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6)
開阮春曉搭在胸口的小手,淡聲地道,“今兒我累了,就睡在榻上。”
說完,宇文昱也不脫衣衫,直接倒在榻上。
阮春曉抖着嘴唇,眼睛裏又蘊上水氣!
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不與她同床?
“昱哥哥,是不是曉兒做錯了什麽,惹您不高興了?”阮春曉用帕子掩着臉哭起來。
宇文昱皺了皺眉,卻還是不想令阮春曉太難堪,“你不必多心,是最近我身子疲乏得很,你也折騰了一天,分開睡更好些。”
阮春曉想到寧嬷嬷說過的話,對男人要耐心,慢慢将他的心握在自己手中!
收了淚,阮春曉作出一副體貼的模樣,硬擠出一個笑容道:“既然昱哥哥累了,曉兒給您按按腿,待您睡了之後,曉兒再睡!”
不等宇文昱開口,阮春曉就轉身進了內室,打開櫃子拿出新的被褥來。
将新被褥放到榻上,阮春曉跪在腳踏上就要給宇文昱捶腿。
“春曉。”宇文昱拉住阮春曉的手,聲音依舊溫和,“你不必如此。”
阮春曉眼圈又是一紅,咬了咬嘴唇後幽幽地道:“昱哥哥連這點兒小事也不讓曉兒做嗎?想必曉兒非要給昱哥哥當妾,是真的為難了昱哥哥!明日曉兒就向公主請求,将曉兒送入廟中修行去吧!”
說到這裏,阮春曉無聲的滑下淚來,看得人不忍心。
宇文昱嘆了口氣松開手,身子向後倒在榻上。
阮春曉眼中閃過喜色,擡起手開始給宇文昱揉捏、捶打雙腿。
閉上雙眼,宇文昱腦海中卻閃過霍紫依坐在屋檐上、持着酒壺恣意的模樣!
Advertisement
暗空圓月做背景,如雲秀發、輕紗羅衣随風撫浮于空中……嫦娥奔月是否便是那時美侖美奂的情景?
**
“夫人請喝茶。”阮春曉将茶舉過頭頂,恭敬地跪在地上給霍紫依敬茶。
霍紫依眼皮跳了跳,仿佛新婚第二天的那一幕又重演了一般。
這一次,霍紫依沒有為難阮春曉,接過茶碰了碰唇,然後脫下腕上的玉镯放到了丫頭持着的托盤上。
司琴上前扶起阮春曉,在霍紫依下首落座。
阮春曉坐下後,眼皮輕撩,含情脈脈地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宇文昱。
懷德公主臉上挂着笑容,滿意得直點頭,“好好,今日算是圓滿了!待你們為侯爺誕下子嗣,我們武安侯府也要熱鬧起來了!”
阮春曉頭垂得更低了,露出一截姣好的雪頸,仿佛分外害羞。
霍紫依也想裝作害羞的笑笑,可她今天臉木得厲害,笑不出來!
懷德公主也看到了霍紫依眼下的青色,心裏不免有些疼惜。
但高門內婦就這般矛盾!她們不希望丈夫有很多女人,卻又為了子嗣而不停給兒子納妾、提通房!自己受過的苦,偏要再強加給別人!
納妾不似成親,宇文昱是沒有休假的,所以新妾敬茶過後,宇文昱便要去大理寺當職。
懷德公主又對霍紫依和阮春曉教導了幾句,便放她們走了。
霍紫依在阮春曉面前并不想裝什麽賢惠,上一次阮春曉到夏院請求回阮府時,她們就算是撕破了臉皮,在彼此面前露出了真面目!
一起出了東院,走在侯府的回廊上時,阮春曉看着一身華貴衣飾、昴首前行的霍紫依,心裏的妒嫉與不服氣鼓動着她也想讓霍紫依不舒服!
