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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擺呀?天界只有兩個關押罪妖的地方,一是日仙山,二是夜仙山。但現在夜仙山已毀,日仙山又妖滿為患。就算你今天收了他,難道要把他綁在身上成天帶着不成?」
瑤華聽後陷入沉默,不得不承認赤焰說的很有道理。
收妖容易,管妖難。
就算能收服柳兒,但一來不能殺他,二來又沒有地方關他,到底該拿他怎麽辦呢?
緊要關頭,瑤華竟也沒了主意,求助于赤焰道:「那……小狐貍,你說該怎麽辦?」
赤焰很高深地晃了晃脖子,分析道:「嗯,要說我,我們從一開始就誤解了佛祖的意思。佛祖沒有叫我們下凡收服小妖,而是叫我們『度化』小妖。也就是說,我們的任務不是把犯錯的小妖抓起來,而是解開他們的怨恨癡仇,讓他們在下界好好為妖,不再擾人滋事。」
瑤華聽後想了想,發現确實是這個道理。
「小狐貍,平時看你又笨又呆又偷懶又好色,關鍵時刻還是挺機靈的嘛。」瑤華親昵地把赤焰抱入懷中,贊賞性地摸了摸他的頭,又問:「既然你已經參透了佛祖的意思,那麽現在我們要怎麽做才能度化這只小白虎呢?」
赤焰道:「首先,我們要确定他是不是幾天前從夜仙山上墜入凡塵的犯罪小妖。如果是,就要查清他因何緣由被囚入天界。然後順着這條線索,抽絲剝繭,層層推進,幫他解開心結,化『貪、嗔、癡、恨、愛、惡、欲』人間七苦為『慈、悲、喜、舍』四無量心就行了。」
「想不到小狐貍你倒有點佛法造詣。」瑤華不由對赤焰刮目相看。
「那當然。」赤焰得意地擺了擺尾巴道:「我當初修煉的時候可寺廟安了好幾年窩。」
「噓。」瑤華忽然捂了捂赤焰的嘴,把耳朵貼在牆上,偷聽房間中傅若湘和柳兒的對話。
赤焰見瑤華神色認真,不由也好奇地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起來。
這時房間中傅若湘問柳兒道:「柳兒,你怕剛才那少年嗎?」
「柳兒不怕他。柳兒只是覺得他來歷不明,行為可疑,怕他傷了師傅。」
傅若湘聽後沒有答話,房間突然沉默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柳兒緊張地問:「師傅,難道你認為我是妖怪?」
傅若湘笑了笑,淡然道:「只要行善修德,就算妖怪也能成仙。人分壞人好人,妖也分壞妖好妖。是人是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行善還是行惡。」
「……」柳兒聽後似有所悟地垂下了頭。
正在牆外偷聽的瑤華低聲道:「看來根本不用我們出面,這傅公子就能把柳兒引上善路。」
但赤焰卻不敢茍同,沉吟道:「恰恰相反,說不定這傅公子就是白虎妖的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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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改變策略後的瑤華向傅若湘道別後,便抱着赤焰回到他們投宿的客棧。
經過剛才那一折騰,已經到了後半夜,瑤華直打呵欠,赤焰的上下眼皮也不停打架。兩人連洗漱都顧不上,把外衣一脫,倒上床就呼呼大睡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在房間中商量出一套「兵分兩路」的計劃。
一方面,瑤華回仙界去向已經調職到日仙山的九曜師兄打聽小白虎的來歷;另一方面,赤焰再次潛入如玉堂,希望能打聽出一點柳兒的來歷。
☆、第 61 章
告別瑤華後,赤焰以狐貍的姿态在書院大門口晃來晃去。
如玉堂的規模比一般書院要大得多,分為前四院和後四院。
前四院用來講學,琴棋書畫各占一院。後四院提供住宿,夫子和學生都住在這裏。
除此之外,後院還有一個很大的草場,可供騎馬射箭鍛煉身體,真不愧為一個設備齊全的好地方。
現在時間還比較早,陽光也不強烈,清晨的微風中帶着一絲青草的香甜。
大門後面的前院裏,大概有十多名下人正在清掃落葉。
赤焰正猶豫着要不要變成人向他們打聽一下柳兒的來歷,忽然就聽見幾聲議論。
先是一個用笤帚掃土灰的人開口說:「今天可要把人累死了,每次一有大學士來講學交流,最累的不是學堂裏學生和夫子,而是我們這些掃地的下人。」
一個拿簸箕的人道:「別抱怨了,快掃吧。對了,今天來講學的是哪位大人?」
那笤帚的人答道:「姓『宋』,不僅是揚州人士,更是這如玉堂的學生。五年前考上狀元,現在留在皇宮裏為皇上寫禦稿,聽說還是朝中紅人張玉軒張大人的入室弟子,前途無量呀。如玉堂裏好些學生都以他為榜樣,對他欽慕得不得了呢。」
赤焰躲在牆角邊,把這些話全都聽入耳裏,心想難怪今天一大早就有這麽多下人在前院打掃,原來是為了迎接某位宋大人的到來呀。
這時又聽那笤帚的人問拿簸箕的人道:「對了,你知不知道這位宋大人和傅公子的關系?」
傅公子?難道就是傅若湘?
