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宜敏繼續憤憤:“你就是因為最喜歡蕭湛哥哥所以才不要宜敏不要爹爹,長姐你怎麽能這樣呢?你知不知道這樣宜敏會傷心爹爹會傷心,連哥哥今天都在捶胸頓足,氣得半死。”

我推開宜敏一點,鄭重道:“敏敏,你還小,很多事情不要只看表面,你聽話,先回去,告訴爹他老人家,以後他有話就直接自己來跟我說,不要托任何人的口,還有最重要的,告訴他,我意已決,不會再改變了。”

宜敏站起來擦着眼淚,諾諾地喊了一句長姐,見我偏開頭去不看她,就扭頭哭着小跑走了,我沒忍心,叫了李長德:“快點,去看着她,送她平安出宮,順帶寬慰寬慰她。”

李長德嘆着氣出去。

我剛扶着額頭嘆息了一聲,就聽見李長德的聲音:“皇上吉祥,皇上您怎麽站在門口啊?”

于是我又嘆息着接駕。

重晔一臉沉重地進來,我有氣無力地請他坐下,差點忘了先前他撞見了我和蕭湛那岔子事,道:“皇上怎麽來了?”

重晔往我身邊一坐,若有所思:“剛剛那是你妹妹來了?”

我嗯了嗯。

重晔又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我心跳漏了一拍,要死,剛剛他一直在外面啊,是不是聽到什麽不得了的話了,我愣愣道:“什麽什麽真的啊?”

重晔湊過來看着我:“蕭湛,我舅舅,攝政王,是你最喜歡的人。”

有的時候,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嘴賤這種本質真是到死都改不了。

我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回答重晔:“你今天不都看到了麽。”

話剛剛說出口,我就看到重晔神情一僵,微不可查地變了臉,我下意識一手捂着嘴,眼瞅着靠過來手肘搭在案上的重晔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身子向後靠去,沉沉地靠在了椅背上。

我後背上驚出了一大身冷汗,直欲一個嘴巴子抽爛自己這張賤嘴。

重晔就這麽靠在椅背上,表情高深莫測,看不出喜怒哀樂。

我私以為,其實讓他知道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反正紙包不住火,是秘密就會被人知道,這是常理。

我狠一狠心,打算和盤托出,于是放下了身為太後的身段,起身往重晔面前站了站,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膝蓋疼得我咬牙切齒,我擺出這輩子最認真的姿态對他低頭。

良久,重晔的聲音悠悠的在我頭頂響起:“太後的腦袋莫不是那日磕在龍椅上給磕壞了,哪有太後向皇上行禮的道理?”

我沒那個臉再自稱哀家,只規矩道:“臣女莊宜珺有罪。”

重晔的聲音近了近:“有何罪?”

我擡頭準備一舉說出實情:“就是……”

“和朕的舅舅有情?”重晔輕輕地一把拖住我,替我說了下去,我腰板直了直,他就松開我重新再靠回椅背上,擡擡手:“你起來說話,別動不動就跪。”

我重新坐好,眼瞅着重晔靜靜的看着我,我覺得他這個表情的意思就是讓我可以開始說我所謂的罪了。

可我該從何說起呢。

我嘆了一口氣,說道:“要是我爹當年沒反對我和蕭湛在一起,我現在應該是你的舅母,而不是你的繼母。”

重晔淡淡道:“所以宜珺你的意思就是,在你進宮前就已經同朕的舅舅暗生情愫暗通曲款了咯?”

我立刻幹咳着打斷他,修正道:“情愫是暗生了,曲款還沒來得及通。”

重晔拖長了音哦了一聲,頗有恍然大悟之色,道:“原來如此,所以宜珺你現在是想全你少女時期的一個夢,把沒通的曲款重新通一通?”

我一愣,啊了一聲,重晔又繼續道:“你是想讓舅舅做你的面首?”

