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節課上,你看了我手裏的魔方好幾次

我一愣,心裏頓時明了。打趣道:看來是我的眼神出賣了我。我們彼此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中都看見了相同笑意。

後來的時間裏,我們各自付了粉錢,本來我打算一起給的,她卻說,反正才三塊錢不用了。然後我們在十字路口分道揚镳,我往北,她向東。

當你來到鄉鎮以下的地方,你就會感嘆物價的便宜、化學物劑的濫用以及監管部門的形同虛設。兩者不同兼得,純看個人選擇。當然,至少這裏的蔬菜還是值得信任的。

這是我在回家的路上,看見街日時出來擺攤的那些老頭老太太得到的結論。這裏也曾整頓過小商販,後來,也許是人們早以習慣這樣的生活方式或許只是為了生存,又死灰複燃了。

在我正式搬進學校的教師宿舍的第二天,中秋節到了。可惜中秋那天我沒能在家的房頂賞月,學校的假期出乎意料的短,十五日那晚竟要回校正常上課,而很不幸,那晚有我的自習。

中秋前一天,我在家收拾一些必要的行李,現在天氣雖有一點降溫的跡象,但還不需要帶保暖用具。有時午睡起來還會睡出一身汗。磨磨蹭蹭半個小時後,我坐在床沿上對着一大一小的“吉他”發呆,帶還是不帶?帶那個?我知道一旦我住到學校裏,就很少回家。就算我家離學校再近也沒有直接在學校住方便。

最後我選擇了吉他,把用了大本的吉他譜和變調夾也一起帶上。從家出發時,二樓的租客攔住了我,她見我大包小包的誤以為了我要離開。老實講,雖然我們擡頭不見低頭見,但很少交談。

不是要走,我只是搬進學校裏。我解釋道。

啊?那個學校?你是老師嗎?女人好奇的看着我。

嗯,我在中學教語文。

提到中學女人立刻明白了,畢竟,小董只有那麽一個中學。

原來你是語文老師啊!怎麽不早說,早知道就讓你教一下我兒子了。女人一臉遺憾的說。那孩子什麽都好就是語文差點。

我沒見過她兒子,想來要不在其他鎮上讀要不就是住校。我只好問她兒子多少年級了。

今年初一了。對了,還沒問你教初中還是高中呢。

高中。我看一下時間,說,初中和高中區別比較大,我想我幫不了你這個忙了。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哎哎……好吧。女人似乎更遺憾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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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沒到中秋,但街上早已熱鬧非凡,大多數是賣燈籠和孔明燈的多。銅魚路上集中有很多月餅鋪子,從外面就可以看見她們制作的全過程。老實講,有點惡心。那些人似乎沒有自知一樣,難怪生意一直冷清。我在一家看上去比較幹淨的餅鋪看了個雙蛋黃的月餅,打算回校再吃。

背着吉他的我總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其中大多是年輕的女生。據說,學校并沒有吉他社,就連四大社團之外的舞社也沒被學校承認。可學校的晚會上又用他們,真是奇怪的關系。我在心裏笑一下就把這抛之腦後。

學校已經放假了,校園又回歸寂寥,一如我剛回來的場景。學校給我分配的宿舍是一幢在些年頭的五層樓房,在學校停車場的北面,離學生宿舍比較近,當然離小賣部更近。那幢樓我和同學去過,那時不記得是誰提議想打籃球,但随後我們發現唯一的籃球沒氣了。這時有人想起班主任,男,比較喜歡打籃球,應該有打氣筒。于是我們幾個女生就去找他借。班主任還很熱情的請我們進去參觀他的宿舍,當時他說了一句我到現在都沒忘的話,他說學校專門設計的,冬暖夏涼。

然而我們向他哭訴,學校也專門設計我們宿舍了嗎?簡直是夏熱冬涼。

後來班主任說了什麽我忘了,在他去找東西的時候我們粗略看了一圈,典型的麻雀雖小五髒具全。一個人住正好合适。

可惜班主任找到了他的打氣筒卻找不到球針,只好把他的籃球借給了我們。再後來我們才知道,原來,政治老師手裏有一個迷你型的打氣筒。

我站在樓下不禁回憶起這件往事,當初的人物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很多人畢業之後都不再聯系卻說着“保持聯系”。我想起了韓,上次不愉快的通話後,我們至今都沒有聯系,也不知道她是忙還是在生我氣。明天給她發個短信吧,我想,那岚呢?腦海中一個聲音不可抗拒的響起。