這下赤焰來了興趣,急忙直起腰來,豎起耳朵仔細偷聽。
拿笤帚的人道:「我聽說,傅公子以前在如玉堂念書的時候,就是這位宋大人的伴讀。」
一句話後,赤焰恍然大悟,忽然想起昨晚瑤華告訴他的關于傅若湘的故事。好像傅若湘是以乞兒的身份被揚州宋家收養,後來當了宋家少爺的近侍兼伴讀。
難道當初那名宋家少爺,就是今天來如玉堂交流講學的這位宋大人?
赤焰隐隐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聽得津津有味。
拿笤帚的人又繼續講道:「本來傅公子在學堂中一直默默無聞,但十年前張玉軒下揚州的時候,一眼相中了他的才華,還贊他為『玉湘公子』,人如美玉,筆下生花,對他很是看中。那之後,傅公子就和宋大人一起被并稱為揚州雙絕,遠近聞名。但只可惜後來傅公子傷了手,揚州雙絕就缺了一半。五年前,宋大人考上狀元,但傅公子卻從未上京趕考,一直留在如玉堂內講學。他二人這五年都沒見過一次面,今天總算可以再敘舊話了。」
原來這宋大人和傅若湘之間還挺有淵源……
赤焰聽得正起勁,忽然只覺身子一輕,竟被人揪住尾巴提上半空。
怪只怪他聽得太投入,竟沒有發現有人靠近。
頭朝下,眼發花,赤焰摩拳擦掌,在心中暗暗發狠道:哼,哪個混蛋敢提我尾巴,看我不抓爛他的臉!
誰知這時卻聽到一個還算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臭狐貍,你又來如玉堂幹什麽?」
赤焰一愣,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這個提着他尾巴的不是別人,正是柳兒。
☆、第 62 章
出于狐貍對老虎畏懼的本能,赤焰不敢胡亂掙紮。
柳兒揪着赤焰的尾巴,提着它向門外走去。
眼看就要被扔出大門了,赤焰急忙嚷道:「老虎精,快放我下來,我有話對你說!」
不料話音剛落,赤焰就被扔了出去。
哎喲……由于沒有防備,只聽「啪」的一聲,赤焰摔得眼冒金星。
柳兒瞪着他警告道:「臭狐貍,再讓我看見你,我就咬死你。」
柳兒比較怕瑤華,但卻一點也不怕赤焰,大概他只以為赤焰是瑤華的寵物吧?
赤焰可不想被瞧扁了,拼命拱高背部,豎立尾巴,做出一副威懾十足的模樣和柳兒對瞪着。心想:看來爺爺今天不發一次威,你就不知道厲害!
