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一節課上,你看了我手裏的魔方好幾次
同意我就私奔算了。
我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既然你都可以私奔了,還要我勸幹嘛。
那不一樣好嗎!韓說,莊卻适時的插了一句,我們想得到雙方家長的祝福。他緩慢的不容置疑的說。卻又暴露了另一個難題。
我把目光投到他臉上,這個一臉沉默的男人眼裏卻浸着柔和的光。看得出來,他真是很愛韓。
話已至此,我還有什麽理由拒絕呢?唯一阻礙我勸說步伐的只有食物了。
還沒吃完飯,莊接了個電話說是酒店有點事要處理,先走了。沒了他的存在,我恢複了自在感。我踢一下懶洋洋的韓,說,你厲害啊,竟然找了個離婚人士。
韓嘿嘿一笑,這多好,買一送一,不用我生了。
你也不怕人家兒子不認你。我忍不住刻薄起來。
嘿!瑾你就見不得我好是吧?我這麽聰明可愛誰不喜歡我?
奇怪,我故意道,明明桌上沒有酒,你怎麽就醉了?我看着她說,嘴角染起笑意來。
你!眼看韓就要發飙,我連忙說,好了好了,不鬧你了。把手機拿來我給你媽打個電話。
為什麽不用你自己的?
拜托,你看我口袋能裝手機嗎?
韓也學着我的口氣說,那我也拜托你,我的口袋也放不下手機。
我和韓對視幾秒,一陣笑聲從中爆發出來。
但我們也沒有火急火燎的返回酒店,而是在沙灘上悠閑的踱步,美名其約“消食”。實際上是因為我們清楚,這件事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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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房間之後,韓給我發來了她媽媽的手機號,并囑咐我:最近我媽身體不太好,你要見好就收啊。
我沒理她,這種事怎麽見好就收?
電話響了半分鐘才有人接起,韓母在電話那頭疑惑的問了一聲你是誰?
伯母,我是林瑾,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就是上次那個元旦去你家過節的那個。
記得記得,小瑾啊,韓母笑了一下,你別把我當成那麽健忘的老人,怎麽會不記得你呢。說完她停頓一下,換了幅口氣說:是韓讓你來勸我的吧,告訴她,我們是不會同意的!
為什麽?我一邊說,一邊在落地窗前盤腳而坐,海邊的日落擁有無可挑剔的美意。讓人想把它拍下,裝裱起來,挂好炫耀。
雖然她交的新男……呃,男朋友有點缺點,我還沒說完,韓母就像從字眼中嗅出了什麽,急急打斷我說:什麽新男朋友?難道她還有個舊的不成?
我語塞,怎麽就一順口說了呢。見我不說話韓母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懷疑。
我就說,那段時間韓那麽奇怪,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韓母哀嘆一聲,像極了幽怨的上了年紀的老女人。小瑾啊,你可不能幫着韓合夥來欺騙我們老人家啊。
……怎麽會,我無力道,只能嘆息但又怕被韓母聽到。我說的只是,只是!韓大學時的男朋友!關鍵時刻大腦應急反應起了作用,我肯定的說,末尾還加了一句迷惑人的疑問句。她沒跟你說過嗎?
有嗎?果然,韓母将信将疑道。
當然有,我是她宿舍我會不知道嗎?我一板一眼道,說的和真的一樣。韓就是因為被那個男人傷過,所以她才特別珍惜疼她愛她的男人。伯母你也想一想啊,這樣的男人不好找對吧?
對是對,可是……
還可是什麽,伯母不是一直希望韓找個男朋友嗎,現在找到了卻不同意,你讓她心裏怎麽想?我循循善誘,突然發覺自己口才也是不錯的。何況我已經見過那個男人了,對了長得兇了點黑了點人還是不錯的。
韓母久久不說話,我想她是在思考我的話。其實做父母親的大多是希望自己兒子能幸福的,所謂矛盾不過是沒有站在對方立場上看問題。
小瑾啊,你說的都對,只是有兩點你幫我轉告韓,如果她同意我們也就同意。這時,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了韓父的聲音,他沉聲道:如果她死活不同意那就不要回來了!
