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一節課上,你看了我手裏的魔方好幾次
空間的缺點大概這就是如此。
快四點的時候,我走出房間,意外的看見了睡着了的張寧。她睡着的樣子看起來毫無防備,劉海攏到腦後,露出一張白淨青春的臉龐。她側躺着,左手垂落在地板上,手底下是一本書。想必她是看着看着就困了。
我撿起書抖了下看不見的灰塵,猶豫着要不要叫醒她。不曾想她自己到是自然醒來了。
張寧撐着身子坐起來,睡眼朦胧的看着我,随後又把她的劉海弄回原處。
……老師?她小聲問,有種沒睡醒時的可愛。
我一緊張,竟然脫口而出,說:要去打球嗎?
好啊。她說,又轉頭去看窗外。正好沒這麽熱了,要打什麽球?
乒乓球吧。我提議,她則表示同意。
于是我們先去了趟球場,把那籃球抱回教室,它果真沒被人拿。然後再拿乒乓球,最後去球臺那裏,也就是女生宿舍樓前。
周末的校園還是有學生在的,還好一路下來沒遇到認識的。
球臺沒有人,只是偶爾有幾個留校的女生在宿舍門前出現又消失。
我們定好三局兩勝,原本是想采用十一分制的,但後來想想,沒人幫我們計算,自己又很容易算混,就改成了五分制,換句話說,誰先得五分誰贏一局。反正也不是專業的,也就随便打打了。
老實說,我已經很多年沒碰過乒乓球了,一來沒時間,二來沒條件,三來沒對手。因此手生的厲害,第一局不出意外的輸了。
張寧跑去撿我那出界的球回來,有依然呼吸平穩的看着我,嘴角似有笑意。
我抿一下唇說繼續。
第二局的時候張寧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一邊打還一邊問我問題。結果這局是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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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平時喜歡什麽運動?她問我,同時扣了一個球到邊角處,但這次我接住了。
沒什麽特別喜歡的,我說,我比較喜歡在家裏睡覺。
她笑了一聲,我也比較喜歡睡覺。
就在這時,我抓住機會,把球打到她左邊,而她人在右邊。我又得了一分。往來的乒乒乓乓的聲音混和着我們的聊天聲,汗意從背後悄然而至,夏天的味道。我好久沒感覺這麽熱血沸騰了,看來我真是老了,從心底開始老。
最後一局輸了之後,我反手把球拍扔到球臺上,繃着臉盯着看,球拍小弧度的彈起一下,重回平靜。
張寧握着球有些愣怔,半響,她眨了下眼,試探性的問:老師你生氣了?
我沒生氣。我說,随既坐到了球臺上,抱着手的樣子讓那句“沒生氣”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事實上我只是生悶氣,對自己技術的嫌棄。有些東西真的是你一放下,它就會離你而去。
張寧走過來,細細的盯着我的臉看,突然的她就笑了,笑得我莫名其妙。
好吧,我知道了。她沒頭沒腦的說,我要去買水,老師要嗎?
我點了點頭,不知道是不是暗示的作用,我的确覺得有些渴了。
因為高三的同學周末還要上課,所以學校小賣部開着。我看着張寧的身影消失在了小賣部裏,一道鈴在這時響起了。四點二十分,高三學生放學的時間。原來我們才打了二十來分鐘的球。
我把臉埋到手心裏,這一次真是輸慘了。
過了一會,有人碰了下我的肩膀,一瓶水遞到了我面前。張寧在我旁邊坐下,漫不經心道:待會再打一次好不好?
我喝了一口水才說,可以,不過你可別讓我。
我才不會讓別人呢,這是對對手的不尊重。她俏皮的說,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
你還知道這個?我也笑了一下。那你剛才邊打邊說話怎麽解釋?