「狐火!」一聲低吼,只見一團青色的火焰從空中竄出,向柳兒飛去。
雖然赤焰的法力不及瑤華,但好歹也是一只修煉千年的狐貍精,普通法術還是懂的。
柳兒不料他有這招,吓了一跳,倉促之下反射性地偏頭一避。
雖然避開了正面沖擊,但頭發卻被燒焦了一小撮。
「你……」這時柳兒才發現原來赤焰也不是好惹的。
狐貍敵不過老虎這無可厚非,但狐貍精卻不一定敵不過老虎精。
一開始,赤焰不知道柳兒到底什麽道行,所以不敢胡亂攻擊。但剛才那一記狐火攻擊之後,他總算摸清了柳兒的底細。
只聽赤焰冷笑兩聲,膽子大了起來,發出忠告道:「小白虎,看你剛才反應這麽遲鈍,就知道你連『百年』修行都不滿。奉勸你還是老實點,不要惹怒了爺爺這只『千年』狐妖。」
柳兒意識到兩人之間的實力差別後,不由有些慌張,結巴地問:「你……你到底想幹什麽?我們有仇嗎?」
赤焰大幅度地擺了擺尾巴道:「我們沒仇,但很有緣。幾日前,我和瑤華經過揚州城時,發現城中有股妖氣盤旋,所以才入城收妖。」
「我……我又沒咬人,你們憑什麽收我?」柳兒有些着急。
赤焰安撫他道:「你先別急,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不是從夜仙山上墜入凡塵的小妖?」
「我……我憑什麽告訴你!」
柳兒神色驚慌,眼看就要掉頭逃跑了,赤焰向前一竄,擋住他的去路,威脅道:「你不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去告訴那個什麽傅公子你是妖怪。」
「你、你敢!」柳兒瞪了瞪眼,瞬間琥珀色的光芒一閃,虎目生威,還真有些吓人。
「你看我敢不敢。」赤焰可不是吓大的。
柳兒的表情本來還很兇,但見根本吓不退赤焰,心裏又慌又怕,兩條倒立的眉毛不由塌了下來,可憐巴巴地乞求道:「狐大仙……求求你,不要告訴師傅我是妖怪……如果師傅知道我是妖怪,他就不要我了……狐大仙,我保證不做壞事,我只想和師傅在一起……我求你們不要把我收回夜仙山,我已經醒悟了,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會咬人了……你們就饒了我吧。」
聽柳兒這一番陳詞,赤焰已經斷定他是從夜仙山上墜入凡塵的妖怪,柔聲問道:「小白虎,你不要怕。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到底是犯了什麽錯才被關上夜仙山的?」
柳兒低聲道:「我……我當年差點咬死一個人。」
「你咬死誰呀?」
「咬死……咬死……」柳兒吞吞吐吐,猶豫了好長時間,才鼓起勇氣說出一個名字:「宋毅。」
「宋毅?」赤焰雖然沒聽過這個名字,但卻根據「宋」字産生了一個推斷,不敢确定地問道:「難道就是今天來如玉堂講學的那位宋大人?」
柳兒點了點頭。
赤焰更加吃驚,打破沙鍋問到底道:「你為什麽咬他呀?」
「因為……因為……」柳兒好像不太願意說出來,反問道:「你一定要知道這些嗎?你問這些和收不收我有什麽關系?」
赤焰解釋道:「我從來沒說要收你,是你自己瞎猜罷了。我們是佛祖派下凡來幫助你們這些小妖排憂解難的。俗話說妖最懂妖,你有什麽難題就告訴我,我可以幫你解決。」
本以為自己親切的笑臉可以打開柳兒的心,但誰知柳兒卻冷冷道:「我絕不會告訴你!」
說完扭頭就跑,赤焰追都追不上。
☆、第 63 章
臨近正午的時候,那傳說中的宋大人終于現身了。
他是被八擡朱篷大轎擡到書院門口的,門外整整齊齊排了兩列五十多人的隊伍迎接。其中大部分都是書院的講師,還有一些品行兼優的學生。衆人臉上的表情不是豔羨,就是仰慕,為首幾人多少還帶着一點巴結讨好的假笑。
赤焰以狐貍的姿态坐在房頂上,一邊曬太陽,一邊等候那宋大人露出廬山真面目。
細細留意了一下門邊恭迎的人群,老的少的都有,但唯獨不見傅若湘。
這就奇怪了,傅若湘和這宋大人的交情應該不淺才對,兩人又有五年沒見面了,怎麽這次宋大人重返故地,傅若湘竟不出來迎接一下?
