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湯姆怔怔地看着面前這個人。

他從虛空中走來，鏡子一樣站在自己面前。

——為什麽是鏡子,

因為據說,即使是世間最普通的鏡子也可以在心理上把自己美化20%。

——但是不不……

那是厄裏斯魔鏡嗎,It shows not his face but the heart desire……

當對方說話時,他忽然明白了過來。那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人。一個風華絕代、生而高貴又不僅僅是血脈上的高貴，從來不曾從雲端上跌落下來,最後又回歸了雲端之上的人物。

他曾在年幼時把手舉得再高，卻絲毫無法觸及那高入雲天之上。

另一塊魂片不斷翻騰，前生後世的記憶都湧了上來,畢業以後他曾在這個世間四處流浪，結交貴族,進行欺騙——他當然是貴族,是的，他有斯萊特林的血脈，但貴族也分三六九等，他無法告訴他人自己的恥辱身世，唯有改名換姓……

他學習多少東西，多少法語和禮儀，都無法像對方這樣，一出現便從氣勢上徹底擊敗了他。

對方坐在王座上，很感興趣地看着他，碧綠眼中掃過一絲了然。是的，他知道。他知道自己在自卑。

“請坐，Tom。我想見你很久了。”

他固執地擡頭，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一絲顫抖：“你是……”

忽然間，濃霧的王座後跑過來一個什麽東西。對方哎呀了一聲，風華絕代高貴端莊的氣勢忽然被擾得有些亂——黑發綠眸的男人笑了笑，伸手抓住小獅子的脖頸，把它擱在自己的膝蓋上：“看就看吧，不要亂動——”

那是綠眼男人的寵物。居然是一只獅子——渾身金燦燦，活像一只小太陽，非常神氣地看着自己。

一時間，黑發綠眸和金色相交輝映，這畫面如此熟悉——湯姆腦中的念頭電光一樣閃過，帷幕後密封千年的畫像，四大創始人——

他不可置信地大喊道：“你是薩拉查·斯萊特林！！！”

薩拉查從容點了點頭，一手舉起戴着沉沉黑色晶石戒指的手托起下巴，一手強行摁住那只嗷嗷直叫的小獅子，笑得居然有一些狡猾：“那麽，你知道了。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呢？”

湯姆腦子一轟。他曾用斯萊特林這個名頭做過許多事，這一刻他腦中浮現過許多吶喊、掙紮，許多不甘……但那都是他自己的。

這一切散去以後，他居然莫名地，腦海裏浮現出了那唯一一張舊照片。梅洛普·岡特，年僅18歲的照片，花一樣的年紀，眼中卻只有對生活的呆滞和苦悶。

——I just want to say……why？

——生我何歡？滅我何苦？

他緩緩擡頭，緩緩問道：“Nothing……but，what I have lived for？”

這一刻，萬靈最後的殿堂上，他終于對着自己的先祖，問出了最深切、最隐痛的這一句話。

一直以來，靈魂飄飄蕩蕩，四處流浪，最後又攪亂乾坤，掀起腥風血雨，乃至自甘堕落，為天道所誅殺……

——是為了榮耀麽？

——是為了真實的黑暗野心麽？

不，他知道自己的心裏什麽都沒有。他只是歐洲上空飄蕩的那個幽靈啊，從來都只剩下絕望，最後便以絕望之火點燃了不列颠。

“我的後輩也會問這種迷茫的問題麽？”薩拉查高高在上地笑了。他撫摸着那只小獅子，小獅子嗷了一聲，舒服地在他膝蓋上打了個滾。

“不錯，正如你想的那樣……”羽蛇之王清清冷冷地看着他，開口仿佛吐出了最殘酷的宣判：“You lived for nothing。”

湯姆心頭又如被重重擊過。此時此刻，萬般情緒，不是滋味。

“我以為我的後代是不會問這種問題的。”那清冷華麗的聲音忽然近了，再擡起頭時，薩拉查忽然走到了他面前，比自己高出許多，懷裏的小獅子眨眼盯着自己——“這不正是你過去所嘗試的麽？Tom，每個人的人生都并無意義，意義是自己尋找的。”

