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盛歡如今雖已永安侯脫離父女關系, 可到底還是永安侯的親生女兒,如今挑在這個時候去探監的确容易落人口舌。
淩容與瞬間明白過來, 為何這幾日盛歡時常無故發呆。
他原以為她是又在想盛煊這個沒血緣的兄長, 原來是在想永安侯的事。
莫名喝了幾天醋的太子無奈又心塞, 頓時低笑出聲。
少年的薄唇就靠在她耳畔, 背後的胸.膛因而輕震幾許。
低啞的笑聲渾厚醉人中又帶着一絲無奈, 聽得盛歡耳根發熱之際, 眉頭也跟着困惑的擰了起來。
“有什麽好笑的?”盛歡被笑得不明所以, 惱怒嘟囔。
淩容與指腹摩挲着她的臉,溫柔的将她扳向自己,垂首在美人兒飽滿而柔.軟的唇珠輕啄兩下。
“孤以為這兩日你心不在焉是在想盛侍讀。”唇齒分離之際,他輕聲嘆道。
盛歡雙頰霎時紅透了。
難怪那日之後她分明沒再提阿兄,淩容與卻還是日日折騰着她。
盛歡突然覺得自己好無辜。
她不甘的低下頭去,在他脖子上輕咬一口。
被咬的少年愉悅地低笑起來, 歉聲連連。
錯怪太子妃的俊美太子抱着懷中嬌兒輕哄了一會兒, 小嬌兒才終于哼哼唧唧原諒了他。
兩人此時就坐在靠窗的羅漢榻上, 窗外偶有風吹過,陽光煦暖怡人, 風裏揉着清淡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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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歡又被淩容與抱在懷中。
只要他們獨處,淩容與不知為何總是喜歡抱着她, 像個連.體.嬰似的。
她抗議過, 可少年總是想方設法的撒嬌或哄着她,好似怎麽抱也抱不夠一般。
她這時還不知道,她的少年只是想将擁抱她的感覺銘記在心, 刻于血骨之中。
“歡歡想見永安侯,孤自然能為你安排。”淩容與語氣無奈,指腹有一下沒一下的戳着她微微緋紅的小臉。
“以後有什麽事都直接和孤說,不用藏在心底這麽久。”他道。
“只要你想要的,孤都會想方設法替你完成。”
盛歡聽他又在甜言蜜語,看着他,眼珠滴溜溜的轉了轉,似笑非笑道:“那要是我想要天上的星星,殿下也能摘來給我?”
淩容與頓了下,顯然沒想到小嬌兒會給他出這個難題,輕輕垂下眼簾,靜默許久。
盛歡見他被自己給問倒了,不由得開心的笑了起來。
小嬌兒的笑容就如同她的人,又軟又甜,漂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看起來純真無害,明媚鮮豔如牡丹。
光是看着她的笑容,心也跟着柔軟起來。
淩容與見她笑得如此開心,心底再度湧起一陣滿足感與幸福,也跟着笑了起來。
他前世孤寂了數十年,唯有冰冷牌位伴他渡餘生,全是靠着記憶中盛歡的一颦一笑撐過去。
想着能再見她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就好,只有幾個時辰也可。
可如今天天都能見到她的笑容,夜夜都能聽她細軟嬌甜的喊自己夫君,他卻越發的貪心與不滿足起來。
想和她白首到老,不想為她尋覓良人,托負給其他男子。
思及此,他面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盛歡發現淩容與眉眼仍微微垂着,面色蒼白難看,墨眸翻湧着晦澀的痛苦,心頭猝然一跳。
如銀鈴般的愉悅歡笑聲戛然而止。
“殿、殿下怎麽了?”盛歡擡手,慌亂的摸着他的額,又胡亂的摸了摸他的胸-膛,想确認他是不是以前的毛病又犯了。