我嘆了一口氣,開始上樓,學校安排的宿舍在四樓。到達後我只剩喘息的份,什麽也不都想想。找出鑰匙開門,之前的老師看樣子離開有段時間,整個房間無不透着被遺棄的味道。

我放下東西,認命的打掃起來,撕掉若幹粘貼在牆上,不知那個年代的報紙,跑了一趟垃圾場才打掃幹淨。房子空蕩蕩的,看來我還需要再帶一些家具來。我打開窗,宿舍外是一個沙場,上面有若幹生了鏽的單杠雙杠,有幾個小孩在那裏玩耍。而原本在對面的破舊教師樓已被拆除,學校應該打算新建宿舍樓。再往前一些,是女生宿舍樓,沒有選擇回家的女生照常曬起自己的衣物。

每年最壯觀的時間大概就是“回南天”的時候了,衣物密密麻麻挂滿走廊上方。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舍友說,曬了三天了沒幹反而濕了。

☆、月亮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學生們陸續回校,從球場上突然熱鬧的聲音就能知道。學校安排的晚自習時間從下午六點五十分一直到晚上九點三十五分。而一般外宿的學生回到家已經快十點,是個比較晚的數字了,尤其是冬天,在某些沒路燈的街道,簡直伸手不見五指。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沒發生過事故,學校一直沒改過時間。外宿生們只好帶電筒來學校。

而我們大多數內宿生則養成了一個習慣,在下午放學時洗頭。有幾個原因,一是中午經常停水,二是中午洗頭多半犧牲了午睡的時間。三是,晚上沒那麽熱。我這一習慣一直保持到現在。

天還沒黑,月亮已經挂起,幾乎圓形的月亮。十五的月亮,十六的圓。高高挂起的月亮散發着柔和的銀白色,有如白晝一樣明亮。我想外宿生們不用擔心回家路上光線的問題了。月圓之夜似乎格外傷感,一些記不清的回憶也跟着湧出。

那是我很小的時候,那時的鄰居關系大多很好。中秋之夜各家各戶都會搬一張小桌子出來,在被月光撒滿的街道上擺上水果和月餅,有些人家還會用厚袖子皮當做蠟燭的底坐。而袖子肉就被我們這群小孩瓜分。吃得差不多之時我們就湊在一起玩耍,直到被大人們領回家。那個物資貧乏的年代,簡單的事情簡單的快樂。

我的課在最後一節,在頭發差不多幹透後我披散着頭發去了小辦公室。今晚的老師們集中在了那裏,有從家裏帶來月餅的,也有帶水果的。見我到來,熱情的招呼我。

小林老師來了,過來坐。因為學校有姓林的老師同教高中,為了區分,我這個年紀小的自然加了個小字。我看了眼她們,也許是我的桌面什麽都沒放,她們把東西全放我桌上了,但也無傷大雅。

我想起被我來之前就吃掉的月餅,味道還可以,就是現在有點渴了。

女老師們給我騰出了位置,一邊瞌瓜子一邊報怨,學校也真是的,都不舍得多放一天。她們又說,那些不用值班的老師真好,還能多懶一個晚上。

我在一旁剝了個桔子不參與談話,心裏想着什麽時候給韓發那條節日短信。通常情況下,我們冷戰都是她先認輸。我是個優柔寡斷的家夥,也正因如此才會事到如今都下不定決心去找岚吧。

她說:如果你還願意等我的話,請什麽都不要說。

但我知道,只有我先去找她,事情才有回轉的可能,可我沒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控制了我,如同每次分離我都沒說再見一樣。

辦公室的談話被鈴聲打斷,一幹老師們只好暫停話題,去班上。我知道這時不止老師沒心情上課,學生更是沒心情學習。沒準這會正在班上搞什麽活動呢。我總覺得高中生比初中生還活潑,大概是他們不再懼怕班主任的原因,也有可能只是想逃避學習。平時有個什麽小節日就慶祝一番,就連六一也沒放過,實在不能理解。