“哎喲!”阮春曉突然痛呼了一聲彎下腰。
“姨娘,您怎麽了?”司琴緊張地扶着主子問道。
“沒事兒,昨晚侯爺他……稍後回去用藥酒幫我揉揉。”阮春曉一手扶着腰、一手抓着婢女司琴的手嬌聲地道。
“是,奴婢知道了。”司琴擡眼看向腳步未停,依舊鎮定朝前走的霍紫依,揚高聲音道,“侯爺也真是太不溫柔了!姨娘身嬌體弱的,他下手也不輕一些!”
阮春曉也擡頭看向霍紫依,她相信這些話肯定傳到前面那位的耳朵裏了!
哼!現在任憑你裝得無所謂,就不信回到夏院你還這般鎮定!
走在前面的霍紫依主仆自然聽到了阮春曉與司琴一唱一和的聲音!
“真是不要臉!那種事也拿出來炫耀!跟下作地方的女人有什麽區別?”夏果啐了一口,不平地罵道。
霍紫依勾勾唇,眼眸中卻冰冷一片。
“她們裝得越賣力,就越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罷了!”霍紫依冷哼地道,“休要理她們,回夏院收拾一下,吩咐門房備馬車!”
夏果納悶地看着主子,“夫人,今天又要去将軍府嗎?”
“不,到街上逛逛。”她想透透氣!
**
上一世,她求和離不成,曾有過一次“逃跑”。逃跑成功了,最後卻險些慘死在外!被“解救”回侯府後,她消停了!
就是那一次逃跑令霍紫依切身體會到這個世道對女人有多不公平!
男扮女裝那是自欺欺人的一種行為!女人穿上男裝上街,很容易就被認出來!除非你是個五大三粗的女漢紙!
所以,霍紫依索性還是穿着清簡的女裝、戴着紗帽上街!
先去玉祥記挑了幾樣價格不貴、樣式與質地卻是不錯的首飾,方便以後打賞給府裏的丫頭仆婦。
總不能讓她把自己嫁妝裏那些價值不菲的飾物拿出來賞人吧?霍紫依還是比較愛財的,若是把那些好東西賞出去,她會肉疼!
像今日送給阮春曉那只玉镯,其實只是成色看上去不錯、卻只值二兩銀子的東西罷了!要不是最便宜的玉镯就是二兩銀子,霍紫依還準備買更便宜的呢!
出了玉祥記,霍紫依又帶着兩個丫頭拐進了紅粉胭脂鋪。
買了幾盒從異域進來的口脂、香脂膏和胭脂後,又去了錦雲布行……
小物件就打了包由婢女提着,大物件就直接付了銀錢讓掌櫃派人送去侯府!
在古代,霍紫依也完全可以用shopping減壓!
最後走得累了,就挑了這條街上一家最大的酒樓要了雅間歇息和吃飯!
夏果扔了錠十兩左右的銀元寶在櫃上,讓夥計給找個靠窗的雅間!
看着霍紫依頭戴紗帽、穿着簡單卻用料不俗,酒樓老板連忙讓夥計将貴客迎上三樓雅間!
霍紫依她們拾級而上,剛走到二樓通往三樓的木樓梯處便聽到悠揚的琴音袅袅入耳。
“這琴音倒是好聽。”霍紫依淡淡地道。
夥計面帶微笑地将霍紫依主仆三人引到一個雅間門口,恭敬地道:“夫人,這間如何?”
霍紫依打量了一下雅間,并側耳聽了一下琴音,仿佛就在隔壁!
夏果皺了眉,不滿地對那夥計道:“夥計,我家主子只是說琴音不錯,卻沒說要坐得這麽近,豈不是太擾人了?”
夥計一聽,明白是自己誤會了這位貴人的意思,以為她贊美琴聲好聽,就是想坐得近些,免費白聽幾曲呢!其實這等仙曲兒,普通人想蹭蹭耳福都沒機會!
“對不住貴人與姑娘了,是小人領會錯了,馬上給您調間清靜的!”那夥計急忙要引人往另一側的雅間去。
铮!琴音猛的一跳,然後戛然而止!