那是例外。她解釋道,又說:其實我覺得老師有些球打的挺刁鑽的。她遲疑一下,就是動作慢了點。
我一愣,随既又了然。
這你也看得出來,我說,算了算了,先休息一下吧,待會再打。
好。張寧聳了下肩,坐在球臺上的她雙腳輕輕晃動,有種小女孩想心事的模樣。
雖然說待會再來一局,但我們還是坐了很久很久,也不交淡。靜聽着剛放學路過球臺的高三學生們的走路聲。再過一個多月,他們就要面臨人生的一大轉折點,也意味着要離開學校,各奔東西。
你打算選什麽科?我問張寧,事實上,文理不分科的改革風也沒吹到我們學校來。下個學期,也就是張寧高二時,這屆的學生要經歷一次大變動了。
她沉默片刻,說,文科。
為什麽不選理?
不喜歡。她簡單的說,我無從猜測她心裏在想什麽,或許和我想的一樣也說不定。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時她突然問我:
老師下學期還會教我們班嗎?
這個……我含糊道,要看學校安排了。再說高二會重組班級,雖然班級名會保留,但也不是原來的人了。
我不知道別的學校是否是如此,但我們學校确實是這樣安排的。
聽罷,張寧對我露出足以稱為炫目的笑,我的心則為之大跳一下。她湊過來,貼近我耳旁,只聽她說:沒關系,大不了我就轉去老師在的那班,無論什麽都好。
我還處于震驚的情緒裏,張寧先一步跳下球臺,若無其事的說:休息夠了嗎?我們繼續吧。
我懷着重重心事慢吞吞的下了球臺,絲毫不能把說那句話的女孩把眼前這個好似什麽事都沒發生的張寧聯系起來。
難道她不知道,我的世界在那一瞬間就天翻地覆了嗎?
☆、糾結
老師。開局三四分鐘後,張寧握着球卻不發球,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說,還說我漫不經心,你不也是魂不守舍?
我愣了下,深呼一口氣說:如果我回去教高一呢?
一樣。張寧淡淡道。
別這麽任性。我嘆息,也唯有嘆息。
她停下動作,定定的看着我,沉默地。良久,又是啪的一聲,這次輪到張寧扔球拍了,很随意的一扔。
不打了,看老師也不在狀态。她說,這樣打下去也沒什麽意義。
我煩躁的揉一下額頭,說,随你,我先回去了。我指一下球拍,麻煩你拿回教室放了。
說完我腳步有些僵硬的轉身離開,固執的認為張寧的目光仍落在我身上,但這不過是我的錯覺罷了。
這短短的一天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回到宿舍時已經過了五點,現在吃晚餐又太早,做其它事又提不起精神來。我只好窩回沙發上,把書翻到之前張寧看到的那部分。借了兩次書給她,我才發現她有一個在我看來不怎麽好的習慣——她喜歡把書角折起來當作書簽。
因此我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個小小的折角。
張寧的故事才看到三分之一,她大概不知道這本書想說什麽。其實我也不是很懂,雖然我看完了全本。大概是閱歷沒達到作者的深度。所以我打算接着讀下去。
我是個做事很容易入迷的人,就好比有時看書不分場合不分地點。
等到眼睛疲勞一定程度,我才發覺已經過了一個多鐘,大腦配合的發出不太明确的餓感。
我依舊沒什麽心情做晚餐,就着中午剩下的飯菜應付了事。其實我說她任性,我自己這樣又何嘗不是另一種任性。
正想着,張寧就給我發來了短信。
本來想跟老師說的,今天是我生日,我希望你能來。當然,不止我,還有你的學生們。今晚九點,廣場見。如果你願意來的話。
我一下失了食欲,本就冷硬的米飯更加難以下咽。我想起她無數次似乎欲言又止的眼神,原來如此。但轉念一想,原來我們的生日如此之近。如果我信星座之說的話——同為金牛的我們一樣的固執、倔強,也一樣的內向,很多事只放心底,讓它活活爛掉。
我沒回複她。
匆匆扒完碗裏的米飯,把碗扔到水池邊任它自生自滅。