而知道這些八卦自然是得幸于辦公室的老師們。我自認和他們相處的還不錯。

這時,我接到了一個從貴州發來的短信,不是岚,而是我以前的學生們。她們從教師節那天就開始出現,似乎節日給了她們一個很好的借口。所以,雖然教師節那天我沒收到任何禮物但收到一大堆的祝福短信,

短信中寫到,中秋快樂,我敬愛的林老師。

由于沒署名,我不知道是誰。我随手回了句同樂。後來的幾條短信也大多如此,我也一一回了句同樂。這當然算不上多有誠意,但我也只能如此。借着這種沖勁,我給韓也發了條短信,她的電話立馬來了。辦公室比較吵,我走出去接電話。

這時月亮被雲層遮了大半,隐隐的看不真切。它就像躲在暗夜的一只眼睛,看盡世間悲觀離合,不言不語。

喂。

沒良心的家夥,現在才知道聯系我。韓在那邊嚷嚷道,她似乎在街上,有些雜音。

沒良心的家夥你也可以找我啊。我心情頗好的回了句。

姐忙着呢沒空找你。

那你看了我的短信就立刻打電話來是怎麽回事?

瑾!你不拆穿我一次你會死嗎?

我頓時噓聲,韓似乎變了,說話語氣都變了。 也許是我沉默太久韓忍不住問我。

咳,瑾,你生氣了?

她小心翼翼的語氣讓我想笑,但我還是一本正經的說,沒有。對了,你在哪呢?有點吵。

我在街上呢,陪小屁孩。

哦?

你別誤會,是我表哥的孩子,他們一家來我家回中秋。還真別說,我表嫂真漂亮,就是她小孩太鬧了。

我握着手機還真不知道怎麽接話。只好擡頭看月亮,月亮完全隐沒在灰黑的雲層中。天邊只剩幾盞孔明燈發出的微落的火光,一點點的随風飄飛,然後落下。下課鈴在這時響起,離我最近的班級瞬間爆發出歡快的說話聲。

瑾你在學校啊?韓在那邊幸災樂禍的笑了聲,真可憐。

我沒說話,下節課就是我的課了。其實九點三十五也不算晚,對于這個季節來說。學生們還可以在球場觀看月亮不是?如果看得到的話。我正想着和韓道別,她倒先說話了。

你等一下哈,我回到家再給你打電話。等我哦。說完便挂了電話,留我一人獨自悵然微笑。

和我想的一樣,整個高一年級沒幾個班安靜學習的,一大堆男男女女在走廊上站着,聊什麽的都有。他們大多用方言交談其中不乏字眼粗俗污穢的字眼。我也只好裝作沒聽見,我沒法怪他們。畢竟他們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成長,包括我。

我堅信,随着年齡的增長他們能抛棄掉那些壞字眼,用其他字眼代替。

我一到教室還沒說話,學生們先對我問好了起來。不算整齊的一聲老師中秋快樂,我想我是感動的。他們也看出我的态度,七嘴八舌的問候起我來。比如:老師今天有沒有吃月餅啊之類的無聊話題。

我和他們聊了大約十分鐘這才打斷他們。他們還不肯,就像當初我們引誘老師說話一樣,後來我問他們:作文寫完了?看你們這麽有空,不如明天交好了。

別別!老師,這兩天光記得吃了,還沒寫呢。

我忍着笑坐下來,90班的學生比91活寶多了。自從上次的寫詩之後,他們的态度明顯端正了不少,至少每個人都交了。據說都是沖着我的評語來得,就像小學生想得到老師的鼓勵一樣。

直到我坐下來才發現,講臺上放着一個盒子,通體淡藍,可以直接打開。盒子側面粘着一張小便利貼。兩行豎着寫的漂亮行書,其實不用署名我也猜得到是誰。

遲來的教師節禮物,就當做中秋禮物吧。——張寧

我不由的看向張寧,這個女孩子今晚心情似乎不錯,見我看她還小小的點了下頭。想必她是早就算好了,在我來上課前放在了這裏。

打開後果然是我猜測的五階魔方,然而讓我預想不到的是,這是一個被打亂的魔方。要是不會玩的人看見這顏色雜亂的小方塊還真會覺得有壓力。我把魔方拿出來,裏面除了公式圖還有一張紙條。

老師,你的禮物我借來玩幾天,相信你不會介意的對嗎?如果可以的話,你複原成功後可以小小的提示一下我嗎?

