了什麽,才會将自己的身子折騰成這副鬼樣,動不動就咳血,病恹恹、慘兮兮,需要靠近她才能慢慢好起來。

半晌,盛歡拿起湯勺,勺子輕輕攪動散熱,低頭輕吹一口,舀起一匙湯藥,抵在他淺白色的薄唇上,“喝。”

少女粉色的嘴角微微翹起,半掩在長睫下的明媚眼眸,笑意清澈,柔光浮動。

淩容與彎起墨眸,張口喝下湯藥。

寝殿內,太子妃一勺一勺的喂着太子,兩人皆靜默不語,卻隐隐泛着一股旖.旎甜蜜的氛圍。

藥很快就喂完,盛歡置好藥碗,一雙眉卻越喂越皺得死緊。

這藥味一點也不好聞,肯定苦得很。

盛歡最怕喝藥,最怕苦味,自然而然也覺得淩容與肯定也不喜歡,利落的挑起早就備在一旁玉盒裏的蜜餞,不由分說地塞進他口中。

果不其然,淩容與吃完這蜜餞後低聲了說一句,“還苦。”

“我去喊如意再拿幾顆糖過來,殿下等我──”

盛歡說着就要走,可一只大手卻倏地探過她腿彎,将她打橫,抱進懷中。

懷抱來的猝不及防,她驚呼一聲,瞬間跌坐在淩容與雙腿上,玉足上的繡鞋轉眼已被脫下,随意扔在一旁。

“不用,”淩容與輕柔的嗓音從頭頂滾落下來,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挑起她的下颌,“這裏就有比糖還要甜的。”

盛歡聽見他帶着笑意的輕挑話語,臉頰登時泛起熱氣,連忙就要從他懷中爬起來,按在細腰上的大手卻又扣得更緊。

淩容與低頭,額抵着她的,“歡歡,往後不管母後或旁人跟你說了什麽,你都只需要相信孤就好。”

少年眸色沉沉,說得認真而鄭重。

在她面前向來慵懶的神色,此時也是無比嚴肅。

兩人四目相對,盛歡眨了眨眼,臉上漸漸泛起幾抹紅暈,本就精致絕色的五官,平添了幾分妖嬈妩媚。

美人唇瓣輕啓,吐氣如蘭。

兩人靠着極近,淩容與炙.熱的呼吸與她交織成一片。

香軟的美人勾因而被微微擠.壓。

他低頭,允上懷中美人兒嬌豔欲滴的溫軟唇瓣,溫柔而纏.綿,口中溫熱相觸,清冽與甘甜随之舞動翻湧。

吻綿綿密密,那滋味,果真比世上任何糖還要甜上許多,甜得教人心尖似灑上了一層厚厚的糖霜,仿佛渾身都浸在蜜罐之中。

盛歡原本還扶着他的肩,沒一會兒便軟.綿.綿的靠在他懷中。

房中暗香浮動,少女桃花眸中氲着一層薄薄的水霧,媚.意自來。

這太子妃還來着癸水,淩容與再如何孟浪也不敢再犯前日之錯,他可不想再受一次煎熬。

兩人就僅是淺嘗辄止的親昵,原本纏.綿難舍的唇齒,很快就再次分開。

盛歡低着頭,輕咬住嘴唇,還清晰記得原本摸在腰間的那只手,後來去了哪兒,忍不住嬌嗔一句:“登徒子!”

當年清純的少年郎,何時變成了這般,親嘴就好好親嘴,手卻總不老實,專挑着讓人害羞的地方摸。

淩容與見她害羞不已的模樣,滿心的溫軟。

他緊緊擁着懷中香軟的大美人,擡手抹去她唇邊的水漬,垂眸淡淡笑了片刻。

淩容與見她耳尖紅彤彤的,臉埋在他懷中不肯擡起,略顯單薄得胸.膛再次因笑意而微微振動。

好半晌,溢着幸福,勾人耳膜的低笑聲才停下。

他溫聲細語的問:“孤這一世不再是溫君清,還變成了一個登徒子,歡歡還喜歡麽?”