随後自己去浴室洗了個冗長的熱水澡,在快要被滿浴室的蒸汽悶死之前,滿臉通紅的走出來。
我從沒如此糾結過。
去還是不去,這是個問題。
若說明白自己在糾結什麽,到也好解決。大不了直接了當的回複她一句“不去”,也不見得能有多麽傷人。可問題偏偏就是不知道在糾結什麽。不知道病因自然是不懂得醫治。
時間是這麽漫長。
在我抱着被子發呆了很長時間之後,終于忍不住看了下手機。時間剛好七點。也就是說我還要再煎熬兩個鐘。得知這個猜想,我越加煩躁,在房間裏踱步,又坐下,躺下,閉眼不過幾分鐘,翻身又繼續踱步,且不止一次看手機。心裏說不出是期待還是害怕短信的再出現。
總之,張寧的短信沒再出現過,就連來電顯示的痕跡都沒有。
臨近九點時,這種感覺被加倍的放大,我幾乎能聽到手機響動的微小聲音。又是該死的幻覺。
我坐在房間裏,手機在播放着上個世紀的慢調英文歌。風扇伴随着呼呼作響吹來的風讓我眼皮沉重、幹澀。我開始陷入迷離的困境裏,身體忽而變得沉重,忽而又變回輕盈,大腦深處固執的重複着什麽,每當我想記住它,就會變得模糊一片。
我想我是真的困了。
就像讀書時那種在課堂上打瞌睡的感覺。上下眼皮像粘了膠水一般,死活睜不開。頭也總是不停的向下墜,像垂釣。意識中是聽得到老師講課的聲音,但一清醒下來,只剩空白。
再比如,瞌睡的過程突然被人驚醒,那一瞬間頭腦和身體的顫栗。
我猛得睜開眼睛,眼角因生理作用滑下一顆淚來。但我不在乎,只是滿世界的在找手機,可其實它就在我枕頭旁。當我找了一圈回來之後,九點已經過半。
我打開手機——歌曲還在繼續——竟有幾條短信,不是張寧的,是我的科代表。
最早的一條是在九點時:老師,你不來嗎?我們都到了,就差你一個人了,等你哦。
老師你真的不來了嗎?可惜,我們要開始切蛋糕了。對了,壽星張寧打死都不肯告訴我們願望,真讨厭。
這是九點十四分的第二條短信。最後一條短信顯得有些長也有些無奈。她說:本來約好玩到十點半的,可還沒到半個小時張寧就走了。壽星都不在了,我們也只好散場了,就不等老師了。我總覺得張寧很不開心,快要哭了的那種。可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唉……
要是老師在就好了,我總覺得她在你的課上比較開心,雖然我不和她做同桌了。你不知道,今晚她那張臉都快能吓哭小孩了。
話說,如果老師看到短信能回複一下我嗎?
看完之後我意外的冷靜下來,組織了下詞語,給科代表回了一條較輕松的短信。
看到了。你們年輕人的聚會我就不參加了。
寫完這句話我才發覺自己忽略了兩件重要的事。我竟連祝福語和禮物這兩樣中的任何一樣都沒有送給她。然而現在再送也沒什麽意義了,我始終是失約了。
老師你別這麽說嘛,其實大家就想借這個機會好好玩一下。畢竟,高二可能就不在一個班了。科代表很快給我回複。
嗯,話是這麽說沒錯。但你們還年輕,而人生的別離還有很多,總不能每次都找借口放縱自己。我寫道,同時也是對自己說,對張寧說。雖然我沒能看見她,但也能想象到她當時的模樣。我知道,她的朋友們不懂她為什麽難過,又為誰難過。只有我和她自己清楚。就像我突然明白了自己到底在糾結什麽,不僅僅是因為尴尬。
但我沒想到,幾天後我的一句話會成為壓倒“騾子”的最後一顆稻草。
那是在一節自習課上。
我的自習課一般都比較輕松,一般就安排自習,好幾次我也偷個懶幹脆不去守着她們了。畢竟語文不是數學,不是靠刷題就能提高分數的。
不知道是誰先提起的話題,總之到了後面,幾4乎全班人都在追問我——其實也不止我,辦公室裏的老師們都被追問過——下學期到底還教不教原來的班。有些老師給了确切答案,也有老師含糊其詞。我更趨于後者。因為我早就知道,如果不是真的有不可抗力的原因,老師們還是得聽從學校的安排。
就像曾經我的老師半開玩笑的跟我們說過:我一點都不想跟你們上高二,最好安排我回去教高一。
我們問她為什麽?