我又一愣,放高了聲音又啊了一聲。

重晔又問:“難道不是?”

我反駁他:“當然不是,怎能委屈攝政王做面首?”

重晔皺皺眉,又挑挑眉,道:“那太後是想下嫁了?”

我順着他的話搖頭:“不行啊,我要是和你舅舅在一起了,我爹第一個要拿下的就是他啊,到時候誰幫你奪回政權,你要怎麽親政呢?你舅舅是個能人,只有他能幫你。”

重晔大約是把我的這番語無倫次的話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神情露出一絲不确定的意思,語氣也不确定道:“所以……兜兜轉轉,到最後其實你是在為朕着想?”

我第三次啊了一聲。

我還真沒想過要為重晔着想這件事!

我自己把自己剛剛那段話過了一遍,跟着挑眉,哎喲我去,好像真的跟重晔說的一樣耶,好像哀家真的是大義凜然的放棄了自己的感情就為了重晔能親政耶。

重晔一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沒敢再說話,就生怕自己越描越黑,到時候來個觊觎皇恩的罪就不太好了。

重晔看着我的眼睛,問我:“朕從來沒喜歡過一個人,卻也很想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我看着他,很認真地回答:“這問題挺複雜的,這感覺,也挺難說,你可以在一瞬間覺得你面前這個人會跟你過一生,也可以在相處很久之後覺得你面前這個人會跟你過一生。”

我瞅着重晔,其實我覺得他大約是沒有這個福分去一眼确定或者很多眼确定誰跟他過一生,他是帝王,注定要選個秀從名門閨秀裏面選一位賢良淑德的做皇後,這樣想來,重晔倒是當真可憐見了。

我母愛突然發作了一下,想着是不是可以跟他多說一些什麽是喜歡,好讓他以後也參考參考,好歹也來一位能跟他同甘共苦伉俪情深的皇後。

我續道:“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在不經意間想到他,想到他的時候,不管自己處于何種境地,如果心情好,那就會心情更好,如果心情不好,那就會一下子展了眉,他就好像是一種促使自己堅持下去的一種力量一樣。”

重晔不解:“堅持下去的力量?”

我解釋道:“我十五歲的時候有一回在郊外玩,被蛇咬了一口,那時候真是覺得自己要死了啊,但是想着阿湛馬上就會來救我了,我就告訴自己不能睡啊莊宜珺,要撐下去,後來我想着蕭湛就沒那麽難過了,一直挨到半夜他來救我我才安心地睡過去。”想到這件事,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可能這只是一件小事,但于我而言,便是當喜歡的人在心裏,就能排除一切困難的力量。”

重晔表情略有些怪異,我也說不出哪裏怪,只好繼續給他上課:“當你真的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會什麽事都為他着想,想着他平安就好,想着他好你就好,寧願犧牲自己也要保全他,但是有的時候又不願犧牲了,因為他同樣也希望你平安,希望你一切都好,所以到最後所謂的為他着想,就是不讓他操心,不給他添麻煩,保護好自己。”

重晔半信半疑地聽着我說話,好像有點不太理解,又好像理解了,我顧念他沒有喜歡過誰,所以也就原諒他不明白這些,應該的嘛。

我寬慰他:“晔然啊,你還小,沒有經歷過這些情情愛愛,不明白也是情理中事,将來等你也有喜歡的女孩子的時候,會明白我說的話的。”

我正了正小指上的護甲,就聽見重晔用一種試探的語氣問我:“喜歡的話,那是要很在意一個人?不管她做什麽,想什麽,哪怕是一個表情一個眼神都會注意到?”

