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盛翊臻果真不出三日就被牧逸春的人護送進京。

為了避免被永安侯的人察覺, 人并沒有直接送到相府,而是送到東城的一戶三進院裏。

那日, 太子夫婦與牧家兄妹再次齊聚一堂。

盛歡還記得自己初見盛翊臻時, 她錦衣華服, 滿頭金簪銀釵, 貴氣逼人。

也是個舉手投足盡顯風情, 風姿綽約的美婦人。

如今再見, 卻已物是人非。

盛翊臻一身狼狽, 粗布短衣,三千煩惱絲只用一根翠玉簪子随意盤起,她原本生了一雙似笑非笑的含情眸,流盼妩媚,紅唇更是嬌豔欲滴。

如今那雙杏眸卻只剩驚恐,嘴唇亦幹澀蒼白, 顯然在逃亡的這段日子裏已吃盡苦頭。

最讓盛歡訝異的是, 這盛翊臻的左臉頰上, 多了一道幾乎深可見骨的傷疤。

那道傷疤如今雖然已經被人好好的清理過,不再滲着血絲, 可周圍不少皮肉卻隐隐可見朝外翻了起來,看起來有些瘆人。

盛歡不由得一陣頭皮發麻。

她偏過頭去, 忽然不忍再看。

坐在盛歡身旁的淩容與拉過她的手, 置于掌中揉.捏,低聲哄道:“莫怕。”

盛翊臻就算只是個見不得光的外室,這十幾年來卻也是被人護着、嬌寵着的, 何時過過早前那些亡命天涯的生活。

她被帶來宅子後,就整個人一直縮在角落,如今又被人帶到大廳,當初盛氣淩人的美婦人,現下卻已成驚弓之鳥,全身都因恐懼而打着哆嗦。

可當盛翊臻看清楚坐在面前的人都是誰後,原本哆嗦個不停的嘴唇與身子忽然停了下來,眼睛瞪得像銅鈴般,眼底盡是不可置信。

Advertisement

她沒見過淩容與,卻是認得盛歡。

而再一旁,一頭白發的男人容貌她也認得,那是她仇人的兄長,大梁的丞相牧逸春。

而牧逸春身旁的,便是搶了她夫君,恨了大半輩子的女人牧婉清。

“是你,是你!十五年了,你現在才終于發現老爺在外頭有人?所以才會派人追殺我,想弄死我!當年你們牧家毀了我,搶我夫君,現下居然還想要我的命,你們牧家欺人太甚!”

盛翊臻猛地朝牧婉清撲過去,本就因刀傷而猙獰的面目,此時更加的猙獰扭曲着。

大廳裏沒有下人,左右都被屏退,就只有太子他們四人。

可盛翊臻依然碰不到牧婉清一根汗毛。

牧婉清身為将門之女,牧家的孩子不論嫡庶,從小都需習武,雖然她只懂點皮毛,卻也足夠應付盛翊臻。

她很輕松就将撲過來,欲要撕扯她頭發的女人給制伏。

“我就知道那些殺手不可能是老爺派的,老爺那麽愛我,怎麽可能派人殺我。”盛翊臻雖被狼狽的制伏于地,整個人卻因高興而又哭又笑起來。

牧婉清見她如此,眸光微冷,半點同情也無。

她還記得這個女人一開始想把自己女兒扔到乞丐窩,只覺盛翊臻死到臨頭仍在自欺欺人。

牧婉清勾唇冷笑,将人從地上拉了起來,“我牧家何時毀你?要殺你的人不是我,一直都是趙承平。”

“不可能,老爺若要殺我,又怎麽可能不顧你的反對,背着有可能被你發現的危險,還是要和我在一塊,十幾年來待我如寶如珠,與我恩愛如神仙美眷。”

