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吃了瓢蟲
入了夜,因為鮮有燈光,所以借着灑進叢林裏的月色,只吃了一些不知名漿果的大家,正在聽俞軍講故事。
然而蔣泰林又走神了,他正在設想今晚會發生什麽,雖然到現在,沒有蟲子再靠近他,可保不齊晚上和清晨不會有。
陸望舒一如往常的擠掉想要坐在蔣泰林身旁的高馳,真不知道這家夥是想跟蔣泰林套什麽話,總是向往他身邊湊。
而且被擠走的時候,還一臉幽怨的看着自己,好像別人搶了他心愛的人似的。
幾次想要開口跟蔣泰林說讓他放寬心,但話到嘴邊都被高馳打斷。
要不是現在人多眼雜有人盯着,陸望舒就揍高馳了。
他跟高逸兩個人在上學的時候,就是一對活寶,還有那個吃貨任嘉俊,相比而言,陸望舒就還算穩重。
只不過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那點本性,還沒有被娛樂圈這個大染缸給染上色。
“我說小馳子,你到底想幹嘛?”陸望舒趁着大家讨論的時候,攬過他的脖子,夾在胳膊中問道。
“你跟我說實話,你跟他,真沒事?”高馳把聲音壓得極低的問。
“你活膩了吧?”陸望舒胳膊上的力道又緊了緊,等到他不停的拍着手臂讓自己松開,才松勁,“不該打聽的別打聽,小心晚上被狼叼走。”
高馳一臉不懷好意的壞笑,“你這樣說,我就知道了。”說着從他的臂彎中鑽出來,坐正,但随後立刻湊到他身邊悄聲道:“前段時間的微博,你手滑了吧?”說着笑着指着他,“看你那樣我就知道。”
然而高馳終究沒躲過這一巴掌,但愣是憋住了叫聲,“陸望舒,你夠狠。”
“誰叫你八卦?!”
[卧槽!這夜視功能,有點吓人,各個眼睛都放光]
[不然呢,你要看紅外熱成像?那不是更吓人]
[陸望舒怎麽還打人呢?]
[你沒看高馳那一臉的欠揍樣,要是我,我也打他]
[人倆之前就認識,都是大男孩,打鬧也正常吧]
[我不關心是不是打人,我只想知道他們說什麽呢?]
[唇語大神在此,他們應該在讨論上次發微博的事情]
[蹲]
[蹲+1]
[蹲+1+1]
[唇語大神呢?怎麽說一句就跑了?]
蔣泰林對于俞軍講的他以前在非洲遇到鬣狗的事情都已經提不起興趣,加上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本來天色黑,人就容易犯困,再加上還是聽別人講故事,很快就有人哈欠連天。
但他卻異常精神,此刻只想做一只不用合眼的魚。
等到大家都鑽進睡袋,互道晚安之後,蔣泰林落寞的走到俞軍身邊,他還在整理他所謂的窩。
其實就是靠在一棵大樹下,将一堆樹枝,和一些稻草堆起來,至少早上身下不會被露水完全打濕。
但說白了,就是靠着樹幹坐着睡。
蔣泰林看大家都準備就緒,又看了看俞軍幫他鋪好的所謂的床,遲遲不肯過去。在樹下徘徊。
其實剛剛陸望舒有跟他說要替他,可自己死要面子,而且若是答應了他的請求,別人和觀衆看到,該說他矯情了。
可此時周圍不時響起的響動,在夜晚的襯托下被無限放大,蔣泰林甚至恍惚間覺得,自己能聽到每只蟲子在樹幹上爬行的聲音。
忍不住打個寒顫。
早知道剛才就答應陸望舒說的了,何必逞強,面子什麽的都去見鬼吧。
可如今他已經躺下了,自己也不好再過去,況且他們幾個人離得比較近,這樣貿然過去,豈不是會打擾人家休息。
猶豫着,走到自己的那棵大樹下,站定,接着轉頭去看一旁呼吸均勻看起來已經睡着了的俞軍。輕嘆口氣,看來注定是個無眠夜。
仰頭望向天空,高聳入雲的挺拔大樹直插雲霄,借着銀白色的月光,能看到樹頂不時的在晃動。
此刻攝像大哥們,也都各回各家,四周只留下幾個值班的,他們應該是輪崗,畢竟攝像機不能停,但人需要睡覺。
悄悄地走到一個一直在閃的攝像頭前,擺了擺手,看了看表,不過十點,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人在看。
可能是今天大家折騰許久,都累了,很快就鼾聲四起,蔣泰林又不想去擾了陸望舒睡覺,那家夥一直作息規律。
只能對着鏡頭壓低嗓音不停的說着。
但願這臺機器能支撐他說一晚上。
[劇情走向不大對呀]
[小王子這是害怕睡着了身上爬蟲嗎?]
[頭一次看到大家整整齊齊的沒有一個玩手機的都在睡覺]
[你們不覺得,蔣泰林本質上就是一個話痨孩子嗎?]
[他本來就是個孩子,二十都還沒到——來自二十五歲老阿姨的怨念]
[他這樣對着鏡頭,好吓人,那對眼睛]
[誰叫他們都睡覺了]
[我好想知道那個打呼嚕的是誰]
[反正不會是我梳子哥]
[按照正常的劇情,陸望舒不應該睡這麽早吧?難道是我看錯了?]