“咦?清音姑娘為何停下來?”那個傳出琴音的雅間裏有男人的聲音。
“各位爺,對不起。”如出谷百靈般清脆而不失柔美的聲音響起,“清音琴藝雖是不佳,卻也鮮少被人評作擾人之音!今日得門外高人一評,清音真是不敢再在各位爺的面前獻醜了!”
本已經走過去的霍紫依停了下來,挑眉看着那緊閉的兩扇木門。
讓她停下來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清音”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二是“清音”那番話顯然是針對夏果說過的琴音擾人而不快!
如果她沒記錯,清音姑娘就是讓婢女攔着馬車送香的花魁娘子吧?而那名叫馨寶香的香卻是太子專用!
嘩啦!雅間的門被人打開,陣陣幽香立時飄了出來!
霍紫依本想不理會,但還是忍不住駐足看向雅間門口。想看看給宇文昱贈香的女子是何等模樣!
水藍抹胸掩不住頸下一片雪脂凝香、水粉柔紗蓋不住冰肌美膚、紅豔披帛恰到好處在一片素淨中起到了吸引人眼球的作用!好個絕世佳人!不愧有豔冠群芳之名!
清音從雅間走出來,視線一下子便定在了霍紫依一行人的身上!
霍紫依不想惹事,更不想跟與太子有關系的女人有接觸!
所以當清音不善的眸光投過來時,霍紫依選擇退讓!
朝清音點了一下頭,紗帽微微顫了一下,霍紫依語氣真誠地道:“小婢不懂音律,信口胡言惹得這位姑娘不快,實在抱歉。”
也的确是夏果随便說話惹的禍,霍紫依道歉也不覺得為難。
清音抿了抿唇朝霍紫依她們走過來,同時雅間裏的其他客人也走出來或探出頭來看熱鬧。
來到霍紫依在前,清音先高傲地看了看夏果和夏實,最後才望向霍紫依。隔着紗帽,霍紫依都能感受到清音銳利的視線,仿佛想透過那層紗看清她的真容!
“不知是哪家夫人或小姐,您的婢女能批評奴家的琴音不好聽,如同擾人清靜的雜音,那想必夫人或小姐的琴藝更勝一籌啰?”
--------------
清音再登場,此女亦正亦邪,是敵是友?
103.誰先有孕
古時妓|子也分成三六九等,即使是花魁還要分個排名一二,但凡se、藝、才情俱佳的妓|子都有幾分傲氣,甚至這些站在頂峰的妓|子穿着、用度、出行排場等等都不輸貴婦!
這位清音姑娘是百豔樓的頭牌,人長得漂亮,又彈得一手好琴,兩年前挂牌後便得京城王孫公子們熱捧,普通尋|歡男子想見上她一面都是難!這樣的妓|子不高傲才怪!
自從宇文昱說清音給的香是太子專用的馨寶香後,霍紫依便派人私下去查了清音的底細,所以對這個名滿京城的清音姑娘知道的還不算少。
“你這人好生無禮!”夏果有些氣惱清音的糾纏,“你的琴聲有人喜歡,便有人不喜,難道各個都得喜歡你撫琴不成?”
清音原本是一直看着戴紗帽的霍紫依,聽夏果這樣說才又把視線轉向這個小婢女。
雅間裏又出來一個梳着雙鬟的小姑娘,快步來到清音的身旁,“姑娘。”
那小姑娘打量了一下對面站着的三個人,在看到夏果時輕咦了一聲,然後拉了拉清音的衣袖,低聲道:“姑娘,那個穿水綠衣裙的丫鬟好像是上次武安侯府來接人時,接了您送給侯爺那盒香的人。”
這個小姑娘正是侍候清音的婢女紅翠。
清音眼中閃過微訝,又仔細打量了一番穿着像是普通有錢人家婦人的霍紫依!
王公府上的貴婦與千金見過不少,哪個出門不是前呼後擁、身裹绫羅、頭插金銀珠翠!這武安侯夫人的打扮未免“寒酸”了些。
“奴見過武安侯夫人,方才是奴失禮了。”清音眸光閃了閃後盈盈福了一下身向霍紫依施禮。
在霍紫依的眼中職業無貴賤,妓|子也是憑“勞動”賺錢,又不偷不搶的,沒必要看不起人家!王清音還算知禮,表現得體大方。
“清音姑娘不必多禮,方才之事是個誤會,打擾了。”霍紫依颔了一下首。
也許是頭一次有貴婦這麽客氣的和自己說話,王清音臉上的驚訝之色掩也掩不住!