“星星孤恐怕不能摘給你。”淩容與垂眼道。
“……”盛歡愣了下,完全沒想到他居然是因為星星而悶悶不樂。
她不舍的撲進他懷中,小腦袋瓜在他胸-膛上眷戀地蹭了蹭,彎眸甜甜,“沒關系,我不過是跟殿下開玩笑,我不需要星星,有殿下便好。”
淩容與垂眸看了她一會兒,眸中墨色沉沉,捧起她的臉,吻如羽羽般溫柔的落了下去。
掠過眼睫,一路而下,再到清甜柔.軟的嘴唇,輕.柔.允.咬。
不帶任何遐想,溫柔而純粹。
少年清冽的氣味彌漫唇間,溫柔卻又不失霸道的氣息,将她完全籠罩。
盛歡晶瑩白.嫩的耳根悄然染上一抹胭紅,紅着臉回吻他,溫熱與之翩然,任他于口中肆虐施為。
吻比往常溫柔卻也比以往更加地綿長悱恻,缱绻甜蜜。
直到小嬌兒的舌根都覺得酸了,才擡手捶了捶少年,嬌糯糯的抗議輕哼。
淩容與輕笑,氣息微亂,唇與唇分開之後,粗粝的指腹溫柔的抹去她唇邊水漬。
“孤會盡快安排你與永安侯見面。”他心滿意足地抱着愛人,鼻尖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清甜。
淩容與言出必行,答應盛歡的事絕對說到做到。
雖然在這敏.感的時間安排太子妃與罪臣永安侯見面,的确有些麻煩,可盛歡卻是當年真假千金換互中最大的受害者。
她想與始作俑者見上一面,想問清楚當年的事倒也不難理解。
景成帝聽完淩容與的一番說詞,立刻就準許他帶着太子妃前往大理寺探監。
盛歡不止自己去,她還召了親娘牧婉清進宮,母女倆在太子的陪伴下,一塊進到了大理寺監牢探望永安侯。
永安侯被拘在牢中多日,以往斯文俊朗,風度翩翩的姿容已不複見,如今身穿囚服,可說一身狼狽,灰頭土臉。
昔日曾有多風光,今時便多痛苦難耐。
尤其是他被捕入獄之前,他的人都遲遲未尋到盛翊臻的下落,可說徹夜難眠,憂心不已。
他一見到牧婉清出現在監牢,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抓住監牢的欄杆,着急問道:“婉婉,待在我們夫妻十多年的份上,你莫要為難阿臻。”
盛歡一聽永安侯見到她們母女兩人,口中挂念的居然仍是他的外室盛翊臻,原本還帶有一絲溫度的眼眸,驟然結上一層冰霜。
牧婉清無語輕笑幾聲,漠然道:“我為難她?趙承平,你還真會演,你派殺手追殺她,欲致她于死地,現下卻又完全推到我身上來,你要不要臉?”
永安侯聽見牧婉清的話,面色鐵青,嘴唇微微哆嗦,“阿臻怎麽了?我沒有派殺手追殺她!她如今人在何處?”
盛歡見永安侯眼中盡是惶恐與痛苦,實在不像裝的,心中有幾分疑惑。
牧婉清卻不為所動,“她如今人在何處我也不知道,她親自上金銮殿,告發你當年偷龍轉鳳一事就不知去向。”
永安侯聽見當年的事是盛翊臻親口坦言,不由得渾身一震,整個人猶如被萬箭穿心,痛不可遏。
他不止失去了一切,自己費盡心思疼愛了二十多年的愛人,居然也背叛了他。
盛歡不願再聽永安侯惺惺作态,抿唇問道:“我只想問,當年為何你不将盛翊臻納進府裏,反而要狠心将我抱出府?”
永安侯此時才終于正眼看向她。
打從牧婉清将她接回府時,他便沒真心瞧過她一眼,如今見了,才知曉為何發妻會一眼就認出她是他們的女兒。
盛歡此時與牧婉清并肩而站,母女兩人容貌相似。
永安侯沉默許久,最後才松開手,閉眼苦笑:“牧家毀了阿臻一生,我又豈能讓她餘生都看仇人之妹的臉色度日。”
養在外頭,她日子過得舒坦又惬意,不用看當家主母臉色,在私宅裏人人都喊她夫人,女兒又是侯府嫡女。
不止如此,他還因為後院無人更得牧婉清的兄長牧相賞識,自此仕途一路順遂。
不納盛翊臻入府的好處太多,他為何要迎她入府,讓她與牧婉清争風吃醋,讓自己陷入兩難之中,還可能壞了他的仕途。
牧婉清冷哼:“我牧家從未做過對不起她的事,何來的仇?”