[不會,我相信,奇跡會發生,我今晚不睡,坐等奇跡]
[他們在哪裏拍的?我想去偶遇]
[偶遇蟲子嗎?那為你祈禱]
[我覺得不需要通宵等奇跡了,好像已經發生]
[卧槽,後面起來那對眼睛好吓人!]
[為什麽蔣泰林不睡覺,還在這自言自語,豈不是打擾別人休息?]
[他怕蟲子啊,一看這位兄臺就是剛來]
[起來那人是不是陸望舒?就問你們是不是?]
[我覺得像]
[像幽靈]
[這不會是恐怖主題直播吧?]
[彈幕停,聽他們在說什麽!!]
陸望舒躺下之後就一直沒睡,現在還早,沒到他睡覺的時間,倒是一旁的高逸和任嘉俊,睡得特香,此起彼伏的打鼾,但好在聲音不大。
躺在睡袋裏不動,默默地看着那邊一直不肯坐下的蔣泰林。
明明就很害怕,非要逞能,在自己面前又不會丢人,也沒人會說閑話,怕什麽。
想着等等看他會不會坐下,要是會,自己就不起來了,如果不會,那自己就去跟他換個地方,或者至少把睡袋挪過去,這樣還能陪陪他,給他壯膽。
只不過沒想到,這家夥走到鏡頭前說起來還沒完了,就差手舞足蹈了。
這才不得已走過去,“你幹嘛呢?”
蔣泰林被突然的聲音吓了一跳,差點叫出來。
皺着眉頭打他一下,“你幹嘛?!想吓死我啊。”
“你要不要睡睡袋?他們都睡了,沒人看到,我早上起來叫你,我們再換回來。”
蔣泰林聽他這樣說,心裏十足的感動,可還是看了看他的睡袋和旁邊的其他人,接着看向他,低聲道:“還是算了吧,萬一誰沒睡着,看到了,不好。”
“那你倒是去睡覺啊。明天不知道要幹什麽呢。”陸望舒指着他的小窩說道。
“我……”蔣泰林面露難色,他實在是不想過去,指了指樹林裏,“我去上個廁所。”
陸望舒幾步就跟了上去,“等我,我也去。”
[awsl,兩個人同框了嗎?]
[就是有點詭異]
[這是陸望舒?好像鬼]
[你才像鬼,你全家都是鬼,我們梳子哥當鬼也是那種帥爆地府的鬼,OK?]
[他倆是不是忘了在直播,怎麽還說起悄悄話了?]
[梳子哥!鏡頭就在你面前啊喂!能不能不要這樣!他們聽不到,全國觀衆都看到了啊!!!]
[可這樣不是要共享睡袋了嗎?那萬一有人在裏面放屁……]
[惡不惡心?明星不會放屁的,OK?]
[明星不是人?]
[明星不放屁?真好。]
[一群腦殘]
[結伴去尿尿可還行?]
[誰知道他們幹嘛去了?鏡頭呢?攝像大哥你醒醒!]
[導演組呢?人都消失在畫面裏了!快跟上去啊!]
[你們這幫人真是惡趣味,還要看人上廁所?不知道帶我一個?]
[來了,來了,我聽到聲音了。]
[快看有沒有手拉手,好朋友就要手拉手一起走]
[誰能告訴我,這直播是幹嘛的?直播睡覺嗎?]
[兄弟,學會看标題,長點眼睛好嗎?]
[沒拉手,真失望,倆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他倆到底換沒換睡袋??????]
蔣泰林只不過是想借着上廁所的由頭暫時離開哪裏,不然真的怕下一秒就想要鑽進睡袋裏去。
但哪想他會跟上來。
“你這麽不放心我?”蔣泰林找了一棵滿意的大樹,解開褲子準備上廁所。
“我尿急不可以?”陸望舒也對準了他選的那棵大樹,準備下手。
“哥,你轉過去呗,我上不出來。”蔣泰林已經準備好久了,不知道是今天水喝得少還是沒有在水裏浸泡,總之半天都沒上出來。
“事還挺多。”陸望舒只好轉戰另一棵樹。
果然不是水喝多了,就是因為有人在。
蔣泰林上好之後走到陸望舒身邊,他已經等在那裏。
環顧四周,接着趴在他耳邊小聲道:“我不想參加了。”
“要打退堂鼓?”陸望舒看他一臉的委屈頓時有些心疼。
蔣泰林撅了噘嘴,“也不是……”
“就這一晚?挺不過去?”陸望舒把手搭在他的肩膀和言道。
“也不是,我怕睡着了,蟲子爬耳朵裏,衣服裏,屁股裏……”
陸望舒聽完,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啊,真的,我害怕……”
“那我叫你睡睡袋,你為什麽不同意?”陸望舒看他的樣子,就跟自己在片場遇到的小演員似的,有時候幾條拍不過,就像是要哭一般。
“被人看到不好,我這麽大個人了。”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陸望舒拉住即将出現在鏡頭前的蔣泰林。
“我還記得上小學的時候吧,有一天早上起來,還有點意識模糊,無意識的呷呷嘴,就覺得嘴裏苦。剛想問我媽怎麽回事,我就感覺嘴裏有異物,翻個身,吐了一口,發現一個幹死的瓢蟲從我嘴裏吐了出去。”
“然後呢?”蔣泰林不停地咧嘴,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沒有然後了。”陸望舒聳了聳肩。“我就是想說,你哥我都吃過瓢蟲了,這不也活的好好的?”
“但它是死的,那些蟲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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