她說:因為你們都知道我的底細了,一點威信都沒了,尤其是你們兩班。她好看的一笑,教高一還能騙騙他們呢。
可結果,她依然跟上了高二。
等開學不就知道了,你們急什麽?我問她們。
當然急啦!我們不要隔壁隔壁班的大叔當語文老師。
我笑,董老師雖然年紀不輕,但你們也別那樣說他。
那老師你到是給個準信啊。
我也不知道啊。我說,目光開始游離到張寧的位置。我沒辦法不注意她。距離我上次失約過去也不過幾天,我想她一定是那種對一件事很難釋懷的人。她周圍的低氣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都說眼睛是不會騙人的,她的眼底浸着悲郁的色顏。
我忽然覺得,我才是那個多變的人。她不過是配合着我的腳步往前走。
不過呢,我定了定神,說:老實講,我情願回去教高一。你們這一屆太難管。
全班嘩然。
說這句話的我永遠也不明白,這句話在那個女孩心中留下了多少猜測,多大悲傷。
隔天。
雨很大,即使撐着傘我身後也濕了大半,我把還在滴水的雨傘扔到門口,好在晚上穿的是拖鞋,不然全濕了。回房間關窗的時候,透過夜幕看不太明顯的雨滴,讓我陷入一陣恍惚。
印象中,除了春季的細雨,廣西的雨絕大部分都是暴雨。或許,只有暴雨才能讓人印象深刻。我不由想起了去年的雨,張寧在樓子的模樣,她在宿舍樓的請求、擦藥時的若無其事的模樣。
老天為我安排故事始于一場雨,結束也是一場雨。
大雨仍在下,拍打在窗戶上是那麽真實的聲音。
我去洗了個澡,借此驅除身上的濕氣。洗澡的時候隐約聽到了學校下課的鈴聲,當我出來時,又聽到了敲門的聲音,不算大聲,來人只象征性的敲了兩下。差點讓我以為是幻覺。
但仔細一想,這個時間點還來找我的人也不多了。
因此第一眼看到張寧的時候我并不意外,令我意外的是——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滴水的地方。
發尾潤着飽滿的水滴,黑色短袖緊貼肌膚,身體曲線一覽無餘。她應該站了有一會了,借助不明顯的燈光我看見她腳下積了一塊水漬。
這實在是太過狼狽。
作者有話要說: 總有人不知不覺離你而去。或者我,或許你們。
☆、張寧6
對不起老師,又突然跑來你這裏。張寧半阖着眼低聲說,像做錯事的小孩,剛才回家時,走到一半才想起來家裏沒人,我又忘了帶鑰匙。
我嘆息,她這一身的雨水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不是?
我讓張寧進來,她似乎有所顧忌,并不坐只是站着。
我走去浴室一邊看一邊對張寧說,好像熱水被我用完了,你等一等吧。但話雖如此,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任由涼氣侵襲吧?我找出上次她用過的白毛巾遞給她。張寧接過之後表情怪異,她低聲呢喃道:原來老師還留着呢。
我一時愣住,幹笑一下算作回答。
張寧也不在意,擦幹臉上的雨水後,她多少恢複了一點血色。打濕成绺的劉海被她擦拭的淩亂,意外的多了幾分酷感。
我一直覺得,有些女生帥起來能令很多男生汗顏。
我們不再談話,又是那種凝重的讓人尴尬的氣氛。我知道有什麽地方靜靜橫亘在我們之中,這次是她的懇求、我的拒絕。
張寧不是我,她不會知道我在糾結了幾個鐘才做出的那個決定。很多東西我以為就算不表達出來,也會有人懂的。
但我現在才明白,這樣就像那些坐在家裏等死,天天追憶往昔殘存的美好時光卻無人理會的老人們。直到死的時候才能被人們短暫的想起。
估摸着熱水快有了,我回到卧室的收物箱裏看了一下,上次冬季的睡衣肯定是不适合了。我對着基本黑白灰的衣物思索一下,最後翻出新買的黑色短袖和熱褲遞給她。
都是新的。我加了一句。
張寧不發表意見,只小聲的說謝謝。然後一言不發的去浴室,幸好她穿的也是拖鞋。
拖鞋愛好者?其實只是因為這裏太熱了。
我為這個想法微笑一下,但随既又陷入無所事事的恍惚中。如今靜下心來,我無法忽略一開始張寧的目光,她是為我而來的。她的眼底蘊含着某種勢在必得。
就算她的理由是真的。
那麽,接下來等待我的是什麽呢?