永安侯眸色冰冷,看着牧婉清,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近二十年近,你那有着京城小霸王之名的三哥,觊觎阿臻的身子,想方設法給盛家兄妹下了套。”
永安侯想起當年盛翊臻知道自己中了賊人圈套,羞憤欲死,甚至趁半夜他與盛澤都睡着時想要懸梁輕生,素來平靜的黑眸,倏地染上兇狠的猩紅。
盛翊臻清白被奪,懸梁輕生時雖被半夜驚醒的盛澤救了下來,可日日過得渾渾噩噩、行屍走肉,原本說要嫁他也不嫁了。
每天都哭着說自己髒了配不上他。
他當時心疼不已,可無論如何哄騙她都一心想尋死。
那時永安侯便決定,無論如何他都要想辦法弄死那個惡霸,可當他時什麽功名也沒有,就算後來高中探花,可憑他的家世背景,一個探花又能如何。
永安侯也是那時才知道,就算安分守己,可你沒權沒勢也會無故招來惹端,所以若想在京城與官場上安身立命,權勢必不可少。
當年永安侯高中探花游街時,憑借着俊美出色的外貌,收獲了不少荷包與鮮花,更撞見了牧婉清與那惡霸。
當時牧婉清因為好玩,也跟着旁人一同扔了荷包,卻不知自己的一時興起,而無辜引來禍端。
永安侯從她扔過來的荷包得知,她便是牧家唯一的女兒牧婉清。
就是在那一刻,他起了萬劫不複的惡念。
永安侯知道若直接告訴盛翊臻自己是為了她報仇,她肯定又會尋短。
當年的事雖然他們都未曾再提,可盛翊臻卻總在夜深人靜時,無聲的流着眼淚,偷偷暗罵自己為何當會傻傻上當。
永安侯與她同床共枕,又豈會不知她心結未曾放下,日日飽受折磨。
甚至在盛翊臻浴沐時,總要将自己的肌.膚反複刷洗,清洗許久才覺得自己幹淨。
他與盛家兄妹向來安分守己,那些權勢滔天之輩卻不願意放過他們,将他們視為蝼蟻,随意踐踏與羞.辱。
他最珍惜的寶貝,一生就這麽毀了,還有整整一年都在尋短,他們三人可說苦不堪言。
原本歡笑盈盈,希望無窮的美好人生不複,這樣的憋屈與仇恨,他如何能忍。
他只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最大的權勢,才有可能替盛翊臻報當年之仇!
所以當時永安侯才會心一狠,一面追求牧婉清,卻又一面告訴盛翊臻說他都是被逼的。
當時牧家在京城權勢滔天,且盛翊臻本就對牧家有偏見,永安侯一說自己是被牧家的千金與父兄所逼迫,她自然不會有所懷疑。
當初她沒了清白,永安侯不曾嫌棄過她,反而待在她身旁,日日守着她就怕她尋短,盛翊臻又如何能想得到,永安侯所言皆是騙話。
牧家子弟大都正直,唯有那個有京城小霸王之名的牧老三被寵壞了。
牧婉清的三哥為偏房側室所生,當時牧大将軍極為疼愛那妾室,故也特別寵愛這個兒子。
牧大将軍常年鎮守邊關,他擔心自己常年在外,正妻恐會為難妾室,便給了這個妾極大的權利,在牧家裏,該妾室可以與正妻平起平坐。
這個兒子他也不讓正妻插手管教,全由妾室一手帶大,沒想到就此成了一切悲劇的源頭。
永安侯在一開始追求牧婉清時,早就沒了回頭路。
牧婉清的夫婿他要當,牧老三他也要除,牧家的一切他都要一一奪過來。
永安侯趙承平一開始的确是抱着複仇之心,才會主動追求牧婉清。
可越和牧婉清相處卻也逐漸發現她的好。
永安侯雖漸漸喜歡上牧婉清,卻早就對盛翊臻情根深種,她們兩個哪個他也舍棄不了。
他不願盛翊臻進府,第一是不願她看牧婉清的臉色外,第二是盛翊臻一進府,很快就會知道當年是他自己主動追求牧婉清,到時盛翊臻肯定會承受不住打擊,再度尋短。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納她為妾。
當時永安侯與牧婉清生下趙傑不久,盛翊臻便想離開他。
盛翊臻雖然感謝他這麽多年對她不離不棄,卻也不想自己一輩子都當外室。
