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木

岑棽心情好炸了，回家十五個一組的分腿俯卧撐、上斜俯卧撐、半程俯卧撐、鑽石俯卧撐各做了六組，十個一組的Puepee做了六組，洗個澡出來，居然才十點。

還不想睡覺，岑棽搬出尺子和紙筆，開始畫室內設計的作業。

他心情好，加上室內設計的作業他喜歡，他戴上了降噪耳機，沉浸在自己喜歡的事物裏。

終于快畫好了，耳機裏正好切歌，有什麽奇怪的聲音進了耳朵裏。

岑棽正打算仔細聽，音樂開始變得大聲，他只得調低了音量。

“我他媽就說了一句不理解！我說我排斥同性戀了嗎？我說我反對同性戀了嗎？我他媽一個直男，我喜歡胸大腿長的女的怎麽了，你叫我怎麽理解？”

這聲音怎麽這麽耳熟？

岑棽取下耳機，往門口走。

“你談你的男朋友，管我屁事兒！哦還不允許我說一聲不理解了？那我喜歡女人，也不見你理解啊？蘿蔔青菜各有所愛，老子憑什麽理解你！”

“操！”岑棽把門打開，怒氣沖沖把汪泊言拽進屋裏，房門砰一聲關上，“你他媽能不能進來罵，整棟樓都知道老子喜歡男的了你就高興了？要不要喇叭，我給你借一個去！”

“我他媽倒是想進來罵，你他媽倒是開門啊，門鈴響了半小時，門都砸個窟窿不見你開門！”

“老子戴着耳機呢！鬼聽得到你敲門！”

“我他媽怎麽知道你戴着耳機！”

“沒人開門不知道打電話發微信啊？神經病！”岑棽罵到這裏，越想越氣，“你還來罵我，我微信裏好言好語說那麽多，你不回消息就算了，還倒打一耙，你找事兒是不？”

汪泊言就是來找事兒的，他把手裏的籠子往地上一扔，“老子自己的微信，老子愛回不回！”

吵到這裏，兩人都知道，這事兒就算這麽過去了。

岑棽口渴，去喝了一口水過來，嗓門兒依然大：“你他媽帶個什麽破籠子來我家，給我扔出去！”

汪泊言一屁股往下坐，癱在岑棽家的地毯上，哭喪着臉，還是要幹架的語氣：“我他媽被一女的給坑了！”

籠子窸窸窣窣，岑棽屈尊蹲下來看往裏看，裏面一只小倉鼠。

汪泊言上一個暧昧對象養的倉鼠，說要出去旅游幾天，想把倉鼠在汪泊言這裏寄養幾天，汪泊言和岑棽都不是家裏能容得下小動物的人，汪泊言二話不說答應了，然後把小倉鼠帶去了宿舍。

汪泊言的舍友們平時可受了汪泊言不少好處，敢怒不敢言，只能把倉鼠大人好吃好喝伺候着。

不過幾天，宿管阿姨突擊查寝，把倉鼠大人揪了出來，和大大小小的違規電器一起晾在校園廣場受萬人矚目。

再小也是一個生命，汪泊言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在倉鼠大人被餓死之前去校園廣場劫了個獄，先去寵物店看了一眼，被裏面貓嚎狗吠吓了出來，然後就送到了岑棽這裏。

“電話呢？”岑棽問。

“空號。”汪泊言一臉難堪。

岑棽趕緊去關上窗戶，然後開始笑，足足笑了五分鐘：“卧槽哈哈哈，你也有被女人坑的一天！活該！”

汪泊言能屈能伸，“求你。”

“求我有什麽用？你宿舍不許養我宿舍就許養？你家不想養寵物我家就想養？”

汪泊言有備而來，“我知道，沒叫你養，給你家李他養呗？”

岑棽眼神忽變，警告意味：“你打他什麽主意？”

“我操？我打他主意？你他媽有病吧？”

岑棽心想，李他現在養活自己還勉勉強強呢，還養個倉鼠？

“他不喜歡小動物。”岑棽替李他拒絕。

“扯幾把蛋吧，我下午看見你倆卿卿我我擱食堂外面喂貓呢！”

岑棽用眼睛殺汪泊言一眼，“要給你自己給去！”

“哎喲！”汪泊言示弱了，“我在他眼裏，就是一火車上坐對面的陌生人，跟你比不了啊！哥！我實話說了吧，這倉鼠，就是你的救星啊！”