少年的嗓音因緊張而微微暗啞,環抱着她的手臂亦不自覺地收緊,呼吸濃沉。

墨玉般的眸子,在盛歡看不到的時候,浮現着病态而濃烈的占.有.欲。

盡管他刻意說得雲淡風輕,面上亦看不出任何情緒,可盛歡卻聽出了他的小心翼翼與微不可察的惶恐。

可她怎麽可能親口承認自己喜歡一個登徒子呢,太羞人了。

盛歡紅着臉不說話,卻反手抱住他的勁腰。

可抱了一會兒後,剛疏展開來不久的眉頭,又重重蹙了起來。

“不喜歡,”盛歡哼哼唧唧道,“我還是比較喜歡溫君清。”

淩容與倏地一愣,笑意凝在唇邊,墜入深淵的失重感襲上心頭,心中痛苦不已。

方才盛歡回摟住他,他還以為小姑娘害羞,所以直接用行動回答。

如何也想不到,她最後居然會說不喜歡。

淩容與俊臉蒼白難看,手指捏起她的下巴,兩人面對面,又問了一次:“你不喜歡孤?”

明明是自己要問,卻又只想聽到想要的答案。

墨眸中閃動着崩潰邊緣的瘋狂。

他不斷的放低姿态,小姑娘卻還是更喜歡前世的溫君清。

雖然溫君清就是他,但那到底是不一樣的。

盛歡不由得好笑道:“殿下不就是溫君清,有什麽差別麽?難道殿下還能吃自己的醋不成?”

淩容與沉默不語,整顆心仿佛墜入了無底深淵,不停地往下沉。

盛歡見到他眼尾逐漸染上失控的腥紅,才驚覺淩容與似乎真得很在意這件事。

她皺眉,低聲嘟囔:“就是這一世殿下太瘦了,所以不喜歡,喜歡你以前健康的模樣。”

太瘦,她心疼。

淩容與心中的暴躁與不安,因為簡單的幾句話,瞬間被很好的安撫下來,再度柔軟成一片。

“……那,孤吃胖點,歡歡就喜歡孤了?”他問的有些遲疑。

“是啊,所以殿下得趕緊養好身子。”盛歡粉色的唇瓣輕抿,唇角勾起一道甜滋滋的弧度。

盡管她在自己眼前笑過許多次,淩容與卻總是會被她的笑容所驚豔到。

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想将她藏起來。

“好。”

這榻上的小夫妻倆還在親昵的說着話,外間卻傳來周正細尖的嗓音:“殿下,相爺派人遞來了書信,說是急報,要奴才立刻呈給您看。”

淩容與聽見相爺兩個字,黑眸再次掠過一抹厭惡。

可再厭惡,卻也不得不暫時與牧逸春聯手。

淩容與沉聲喊道:“進來!”

盛歡聽見木門被推開的聲音,掙紮着想離開淩容與的懷抱,可扣着她的腰的大手卻将她攬得緊緊,完全動彈不得。

她窘迫的咬了咬嘴唇,雙頰酡紅,“殿下還不快放開我,周公公已經進來了。”

這寝殿大的很,就算推開木門也因有數個屏風遮擋,無法一眼望到底,外頭的人進來時,可是一點也瞧不見軟榻上的情況如何。

淩容與摸了摸她宛如剝殼茘枝的水嫩臉蛋,輕笑道:“他不會亂看的。”

盛歡當然知道周正不敢亂看,可不是看或不看的問題。

她聽了後還是掙紮着要下去。

淩容與垂眸看着懷中嬌.軟亂.蹭的美人兒,氣息漸次濃沉,額間青筋跳了跳。

他忍耐片刻,終是咬着牙,啞聲制止:“別動。”

此時周正也低眉順眼的來到榻前,果真如淩容與所言,目光始終落在地磗上,絲毫不曾亂瞟、亂看。

“殿下。”周正垂着頭,恭敬地将書信遞上,就保持原姿連退數步,才又轉身快步離開。

雖然他一點也沒瞧見榻上的情況如何,可太子妃顯然正與太子親昵的靠在一塊,否則太子那聲別動,也不會低沉嘶啞得厲害,且帶了點難受的壓抑與忍耐,聽得人臉紅心跳,耳根酥||麻。

盛歡覺得自己簡直要丢臉死了,忍不住又張口在淩容與肩上咬了一口。

這一口沒敢咬得太大力,免得自己咬完又後悔心疼。

淩容與打開書信,輕掃一眼,原本帶着愉悅笑意的眉眼瞬間沉了下來。

“我舅舅的信上寫了什麽?”