湯姆死死盯着他，噴薄的吶喊幾乎要從胸膛沖了出來——“但是，為什麽？我再來一次又怎樣？！反正我還是又将回到那個地步麽？我知道——你也一定知道，我根本沒有那個再來一次的機會！那個人就是我，不是別人，不是其他，就是內心深處真正的我！我活着就是為了毀滅世界……然後死去麽！”

他奮力地吼了出來，發覺內心一片寂靜。

他從來沒有哪一刻如此刻一般，說着說着心底産生了這樣深切的寒意。是的，在這命運揭幕的最終，他終于悲哀地知曉了自己：自己就是滅世之人，That’s my fate。

伏地魔就是他，他就是伏地魔。如果不叫這個名字，換成其他也一樣——

無論多久，哪怕無數次被赫敏從寒泉深處種出來，他還是無法遏制住內心瘋狂的絕望，最終還是會堕落成魔。

如果哈利是挾大氣運降生之人，他就是挾世界所有的負面氣運降生之人。

他必死無誤。這是世間一切命運運轉的真理。

薩拉查輕輕地望着他，也許是他的錯覺，對方高貴而遙遠的眸子裏竟然閃過一絲憐憫：“你已經察覺到了麽？呵……”

他輕輕笑了笑，把拼命亂動的小獅子抱在臂彎裏。

“是的。”他聽見自己這麽一字一句地說，“If I am destio be destru，why was I born？For what？Why me？Why was my mother？What the FXXK fate！……”

他大腦空空，沒意識到的時候，居然憤然連髒話也喊了出來。

那只金色的小獅子忽然不動了。它歪在薩拉查懷裏，一動不動地看着湯姆。湯姆看不清懂獅子的表情，只知道它不斷地眨着大眼睛。

出乎意料的，在這高貴得不容絲毫無禮的羽蛇之主面前，薩拉查并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動怒。

他只是點點頭，又高深莫測地一笑：“很好。既然你說到命運，我們就來說一說命運。”

一瞬間華麗的長袍拂過自己腳底，薩拉查回到王座之上，繼續以手撐着腮，遙遠而又毫不留情地說：“你原本命該如此，這是所有已注定的結果，是位面力量運轉的法則，你代表着這世間一切的黑暗與絕望而降世，黑暗必将出生，又必将被光明毀滅……”

湯姆聽着祖先的斷言，聽得心頭沉重，幾乎頭也擡不起來。

“然而一切已注定的命運中，還有一線生機，你可以自行選擇改變。”薩拉查悠悠地說。

湯姆猛然擡起頭。

薩拉查笑起來，漫不經心地撫摸着膝上小獅子，作出了最後的宣判：“是想真正活着麽？那麽，和我做個約定吧——”

轟。

湯姆腦中千萬個念頭一一閃回，萬靈殿瞬間關閉，仙境化為黑暗，虛魂下墜，兩魄歸位。

他猛地睜開眼睛，赫敏正在他旁邊，手裏捏着一面原材的晶板，刻着法陣……

她瞬間就擡起頭，平靜地看着他：“你醒了。”

她把長長褐發別到耳後，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扶他坐起來：“要吃點東西麽？”

這一句話他幾乎流下眼淚來。恍然間魂悸以魄動，這一去對祖先作出了承諾，所剩時日已無多，或許他日不久便是永訣。

命運，命運，這一切都是命運——連他所能用來反抗的力量，也要用所剩無多的生命作為獻祭……

他忽然揚起頭，緊緊抿住嘴唇，拉住了她的手：“赫敏。”

赫敏心裏一跳，擡起沉沉眼眸看着他。

她心裏也很是不明所以，充滿複雜……她曾放話若他入魔要親手斬滅了他，可他在昏迷之前說的那番話，又讓人不忍……

——現在這一個醒來的湯姆，又是哪一個湯姆呢？

只見他輕輕抓着她指間，深深地注視她：“我已經完全融合了。那一個有邪念的我，被我深深壓了下去……然而，說不準什麽時候再出現。到那個時候，你不要猶豫，動手吧。”

赫敏神情複雜地看着他，輕輕地說：“你不怕死麽？”