她這麽說,是在預示着什麽?

我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去想那些字的意思,手指早已迫不及待的上下翻飛起來。在魔方中有種說法叫“降階法”,簡單的說就是把複雜的東西簡單化。除了某些特殊情況外,都可以用三階的公式複原。我是如此的專心致志,以至于手機震動了幾遍我才注意到。一般上課時我都會調成靜音,今晚為了等韓的電話才設成震動。

我只好放下魔方走出去接電話,下意識的擡頭,雲層不知何時被風挪動,月亮露了出來,照亮了半邊天空,那神似宮殿和樹木的圖案清晰可見。小時老人總愛和我們說起嫦娥奔月的故事,那時我深信不疑。

知道的越多,不一定代表得到的越多,失去的那些比得到的更重要。可惜,很多人都不在乎。

瑾,我說話你聽到了沒?韓喊了一句。

聽……聽不太清楚。

韓在那邊深呼吸一下,我在說一次,這次給我走心點。

我下意識的做了個無辜的微表情,好在她看不見。韓說,我聽你的話了,狠狠的拒絕了那個男生。

真的?

她沉默一下,好吧,我委婉的拒絕了他。

然後呢?他糾纏你了?

烏鴉嘴,還真被你猜對了。啊啊……我不管!主意是你出的,你要對我負責!

我沉默不語。

韓笑了幾聲,其實也不要你做什麽啦,國慶時你家借我躲幾天就好。你聽見了沒?

為什麽?

那天我是拒絕了他,可他當沒聽懂一樣。那時我就開始懷疑他了,這絕對不是一個單純的學生該有的表現,對吧?前幾天他找到我說,馬上就要國慶了,他已經高三了也沒什麽假期了,想趁着這幾天的假期和我一起去玩幾天。

我想了想,說,有問題嗎?至少我是沒看出來。

你傻啊!韓有點氣急敗壞的說,從一開始他就用高考要挾我,表面上看起來是沒什麽,但我仔細一想,覺得他太有心機。表面上不想讓我為難,卻在話語中逼迫我做選擇。我不喜歡這樣的人。瑾啊,你可長點心吧,現在的小孩比你想象中要成熟的多,誰知道他們單純的外表下藏着什麽心思。

我沒有回答她,只是在她說完那句話的瞬間,失去了說話的欲/望。

☆、韓、岚

和韓的對話還在繼續,只是換了個場地。下課的時候,從衆多學生旁經過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他們的目光,大多是好奇的。我知道他們在看我手裏的魔方。我已經複原了大半,剩下的是還沒記熟的公式。高中時,那時書本摞在桌上可以堆的很高,我經常把公式圖壓一點在書本上,然後垂下來,從老師的角度上看下來,什麽也看不到。

當然,這種不愛學習的小動作我現在是不提倡的。

我把魔方放到辦公室裏,繼續下樓。在我分神的這段時間裏韓對我說了一些不怎麽重要的事。我只記得她總時不時抱怨一下我這邊怎麽這麽吵。

我說,你完全可以等我找個安靜的地方再打過來。

不行啊,我一挂機那小孩就過來搶手機了。

我似乎能看到她忿忿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本人是不愛煲電話粥的,唯獨韓能讓我忍耐性增加,她則在那邊說個不停。我在球場邊被刷成各種顏色的石凳下坐下。學校的男老師們喜歡在晚上打球,一來不會搶了學生的時間,二來是有空,三來是晚上較涼爽。學校的女老師們則喜歡成群結隊的繞着跑道快走。據說對身體好。而學生們,大多集中在宿舍樓下吃着冰棍聊天。

球場上方一排排橙黃的老式大燈照亮了球場,而我只是坐在被樹木遮擋的陰影下看着遠處。離舞臺最近的一個羽毛球場上,各色的燈光閃爍,那是小孩子們輪滑鞋的燈。總的來說,晚上的學校比白天有生氣多了。

說完了嗎?可以挂了吧?眼看着時間就快走到十點,我打斷了韓對國慶的計劃。她的計劃是這樣的,偷偷的跑來我家,然後再讓我偷偷的帶她去玩。聽完後我一陣無語,其實她要想躲那個男生,自己一個人偷偷的走不就好了,何必拉上我?