盛翊臻卻是不信,她邊笑邊落淚,邊笑邊搖頭,面上的傷疤因她過大的表情而滲出幾抹猩紅血絲,看起來瘆人又恐怖。

昔日舉手投足令人骨軟筋酥的嬌豔妩媚已不複見,如今更似個容貌被毀的鄉野潑婦。

盛歡起身,迤迤然的走到盛翊臻面前,垂下眼簾靜默的看着她。

她雖覺盛翊臻容顏盡毀有些可憐,卻也還記得盛父在牢裏說過的話。

──讓她自生自滅,長大也只能當乞丐。

更記得今生自己初入京時,盛翊臻暗諷她從小沒娘教養的羞.辱。

“‘姑母’可還記得,當初我就算嫁入寧家,也只能為人妾室,你卻覺得我給人當個妾都不配。”盛歡道,“入京不過幾天,便迫不及待的帶着媒婆上門,欲要幫我談親?”

盛翊臻聞聲望去,淚眼蒙眬的看着眼前衣着華貴,姿容傾城的少女。

少女白嫩如玉的瓜子臉揚着一抹淺笑,一身大紅刻絲金枝綠葉百花綜裙,襯得她肌膚更為白皙通透,烏黑柔順的長發被盤成淩虛髻,髻旁插玉簪,髻前插.着串珠與步搖。

雲鬓花顏金步搖,雍容矜貴,舉手投足皆優雅,美不勝收。

她再也不是只能為人妾室,甚至只能當平民妻的小商女,她如今已是永安侯府嫡女,已是京城無數貴女傾羨妒嫉不已的太子妃。

盛翊臻想到自己的親生女兒如今聲名盡毀,将來怕是再也無法當人正妻,心中不由得一陣怨恨。

就算此時她已狼狽不堪,卻依舊對着盛歡咬牙切齒道:“我只恨當初沒能盡早将你嫁掉!”

當初要不是盛煊百般攔着,如何就是不肯讓她為盛歡談親,如今盛歡又怎能搶走本屬于她女兒的太子妃之位。

牧婉清見她受盡折磨居然還不知悔改,不禁搖頭冷笑:“盛翊臻,你可知,我從未攔過趙承平納妾,你說他待你如寶如珠,那又為何不肯讓你進永安侯府當側室?”

“你胡說!”盛翊臻面色煞白,再度掙紮起來。

牧婉清早就料到這外室不會輕易相信自己,是以早有準備。

她将備好的書信攤開,塞進盛翊臻手中,“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親眼瞧上一瞧便知。”

那些書信是十多年前永安侯送給她的,是他親筆所寫。

當年,她發現自己生完盛歡之後再也無法孕育孩子,便三番四次的問永安侯要不要納妾。

永安侯為了安她的心,日日親筆書寫情書贈她。

裏頭無一不在訴說,自己對她的愛意與永不納妾的決心,也是在那時,他與牧婉清許下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而後才有‘癡情郎君’的美名。

盛翊臻是認得趙承平的字跡的,當年他寒窗苦讀時,她時常陪伴在他身邊,更諷刺的是,這些書信上的一些情話與諾言,竟是當年趙承平也曾寫過給自己的。

他騙得她好苦啊……

盛翊臻瘋狂大笑起來,将手裏那些刺眼的情書,狠狠撕碎。

她雖哭得既瘋颠又絕望,盛歡卻不願再給她逃避的機會。

既然牧逸春要帶着牧婉清告禦狀,那麽盛翊臻的配合便極為重要,唯有讓她對永安侯死心,才可讓景成帝知曉,永安侯究竟有多喪心病狂。

這種連自己親生女兒都可随意抛棄,喪盡天良,毫無憐憫與側隐之心之人,又如何能成國家棟梁,如何能真心為大梁着想。

“殺你的殺手,的确不是我娘派的,甚至你的性命,都是我的舅舅從那些殺手手中救下,要不是我們,你早就死在永安侯手裏,到死都還不知道自己被蒙騙一世!”

盛歡徐徐道:“你還不明白那些人為何要取你性命?當初我娘就只生了一個,我一與她相認,她自然知道趙舒窈非自己親生的,是有人故意偷龍轉鳳。”

“永安侯偷養外室,瞞了我娘十幾年,一旦我娘找到你,他便會身敗名裂,只要你一死,不止當年的事再無人知曉,還能保下他的名聲,你可有比他的前程更重要?”