既然發生了這種事,霍紫依也沒了在這個酒樓吃飯的興致,便準備帶着兩個丫鬟離開。
待剛走到樓梯口時,身後的王清音卻又開了口,“武安侯夫人請留步!”
霍紫依的眉頭皺了起來,她可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
王清音輕移蓮步,身姿婀娜地走到霍紫依面前,臉上挂着絕美的笑容道:“宇文夫人,是奴攪了您的興,不知夫人能否給奴一次請罪的機會?請夫人聽奴撫上一曲。”
這是強買強賣嗎?霍紫依心底有些不高興。
“清音姑娘,雖然你的琴藝不俗,但我實在是……”
“宇文夫人!”清音又上前一步,一股熟悉的香味竄進了霍紫依的鼻腔,“奴知道侯爺正在查工部侍郎次子的案子,其實奴最近聽說了一些相關的事呢。”
後面這句話,她說得聲音極低,若不是霍紫依離她較近,也是聽不清楚!
霍紫依眼神一冷!
這個勾|欄妓|子!想用餌釣她?
“呵,清音姑娘這番話不妨說給侯爺聽。”霍紫依冷笑地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一向不插手夫主的外事,姑娘怕是找錯人了!”
清音退後一步福身,卻也不再說什麽,只是臉上挂着令人猜不透意味的笑容。
“本想着這些話是說給夫人聽,既然夫人不想聽那便算了,失禮了。”清音道。
故弄玄虛!霍紫依瞥了一眼王清音,便帶着夏果和夏實下了樓!
王清音看着霍紫依的背影,紅唇微微勾起。
“她的确與衆不同。”
“姑娘說什麽?”紅翠上前不解地問,随後又提醒道,“姑娘,趙大人、屠公子他們還等着您吶。”
清音眼中的閃亮斂去,取而代之的是風華絕代的慵懶與妩|媚。
**
霍紫依出了酒樓,忍不住還回頭看了一眼三樓的那排窗口!
這個王清音不像是普通的妓|子!說話神神秘秘、讓人摸不到頭腦!
“夫人,您何必對那個妓|子和顏悅色?”夏果氣不過地道,“看她之前咄咄逼人的架式,誰要是說她彈得不好聽,還要跟人家要個說法似的!她上次讓丫頭送香給侯爺,一看就是沒安好心!今天還纏着要給您彈曲子,想必是私底下說些令您犯堵的話!”
若不是知道夏果一心為自己,霍紫依真得懷疑這丫頭是故意挑撥自己了!心想回侯府後要好好敲打一下這個丫頭才行!
沒心情在外面吃飯了,霍紫依便走回街角,上了馬車回侯府。
回到武安侯府,霍紫依命人去小廚房安排飯食,自己便簡單沐洗更衣。
收拾停當後,點的飯菜也都做好擺上了小桌。
今天她的胃口依舊不錯,吃了一碗珍珠米,桌上的四個菜也都吃了幾口。
本以為阮氏入門,自己會消沉、甚至因妒嫉而難受,可霍紫依發現事實已成時,自己卻淡然許多!
是啊,死都死過一次了,還有什麽坎兒是過不去的!
男人當女人是玩意兒,女人為何不能把男人也當成玩意兒?既然活在當下,便得适應不是!
将剩下的菜賞給下人,霍紫依捧着茶杯舒服的靠在榻上。
她還是幸運的!穿越到了國公府,雖然有繼母、異母妹的造謠生事,但她也沒受過苦,吃穿用都是好的!嫁給宇文昱當侯爺夫人,生活質量自然不必說……就是上一世太能作,才沒有好結果。這一世她看開些,好吃好活的自己沒事兒找什麽堵?不比那些穿成丫頭、農家女、庶女的穿越者強多啦!