瑾,別那麽無情嘛。你還沒答應我的計劃呢。韓在那邊耍賴似的話。

答應,怎麽能不答應。你要想來我攔的住嗎?

嘿嘿,那就說好了。拜拜。

我沒有再說話,直接挂了電話,因為這時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我旁邊路過。是張寧,這個女孩子在晚上總愛以短褲搭配拖鞋,使她的背影看起來嬌小了不少,事實上,她比我還高那麽一點。不過她似乎沒認出我,抱着書顧自往前走。

鬼使神差的我叫住了她,她停下腳步有些迷茫的左右看了下。

我走過去拍了下她的肩膀,說,是我,這麽久還沒回家?

看着是我,張寧顯得有點驚訝又有點驚喜,我不能确定。老師?你怎麽會在這?

我就不能在這麽?我微笑着反問,倒是你,放學這麽久了還逗留在學校?對了,你不從南門走了?

嗯……我剛才寫作文不小心忘了時間,剛剛才被檢查的老師叫下來。我晚上騎車回去。張寧小聲的說,頗有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是被老師叫下來而尴尬,還是被我撞破而尴尬。但她這些句倒是回答完了我的問題,學校規定,學生騎車來校的只能從北門出入。

借着燈光我看了眼她的書,不是教科書,中間夾了本翻開的作文本,大概是她還沒寫完要帶回去吧。我只好說,也不用這麽拼命,明早不是還有時間嗎?哎,算了,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張寧點點頭,不知為何有些遲疑。那老師,我走了。

嗯。目送着她離開時,我在想,是不是可以推遲一點交作業的時間?這個想法不單單是因為張寧,我只是預料到明天學生們會向我抱怨時間不夠的場景。

以前讀書時,各科的老師總是說:我就布置那麽一點作業,你們還做不完?

每當這時我們就認真的反駁道:又不是只有你這一科。那些說高中沒有作業的人都是騙人的。

回憶起這些瑣碎的小事我每每都會暗自微笑。只是忘了,我有多久沒想起老師。事實上,我從末在校園裏偶遇過她,即便學校足夠小。老師她似乎一下課就會回宿舍,偶爾去買菜也是從南門出,和我這個一放學就往宿舍或飯堂跑的人沒有任何交集。我只好期待着她的下節課,直到老師走後我仍改不了這個習慣,也直到現在。

我去小賣部買了瓶水,宿舍裏沒有飲水機,現在燒水又未免要等太久。冰涼的飲用水入喉,我暗暗嘲笑自己,自從回到學校後,總愛胡思亂想。

我本以為今天這一天就要結束了,沒想到又出現一個人打擾了我的休息計劃。

小林老師,我叫了你兩遍你怎麽不回我呢?叫住我的是一位這屆高一老師中和我年紀最接近的女老師,雖然她已經三十出頭,84的班主任,姓陸,也教語文。

抱歉,我剛才沒聽見。我看見她時,她已經出現在我面前,有些喘息,想來是跑過來的,但這并不影響她的溫和。陸老師個子不算高,再加上她長着娃娃臉,整個人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五,可事實上她已為人母。

沒事沒事。陸老師擺擺手說,你要回宿舍吧?我也是,正好一起。

嗯。

于是我們并肩走在被月光浸滿的小道上,先前在球場上,世紀樓擋住了月亮,是看不見月亮的,我想,大部分學生大概是失望的。

我一直覺得和不相熟的人走在一起并且無話可說時,無比尴尬。何況現在學校已經熄燈,來自學生宿舍的唯一的喧鬧也一點點被遺棄在身後,我想不通陸老師突然找我的原因,總不能說是碰巧遇到吧?