盛翊臻跌坐于地,面色紅白交替,眼淚不停的掉着,一顆顆地砸在地上。

此時她就只是一個勁的哭,不複往常的伶牙俐齒,半點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痛苦不已。

牧婉清見她有所動搖,一口氣将當年永安侯如何追求自己,盡數說出,再将當年永安侯追求她時的書信,一張一張攤開放到盛翊臻面前。

她以前真心愛着永安侯,所以他寫給自己的書信,都好好的收藏保存起來,沒想到,這些東西在十幾年後,居然成了控訴永安侯最直接的證據。

書信上的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盛翊臻雖極度不願相信趙承平會如此狠心,要殺她滅口,但此時此刻,一切證據都讓她不能再自欺欺人。

淩容與走到盛歡身旁,居高臨下的睨視着盛翊臻。

“你可知你的女兒趙舒窈如今下落不明?”淩容與道。

盛翊臻渾身猛顫,倉惶擡頭,“窈兒她怎麽了?你把她怎麽了?”

“如今我就只剩她一個指望,她千萬不能有事。”

翌日。

這牧逸春一早就帶着親妹,一狀告到景成帝面前。

金銮殿上,不止有着牧家兄妹,就連十多年來被永安侯偷養在外的盛翊臻也在。

而太子妃盛歡身為當年的受害者,自然也得在場。

太子夫婦此時與牧家兄妹站在一塊,唯有盛翊臻一人跪在殿前。

近日永安侯一脈狀況屢出,景成帝本就對永安侯極有意見,在聽完盛翊臻說清來龍去脈之後,更是當場龍顏大怒。

牧婉清随即跪地請求:“希望皇上能為臣婦做主,賜旨讓臣婦與永安侯趙承平和離,讓趙傑與臣婦一同離開永安侯府。”

景成帝皺眉:“這趙傑跟着你走,那他便不再是世子,朕可為你做主,賜旨和離,可趙世子……”

牧逸春撩袍跪地,拱手道:“臣的外甥如今就候在殿外,皇上可召他進殿,問他願不願意放棄世子身份。”

其實景成帝心裏是希望趙傑放棄世子之位的,只要趙傑沒了世子身份,那他也不必擔心自己一雙兒女,都與永安侯府的人有所牽扯。

景成帝極為寵溺清河,清河那麽喜歡趙傑,他自然也想過要為她與趙傑指婚。

可當初他将趙傑召進宮,想要讓他當驸馬時,趙傑卻寧願為了自己的妹妹放棄驸馬之位。

趙傑知道,這永安侯府只有一人能娶公主或嫁太子,一旦他成了驸馬,那麽妹妹再無可能成為太子妃。

皇上不可能讓永安侯的兒女又當驸馬,又當太子妃,那跟親手把江山拱手送給永安侯有何兩樣?

當時永安侯在京城裏已是橫着走,一雙兒女全成了皇眷,那還得了。

趙傑所顧慮的,景成帝自然也顧慮着,只是當時太子明确的告訴他,對趙舒窈無意,他才會想成全清河與趙傑。

誰知趙傑是個死腦筋,死活也不肯當驸馬,一心只想讓妹妹當太子妃。

景成帝揉了揉額角,擺手道:“宣趙世子。”

他原以為趙傑不會同意牧婉清的話,沒想到趙傑卻寧願舍棄世子的身份,也要跟着牧婉清一塊走。

景成帝心中微微詫異,再三确認,趙傑皆堅持要随娘,這事方終于定下。

“也請皇上成全臣媳,當初永安侯狠心将臣媳抛棄,如今卿歡也不願再認他為父。”盛歡福身,垂首恭敬道。

這牧婉清一說要和離,一雙兒女就連父親也不要,全都站在她那。

永安侯這個父親究竟當得有多失敗,才會落得今日衆叛親離的下場。

景成帝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可永安侯當年如此喪心病狂,将親生女兒調包換出府,讓她當了大半輩子的商女,确實泯滅人性,可惡至極,也難怪太子妃知道實情之後,再也不願認他為父。