我幾乎忍不住笑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好,我說,我會轉告她的。
第一,她要生個孩子,是男是女無所謂,但一定要生!第二……韓母沉默一下,語氣沒有之前那麽強硬。每年至少回來看我們兩次。
我愣了一下,怎麽就沒想到這點?韓嫁人了自然不會再留在南寧。不知為何,我心裏有種遲來的鈍疼。
夜晚将近,海面變成深沉的顏色,如同我無數次在學校看到的景象。很美,美的讓人窒息。
☆、海邊日出
第二天,早上五點韓就來制造噪音了,她有我房間的門卡,暢通無阻大搖大擺的進來了。韓搖晃着我叫道:起床啦瑾,我帶你去看日出。
我睜開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即将爆發的怒氣。
看什麽日出,我很困,不想去。我說,完全忘了是誰前一天還希望拍到日出或日落圖。
困什麽困,走啦。韓生拉硬拽着,保證不會讓你後悔的!她說。
于是我只好帶着濃重的困意,像幽靈一樣游走着收拾好自己,又用冷水洗了下臉才算清醒起來。鏡子裏的人有雙眼皮浮腫的眼睛,我從來沒有黑眼圈,就算熬夜也沒有。都怪韓,她沒有提前說明,我昨晚很晚才睡。
就睜着眼,什麽都想也什麽都不想。
這裏能看到日出?和韓一起出了酒店時我突然想到,畢竟我那間海景房那邊看不到太陽,一點影子都沒有。
當然能,看你去哪裏看了。韓說,待會我們坐車去看,聽說很美。
說話間,韓領着我來到昨天那輛車前,莊已經在這裏等待多時。這個男人的确很內斂,我依然沒看出他有任何的不耐煩。
韓拉開了後座的門,和我坐在一起。莊下意識的轉頭,我們的目光恰巧接觸在一起,很短。
早上好。我對他說。
莊微愣,眼睛微微睜大,似乎很吃驚。
說完我靠回座椅,避開了他的視線。車內的空調喚起了我的瞌睡蟲,模糊間只聽見韓說:發什麽呆呢,瑾在跟你示軟呢。傻愣愣的幹什麽!
莊似乎回了句什麽,但我沒能聽到。我覺得,我離成功只差擁有抵抗困意的毅力了。再次睡着前我自嘲的想。
我以為我會睡得很沉,結果車剛一停我就醒了。韓伸到半空的手又縮了回來,她讪讪道:剛想叫你來着。
到了?我往車外看去,卻什麽也沒看到,一點海的影子都沒有。
還沒呢,不過車開不上去了,我們要走一段路。韓說。
下車時我卻注意到莊仍待在車上。他不去嗎?我問韓。
她沒回答,而是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我。瑾,你什麽時候這麽在意他了?