盛歡就被他圈抱在懷中,背靠着他的胸.膛,後腦勺輕輕靠在他肩頭上,随着他的坐姿,微微往後仰着。

淩容與将信塞到她手裏,讓她自己瞧。

上面寫着已經尋到了盛翊臻的蹤跡,但人恐怕已兇多吉少,暫時尋不到人,無法得知真相為何,盛澤恐有被滅口可能。

盛歡雖然讨厭盛翊臻,但目光掃過兇多吉少這四個字時,心頭不由得一顫。

難道永安侯見東窗事發,就想殺人滅口,來個死無對證?

只要盛翊臻一死,那麽當年盛歡是如何從永安侯府中被調包出去一事,知道的人就只剩永安侯與盛澤了,只要盛澤一死,此事真相再無人知曉為何。

思及此,盛歡猛地打了個激靈,驀地捉住淩容與的手,“盛澤會不會有生命危險?殿下,你明天帶我去見盛澤一面罷,我想問他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淩容與聽見她要去牢中見盛澤,心裏有些抵觸,滿是不贊同。

監牢腌臜不堪,氣味又難聞,他心愛的小姑娘如何能去那種地方。

況且盛澤已在牢中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她見了之後就算再讨厭盛澤,再對他有所怨恨,依她的脾性,肯定也會心軟、心疼。

淩容與完全不想讓她與盛澤見面。

監牢有他和牧逸春的人打點着,比外頭還安全,盛澤肯定不會有生命危險。

盛歡見自己說了半天淩容與都無動于衷,臉沉了下去,嘴噘了起來,不開心的嬌哼一聲:“殿下果然不像君清那樣疼我,我還是比較喜歡君清。”

淩容與聞言,一時之間竟有些哭笑不得。

小姑娘知道他在意前世的自己,會吃自己的醋後,居然就直接拿溫君清來對比他了。

雖然盛歡的言行舉止任性又幼稚,可淩容與眼底的笑意卻越來越深。

她以前在他面前一向如此,嬌氣又任性,想說什麽就說什麽,那些克制與禮貌都是對外人才會有的。

這樣的嬌氣和任性,還是前世自己寵出來的。

淩容與無奈的捏了捏她氣嘟嘟的臉頰,笑道:“孤帶你去就是,那你喊孤一聲夫君可好?”

“我不。”

“那你親孤一下可好。”淩容與垂眸看着偏過頭去得美人,抓起她的手,碰了碰自己的臉頰與嘴角。

懷中美人偏着頭,掙紮着要起身,露出半截雪白的脖頸,肌膚白.嫩得似能掐出水來。

這太子殿下這時可真正知道,這坐懷不亂這四個字說來簡單,可實際上究竟有多難。

他一邊無奈的搖頭低笑,一邊低頭啄吻美人的脖頸。

溫熱的唇瓣在她雪白的後頸,輕輕摩.挲。

“歡歡……”

他喊她,低沉而動聽。

聽得盛歡耳根都紅了起來,身上泛起一陣顫.栗。

尤其是他的唇,輕輕掠過後頸時,簡直……

盛歡呼吸微沉,不盈一握的細腰随之一軟,再次倒回他的懷中。

臉頰不争氣的燙紅起來。

最後俏臉紅通通的美人兒,終是在俊美無俦的太子殿下,幾番撒嬌與逗弄下,主動擡手勾住他的脖頸。

她将淩容與拉了下來,在他如玉般的臉頰上,羞澀輕啜了一口。

既然答應了盛歡,那淩容與便會說到做到。

盡管他心裏極度不願帶她見盛澤,卻還是立刻着手派人安排見面一事。

“讓阿兄跟我們一塊去。”