永安侯自是想方設法的挽留她,兩人牽扯不清,盛翊臻一留再留,最後連腹中骨肉都留了下來。
牧婉清與盛翊臻同時有孕。
盛翊臻心中的不安也達到最高點。
她自己一生毀了便罷,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一輩子都沒爹,只能當私生子。
盛翊臻再度崩潰,想要與永安侯分手。
那時盛翊臻已有孕五個月,肚子已經顯了出來,永安侯自然不可能放她走,也因如此他才異想天開,告訴盛翊臻,他可以将兩個孩子偷龍轉鳳。
他們的孩子會享受榮華富貴,至于牧婉清的孩子,他當時已管不了那麽多。
盛翊臻再度被留了下來,雖然她知道這件事是錯的,可她實在太恨牧家,她恨牧家的每一個人,更恨搶走她情郎的牧婉清。
她的一生都被毀了,那麽牧婉清也該被毀才是。
永安侯沒想到牧婉清會遭遇難産,當時他得知牧婉清可能撒手人寰時,才發現她在自己心中也已有不可或缺的地位。
可他到底更愛盛翊臻,才會在牧婉清昏迷不醒時,仍心一橫将盛歡換了出去,将趙舒窈接進府裏。
真假千金命運就此大不同。
牧婉清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之後,永安侯便決定要好好對待她,換孩子一事,只要他不說沒人會知曉。
盛翊臻也因為自己女兒進了府,而不再日日吵鬧。
唯有盛父因良心不安,堅持要将盛歡養下,而後一家三口遷往江南。
其中最為無辜的盛歡,才這麽成了盛家的小千金,盛煊的妹妹。
從此往後風平浪靜,盛翊臻有時雖會委屈自己只能當個外室,可永安侯舌燦蓮花總能哄得她回心轉意。
于是這外室當着當着也就習慣了,她雖沒名份,可其他的卻什麽都有了。
當年她清白被奪都能撐過來,這名份這種東西又有多重要。
而且盛翊臻只要想到,毫不知情的牧婉清如珠如如寶的嬌養着她的女兒,她心中便會湧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快-意。
“當年我與盛翊臻情投意合,那時我已經進了貢院,原本這次考完我就要娶她入門,可你三哥那個混蛋,卻強.占了她的身子。”
牧婉清聽見永安侯的話,陡然一愣,就算是得知他養外室時,也未曾紅過的眼,驀地一紅。
她幾乎要透不過氣來。
永安侯此話一出,她瞬間明白過來了。
“所以你一開始追求我,便是別有心機?”牧婉清冰冷一笑,笑中含淚。
永安侯見她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心頭頓時掠過萬般滋味。
他原想将這件事埋藏到死,卻不想,居然在最後關頭,瞞了大半輩子的秘密終究被她得知。
“為什麽是我?就只因我是牧明景的妹妹?”
牧明景正是牧婉清三哥的名字,而她這個三哥,也早在十年前就意外身亡。
牧婉清終于知曉為何當年牧明景死得那般蹊跷,明明乘的是自家馬車,卻莫名其妙沖下斷崖。
她原以為永安侯是婚後才變了心,沒想到他是一開始就未曾對她有過真心。
永安侯閉眼,不忍開口。
他與牧婉清這十幾年的感情自然也不假,否則不會這麽費盡心機的瞞着自己有外室。
等中途他發現自己當年這麽對待牧婉清是個錯時,他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
永安侯雖是這麽想,卻不知早在他決定弄死牧明景,早在牧婉清眉眼彎彎的将荷包扔向他時,就已定下一切,再也不能回頭。
“你娶母親,一開始就是為了替那個外室報仇,一開始就不曾對她有過真心,所以當初你才能不管我的死活,狠心把我換出府?”
盛歡也是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的親生父親居然從一開就對她娘設下騙局。
怎麽有人能為了報仇,而去騙另一個無辜的女子?
她母親做錯了什麽?