汪泊言說得饒有趣味，岑棽給面子，也饒有趣味地聽。

“你說，你要是養個倉鼠在他那，你隔三差五要去看倉鼠，他還能不許你去看？這這這，一來二去的，還有什麽事兒辦不成？”

猥瑣，太猥瑣了！

岑棽說：“滾出去！”

汪泊言答一聲“好！”然後麻利兒滾出去了。

岑棽看着籠子裏的小倉鼠，突然覺得自己很不是東西。

下午才和李他解除隔閡重歸于好，晚上就說讓李他養個倉鼠？搞得好像自己有求于人，故意今兒下午去找李他和好似的。

可是……李他好像真的挺喜歡小動物的，如果他答應了呢？

媽的他還欠老子錢呢！岑棽想，又看了眼時間，十一點了，不知道李他睡了沒有……

[李他]

岑棽第一次主動給李他發消息，當然不是無聊地問“在嗎”，岑棽有個性，他直接叫人名字，像個要債的。

李他秒回：[在]

卧槽卧槽！岑棽從地上竄起來，這個“在”字，可太他媽讓岑棽興奮了，換個別的詞兒，“幹嘛？”“怎麽了？”也好些啊……

“在”，肯定語氣，就是說“我在，你說，我聽着。”

岑棽內心戲過多，錯過了最佳回複時間，他好像被別人抓住了小辮子，為了掩飾，他退出Q.Q，給李他撥了電話。

接得很快，李他小聲問：“怎麽了？”

岑棽也小心翼翼，“你睡了？”

“沒。”李他朝兩扇房間門看了一眼，還有兩個上夜班的全職沒有回來，兩個房間都還亮着燈，“這客廳不隔音。”

“又不是偷情，怕什麽”，岑棽這樣想，但不敢在李他面前說出來，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和你商量個事兒。”

“和我商量？”李他吃這一驚可不小，“你還有事兒要和我商量啊？”

細數一下，岑棽每次帶着李他做什麽，或要求李他做什麽，什麽時候商量過。

岑棽一臉尴尬，幸好李他看不到。

“就是……我一朋友，他養了只倉鼠，現在他……死了，把倉鼠交到了我這裏，我不方便養，本來想送寵物店的，先看看你喜不喜歡……”

“等等，”李他打斷，“你朋友死了，然後，他把倉鼠給了你……”李他怎麽越聽越覺得瘆得慌呢。

“我靠，”岑棽笑了，他和李他聊天總愛笑，“你就說你養不養吧？”

李他那邊好久沒說話，岑棽也不說話，等他，看他是答應，還是拒絕，就讓他考慮一下吧。

兩分鐘後，岑棽Q.Q響一聲，圖片彈進來，一張倉鼠的圖片，應該是網上找的，還帶着水印，[是這種倉鼠嗎？]

啧……岑棽早該想到的，一個小土包子，可能只知道老鼠長啥樣，什麽是倉鼠，李他真不知道。

[嗯，不是老鼠]

李他回[可愛，養]

岑棽沒憋住，又笑了，[誇別人可愛的時候不用這麽嚴肅]

電話還沒挂，兩人居然聊起Q.Q來，神經病。

岑棽意識到這一點，說：“那你後天來拿？我明天課有點多，你時間可能也不湊巧。”

“好！我後天是上午班，我下午來！”李他愉快地答應了。

又好一會兒沒人說話，岑棽把事情交代完，自己詞窮了。

李他那邊愣了一會兒，突然格格地笑起來。

“笑什麽？”岑棽問，自己不自覺笑，他還不知道。

李他笑得明朗動人，“晚安！”

沒有溫柔、沒有暧昧，就像一句普通的問好，用“吃了嗎”的輕快語氣說出來的。

但聽着就是舒服。

“晚安。”岑棽說，說得機械而僵硬。

岑棽興奮了一晚上，把和李他的聊天記錄截屏發給了汪泊言，汪泊言發了個牛批的表情包過來，[兄弟速度牛批，保持！要和床上的的速度成反比！]

岑棽[……]

[替我謝謝弟妹，別養死了就行]

弟妹啊……岑棽一時半會兒有些惆悵，可能是因為自己太高了，也可能是李他個子在男生中稍矮些，他總學得李他還很小。

還不到十八，估計毛都還沒長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