淩容與安排事宜時,一旁的盛歡忽然又說要帶上盛煊。

原本帶她見盛澤,淩容與心裏就不太高興,如今聽見還要帶上盛煊,心中又更不爽了。

他還記得盛歡對盛煊十分在意與親昵,兩人當了兩世兄妹,她與盛煊的感情說不定比和他還要好。

他也知道,前世盛煊為了她只身回頭,獨自一人與那些殺手拼命。

盛煊在盛歡心中,肯定占有一定的地位,否則也不會明知自己和盛煊沒有血緣關系,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他,關心着他。

淩容與光是如此想象,就已經整個人都被醋意給淹沒,泡在醋海之中,幾乎要酸死。

“為何還要帶上盛侍讀?”淩容與面無表情,唇卻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盛翊臻的事他也必須知道,而且我擔心盛父說謊,阿兄知道當年的一些事,盛父若說謊,他會直接拆穿。”

“盛煊是盛澤的兒子,歡歡就這麽确定他不會徇私?”

盛歡眨了眨眼,清澈的眸光帶着笑意與信任,“阿兄若會一心只想偏坦盛父,那麽當初我回侯府前,就不會特地跑來告訴我當年的事。”

“我要是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蓄意抱出侯府,只以為是盛父無意将我撿回,那如今盛父又怎會一直被關在牢中受苦?毫不知情的我,肯定早就想方設法将他救出來了。”

的确,盛煊若什麽都不說,太子與牧逸春也不會那麽快就聯想到,永安侯可能有外室。

牧婉清也不會知道趙舒窈極可能是外室之女,興許還會像以前一樣對她疼愛有加。

趙舒窈欺負她時,牧婉清可能還會顧念十五年的母女親情而偏坦趙舒窈,她回了侯府還要受氣、受欺.淩。

盛歡也會一直将盛父與盛煊當成自己的親阿兄與阿爹,待他們如初,完全不會落到如今的下場。

但凡盛煊當初只要自私一點,當個啞巴什麽也不說,他就不會讓自己陷入如今這般狼狽不堪的境地,為了将父親從牢裏撈出來,散盡家財,疲于奔命。

盛歡一直都清楚這一點,所以她對盛煊雖有過怨與不甘,卻從不覺得恨或罪不可赦。

淩容與見她這般信任盛煊,心中吃味,他卻也知曉盛煊的确就如她所說的那般。

盛煊就算孝順盛父卻也還有着良知,不會一昧的偏坦父親,選擇委屈自己養妹。

淩容與最後到底拗不過盛歡,終是将盛煊一塊帶上。

盛煊得知盛翊臻兇多吉少時亦是極為震驚。

“是誰要殺姑母?”馬車上,盛煊面色凝重。

淩容與與盛歡并肩而坐,盛煊就坐在兩人的對面。

淩容與輕輕哼笑一聲:“盛侍讀覺得會是誰?”

盛煊聽見此事時,心中的确早有想法與懷疑的對象,如今聽見太子的嗤笑聲中帶着一絲輕蔑,就又更加确定自己猜測無誤。

“殿下已經知曉盛翊臻就是永安侯的外室了?”盛煊說這句話時忍不住閉上眼。

就算盛歡的表現無不說明她已經原諒自己,盛煊卻依舊無法面對她。

“看來盛侍讀的确如太子妃所言,還尚存一絲良心。”淩容與冷聲道,“不止孤知曉,太子妃與永安侯夫人和趙世子也都知曉。”

“我們甚至知道,趙舒窈極有可能就是盛翊臻的女兒。”

“盛煊,孤知道當初你拒絕回答太子妃這個問題,如今代太子妃再問你一次,趙舒窈是不是就是盛翊臻的女兒?”