黑發少年心頭黯然。他想起自己曾在那個海邊懸崖上說過的童言童語：巫師不能永生麽？那我不做巫師了，我也要做修士！……

——怎麽不怕？他最怕的就是死……

——他現在才知道，原來絕望與希望是如此同病相憐，原來黑暗與光明是如此密不可分，若命運便是為了絕望和毀滅而生，那麽人生唯一的渴望便是繼續活下去……

但他沒來得及說話，赫敏站了起來：“這話以後不要再說了。我會看好你。”

他抿起嘴唇：“嗯……”

赫敏看着他：“你現在記得多少事？”

他閉起了眼睛，整理着爆炸似的大腦：“有很多……這是一個已經準備開始組建食死徒隊伍以後的我，制作這個我的同時，他制作了……另一個。那個赫奇帕奇的金杯。”

他猛地睜開眼睛，臉色大變：“不能讓那個金杯落到其他人手上，那個恐怕比這一個被我壓制的我還要危險，我必須……”

赫敏輕輕拍了拍他的臉，低聲道：“鎮靜一些。”

她說完，不由得打量着那張藕色的臉。他依舊是原來的模樣，只是氣質變了不少，連話也變多了。

但是他的臉依然紅紅的。

赫敏看着，嘆了口氣：“臉還疼不疼？”

他捂着臉，眼睛黑幽幽地看着她。

“不要擔心。我已經向盧修斯确認過了，”她淡淡地說，“他把那個金杯賜給萊斯特蘭奇一家後，他們在被關進阿茲卡班前把它放進了古靈閣。等放假了，大不了我去搶一次銀行。”

她的口氣說得像是去早餐一樣。

但湯姆被她說得心裏不由得一緩。随即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深深皺起眉：“斯內普……他還好吧？”

赫敏銳利地看着他，長長眼簾眨了一眨：“他已經沒事了。我很高興你能關心他。”

他有些懊惱地說：“他是個好教授……”

忽然，赫敏看着他猛地跳起來，身手敏捷得讓她吃驚：“——但他畢竟是鄧布利多的人，現在我在學校裏，我必須去對鄧布利多解釋——”

“等等……”赫敏一愣，馬上打斷他：“你就不要去了。”

“不。”黑發少年敏捷果斷地打開自己的小箱子，行雲流水地掏出那面會說話的大鏡子——又在半秒內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給它放了個消音咒——然後又以超快速度從自己那很少一點包裹裏掏出一條綠色銀條紋的領帶。

赫敏看得目瞪口呆，忽然覺得自己大腦的思維都慢了一拍……

他以非常完美的手法在自己的襯衫衣領上系上了領帶，又把素面黑袍往肩上一批，仿佛準備出門的上班族一樣一顆顆系上扣子——他并沒有一直凝視着鏡子，只是淡淡地說：“我不能讓你去為我解釋。這是我必須做的事。”

“呃……”赫敏看着一時間成熟得吓人，但臉依然是花季少男的弟弟有些非常适應不過來……她轉過頭，收起失神的眼神：“……你先告訴我，你那條領帶哪裏來的？”

“德拉科聖誕節時送的。”他語氣居然帶着一種成功人士的得意，“每個男人都需要一條領帶。好了，我去了。”

“不行——等等！”

赫敏想也不想就喊住他。

——開玩笑！鄧布利多那老賊豈是你能對付的？！

——起碼也應該我先出頭……

但黑發·領帶少年，此時轉過身來，長身玉立，脖子緊緊卡着銀綠色的領帶，分明還是原來的白襯衣，腰板還是原來的腰板，但怎麽看怎麽不一樣了……

他地下頭，生動的眼睛仿佛飽含着許多感情，讓人完全無法拒絕，聲音也誠懇至極：“相信我，赫敏……相信我好麽？我會處理好的。而且鄧布利多也說過，他不會再懷疑我。”

赫敏疑慮地看着他，他那雙眼睛離自己那麽近，那麽潋滟，那麽大膽，毫不扭捏……自己腦內仿佛生生閃過無數句話：

——這貨不是我弟弟了這貨不是我弟弟了這貨不是我弟弟了……

“相信我一次。”他的聲音也華麗悅耳，充滿着勸服的力量：“我不能總是躲在你的保護之下……我自己做過的事情，要我自己負責——我很快回來。還有，我很喜歡你聖誕節送給我的《The Story of the Three Kingdoms》，我聽說過它，它很有名。我會回來看的。”