我不知道。
張寧這個澡花的時間格外長,但也許只是因為沒有參考物的等待時間也格外長的原因。
我坐回到沙發上,打開風扇驅散悶熱的空氣。又開了歌讓房間充滿不真實的迷幻感。一個人的時候我總喜歡聽音樂。偶然間,我發現了歌單裏的一首歌,老實說,很符合我和張寧。我有些不敢相信它竟然在歌單裏待了那麽久,之前我卻沒在意過它。直到這時我才發現,原來我的英文也很蹩腳。
我本來打算假憩片刻,沒想到在歌曲循環兩遍後就敵不過排天倒海的困意睡着了。意識模糊之際,我想,待會一定要和張寧分享這首歌。就算只是為了自己。
再次有意識時,是在感覺臉上有微涼的觸感之時。我想睜眼一探究竟,但眼睛不聽指揮,整個人仍處于昏昏沉沉的狀态。
我突然意識到,這個房間除了我也就只有張寧了。
這時我才想起那觸感時什麽,那是她的發,帶着涼意掃過我的臉頰。剛沐浴過的混合着一點她自己氣息的味道随既侵入我的鼻腔。
她一定離我非常之近,我已能感受到她微弱的鼻息,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
我艱難的睜開一條縫,只看見她的臉壓将下來。別這樣……我剛想說點什麽,但她沒給我這個機會。
我們開始接吻。
完全不受控制的,兩唇相觸美好感嘆。我早說過,一旦開了頭,就會一發不可收拾。可惜我阻止的動作太慢了,已經來不及思考這個吻會将我們帶往何處。我重又閉上了眼,任由她帶領我走向不知名的領域。
我們糾纏,分離,又繼續糾纏,在自己制造的黑暗中憑着與生俱來的本能渴求對方。在彼此的雙唇中尋找最溫柔的觸感,在舌尖品味只有戀人才懂的津甜。這過程甜蜜而狂亂,其中更夾雜着絕望。
有人說,吻技是不需要學習的。
先前我是側躺着的,但不知何時坐了起來。張寧跪坐在沙發上,一只手扶着我的後腦勺,随着吻的深入輕揉發絲。而我的手則攀上她的雙肩,有些急切的意味。她的體溫灼人,她大概不自知。隔着夏裝的輕薄我能感受到她身體內處散發的熱量。
小小的客廳裏充斥我們微弱的喘息。
我突然感到無可自制的悲哀,原來身體比語言更真實。再多的傷人的、暗示的話語都随着這個吻分崩離析。
張寧終于緩緩放開我,她的唇像染上了一抹亮色,她的眼睛明亮逼人。她在我耳邊輕輕喘息,說:我們都知道我們心裏存在着惡魔。
這句話好耳熟,但我一時竟想不起來她是什麽時候說過的。此刻大腦接近一片空白。
等我找回語言功能之後,我才後知後覺的發覺她還在吻我,一下下的輕吻。那是一種更加溫柔的對待。
我虛弱的推開她,你別這樣。我艱難地說。說這話時我再次深覺自己虛僞無比,可我不能任由事情這樣發展下去。
張寧停下動作,拉開了我們的距離。如果我仔細看的話,能看到她微顫的身體。
那我們剛才算什麽?老師你就這麽喜歡自欺欺人嗎?她說。
我沒說話也不看她。
良久,我聽到張寧小聲的抽泣一下,她當然不是在哭,更像是做了什麽重大的決定。
好,如果你不想說這個那就不說了。她妥協道,我本來只想問你,你不會回去教高一對嗎?