趙舒窈前幾日離家出走,三皇子親自帶着大隊人馬滿城滿城的找的事,早已鬧得人盡皆知。

盛煊極為聰穎,很快就猜到心高氣傲的趙舒窈為何無故離家。

此時他也不再隐瞞,坦言道:“是,趙舒窈的确就是我姑母與永安侯的親生女兒。”

“阿兄待會兒可願意和我一塊勸盛澤?”

盛歡雖早就猜到趙舒窈是外室女,可真的聽見時心卻依舊如被無數細針紮進一樣的疼。

盛煊聽見她又喊自己阿兄,渾身猛震,終是擡眸看向盛歡。

他無奈苦笑,語氣艱澀:“自從我發現無法将阿爹從牢裏撈出來時,我早就勸過他将一切實情說出來,可他并不聽我的勸。”

“對于阿爹而言,他将姑母的命與一切,看得比他自己還重要,他是不可能為了保全自己而讓姑母受到一點傷害。”

盛歡聽見盛煊的話,覺得奇怪,就算盛父再疼自己的妹妹,但這樣的疼愛也未免太過了一些。

盛煊看出盛歡的疑惑,解釋道:“雖然我這麽說,太子妃聽了可能會不太高興,但我的姑母盛翊臻雖然可恨可惡,卻也是個可憐人。”

“記得大年三十那日,我曾與太子妃提過,姑母與她的情郎也就是如今的永安侯,兩人原本兩情相悅,更早已私定終生,永安侯卻在高中探花不久,被一位蠻橫不講理的勳貴千金看上。”

“姑母一直都以為,是永安侯夫人搶走了她的情郎,還不許永安侯後院有人,害得她這一輩子只能做見不得光,人人輕蔑瞧不起的外室。”

盛歡抿唇不語,默默的聽見盛煊說。

永安侯和盛翊臻說的話明顯于牧婉清說的不一樣。

牧婉清從來沒攔過永安侯納妾,永安侯卻哄騙盛翊臻,說自己是被強迫的,所以只能委屈她當外室。

而盛家父子也跟盛翊臻一樣,都認為是永安侯夫人強奪別人的情郎,以權勢逼人就範。

“但我所指的可憐,并不是永安侯娶了旁人讓她當外室,而是姑母更年輕時,曾發生過一件事。”盛歡沉重的嘆了一口氣。

淩容與輕掃了盛煊一眼,淡淡打斷他的話:“孤沒有興趣聽盛翊臻有多可憐,盛侍讀不必為她博取同情。”

盛歡知道淩容與這是怕她聽了又對盛父心軟。

可她真的很想知道,盛父究竟與盛翊臻之間曾發生過什麽,他才會配合着妹妹做出這件喪心病狂的事。

“殿下,我想聽。”盛歡道。

淩容與沉默的看着盛歡,兩人相視不語,緩緩前行的馬車裏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這對視到最後,卻也是淩容與率先敗下陣來。

只見他眼底浮現無奈與寵溺,将盛歡的小手捉進自己大掌裏一陣揉.捏。

淩容與削薄的嘴唇微翹,垂眸淡道:“盛侍讀且聽太子妃的,繼續說。”

盛煊驚愕的看了太子一眼。

之前太子随着盛歡到他的住處時,他因為過于內疚而沒注意到他與盛歡的互動。

如今才發現,眼前的太子又是盛歡入京之前,他所認識的那個太子了。

仿佛之前咄咄逼人,不擇手段的太子另有其人一般。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難不成太子妃馭夫有方,短短時間內,就将盛氣淩人,肆意狂妄得不可一世的矜貴太子,調||教成一個妻管嚴?

盛煊看着盛歡的眼神,不由得欽佩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盛煊:太子是個妻管嚴。

趙傑:附議。

淩容與:……孤這叫寵妻、疼老婆! ! !

淩容與:兩個連姑娘手都沒摸過的單身狗,不懂就不要亂說!

盛煊:肯定是被我說中了,太子才會惱羞成怒,急着反嗆我們。

趙傑:附議。

淩容與:……

下章更新前都有紅包掉落

謝謝666666小可愛的營養液,愛你鴨,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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