我抿着嘴唇擡頭,贊同道:“是的,就是這樣,我記得以前小時候和阿湛在一起上學的時候,他怎麽握筆,看書什麽姿勢,什麽神情,我都記得一清二楚,有的時候還會不自覺地跟他學,可能就是因為喜歡所以關注,關注了就記住了。”

重晔一手支着案桌,托着腮靠過來,慵慵懶懶:“宜珺,那朕也一直挺關注你的,你說,是不是因為喜歡你。”

我一擺手:“你一邊去,你這怎麽可能是喜歡,你不過就是因為我是莊丞相的女兒,他送進宮來的太後,你想看着我不讓我胡作非為而已。”

他就保持着剛剛那個動作不動,看着我,挑了挑眉。

重晔彎着腰,我直着身子,形成一個微妙的身高差,我居高臨下地鄙視他:“難道不是麽,因為我這尴尬的身份入主後宮,你就得忌憚着我,所以一日兩次不間斷的來請安,後來索性就把阿姝直接塞過來變相替你看着,哎,別誇我聰明一下就猜出來,我會驕傲的。”

我一臉驕傲地坐在那裏,重晔卻突然笑出了聲,人又往後靠去,手背貼在嘴邊想努力忍住笑。

我皺眉問他:“你笑什麽?”

重晔憋笑差點憋岔了氣,緩了緩才道:“沒什麽,就是沒想到你也不算笨,倒也給全猜到了。”

好樣的!都猜中了!

我故作鎮定:“什麽叫不笨,哀家可是先帝欽點了要垂簾聽政的,怎麽能笨呢。”唉對,說到這個垂簾聽政,我就想到一件事,我轉了個話題鄭重地問重晔:“有件事我得問問清楚,你那時候說你親耳聽到先帝說欽點我來垂簾聽政,你不是哭暈在榻側了麽,怎麽還能聽到先帝的話,而且先帝是病糊塗了麽,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麽身份,讓我垂什麽簾聽什麽政。”

重晔輕松道:“朕就是想看看莊相到底想用你做什麽,但是……好像事情完全偏離了他的掌握,你好像并沒有做到讓他滿意,甚至還……”

我接口:“甚至還被策反了?”

重晔嘴角不動聲色地抽了抽。

我又一次寬慰他:“你是不是擔心我是我爹弄來的卧底特地來投誠的?是不是對我特別的不信任?”

重晔不說話。

我就繼續說:“放輕松嘛,我又不是什麽壞人,你要是真忌憚着我那就別管我,左右我現在和我爹也鬧翻了,我也從未幫他做過什麽事,除了做莊太後這個事兒還有垂簾聽政,你看我聽也沒聽出什麽來,礙不了你,以後我也什麽都不會管了,我不會再是我爹的人,你就讓我一個人在旁邊,不用管我,将來等我爹被推翻了,我就不會再是太後了。”

重晔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我似乎覺得重晔今日跟我說完話離開的時候感慨過一句,為何今日的話題跳脫的這麽厲害。

我也覺得跳脫的很厲害,從喜歡的感覺再到站隊問題,我還順帶清清楚楚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心跡,變相希望他能放任我一個人養女兒養兒子養老。

雖然這不太可能,但表忠心也不犯法,至少讓重晔心裏有個底,最好還能跟蕭湛求證一下我莊宜珺确實是這個想法。

過了午後我默默地躺着睡了個午覺,聽說中間衛勉來求見過一次,李長德想叫我起來,我睡得迷迷糊糊,也想起來重晔讓我監督着衛勉處理亂黨事件,我還是懶得管,翻了個身面朝裏,擡手搖了搖:“讓他一個人處理,出結果了再來禀報吧,就說哀家相信他的能力。”

直到黃昏時分醒來,重晔又來了,死賴在這裏用晚膳。

我精神不佳地扒着飯吃,偶爾瞥兩眼重晔。

重晔一頓飯吃得頗有涵養,不愧是皇室的人。

我們三個人悄聲無息地吃着飯,誰也沒吧唧嘴,卻聽重姝咦了一聲,我和重晔同時望過去。

重姝道:“母後,舅舅來了。”

我手一抖,差點摔了碗。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