我的心大力的跳了一下。
張寧沒察覺到,自顧自的說:那天晚上你沒來時,我就在想,這次是真的拒絕我了吧。我一個人想了很久,第二天醒來時我對自己說,夠了,別讓她讨厭你。
真的。老師,真的。她沒頭沒腦的說,一只手又輕撫我的臉頰,手心微涼。她看着我,眼底臨近崩潰的邊緣。我當初真的想只當你的學生就好了。可你為什麽要這樣?你為什麽要剝奪我見你的權利?她含着一抹苦澀的笑意說。
我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許多多多的東西,以往那些深藏着不能流露出來的軟弱也包含在其中。
歌手還在唱:
this is the last time - I will fall
這是最後一次 - 我将墜落
into a place that fails us all - inside于我倆離別的地方 - 在這裏
and I can see the pain in you 我看見了你內心深處的痛楚
and I can see the love in you
我卻也看見你內心深處的愛慕
but fighting all the demons will take time 但要打敗所有魑魉是需要時間的
it will take time是需要時間的
the angels they burn inside for us 那天使将照亮我們的內心
and are we ever 而我們将會
are we ever gonna learn to fly
我們将會就此在一起、學着飛翔嗎
我也想問,我們會在一起嗎?
答案是否定的。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離開比較好。我說,我想,讓我們都冷靜一下。
好一個冷靜!她說,聲音裏忽然有種不屬于她的成熟。可你已經讓我瘋狂。她忽而又哀求道,你別走好不好?我不會……再來找你的。
我幾乎沒作什麽思考,沉默的點點頭。
張寧對我露出一個凄美的微笑,希望你說到做到。她轉過身,背影顯得有些佝偻,更加單薄了。從熱褲下伸出的長腿有暴瘦的跡象。
我走了。她說,回答她的只有那歌手孜孜不倦唱的高音。
張寧離開前突然回頭說了一句,她說,這首歌真好聽,天使和惡魔,很像我們不是?
我愣了一下,坐在沙發上發起了呆,手卻不自覺的撫上嘴唇。就在剛才,就在幾分鐘前,這裏還曾被溫柔對待過。
手機的歌大概重複好幾遍了,現在聽來竟有些許煩躁。我關掉了音樂,随之而來的是短暫的安靜。很快雨聲如轟炸般響徹耳旁。
該死!外面雨還在下!
我竟忘了這個。一想到要在大雨滂沱中無家可處的張寧我便心疼不已。
這個倔強的女孩一定不會再尋找他人的幫助,我了解她,這也是真的。
我顧不上什麽尴尬不尴尬的,拿過之前放在門口的雨傘就沖下樓去,去找張寧的身影。
她沒走多遠。
空無一人的校園裏我一眼就能看見她。她身上大概也全濕了,之前的澡算是白洗了。我隔着雨幕喊她的名字。張寧身形停頓一下,沒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腳步。
我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回拉,迫使她面對我。張寧面無表情,渾身卻是顫抖不止。
別走了,還下着雨。我說。
張寧看着我。她的眼睛通紅,明顯哭過,其實她真的沒有表面上表現的那麽冷漠和無所謂。
我們站在雨傘小小的保護圈裏對視,她動了下嘴唇,突然緊緊的抱住我。而我因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傘掉了。
豆大的雨滴砸在我身上,這時我才知道,原來夏天的雨夜也可以這麽冷。
我想過了,人都是貪心的。她在我耳邊說,嗓音也沙啞了起來。
嗯。我一動不動,殘忍的冷靜。
就今晚好不好?這是最後一次。
什麽?
別拒絕我。她說。
☆、留宿2
先回去吧。我沒回答她,而是說。
她卻固執的一動也不動,簡直是我生氣時的複印版。
雨很大!我推開她大吼道,你是不是瘋了?
張寧終于給了點反應。我沒瘋,她平靜的說,我在等你的答案。
我頓時被氣得說不出話來,讓我生氣的不僅僅是她的話,還有她不懂得愛惜自己。
愛情不是全部,少了它你一樣得活着。難道上次那兩個星期的病假她忘了嗎?