況且,她還受老天眷顧的重生了!
霍紫依越想越覺得自己該惜福,那份剛投到宇文昱身上的感情又被她一絲絲給抽回來了!
就把宇文昱這個帥哥當不用花錢的鴨好了,這樣就不會排斥他的親近,還能滿足自己某些方面的需求!待羽翼豐滿,她就和應芊茹……
“夫人,陸三爺托人過來給您送了封信。”夏實手裏捏着一封信走進來。
霍紫依揮去腦中的胡思亂想,接過信抽出微黃的草紙打開。
信紙上只寫着寥寥幾個字:“不負夫人所托,人已尋到。柳瓜巷東十七門,唐。”陸文秋!
霍紫依勾唇笑了笑,心想這陸文秋辦事能力還不錯!
讓婢女研磨,霍紫依提筆将地址抄寫了下來,然後遞給夏實,“拿去給二管事,就說這地址上的人家是我的奶嬷嬷唐氏一家,我想請奶嬷嬷入府來敘敘舊。”
夏實拿了紙條去找二管事,夏果則端了水盆過來。
霍紫依将那草紙扔到水盆裏,看着紙張浸透水,墨跡漸漸糊開、紙張也開始軟爛。伸手進去捏抓了幾下,草紙就糊成了紙末子。
“阮姨娘來給夫人請安啦!”外面有丫頭喊道。
夏果連忙端着盆退開放到盆架子上,然後将一個布巾子随手扔了進去!
“請阮姨娘進來吧。”霍紫依道。
**
阮春曉與婢女司琴走進來,先盈盈向霍紫依施了一禮,“妾身給夫人請安。”
“阮姨娘快請起,不必多禮了。”霍紫依微笑地道。
阮春曉站起身,到霍紫依對面的榻邊坐下。
阮春曉坐下後,眼珠轉動了一圈,将小裏間掃了個遍!視線落在內室也小裏間之間的珠簾上,再裏面她也就看不到了。
只是這麽掃了一圈,阮春曉心裏又開始不停冒酸水兒!
雖然看着這間屋子的大小與自己的沒什麽區別,同樣是外間、小裏間、內室的格局,但這屋裏的擺設與裝飾卻與自己那屋全然不同!
洗手盆子架都是上好的黃花梨木,而自己屋子裏的家具只是紅酸枝木的!
桌上擺着的兩支花瓶看着瓷面就光澤滑潤,想必也是價值不菲!高架上那兩個雙耳長頸羊脂玉瓶更是散發着奶潤的光芒!
華國公雖不是很喜歡這個元配所出的女兒,但嫁妝家具卻都是用的最好,絲毫不含糊!
眸光一轉,阮春曉又看向東牆上的兩幅字。
“夫人果然是個雅致的人,屋裏字畫也是不俗,恐怕是哪位名家的大作吧?”阮春藍收回視線,臉上挂着羨慕的笑容道。
霍紫依手裏撫着玉如意,對阮氏的恭維淡然一笑,“讓阮姨娘見笑了,其實那兩幅字是我向侯爺讨來的,還真不是什麽名家之作。”
霍紫依的話就像一根鋒利的針猛的刺中阮氏的心房,險些令她變了臉!
視線不由自主的又看向那兩幅字,阮春曉想沖上去扯下來狠狠的撕碎!
“原來……是昱哥哥的手跡。”阮春曉這句話相當于是低喃,卻也是能被屋裏的人聽到。
服侍在旁的夏果臉色一變,看了一眼主子。
霍紫依像沒聽到阮春曉嘴裏那句“昱哥哥”似的,端起茶抿了一口。
屋裏一下子靜了下來,霍紫依是不會找話題跟阮姨娘聊的,反倒巴不得她識趣些回桃院去的好!