這京城權貴養外室其實不是什麽大事,就算被人知曉也挺多被人嘲諷幾句。

然,這永安侯就不一樣了。

他素來有着‘癡情郎君’的美名,一旦證實他有外室,那就不是淪為笑柄那麽簡單。

不止如此,當年盛歡被人偷調包出府一事,居然還是永安侯本人所提議。

這對着自己妻子十幾年來的真情都能是假,那他身為臣子,面對毫無關系的帝王時,又能有幾分真心?

這樣的人,他如何能留,如何能用?

景成帝越是細想,面色越是鐵青,不過片刻,心中已有所決。

永安侯絕不能留!

坐在龍椅上的帝王眸色晦暗滾燙,斟酌半晌,盡顯威嚴的低沉嗓音終于再度于金銮殿響起。

“既然三位心意已決,永安侯狼子野心,朕亦覺得可惡至極,即刻就下旨,令你們母子仨與永安侯斷得幹幹淨淨,再無幹系。”

景成帝頓了頓,看向盛歡,話鋒一轉:“只是,這旨意一旦一下,往後永安侯府的榮華與富貴,便再與你們無關,你們當真願意舍棄?趙卿歡貴為太子妃,往後卻再無母家可依靠,太子妃當真想清楚了?”

盛歡一時之間不知帝王此話為何意,手指不安地緊攥衣擺。

淩容與卻是聽出了帝王的話外之意。

景成帝身為帝王,自然知曉妻子及側室的母家代表着什麽,萬一将來太子迎了個母家更盛的側妃,那麽到時太子妃可說完全沒有能力能與她抗衡。

可景成帝不知道的是,他根本不會為了什麽母家勢力,迎娶其他女人當側妃。

前世他登基數十載,不論朝中大臣如何進谏,要他充盈後宮,他就只立了盛歡的牌位為後,後宮未曾再有過其他人。

那樣的壓力他都能扛得下來,不需依憑其他女子母家勢力,亦将國事處理得妥妥當當,國泰民安,河清海晏,如今又怎麽可能為了這等小事,納其他人為妃為嫔。

景成帝擔心的事,永遠也不會發生。

就算他有幸能再活數十載,再度登基成帝,他淩容與的後宮也永遠只有盛歡一個皇後,不會再有其他人插足其間。

淩容與垂眸,于盛歡身旁撩袍跪地,供手冷聲道:“兒臣之後不會再納任何側妃,後宮只會有太子妃一人,太子妃往後有兒臣可依靠,永安侯這般狼心狗肺之徒,又豈配與皇室結為宗親。”

景成帝聽見太子的話,不以為然的哼笑一聲。

但想到自己年少輕狂時也曾許下這等诳語,繼而轉為無奈的搖頭一笑。

牧逸春亦沉聲道:“臣妹與永安侯和離之後,她依然是牧家兒女,往後太子妃的母家便是牧家,微臣的父親如今已不在,微臣便是太子妃的母家。”

這牧逸春不旦是大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他的父親更是先帝極其仰賴及敬重的牧大将軍。