寂靜的密室裏，赫敏聽着馬克鞋遠去的咚咚聲，整個人還持續有些石化……

她猛地轉過頭，就在旁邊，燒雞、霍格沃茨，還有海爾波，它們居然都吃吃笑着看着自己。

“你們看到了嗎？”她瞪着它們，“……那還是湯姆嗎？”

燒雞不理會她，詭秘地嘎嘎一笑。

海爾波發出了嘶嘶聲。

只有霍格沃茨欣慰地抱着拳說：“呀，湯姆長大了。我真開心。”

“……這完全變了個人好不好！這有什麽值得開心的！”

“啊……赫敏不喜歡現在的湯姆嗎？”霍格沃茨無辜地看着她。

赫敏頓時覺得無法和召喚獸或者器靈溝通。她深吸一口氣，轉頭又迎面對上了那面華麗的鏡子——那鏡子被施了咒，一句話也憋不出來，看起來都快流汗了……

她嘆了口氣，随手放開了禁制。鏡子馬上啰嗦起來：“噢主人這太驚人了！可愛的小主人在一夜之間變得氣質非凡！英姿勃發！高端！大氣！上檔次！他說的沒錯，每個男人都需要一條領帶！然而不恰當的領帶會毀了男人的風采，小主人的眼光非常好！要知道，在幾個月前——”

赫敏把鏡子丢進了箱子，扶着額頭：“……這是長相氣質的問題嗎？！”

“難道不是嗎？”霍格沃茨天真地看着她。

“算了……”她猛地皺起眉，拍着桌子說：“我還是不放心——正好新系統要準備架設了，擇日不如撞日，我們現在就開始——”

霍格沃茨跟着她走進城堡的特殊通道，跟着她走進八樓有求必應屋裏的終端室，癟着嘴說：“你真要看呀？”

赫敏頭也不擡地操縱起終端：“當然。我怕湯姆被鄧布利多殺了。”

“唉……你太懷疑阿不思了，他不會那樣做的……”

“我不放心。他又不讓我和他一起去——”赫敏皺着眉，雙手滑過牆壁上巨大的活點地圖。

那面地圖已經變了。至少，比雙胞胎剛剛把地圖交給她時，功能要強大了許多。

現在人名可以搜索，師生、動物和幽靈可以分別用不同顏色的圓點顯示，有陌生人入內還會自動發出警報——但這些此時都不是赫敏關注的重點。

她緊緊凝視着面前的一道小房間，瞬間點擊放大，手下飛快，把已經計算好的快速法陣送了進去。

成功了。經過千萬遍的演算，加上之前的直播系統作為基礎，此時此刻，全校閉路電視系統——可以說是基本成功了。

大概是因為第一次，從點線面的圖案變成大量色素，色塊顯示得有些模糊。她等了幾分鐘，才逐漸看清了那些銀色的色塊。

——那是，校長室……

——視角，大約是從天花板上……

赫敏心中猛地一跳，按捺住微微有些激動的心情。

要知道，這大概是歐洲最偉大的白巫師，第一次被類似于閉路電視的東西監控吧……

辦公室裏，鄧布利多正坐在他放滿小東西的辦公桌前。他還是滿頭紅褐色長發，飄逸無比，只是看不清表情。

赫敏挑了挑眉毛，暗道若是能移動視角——不過她計算初級法陣時，沒想過這個東西。

“湯姆還沒到麽？”她問。

“是啊，他還在路上……”霍格沃茨撇撇嘴，“你不用擔心啦。湯姆說沒問題，就一定會沒問題。”

“我真不知道你這種對他的強大信任從何而來。”

“因為他是湯姆啊！”霍格沃茨不屈不撓地說。

赫敏抱着手臂，嗤之以鼻——但片刻後她又皺起眉頭：“唔？鄧布利多拿着什麽東西？”