“妾身入門,得公主與夫人的賞賜,心中感激。想着總是要回給公主與夫人些東西才妥當。”阮春曉示意司琴将東西呈上來,掀開托盤上的白帛露出裏面一對玉雕的金童玉女娃娃,“上次還得夫人贈三百年人參入藥,妾身身旁也沒什麽特別貴重的東西回贈,這對兒玉娃娃是當年祖父覓得的佳物之一,妾身今日便拿來獻給夫人,祝夫人與侯爺早得嫡子嫡女。”
霍紫依看了一眼那對玉娃娃,讓夏果收了下來,轉臉對阮春曉笑道:“都是一家人,阮姨娘也不必這麽客氣,贈來送去的。禮輕情意重,即便是阮姨娘送我一方繡帕,我也是喜歡的。說到子嗣,阮姨娘也當努力才是。”
阮春曉臉頰微紅的垂下頭扭着帕子,“夫人說笑了,妾身怎敢逾越?萬萬不敢在您之前有孕!”
高門重嫡出,嫡長子才是繼承爵位與家業的首選!就算庶出子女再多、再出息,也越不過嫡出去!說白了,就算嫡子是個敗家子,也輪不到庶子繼承爵位和家業!
正妻入門生下嫡長子之前,妾室都是需要服用避子湯來避孕,免得生出庶長子來。若正妻三年不孕,考慮子嗣延綿,才會允許妾室有孕。若是成親前或剛成親就有庶長子出生,會被人笑話門風不好!
但只要懷德公主和宇文昱允許,身為貴妾的阮春曉就可以比霍紫依先懷孕!
現在阮春曉特意到自己面前表心跡,說什麽不敢在自己前面有孕,恐怕是在試探吧?
霍紫依心中冷笑,今早夏露來回話,小廚房并沒有給阮春曉熬避子湯,那麽昨晚宇文昱與阮春曉同了房,意思就是默許阮氏可以孕育子嗣了!
不知不覺間,搭在膝上的手握成了拳,指甲刺入了掌心都感覺不到疼!
不想再與阮氏敷衍,霍紫依掩口打了個呵欠,露出疲态。
“今兒出去到街市上逛了一圈兒,現下有些疲乏了。若是阮姨娘無事,我也就不多留你了。”霍紫依下了逐客令。
阮春曉連忙站起身,“那妾身就不打擾夫人了,妾身告退。”
霍紫依點點頭,讓夏果送阮氏出夏院。
送走了阮春曉和司琴,夏果回來看着榻桌上的玉娃娃問道:“夫人,這對玉娃娃放哪兒?”
“放到庫裏吧,趕明兒太子府給皇孫辦滿月酒當成禮物送走便是了。”霍紫依笑道。
小孩兒的滿月、抓周本就是圖個喜慶,送的禮物多是玩趣、好意頭多些,并不貪圖貴重。她這也算是借花獻佛吧!
**
從夏院出來,阮春曉與司琴沒有回桃園,而是去了侯府小花園。
“姨娘,奴婢看夫人那模樣不像是有孕了。”看看周圍無人,司琴才開口道,“奴婢問過盧大夫,前陣子請脈時也未見夫人有喜脈之相。”
原來這對主仆獻殷勤的去夏院送禮,目的是想探探霍紫依是否懷孕!
宇文昱與霍紫依成親三個月了,阮春曉又搬出去一個多月,她還真怕這期間霍紫依有了身孕!
“姨娘應當趁着這個機會,早些懷上侯爺的孩子才是!”司琴略顯激動地道。
如果主子先懷了孩子,公主和侯爺必然會重視,到時候阮姨娘在侯府的地位就更加穩固了!
阮春曉咬咬嘴唇,擰眉哀怨地道:“就怕公主與侯爺不允……”
說到底她再比妾室高上一等,也是“妾”!她生的孩子都算是庶出!
“姨娘擔心什麽呢?今天一早侯爺離開時,也沒吩咐給您送避子湯啊!”司琴并不知道昨晚宇文昱根本連碰都沒碰阮春曉!