盛歡突然覺得一陣反胃,掩嘴幹嘔起來。
“歡歡?”淩容與連忙将人攬進懷中,低頭察看。
盛歡捂着嘴,面色微白,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永安侯卻是看着牧婉清,一雙眼紅得厲害,苦笑解釋:“婉婉,我将卿歡換出府沒多久就後悔了,我這幾年來對你都是真心的。”
牧婉清擡手,手背抹去眼角淚珠,“是麽?那你的真心可真廉價。”
“你對我是真心的,所以在外頭養外室,所以眼睜睜看着我将外室女養大,眼睜睜看着我們的親生女兒頂着商女身份,在外吃苦。”
牧婉清簡直恨死自己當年為何要上街,為何要看探花游街,為何覺得那少年郎笑起來好看極了,便給他扔了荷包。
一開始就不抱真心的局,到了最後又豈有真心可言。
她不是盛翊臻,她不會被永安侯的花言巧語所騙,更不會自欺欺人。
“趙承平,你若說一句你是舍不得權勢,我還信你幾分,你偏偏說了最不可信的真心。”牧婉清嗤笑一聲,随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永安侯靠在牆邊滑坐下來,眼底苦澀,嘴角卻是勾着的。
的确,登上高位之後的滔天權勢迷了他的心,讓他忘了最開始是為何要複仇,才會明明已經親手複仇,讓牧老三死于非命,卻遲遲不願離開牧婉清。
不是他太愛牧婉清,舍不得他們母子倆,而是高高在上,再也無人可欺他淩他,再無人能讓憋屈的權利過于誘.人。
他曾當過高高在上的永安侯,又怎麽可能放下一切,與盛翊臻再當普通百姓。
※
盛歡一下攆車就被淩容與一路從門口抱回寝殿。
“怎麽了?”淩容與語氣着急。
盛歡自離開大理寺監牢,在馬車還未抵到東宮時,就突然無聲的落下了淚,任憑淩容與如何哄勸都無用。
淩容與登時就後悔自己帶她去見永安侯了。
可他卻也知道,盛歡有權利知道當年的真相,有權利知道為何自己上輩子會冤死于冰天雪地之中。
淩容與将懷中小嬌兒放到軟榻上,便也跟着上榻,心疼不舍将人擁入懷中。
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吻去她眼角滑落的淚珠,直到盛歡平靜下來。
“我太心疼我娘了。”盛歡哽咽道。
她聽永安侯說盛翊臻的事時,雖也覺得盛翊臻可憐,可難道盛翊臻無辜可憐,她娘親就不無辜可憐了麽?她就不無辜可憐了麽?
盛歡想着想着,眼淚又掉了下來。
尤其是她還記得淩容與曾跟她說過,前世她的死永安侯也脫離不了關系,今生要不是因為淩容與提早三年重生,将一切變得與前世截然不同,那麽永安侯永遠也不會将這個秘密說出來。
“歡歡乖,不哭。”淩容與一見她傷心痛哭,心頭便絲絲拉拉的疼了起來,如刀絞、似針穿,疼痛萬分。
盛歡的眼淚卻好似開了閘,百般收不住,甚至哭着哭着還幹嘔起來。
淩容與見她難受不已,只能将周正喊了進來,讓他盡速去太醫院将趙傑請來。
盛歡一想到永安侯一開始就對她母親未曾有過真心,甚至戴着假面具與她扮演恩愛夫妻十多年,胃中就翻騰不已。
趙傑趕到之後,一邊診脈,一邊尋問來龍去脈,聽見永安侯打從一開始接近他娘就是有目的的,心中亦是緩緩的竄起一團火。
“太子妃應該是傷心過甚,又知道永安侯一開始對我娘就別有心機,才會因而惡心想吐,臣待會兒開幾帖藥,之後殿下再喂太子妃服下,便無大礙。”趙傑道。
“孤知曉。”淩容與擺手,讓周正将趙傑送走後,便又立刻心疼的将面色蒼白的盛歡撈進懷中。
趙傑離去前,忍不住回頭看了床榻上,親密的倚在一塊的太子夫婦。
見盛歡抱着淩容與,小手緊緊抓着他的衣裳,十分依賴的模樣,趙傑心裏突然一陣難受。
如今妹妹與太子感情這麽好,如此依賴他,若是太子驟然離世,那她又該如何。
她能接受得了這個打擊麽?
他真的要替太子瞞着妹妹麽?
……
周正與趙傑雙雙退出寝間,木門再度被牢牢關上。
軟榻上,盛歡忽然擡頭看向淩容與。
“殿下,你能答應我一件事麽?”
“嗯?”淩容與擡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微微上挑的尾音,無奈又心疼,“只要你別再哭,孤都答應你。”
“殿下早先和我說,以後有什麽事都直接和你說,不要藏在心底,那你也一樣,心裏若有什麽事就和我說,我們之前不要有任何隐瞞和秘密。”
盛歡布滿淚痕的臉頰在他懷中輕.蹭,嗓音因哭泣而更顯嬌.柔,更令人心疼不舍。
“聽完永安侯的話,我突然覺得這世上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殿下,你以後斷不會像永安侯一樣,也這樣想方設法的騙我對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盛歡:殿下不會像永安侯一樣騙我對罷?
淩容與:TvT
(這道送命題好難)
預告一下,離翻車不遠了
最後,我好意外趙傑人氣這麽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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