牧大将軍一生鎮守邊關,是無诏不得回京的良将,更曾是大梁百姓心中的戰神。

這牧逸春當年雖與景成帝有過恩怨,可自從坐上丞相一位,他便一心為國為民,從未因當年之事給他使過任何絆子。

可謂剛正不阿,是個難得的忠臣。

牧逸春的幾個庶弟,除了十年前意外身亡的那位,就算不當官也未曾鬧出任何風波,當官的更是良臣。

這牧家歷代皆為忠臣良将,有了牧逸春給盛歡當靠山、當母家,的确不比永安侯差,甚至比永安侯更好。

永安侯能從一個平民爬到如今之位,牧家可說功不可沒,他卻轉頭就對牧家恩将仇報。

思及此,景成帝重重嘆了口氣,再度确認,這任永安侯本事再厲害,也是萬萬留不得。

只是要除掉他,并不是那麽簡單……

景成帝扶額斂目,他還不知自己兒子手中早握有能将永安侯扳倒的毀滅性證據,猶坐在龍椅上,煩惱頭疼不已。

永安侯将趙舒窈私藏起來,原意是想讓她好好養胎,待将來孩子一出生,三皇子淩朗肯定不會任憑她們母子流落在外。

景成帝見着了皇孫,也會因此給趙舒窈幾分情面。

可永安侯萬萬沒想到,這自己的妻子剛與趙舒窈撕破臉面,不過幾日,接着便說要與他和離。

永安侯一聽牧婉清要和離,面上的笑容瞬間淡了下去,“夫人這又是何故?難道你還在氣當年卿歡被人偷抱出府的事?這件事我已經解釋過很多次。”

他轉頭看向盛歡,“請太子妃勸勸你娘,我與你娘結缡十載,向來感情恩愛,未曾有過争執,如今她這是怎麽了?”

盛歡擔心牧婉清說要和離,永安侯會惱羞成怒,所以特地帶着淩容與一塊陪母親回府,為的就是要給母親撐腰,否則她可說一輩子也不想再見到永安侯。

她如此厭惡永安侯,自然不會理會他的話,就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牧婉清今日回府,有備而來,她亦不願再與這負心漢多說廢話。

“這是皇上的聖旨,皇上親旨讓我與你和離。”牧婉清在侯府的東西不少,可她一樣也不想帶走。

牧婉清下巴微仰,挑眉冷笑,語氣傲然:“這婚離不離,由不得你來做主。”

那些東西只會教她想起永安侯這十多年來,究竟有多麽虛假,教她反胃。

牧婉清一把将聖旨,狠狠地砸在永安侯臉上。

永安侯被聖旨砸得措手不及,臉色已由白轉青。

他鐵青着臉攤開聖旨,見到聖旨內容,一口氣瞬間透不過來,腦袋一陣暈眩。

“婉婉,你究竟跟皇上說了什麽,皇上居然要下這等聖旨。”

永安侯抓住牧婉清,向來在妻子面前維持得很好,總是笑臉盈盈得像一張面具的臉,終于出現一絲裂痕。

“我犯了什麽錯,你原諒我,我願意改。”他說完,見牧婉清眼中盡是輕蔑冷意,立刻聯想到盛翊臻失蹤一事。

自盛歡回侯府,永安侯便不曾再與盛翊臻碰面,尤其是她派人送了書信過來,因而害得他被寧紹狠狠敲上一筆之後。

永安侯當下就氣得不願再與盛翊臻見面,并且交待心腹,往後盛翊臻再派人到永安侯府一律趕走。

直到趙舒窈任性離府,他才又動起了見她的心思。

那日他實在被趙舒窈煩透,索性将她的真實身世告訴她,并帶着她前往盛翊臻的私宅,想讓她們母女相認作伴,這樣趙舒窈養胎時也有人看着。

可當永安侯到了那,才驚覺盛翊臻早已失蹤多日。

盛翊臻下落不明,永安侯極其擔心她的安危,派了不少人找她卻始終苦尋無果。

此時永安侯見牧婉清眉眼間泛着一股子狠戾,心頭一跳,立刻急忙道:“你、你把她怎麽了?你把阿臻怎麽了!”