張寧有些慌了,大概她沒見過我這幅模樣。但她也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什麽完整的安慰的話。
我答應你。我打斷她,說道。同時瞥一眼不遠處被風帶跑的傘。這下你滿意了吧?我不受控制的說。如果有面鏡子在我眼前,我一定會大呼,這明明是個瘋子。
張寧沉默了,默默的撿回了雨傘,舉在我們頭頂。其實這根本沒有作用,兩個渾身濕透的人要雨傘有何用。
我拍掉張寧舉傘的手,強硬道:回去!
她收了傘和我并肩膀而上樓。離開不過幾秒,高三下課的鈴聲就傳來,不遠處的建勳樓像突然有了活力一般,腳步聲拖拖拉拉着。
此刻是十一點半。
但我沒心情注意時間已經這麽晚了,只低頭默然的上樓。兩排不同的鞋印花紋留在了樓梯的每一階臺階上。到二樓時,張寧不安分的手悄然握住我的手。
別生氣了。她軟聲說,是我不對。
我沉默,卻有一種想哭的沖動。衣物因浸滿了水而變得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什麽東西在流逝掉,盡管那只是最普通的雨水。
但我仍想哭,頭一次覺得女人真是水做的。
還有7個小時不到了。安靜了好一陣的張寧突然開口說話,而那時我們已經回到了我宿舍門口,走得匆忙,我連門都沒關。
我們別浪費時間在生氣上,好嗎?她看着我說,眼波動人。
我随手扯一下粘在皮膚上的衣服——好在是黑衣不算多暴露——面無表情道: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都要再浪費一次時間在洗澡上!
張寧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她也扯一下身上的衣服,擰了下衣角,水滴頃刻間變成水流。張寧低頭沉吟:老師你先洗吧,別感冒了。
說這話的人也不想想誰更容易感冒。我不客氣的回道。心裏卻暗自松了口氣,這氣氛總算沒有那麽尴尬。
張寧傻笑一下,算是回答,她心情似乎變好的很多。然而我的心情依然陰沉一片。
我回房間找衣服,新的衣服自然是沒有了,誰讓我是個不愛逛街的人。
張寧也跟了進來,閑閑的張望着。
我頭也不回的對她說:你不介意的話就暫時穿我的衣服吧。
我沒有了選擇了不是?張寧笑着反問道。
自己選吧,我先去洗澡了。我扔下一句話,拎着幹淨的衣服進了浴室。讓熱水淋遍身體的每一地方,驅除濕意,放松僵硬的四肢。我第一次覺得沒有浴缸真是個遺憾。
那天晚上我們一直到十二點半才能安靜的躺在床上。因為不僅兩個人洗澡時間相加而久之外,這一頭長發也很麻煩。
暴雨雖然停了,但空氣中的水汽仍存在。也就是說,頭發很難幹,何況我嫌吹風機笨重又礙事便沒有再買,之前那個不小心摔壞了。
于是只好坐在沙發對着風扇吹頭發,這大概是種不好的習慣。但這些年來也沒有人來糾正我,也就一直這樣下去了。頭發半幹的時候,張寧站在了我面前,二話不說的關了風扇。
我抑起因長時間低頭而酸脹的脖子看她。張寧選了身和我之前為她準備的那身衣服沒什麽不同。
你幹什麽?我說。
她抿着唇,這樣對身體不好,容易頭痛。
我随手開了開關,風扇呼呼作響着。沒事,讓它疼吧,疼吧。我無所謂的說,都習慣了。
張寧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坐到我身邊,手指撥了幾下我的亂發。随後她拿走我挂在脖子上的頭發,走去浴室擰幹水份又回來。
關掉,我幫你擦。她不容置疑的說,這時我才發現她那長發還在滴着水。張寧的頭發很長,但發量少,容易幹,發尾不見有分叉。應該是修剪過不久。
沒等到我的回答,她也不在意,直接動起手來,拿着毛巾就往我頭上套。老實講,現實和偶像劇還是有區別的,比如,我們不會在擦頭發的過程中彼此對視超長時間,最後以吻戲收場。我只是不時随着她的動作搖晃腦袋,有種懵懵懂的感覺,很恍惚。
現在我才知道原來老師是個這麽任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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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