畫面上的鄧布利多忽然動了。他伸手拿過了桌上的什麽東西——赫敏仔細看了半天，發現是一個小鏡框。

幾乎是三四分鐘的時間內，歐洲第一的校長，就反複盯着那個鏡框看，動也沒有動一下。

赫敏霍然間想到了他的辦公桌上，那個被扣下去倒放的鏡框，那個金發男子、眼神情深如海的男人——

“等等……”她腦內電光火石閃過，仿佛瞬間明白過什麽來——

但就在此時，鄧布利多忽然擡頭了。他像是察覺到什麽一樣，藍眼睛透過半月形的鏡片銳利地看過來——

啪。

赫敏果斷把系統關掉了。

終端室的牆壁重新變回了單調的點、線、面的系統，她只能看到那個标記着湯姆的小人走進了校長室，然後停了下來……

“不愧是鄧布利多。”赫敏有些遺憾也有些欣賞地說，“傑出的修士或巫師，是永遠不會被監控到的。除非是上界大能，實力遠遠超越位面……否則，再精密的系統，他們也一定會發現被盯梢的感覺。”

霍格沃茨攤手：“所以說你也不用看啦……”

赫敏有些不爽地看了活點地圖一眼，轉頭道：“是我執着了……但是這個系統必須架設起來，不是為了監控學生，而是為了在危急關頭啓用……唔，以後能夠使用全城堡監控系統權限的人只有你自己，霍格沃茨。連校長也不能動用這個權限……”

她說着說着，眼睛緊緊盯着牆壁。霍格沃茨在一邊無奈地看着她。

出乎意料的是，湯姆居然很快就結束了和鄧布利多的對話——他的小點剛從校長室裏出來，赫敏就猛然站起來——霍格沃茨比她反應更迅速，瞬間就開通了通道把湯姆直接拉上了八樓。

黑發少年從雪白的牆壁裏走出來，依舊風采裴然，眼神閃亮。

他松了松頸間領帶，漫不經心卻又安心地對她一笑：“不用擔心。我都和鄧布利多說好了。”

“是嗎？”赫敏表示懷疑，“鄧布利多這麽好說話？”

“當然。”他輕聲笑道，“我是用誠意和他對話的……那一個我，做不到這一點。”

赫敏看着他的臉，覺得心中砰砰直跳，修士的心情絕不會忽然間心神亂動，定是有什麽事情遺漏了，但自己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猛地想起來什麽：“等等……鄧布利多忽然間這麽好說話，莫非是和那張照片有關？！是了，一定是那個神秘的金發男人——”

湯姆微微驚訝：“什麽金發男人？”

“是一個金發藍眼睛的男人！鄧布利多桌上放着他的照片！鄧布利多看到他會神情恍惚，然後變得特別好說話——”她終于明白過來，當時戈德裏克實際上是在冒充那個男人——

湯姆雖然不明白她在說什麽，但記憶融合後他見識廣博，思維敏捷，不消片刻便心中了然，不由得胸有成竹笑道：“原來你說的是他……”

“誰？”赫敏懷疑地看着他，“你知道什麽？”

“我知道。”他從容笑道，“那是蓋勒特·格林德沃，鄧布利多少年時代的……唔，戀人。”

“哈？！——！！！”赫敏忽然覺得三觀猛然一碎……她情不自禁地腦補了這件事放到校內網局域網上後衆人的表情，她甚至都腦補出了這條Big News作為首頁熱點時顯示的超大字體……

“事實确實如此，我曾經也不敢相信。然而，你不會歧視homosex吧？”湯姆攤手。

“先等等……重點是，你為什麽連這種事都知道？！”

湯姆看着她，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苦笑。他醒來以後一直持續的那種自信的神采忽然變淡了。

“因為那個我……不，曾經的我，去找過他。”他深沉地說，“那時我野心勃勃，想借他的力量稱霸整個歐洲……但是我被他拒絕了，被一個名義上的失敗者拒絕了。我還沒來得及從紐蒙迦德裏劫獄，就被他生生趕了出來。”

“……不，我是被從整個歐洲大陸上趕了出來。他宣告了他的主權和威嚴，在這位前輩面前，自稱能飛越死亡的魔頭确實不值一提。”

“那時候起我才終于明白，鄧布利多對我反複強調過的‘愛’是什麽意思……這就是他的愛，他有恃無恐的、堅如磐石，又互相折磨的愛；他的力量，他的後盾，他的痛苦，和他對我的懷疑之源……他認為我不懂愛，然而我确實不懂這種愛。”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一些伏筆會在終章揭曉，例如湯姆的命運和位面構建的法則，以及與薩拉查的約定~

後面主角會展現出更多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