這種羞辱的事,阮春曉也是沒臉說,連最親近的丫頭她都不好意思告訴!但她倒是跟寧嬷嬷說了,寧嬷嬷安慰了她幾句,令她釋懷不少。
比起司琴、司畫這些未經人事的丫頭,寧嬷嬷的老成與經驗豐富令阮春曉依賴。
“你說,夫人會把那對玉娃娃擺在哪兒呢?”阮春曉停在一簇木槿花樹前,擡手拈起花枝輕嗅地問司琴。
司琴嘲弄地笑了一聲道:“姨娘送的東西,想必夫人肯定是不會擺在眼前的。”
“她這般防着我,我豈不是……”阮春曉指甲微用力掐下一朵木槿花,眸光變得微冷,“你看她身邊那幾個丫頭,哪個能行?”
司琴想了想後低聲地道:“姨娘莫急,奴婢先看上一陣子,從那幫小丫頭中尋個得力的。現下看着,夏果和夏實那兩個小蹄子是死心踏地的跟着夫人了,只能從那幾個小的入手。”
阮春曉将木槿花在手中揉爛,唇邊勾起一抹美麗的笑痕道:“那便快着點兒,可別拖到等她生出嫡子來!”
“姨娘放心吧。”司琴掩口笑得天真爛漫,可說出口的話卻是極其狠毒,“這孩子生下來還有站不住的呢,姨娘只要抓住公主與侯爺的心便好了,剩下的事奴婢與寧嬷嬷自然是會努力辦好的。”
阮春曉扭頭看向司琴,伸出沾染了花汁的手指輕點了一下司琴的額頭,“你這丫頭!我曉得你的心事,明年朝廷開科取士,铮表哥也會進京應試,到時我讓你回阮府去侍候着。”
司琴臉一紅,想到那位風|流俊雅的铮公子,心神兒蕩|漾起來!可嘴巴上卻還是嬌嗔不依地道:“姨娘誤會奴婢了,奴婢哪裏是為了铮公子……”
阮春曉只笑不語,又掐下一朵木槿花揉爛扔到地上。
**
當晚,宇文昱到夏院過|夜。
霍紫依才不管阮春曉那邊會怎麽想,跟往常沒區別的服侍宇文昱洗漱更衣,然後坐到桌前等着開晚膳。把男人往外推,那是傻子!
宇文昱打量着霍紫依紅潤健康的臉龐,想到昨晚她喝得微醉時可愛的模樣,便吩咐拿一壺杏花釀來!
晚膳擺好後,霍紫依給宇文昱倒了杯酒,剛想放下酒壺,宇文昱便道:“你不陪我喝一杯?”
“……”霍紫依擡眼看向宇文昱,看到他眼中的戲谑時紅了臉。
之前精心樹立的賢德形象在昨晚已經碎得渣都不剩了!
但即使是這樣,霍紫依也不能真的破罐子破摔的就露出本性來!
“侯爺別戲弄妾身了。”霍紫依放下酒壺,故作悔恨狀地道,“昨晚妾身是喝多了,作出那樣失儀的事,還請侯爺忘了的好。”
宇文昱端起酒杯,斜眼看着惱惱的小|嬌|妻笑道:“夫人喝醉了也挺好,作出的詩也頗有才情。”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霍紫依這個後悔!
宇文昱飲了杯中酒,然後親自給霍紫依倒了一杯,“來,夫人陪我喝幾杯。”
他喜歡看到她喝酒後那罩着水霧、朦胧的雙眸,也喜歡她嬌憨的在自己懷裏喃着“思夫郎”的樣子!
見宇文昱并沒有嫌惡自己昨晚所作所為的樣子,霍紫依懸着的心稍稍放下,也就不矯情地陪宇文昱喝了兩杯。
用完晚膳,宇文昱還特意命下人搭梯子,帶着老婆上了房!
王嬷嬷有些麻木了,看着坐在屋檐上賞月的小夫妻,她面皮抽動數次後轉過身進了下人房,決定當沒看見!
這樣的事還是不要禀報給公主的好,免得氣壞了公主!
自從娶了霍氏,在衆老仆眼中少年老成的侯爺就有點兒走形!不過卻漸漸符合一個十七歲少年開朗、不拘的性子!