“阿臻?喊得真親昵,看來侯爺已經知曉我為何要與你和離,如此我與你也已無話可說,自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牧婉清見他又在演戲,只覺得惡心至極,就連一刻都待不下去。

她一掌劈在永安侯手上,力道重且狠,迫得他不得不松手,頭也不回的離開永安侯府。

淩容與身邊帶着不少人,永安侯要奪門而出追上牧婉清時,便示意侍衛将其攔下。

永安侯于京城之中橫行多年,還是頭一次如此憋屈,居然連自己家門都踏不出去,只能門睜睜看着牧婉清離開。

淩容與很快就帶着盛歡離開永安侯府這個是非之地。

明日過後,還有着不少驚喜等着永安侯,淩容與迫不及待見到他連自己如何死都不知道的模樣。

前世,趙承平讓盛歡死得不明不白。

今生,他會替盛歡一樣一樣,慢慢地讨回來。

但他不會讓他輕易死去,他會教趙承平生不如死。

淩容與眸裏閃着嗜血的愉悅,俊美的臉龐揚起一抹暢快卻又病态的笑容。

盛歡絲毫沒有察覺,一路上她始終垂着眼,不知在想什麽,就連被淩容與帶上馬車之後,臉上表情亦盡是疑惑與不解。

當她終于回過神,眼前的少年已是平常那副溫馴乖巧的模樣,姿态慵懶的将她抱在懷中。

他的眉眼微微低垂,眸子澄澈明亮,剔透得宛若世上最幹凈純粹的琉璃珠子,讓人看了心頭一軟。

最近終于恢複成淺粉色的嘴唇,正輕輕碰着她的耳垂。

盛歡兩頰爬上熱意,長睫如蝶翼般得撲閃着。

她發現,自從兩人說開之後,淩容與越來越愛在兩人獨處時,将她抱在懷中。

“我總覺得,永安侯方才擔心盛翊臻的模樣,不是演出來的。”盛歡道。

淩容與用指腹撚.揉了下她的唇角,目光落在她開開合合的唇瓣上,舍不得離開。

原本清澈的眸色微沉,染上笑意與晦暗不明的情愫。

“永安侯騙了你娘大半輩子,可說無時無刻都在演戲,他騙人的技倆早已爐火純青,你怎如何看得出是真是假。”他微微一笑,話裏盡是不以為然。

可他卻心知肚明,方才永安侯那副擔心盛翊臻的模樣,的确不是裝出來的。

那些殺手不是永安侯派的。

前世永安侯借大皇子的手殺了盛歡,還想讓盛歡在死前恨上他,帶着對他的恨意死去。

這一世,他便讓永安侯自嘗苦果。

永安侯若真想殺盛翊臻,盛澤顧的那些護衛再厲害又怎麽可能躲得過,花錢顧的與訓練有素的殺手,如何能比。

自然是殺手處處手下留情,一開始就未曾想要趕盡殺絕,盛翊臻才能狼狽茍活至今。

盛歡覺得淩容與的話不無道理,困惑登時一掃而空。

她點了點頭,明媚的小臉終于浮起甜滋滋的笑意。

盛歡還記得淩容與在金銮殿上對景成帝說的話。

“殿下方才對皇上所言可為真?”她粉色的唇瓣輕抿,一雙眼閃亮亮的看着他。

懷中美人兒笑意盈盈,雙眸明亮清澈如溪水。

淩容與呼吸一窒,明顯感受到自己的心髒塌了一個角,鼻息略為急促起來。

他慢慢俯身,一面低笑一面在她唇上啄吻一記,“真。”

寵溺之情溢于言表。

如今已三月,淩容與也不似以前那般懼冷,身上的衣袍與常人無異。

盛歡被他抱在懷中時,隔着單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身上溫熱的溫度。

她滿意的拍了拍淩容與如今已與常人無異的胸-膛,滿足的環抱住他。

如今娘已經跟永安侯和離,她和兄長也與永安侯脫離關系,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就算永安侯發生犯了大錯,也不會波及到他們身上。

盛歡想起前幾日淩容與在相府說的話,說他握有永安侯貪污的證據,摟在他勁腰上的一雙柔荑瞬間收得更緊了些。

“怎麽了,嗯?”淩容與喉嚨緊了緊,尾音輕挑,帶着一種低沉的纏綿。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非善類,真病嬌,對仇人不會有任何心軟。

他在前世害死盛歡那些人的面前,一直都是個冷酷無情,不擇手段的變.态。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