正想着,青竹轎簾便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撩開,一名二十五六的男人走出轎來。
赤焰頓時抖擻精神,細細把這男人打量了一番。
只見對方身穿一件杏黃色的軟質綢袍,頭戴白玉星冠。容貌高貴俊秀,唇稍薄,不帶笑意,顯出幾分嚴肅不易親近之感。雖然在朝為官五年,但卻沒有染上多少官氣,倒還像一名書生般儒雅清俊,風度翩翩。
如果身側多添一個傅若湘,兩人于人前這麽一站,必定吸去所有女子欽羨的目光。
客套的寒暄後,宋毅被迎入書院之中。
接下來就是例行公事般的禮儀套數,宋毅一一見過了如玉堂中的各位講師,還為幾位恩師獻上書畫薄禮,在書院最大的講堂之中與學生互作交流,随後又書下墨寶,裝裱起來挂于牆壁,留作紀念。
這麽一耗,大半天就已過去。
如玉堂後院早已設好宴席,幾名頭發胡子都已花白的輩分很高的講師陪宋毅坐在主席位上,書院之中的其他夫子也都參加了宴席,總共大概五六十個人,非常熱鬧。席間,一群人談古論今,朗詩誦詞,一頓飯居然吃了大半個時辰,吃得桌上的飯菜全都涼了,但那些人居然還不盡興地又讓廚房添了幾道小菜端上。
這群人吃飯的時候,赤焰也在廚房附近找吃的。
剛偷了兩塊餅子填肚皮,就瞥見了柳兒的身影。
只見柳兒端着一張深黑色的托盤,盤上放了兩碗兩碟。兩個碗裏一個盛的是飯,一個盛的是湯。兩張碟上一是葷菜,一是素菜,正好一人分的午膳,想必是給傅若湘送去的。
後院宴席那麽熱鬧傅若湘不去參加,怎麽讓柳兒單獨給他送飯?
赤焰覺得有點奇怪,就緊緊追着柳兒跑去。
柳兒畢竟也是一只妖怪,一下便嗅出了赤焰身上的狐貍味,氣呼呼地說:「臭狐貍,你怎麽還是陰魂不散,你到底想幹什麽?」
「不想幹什麽,如果你告訴我你當初為什麽差點咬死宋毅,我立刻就走。」赤焰攔在柳兒面前道。
柳兒根本不加理睬,右腿一擡,居然從赤焰頭頂一腳「跨」了過去。
赤焰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柳兒蔑視了身高和體态,頓時氣得化為人形,一把拉住柳兒的手道:「白虎精,給你一點顏色你就開起染坊,如果今天你不交代清楚,小心爺爺我對你不客氣。」
沒料到赤焰還能變成人形,柳兒吓了一跳,兩手稍稍一抖,就只聽「啪啦」幾聲,碗碟全都摔成碎片。
「你……」柳兒氣得一掌推開赤焰。
但赤焰卻抓住他的手腕輕輕一擰,他便又回到赤焰懷中。
「放開我!」柳兒拼命掙紮,但卻完全不是對手。
赤焰雙手撐在牆上,把柳兒困在自己雙臂之間的小小空間裏,壓低雙眉,帶着一點威脅意味地輕聲道:「白虎精,你到底說是不說?」
「我……我……」柳兒急得直瞪眼的模樣倒真有幾分可愛,把赤焰看得心癢癢的。
這時只聽兩人身後傳來傅若湘的聲音:「柳兒。」
「師傅……」一見傅若湘後柳兒的力氣就大了起來,推開赤焰向傅若湘沖去。
赤焰連拉都來不及拉一下,柳兒就躲到傅若湘身後去了。
「你是什麽人?」傅若湘用看色狼的目光盯着赤焰看。
這情況就算想解釋也解釋不清,赤焰幹脆選擇了最直接有效的方法,那就是逃跑。
只見他刷的扭頭,沖進附近的一片小樹林。
等傅若湘追過來的時候,他早已變成狐貍竄走了,哪還看得到影子。
☆、第 64 章
逃出如玉堂後,赤焰回到客棧裏。
本以為去天界收集情報的瑤華應該回來了,誰知等了大半天,還是不見瑤華的影子。
赤焰孤單寂寞地吃了一碗拉面後,一個人在房間裏閑着實在無聊,于是又考慮重新回到如玉堂去轉轉。
時候已經不早了,一彎銀色的月亮早已懸上夜空。
如玉堂的長廊裏也亮起了一長串紅光蒙蒙的燈籠。
為了行動方便,赤焰以狐貍的形态行動。
他先去了如玉堂中心的大講堂,講堂裏沒有半個人影;随後他又去了後院,本以為那裏應該有場熱鬧的晚宴,但誰知還是靜悄悄的。
想必這如玉堂裏的人都比較內斂,即使來了一名貴客也不笙歌夜舞。
赤焰覺得有些無聊,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忽然聽到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雖然很輕,但由于四周環境太過安靜,聽起來還是稍顯突兀。
赤焰急忙竄到一根柱子後面躲起來,定睛向那傳來聲響的地方望去,發現來人竟是柳兒。
柳兒腳步有些匆忙,時不時還回頭向身後望一望,好像生怕什麽人跟來似的。順着柳兒張望的方向望去,赤焰看見了傅若湘居住的小院——就是昨晚他和瑤華誤闖的地方。
夜已深了,柳兒還背着傅若湘偷跑出來,肯定是去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赤焰忽然想起昨天夜裏他在農戶院子裏遇見小白虎的時候,那小白虎好像正在偷什麽家畜當宵夜。再聯系起昨夜傅若湘提到過的,最近幾日常在小樹林裏發現雞鴨的殘骸。如此看來,難道這些都是柳兒所為?