快到宿舍樓下時,她才說,其實我就想問一下你,你參加國慶時我們老師組織的活動嗎?

我疑惑,活動?我怎麽不知道?

這是我們老師間的慣例了,你剛來不久所以不知道。她笑了笑解釋道,所以他們派我來問你了。本來我以為你在辦公室的但沒找到人。

好吧。我說,說話間我們已經上樓,樓道間的燈今晚不知為何沒開,整個樓道完全漆黑一片。我是不懼黑的,晚自習下課後摸黑下樓是常有的事。但沒想到陸老師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她說,我有點近視看不見路,怕踩空了。

我忍住了拂開她手的沖動,我是個拒絕身體接觸的人,無論是誰,就算是韓也不會輕易的挽我胳膊或擁抱我。我沉默不語的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光線照亮臺階的一瞬間我抽出了自已的手。

不好意思,國慶我有安排了,恐怕不能參加了。

陸老師一點也沒勉強的意思,沒事,我就問問,不參加也沒事。我到了,謝謝你的照明。

我點頭,原來她住在三樓而已。

回到宿舍一看時間已經十點過十分,在家的時候我經常整晚整晚睡不着,但開學之後,我卻是盼望着快點到休息時間。好在我不是班主任,不然淩晨還要跑去抓人也是有可能的事。我去浴室刷牙出來正打算睡覺,手機又響了。就像是為了驗證那句話:老天都是愛開玩笑的。

不就一個中秋節嗎?至少讓我過的如此精彩?

不滿歸不滿,我還是拿起手機準備接電話,看見來電顯示時我愣住了。這是岚來打的。她的號碼在我的通信錄裏靜靜躺了許久,很多次點開裏無意看見她的名字我總會失神片刻。

我站在原地躊躇片刻,最終坐在床沿上接起了電話,喂。

她在那邊沒有說話,過了幾秒我又喂了一聲,我在心裏暗暗想着,要是她再不說話我就挂掉電話,我已經無法再承受這樣死寂的沉默,這樣莫名其妙的苦楚。如果可以,我只想一天天活下去,再一天天死去。

是我。她低聲說。

我知道。

中秋快樂,瑾。

你也是。

話題停止在這,房間裏只能聽見我淺淡的呼吸聲,我把手機貼近耳邊想盡力聽到什麽,然而只是惘然。空寂的房間似乎也把時間無限拉長,在等待的過程中,我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是半分鐘而已。

瑾,最近好嗎?我聽見她發出一聲低低的啜泣,像哭又不像。

我很好,你呢?

可我一點都不好呢。岚小聲的說,說話的語氣讓我恍惚,就好像我們之間從沒變過,如果她沒有給我發那封電郵的話。事實上,我們也不過一個月沒有聯系,對別人來說沒什麽大不了。但我能清楚的感覺到阻隔在我們之間的那面看不見的牆,不只是時間或距離。

岚繼續說: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瑾,謝謝你還願意和我說話。再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我閉上眼睛倒在床上,忍不住的嘆息。你沒有對不起我,不要這麽說。

可是我覺得我對不起你。她在那邊又發出低低的抽泣音,這次分明是哭了。岚哭着說,瑾,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你嗎?

我對着空氣作了個僵硬的微笑,周圍仿佛凝固的空氣壓抑着我透不過氣來。

因為我像你的母親。我說。

是的,你像我的母親。呵,瑾你別誤會……

我知道,我只是給你的感覺像。

是啊,你真聰明。岚說,從小到大,我的母親很少對我笑,更沒有親自下過廚。雖然那時年少,但母親那份不喜歡我也是能感覺到的。再長大些,我自覺的不再黏着母親。再後來,我跟你說過的。

我沒有說話,她也不再說下去,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

幾分鐘後,岚似乎恢複了一點精神,說,還沒問過你呢,在母校教書怎麽樣?

還好,只是總是會想起往事。我誠實道。

岚輕聲笑了下,就算不在母校,我也經常想起往事。

嗯。

不早了。她停頓一下,你先睡吧,明天有課嗎?