我知道韓在開玩笑,也就順着她的話往下說了。在他成為順利能你老公的時候。我說,轉身往唯一的一條路前行,日出的魅力還是很強大的,前方有很多帶着小孩的游客。大多數是小孩被抱着去的,她們和我一樣沒睡醒。
韓的反應不慢,三兩步的追上上,眼睛亮閃閃的掐着我的胳膊問:真的?我爸媽同意了?瑾!真有你的!早知道就早點讓你出馬了。
我無奈一笑,是真的,真的。韓傻笑一下,我卻笑不出來。
所以你可以放開我了嗎?我掰開她的手,不過,你也別高興太早,伯父伯母可是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她問,有一點被打擊到的樣子。
觀看日出的距離比我想象的要短很多。這會兒,我們已經來到海邊,海天幾乎連成一線,随着潮起潮落,海岸泛起白色的泡沫海浪。我們來的還是有些早,天邊只微微的發紅。
我順手拍了張圖,這才把原話複訴一遍給韓。
就這樣?她出乎預料的反問我,我點頭。嘿,我還以為多難的條件呢。
你也同意?我在海灘上坐下,絲毫不理細軟的沙子會在褲子上留下痕跡。我把左腿縮起來,右腳則伸直去觸碰不時湧上來的冰涼海水。風不大,我确信浪不會打濕我。
韓站着看了會,也同我一樣坐下,她用手反撐着上身,撩一下長發。有什麽不同意的,其實我還是喜歡小孩的。她側過臉來看我,你想想啊,有一個有萌又軟的小寶貝,每天都能捏她的臉。給她換上漂亮或炫酷的衣服……說着說着,她又笑,笑的露出了大白牙,多好玩呀。
我呵了聲,說,真為你未來的孩子悲哀,有這麽不靠譜的媽。說完我不在說話,專心致志的盯着海面,盯着越發橙紅的天空。美的事物總能讓人心平氣和。我近乎癡迷的望着,不思不想放空頭腦。
韓抿了下唇,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安靜下來。
良久,太陽終于以緩慢的速度一點點出現在海平面上,像一個巨大的圓形火球,或許這個比喻不太好,但我想不出更好的詞彙去描述,也不想用華麗的詞藻去描繪它的美。美是純粹的美好。
日出的時間持續了有一會,我能聽到海岸上同樣觀日游客的歡呼。
韓在一旁碰了下我,要拍照嗎?我說當然要。
時光留不住的,相片可以。即便失去了某些東西——真實感,那些只屬于自己的美好回憶也不會被時光模糊。
拍攝完,我從一堆圖片裏找出一張最滿意的,并配上文字,上傳到社交軟件上——那裏大多是我認識的人。
海邊日出,很美。我簡短的寫道。
放下手機後,我瞥見韓還在擺弄着她的手機,笑容滿面。我突然有種無法言說的悲切感,在這一瞬間,我忽然明白了父母看着女兒出嫁時的心情。
瑾。韓輕聲說,你不開心嗎?
我扯一下嘴角,最終放棄了僞裝。結婚後,你會留在這裏是嗎?
是啊,怎麽了?她後知後覺道,怎麽?舍不得我?
嗯。我說,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是我在這裏唯一的一個朋友了。我在心裏默念。這并不是誇張,我也不是沒有朋友,只是随着時間的推移,漸漸形同陌路,最後再一細數,我發現身邊只剩下韓了。而岚,還在遙遠的外省。
韓卻不會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她哈哈大笑道:原來你暗戀我啊,怎麽不早說或許我都答應你了。
我壓下心中的紛亂和她扯嘴皮子。誰暗戀你了,不要臉。我說。
嘿嘿,臉是什麽,能吃嗎?
我挪了下身子,離她遠遠的,霸氣的喊一句:你別過來,我不想和你說話!
韓嘆息,站起來走過來,蹲在我旁邊,她伸手戳了下我的臉頰。好啦,我不跟你開玩笑了。我也舍不得你的,你這麽冷漠無情,要是我跑遠了過段時間你就不認我了,對吧?你別急的否認,我明白的。
韓坐下來,把頭靠在我肩膀上,以一種疲憊的語氣說:還記得我之前說的那句話嗎?我說,要是我喜歡的人是你就好了。
記得。我一動不動,輕聲道。
我說這句話的意思當然不是暗戀你了。韓笑了一下,卻沒多大的笑意,她和我一樣盯着海面,晨光灑落在我們身上。
你一直都對我很好,韓擡頭看我一眼,雖然在外人看來我對你比較好,但是你包容我。我每次鬧你,你都會寵溺般的看着我。那時的我真是覺得很開心,覺得只要有你在幹什麽都行。
所以,你現在找到了那個人是嗎?
是,我感覺很幸福。
我哦了聲,心裏不知為何酸酸的。當然,這也不是愛情。我把這歸為天生的占有欲,很早之前我就察覺到它的存在。
韓沉默一會,瑾,我們認識也有五、六年了吧?
嗯。
可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你。你看,你總把心事放心裏,老是嗯嗯嗯的。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我閉上眼睛,眼睑內一片光華。我覺得,人和人的交往太複雜了,何況,我想象不出人性是否有那麽醜陋。
我這算不算是活在象牙塔裏?我問自己。
好吧,好吧。韓把頭從我肩膀上移開。我們不聊那麽沉重的話題了。
那聊什麽?