和柳兒打過幾次交道後,赤焰發現柳兒的道行并不深,恐怕還不能算是一個妖怪,而只能稱為半妖——也就是處于獸類和妖怪之間的過渡階段的小妖。雖然可以維持一段時間的人形,但身上卻還保留了部分獸性。
柳兒大概因為無法習慣人類的飲食,才必須晚上出去偷獵農戶家的牲畜吧?
好你個柳兒,今天逼你你不說實話,看來必須想個特殊的辦法,才能讓你乖乖招供。
赤焰一邊在心裏思索,一邊偷偷跟在柳兒身後,忽然腦袋一亮,想出一個好辦法。
這柳兒雖然對自己不太友好,但在傅若湘面前卻乖得就像一只訓練有素的狗。
如果自己變成傅若湘的樣子去問他話,他必定和盤托出,實話相告。
思及此,只見赤焰嘴角露出陰森一笑,凝神靜氣地念動咒文。
只聽「蓬」的一聲輕響,赤焰在一團淡淡的白煙中化為人形。
待白煙散盡,一名身穿青衫的偏偏公子便已出現在長廊之上。
只要變成傅若湘,就不怕柳兒不說實話。
赤焰自信滿滿地大步向前追去,眼看就要追上柳兒了,誰知一只手卻突然從旁邊伸來。
「啊!」赤焰吓得輕叫一聲。
剛才他的全副心思都在柳兒身上,根本沒留意到身邊什麽時候鑽出一個人來。
待赤焰恢複冷靜,看清那人的臉後,他的吃驚一點也不亞于剛才。
因為這個拉住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今日如玉堂接待的貴客——宋毅,宋大人。
還沒回過神來,宋毅的質問就已劈頭蓋臉而來。
「你為什麽不肯見我?」宋毅緊緊拉住赤焰的手,已經完全把赤焰當成傅若湘了。
赤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知該如何解釋,只怪自己的運氣太差,居然偏偏撞上宋毅。這下倒好,不僅那邊跟丢了柳兒,這邊又怎麽跟宋毅解釋呢?
「你跟我來,我有話對你說。」宋毅雙眉壓低,不由分說就把赤焰拉走。
☆、第 65 章
赤焰本想變成狐貍直接逃跑,但又考慮到現在自己還是傅若湘的樣子,如果以後傳出什麽傅若湘是狐貍精之類的流言,那他赤焰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正是由于這一連串多餘的考慮,耽誤了逃跑時間,當赤焰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被宋毅拉進一個黑洞洞的房間中。
房間中沒有半點亮光,但卻充滿了書卷的芸草芬香和一些灰塵的氣味。
即使不用眼睛看,光靠鼻子就能嗅出這裏正是如玉堂的藏書室。
「宋大人,你到底想幹什麽?」
赤焰掙紮了兩下,總算甩開宋毅的手,剛問出一句話,就被宋毅緊緊抱入懷中。
天……
赤焰頓時凍僵似的一動不動,不祥的預感從天而降。
還不待他從驚吓的狀态中反應過來,下巴就被輕輕一擡,熱情如火的雙唇随即覆蓋上來。
「唔……」赤焰已經被吓傻了。
這是什麽狀态?他居然被這什麽宋大人強吻了!
光強吻還算了,對方居然開始動手摸他。
從大腿摸到臀部,再從臀部摸到腰,最後順着身體的曲線一直往上摸去。眼看就要摸到胸口了,赤焰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抓住宋毅不老實的手。
手上的侵犯雖然停止,但唇舌的掠奪卻正火熱。
宋毅另一只手牢牢控制住赤焰的下巴,進行全方位掃蕩式的猛烈攻勢。
其實論起唇槍交鋒,赤焰也算一個中上手,但無奈對方太過熱情,吻得他都有點招架不住,雙眼發黑。
想不到這宋大人看上去文質彬彬,需求居然這麽強烈,不知道是不是積累太久的關系?