我說有。

那好,晚安。

我挂了電話,本以為會陷入失眠,卻沒想到一夜好眠。早上醒來時,我對着手機說,謝謝你打來電話。

☆、作文

周六的上午我抱着改好的作文進到教室。嗯,是周六,學校把中秋節日放的假又給補了回來。雖然學生們對此頗有怨言,但我覺得更多的是習以為常。等到了高三他們就會習慣,高三無假期這個事實。

怎麽了?這麽無精打采的?雖然我也習慣了他們的困乏現象,但如此頹廢還是第一次見。

老師別提了,剛才歷史老師說了我們一節課了。

我回想了一下剛才遇見歷史老師的那張臉,的确盛滿怒氣。和韓這個年輕有活力的老師不同,90班的則是個有點頑固不化的老教師。現代學生對鎮傳統教師,我腦中瞬間閃現這幾個字眼。我在心裏笑了下,随後把作文交給科代表讓她發下去。中秋節後一天讓他們交作文時,果然如我所料的百般推脫。于是我便當個好人,延遲多一天。

說你們什麽了?我把手放在張寧的書上面當作支撐,這個動作教我的老師們經常做。當我還坐在前面的時候,每次我都會産生緊張感,也不知道張寧會不會和我一樣。我不由看她一眼,這個女孩正拿着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扇着,臉上是我常見的面無表情。

講我隊帶也到搞室吃哦,又某幹虧個事。(說我們帶東西到教室吃,又不關他的事。)

說話的是坐在第二組左邊的男生,看他一臉的不屑加之用方言的口氣,想必他就是那個被說教的。

那你帶什麽進來吃了?我問他。

一女生先替他回答了,說,肉包!我一進教室就是一股肉包子味。然後剛才歷史老師一來,聞到了,就拿這個說了他半節課,再然後,老師就借着他說了我們半節課!

看樣子那男生是外宿生了,一般內宿生只能買學校的面包。學校禁止學生帶早餐進來,不過也只是對那些乖學生有效。畢竟有時起床晚了又不想餓肚子,包子的确是個不錯的選擇。

了解事情的原因後,我不由的嘆氣。說:好了好了,你們也不想想萬一有同學沒吃早餐了,你們買個肉包來不是誘惑別人嗎。自己吃着是開心了可別人看着眼饞啊。再說,要是買個韭菜餡的,這課也沒法上了吧?

全班一片哄笑,那男生看着我,欲言又止。

下次要真迫不得已,在路上吃完再進來。

這次男生偏過頭不再看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聽進了我的話。算了,反正這已經不關我的事了。我回過頭去看時鐘,已經上課六七分鐘了,科代表也早已發完作業。好像這個科代表除了領讀、收發作業也沒什麽事可幹的。

好了,我們上課吧。我回到講臺上,往下看下去時不少學生都左右讨論着自個的作文。我改作業很少直接寫分數,一般只寫評語。因為老師曾對我們說過,知道我為什麽只寫個ABC嗎?那是因為我的導師說,寫ABC不會太打擊你們。

當然,這只是因為我個人記憶太過模糊所導致的,當時老師說了許多,可惜我沒記住。我只記得,在那之後,随着練習的增多,她便很少改作業了。大多是在課堂上直接講教,每次講完都會貼心的問我們,聽懂了沒有?那裏沒聽懂告訴我,我再講一遍。

雖然,我很少能聽懂,這也是我棄理從文的主要原因。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仍會選擇文科,我的性格決定了我将選擇什麽道路。

教室裏的讨論聲漸漸安靜下來,也把我拉回到現實。我閉了閉幹澀的雙眼,重新打起精神。

說一下這次作文,作文本身沒什麽大問題。但是,第一,字太潦草了,雖說草書也挺好看的,但寫作文不是書法比賽。我委婉的說,關于書寫的問題,我想不止我一個語文老師說過。

我初三時的語文老師就曾語出驚人,她說,看看你們的字,比狗扒字還難看。你知道那些一二中的老師怎麽分辨試卷的嗎?她們一看作文,嗯,字那麽醜不是她們學校的。

老師誇張的動作和表情逗笑了我們,大笑之後我不經沉思。到底,我們的字有老師說的那樣差嗎?答案是肯定的,女生的字好些,個別男生的字不說老師,怕是過後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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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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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