這三個月裏見到侯爺的笑容比過去十年都多!
王嬷嬷擡手用袖口拭了拭眼睛,人老了,燭火跳得眼睛累呢。
她将手裏縫着的衣衫撫了撫,繼續走起針來,但耳朵卻捕捉着外面院子裏的響動。
霍紫依本來只想着喝兩杯就好,宇文昱說要搭梯上房時她還拒絕、勸阻!結果被硬拉到房頂上,又被灌了好幾口酒後,她就又興奮了!
“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随?”霍紫依舉着酒杯,對着月亮大聲地吟誦李白的《把酒問月》。
李白你好,李白再見!
“好詩!”宇文昱贊了一聲,目光越發炯亮地注視着身側的小女人。
“嘻嘻,過獎過獎。”霍紫依笑嘻嘻地朝宇文昱拱手,“侯爺也來首?”
宇文昱提着酒壺豪爽的仰頭飲了一口酒,狹長的眸子仰望明月許久,才朗聲地道:“月灑九州銀,穹覆山河眠!吾負沖天志,九霄亦難阻!”
“好!好!”霍紫依拍手大聲叫好,“阿昱的詩真是豪氣萬丈!”
手臂一緊,宇文昱把霍紫依攬靠在肩頭,眸光如水地看着笑顏如花地妻子,“多叫幾聲阿昱,我喜歡。”
“阿昱,阿昱,阿昱……”霍紫依抓着宇文昱的衣襟穩住身子,仰頭看着明月下少年半陰半明的臉龐,輕聲地喚着他的名字。
----正文6100--------
呃…四萬,鳥兒要暈了。有點受不了了。
謝謝大家的鼓勵,鳥兒再去拼剩下的七千字。暈倒。
104.家法伺候(小虐)
“阮姨娘來請安啦!”外面侍候的丫頭唱了一聲。
“嗯……”霍紫依撫着額頭申吟了一聲,宿醉的感覺真是難受死了!
“夫人,醒酒湯。”夏果将醉酒湯遞到主子面前。
霍紫依接過來喝了兩口,扭頭看向精神頭十足的宇文昱。
他昨晚喝得比自己多吧?怎麽不見他難受?難道是千杯不醉?
“今早你就不用去母親那裏請安了,待會兒我過去時跟母親說一聲。”宇文昱有些疼惜地看着霍紫依痛苦的模樣。
昨晚他是有些過了,不該灌她那麽多酒。
“謝侯爺……呃……”霍紫依扶着發沉的頭,覺得腦漿像散掉了似的在裏面脹裂、晃動!
“侯爺、夫人,阮姨娘來請安了。”從霍紫依手裏接回湯盅,夏果輕聲地道。
“讓她進來吧。”宇文昱替霍紫依道,看她那副模樣,說話都是折磨。
丫頭打了簾子,阮氏從外面走了進來。
“妾身給侯爺、夫人請安。”阮春曉進屋後福身行禮。
“嗯,起來吧。”宇文昱道。
阮春曉站起身擡起頭,就看到霍紫依擰着苦瓜臉、單手撐在榻桌上撫着額頭,一副不舒服的樣子。
“夫人這是怎麽了?”阮氏故作驚訝地問,“要不要請盧大夫……”
“不礙事。”霍紫依虛弱地擺擺手。
如果盧大夫來,昨晚他們夫婦喝酒喝到爛醉的事不就漏了!
宇文昱知道霍紫依現在沒心思應付人,便站起身對她道:“你好生休息着,我走了。”
“哎。”霍紫依有氣無力地應道。
阮春曉瞪大眼睛看着霍紫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霍氏就這麽随便的和侯爺對話?也不起身送侯爺?
“阮氏,你與我一同去給母親請安吧。”宇文昱把阮春曉叫上,免得她在這裏擾到霍紫依。
“是……是。”阮春曉怔怔地站起身,視線還是離不開坐在榻上動都沒動的霍紫依!
昨夜宇文昱又到夏院休息,令阮春曉銀牙咬碎,心中對霍紫依的怨恨又多了幾分!
按理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