還好現在站在這裏的是自己,如果換作傅若湘,不被吻個窒息而死才怪。
「若湘……」宋毅的聲音輕柔無比,柔情之中又帶着幾分內疚和自責。
天……
赤焰不禁睜大眼睛,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這宋大人和傅若湘之間,說不定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絕不可能叫得這麽親熱!更何況現在宋毅凝視自己的眼中,分明還帶着款款柔情、絲絲眷戀。以赤焰縱橫的情場多年的經驗判斷,這絕對是凝視愛人的目光!
原來傅若湘和宋大人居然是這種關系?
赤焰臉上露出一抹奸笑,但背後卻升起一陣惡寒。
以他現在收集的情報判斷,這宋大人自從五年前考取狀元後便留朝任職,沒有回過揚州。也就是說,傅若湘和宋毅這對老情人已經五年沒有見面,今天白天傅若湘又故意避而不出,大概這宋大人是忍耐不住,想搞一個半夜偷襲,誰料卻抓錯了人。
「宋大人,你先冷靜一下。」赤焰一邊讓宋毅冷靜,一邊自己也深吸了一口氣。
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宋毅和傅若湘五年未見,相思成疾,熱情無比,從剛才那個暴風驟雨般的激情狂吻,就可以推斷出現在的宋毅有多麽饑渴。如果對方想在這裏跟傅若湘重溫舊情,死灰複燃,幹才烈火,那自己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損失慘重了?
不行,一定要盡早脫身。
擔心代人淪為的發洩對象的赤焰急忙把宋毅推開一點距離,正經嚴肅地瞪眼講道:「宋大人,書院可是文雅的地方,請你自重一點。」
這句話猶如一盆冷水迎面潑來,把宋毅都潑愣了。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赤焰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扭頭想走。誰料剛一轉身,卻被宋毅再次拉住。連叫都沒來得及叫出來,身體又被重新壓回牆上。
「若湘……」宋毅的聲音既低沉又痛苦,聽得出來他的深深不安。
但不管他和傅若湘之間有什麽前因後果,現在對赤焰來說最重要的只是怎樣金蟬脫殼。
「宋大人,如玉堂不是天香樓。如果你孤夜難眠,就到天香樓找姑娘去,那裏美女多的是,以你宋大人一表人才,進去以後就算不給錢,那些姐姐們倒貼也願意搶着你的生意做。」
一番諷刺令宋毅的臉色白了一層,「若湘,我知道你還恨我……」
「宋大人,你誤會了,其實我一點也不恨你。」這絕對是真話。
「你嘴上說不恨,但心裏一定很恨。」宋毅固執地說。
「其實我心裏也不恨你。」赤焰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宋毅看。
「若湘,你聽我解釋……」宋毅緊緊抓住了赤焰的肩膀。
這句話多半就是滔滔不絕的前奏,沒有閑心聽什麽深情剖白的赤焰急忙用一根手指按住宋毅微張的唇,笑了笑道:「大人,今天時候不早了,如果你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好不好?」
「若湘……」宋毅雙眉微皺,霸道地一把摟住赤焰的腰,低頭又欲強吻上來。
不過這次赤焰早有準備,不等對方雙唇貼下來就擡頭一咬,正好咬在宋毅的嘴角。
趁宋毅松手捂住傷口的瞬間,赤焰推開他向門邊沖去。
誰料正在這時,門外卻傳來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什麽人?」
這聲音?門外之人正是傅若湘!這下糟了……
赤焰回頭一望宋毅,只見宋毅也在黑暗中擡起了頭,用懷疑又警覺的目光盯着自己不放——想必宋毅也已經聽出門外傅若湘的聲音了。
「什麽人?」伴随着第二遍問話,傅若湘已經推開了門。
幾乎同時,宋毅沖上前去一把住住赤焰的手。
但赤焰的動作更叫迅速,不等宋毅抓緊他,他就立即變回原形,從門邊竄走。
還好這個房間夠黑,月光不亮,赤焰跑得又快,宋毅和傅若湘都只看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跑了出去,還沒分清那東西是圓是扁就沒影了。
赤焰使出渾身解數拼命逃竄,哪裏黑就往哪裏躲。還好附近草叢很多,不費吹灰之力,他就已經順利逃到安全的地方。
☆、第 66 章
「若湘……」
藏書室中,宋毅剛從兩個傅若湘的視覺沖擊中反應過來,眼神不免還有些呆滞。
傅若湘驚魂甫定地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剛才那是什麽?」
宋毅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什麽妖怪變成了你的樣子。」
「妖怪……」下意識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傅若湘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這如玉堂裏果然有妖怪……昨天剛聽一名少年說來此收妖……」剛說到這裏,擡頭就看見宋毅的嘴角有一抹血跡,不由關心地問道:「你嘴上怎麽了?」
宋毅臉上一紅,急忙用手背揩去血跡道:「剛才被那只妖怪咬的。」
傅若湘聽後冷笑一聲,「恐怕是大人你色迷心竅,才被咬傷的吧?」
「怪只怪我把他當成是你了。」宋毅認真地解釋,抓住傅若湘的手,把他拉入自己懷中問道:「若湘,你為什麽不肯見我?」
傅若湘掙開他道:「這倒怪了,在京城久居五年不肯回揚州城的不是宋大人你自己麽?」
「若湘,你應該知道我身不由己。我是張玉軒大人的入室弟子,得不到他的允許當然不敢擅自回鄉。」宋毅抓緊傅若湘的肩膀向他解釋,語速因為焦急而顯得很快。
傅若湘無動于衷地淡淡問道:「那麽這次為什麽回來?」
「為了見你。」簡單明了的四個字,簡單明了地宣告了自己的心聲,「我在京城等了你五年,我以為你會來,但是你卻沒有。你為什麽甘于留在這如玉堂中當一名講書的講師,都不願上京考取功名?你是不是還在賭氣?是不是還在恨我?」
「人各有志,和你沒有關系。」傅若湘揮開宋毅的手,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身離去。
宋毅在他身後低吼道:「張大人直到現在還記得你。」
傅若湘聽後突然一愣,停下腳步。但卻沒有回頭,只是靜靜站着。
宋毅走到他身後道:「張大人經常在我面前提起十年前你的那幅『碧水玉帶橋』,他問我你為什麽遲遲不肯上京?他還說,只要你上京,他肯定出城十裏親自相迎。他很看重你,難道你就這樣辜負了他十年來對你的期望嗎?」
傅若湘的心口忽然一緊,忍痛道:「你為什麽不告訴他,我的手已經受傷了。」
宋毅道:「我說過,他也為你惋惜過,但他卻認為這不是真正的原因。」
「那他認為還有什麽原因?」傅若湘的聲音依舊冷冷清清的,但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口中卻好像微微吐出一聲嘆息。
那嘆息很輕,輕得讓宋毅不禁懷疑自己聽錯了。
「若湘,」宋毅走到傅若湘身後,輕輕握住他的右手,「當年的傷還沒好麽?」
傅若湘沒有回答。
宋毅拉起他的右手放在唇邊,輕輕吻着說:「我錯了,當年不該那樣對你……難道你就不能原諒我的年少氣盛?你不要再這樣折磨我了好不好?」
「我說了人各有志,和你沒有任何關系。」傅若湘抽出自己的手,轉身背向宋毅問道:「這次張玉軒同意你回揚州,一定出了什麽考題吧?不然你也回不來了。」
張玉軒的嚴苛衆所周知,成為他的入室弟子雖然風光,但卻不得不付出行動自由。
宋毅道:「張大人出了考題,讓十名入室弟子各作一幅畫。」
「畫題是什麽?」傅若湘随口問道。
「風。」宋毅輕輕地說,眉間不由微微蹙緊,「清風圖——他讓我們在紙上畫出風來。」
「倒真是一個刁難人的考題。」
「京城總是飛沙走石,要畫清風,當然還是必須回到揚州。我便以此為借口,才取得他的允許,不然這次也回不來了。」
「那你打算怎樣畫風?」
宋毅搖了搖頭,為難地說:「還不知道。」
☆、第 67 章
傅若湘和宋毅在書房裏面徹夜深談,兩人五年未見,當然積了不少的話。傅若湘的态度依舊冷冷冰冰,但卻不難從語氣中聽出他對宋毅仍有舊情。
雖然故意用冰冷的語調保持距離,但心底深處的關心之情卻通過問話透露無疑。
赤焰并未走遠,他變成狐貍後,順着柱子爬上房頂,坐在瓦片上偷聽兩人談話。
他本以為宋毅會情難自抑地推倒傅若湘,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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