韓似乎也沒能立刻想到新的話題,只好左右環顧化解尴尬。突然她啧了一聲,說:瑾你快看!有兩個美女在接吻!
有沒有美女接吻我不知道,因為在她說話之前,我聽見了手機的來電鈴聲,拿出來看時發現是張寧,讓我出神了好一會。我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制止莫名激動的韓的催促。
所以等我有空順着韓說的方向看去時,只看到兩個站的人影,從身材上還是能看出來是女性。也許是光線的問題,她們籠罩在溫柔的金黃色。這樣一幅景象毫無疑問,可以入畫。
喂。我說,韓也湊了過來,臉上寫着感興趣這三個大字,事後她給出的解釋是,很少見你接電話,所以才好奇。
老師。張寧回了句。真的很久,很久沒聽見她的聲音了。
呦呦。韓叫喚道,有情況吶。我瞪了眼她,韓自覺的閉嘴了。
老師你在三亞是嗎?
……你怎麽知道?我微微吃驚。難不成是聽到了海浪聲?可海有很多啊。
我看到了你上傳的圖片。張寧說,聲音裏暗含一種自信。然後算出來的。
韓顯然也聽到了,激動的對我打手勢,但我沒興趣理她。繼續追問張寧,為什麽要說算?我還以為你是看出來的。
利用日出時間算的。她說,我想老師不至于拍下照片後半個小時才上傳。從時間看,日出是6:15分左右。你知道的,我們手機用的時間雖說是北京時間,卻是東八時區的。所以我去查了一下位于120度經線城市的日出時間。算是兩地的時間相差四十五分鐘,1度等于4分鐘,也就是相差11度左右。而且越往東日出時間越早,所以你在的地方應該是109°N。
最後對照一下地圖,我覺得就是三亞了,因為你是在海邊拍的圖。老師,我算的對嗎?
韓和我皆是一愣,韓最先反應過來,豎起大拇指,瑾,是個學霸!
我不置可否,對張寧說,大概是對的吧,我地理忘的差不多了。末了我又加了一句,不過考試時不會讓你上網查日出時間。
張寧快速的說,考試也不會出算不出來的題。
我被說的啞口無言,只好問她:你特意打電話來就是想說這個?
當然不是。張寧說,語氣忽然低沉下來。我只是想找個借口和你說話。
一旁默默的聽衆韓大力拍一下我的肩膀,沖我眨眼。瑾,你的女孩不僅是學霸還是個深情girl。
謝謝誇獎。張寧回了句,兩人旁若無人的互動。
我真想把電話挂了。
☆、出事
你們兩個,夠了。我推開韓那死皮賴臉模樣的臉,說道。
瑾你別這樣嘛,以前都是你八卦我,現在也應該輪到我八卦你了。
你确定?我冷着臉看她,又轉而想對張寧說點什麽,結果我聽到電話那端傳來不太清晰的聲音,瞬間讓我改變了想法。
喂,你的點滴都打完了,怎麽還不叫護士來換?有個男人的聲音說。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對張寧說的,但可以确定的是她在醫院。
于是我問她是怎麽回事?
韓這時也不鬧我了,安靜的等着聽答案。
我在醫院,出了點事。張寧沉默了一會,誠實道,那邊又傳來了幾句護士的提醒——好了,打完這瓶就沒了。手臂感覺疼嗎?
我沒聽到張寧的回答。
到底怎麽回事?你摔傷手了?我急了,追問道。
……嗯。她哼道,有點漫不經心的脆弱感。她繼續說:不過我不用左手吃飯也不用左手打字,沒關系的。就是骨折之後有點不方便。
我嘆息,韓則驚呼:什麽叫沒關系,骨折還沒關系?你的心真大!她感慨道,又看了我一眼,說:和瑾差不多了。
後來在我們倆的追問下,張寧把前一天發生的事告訴了我們。
那時她在欽州。她有個愛好,喜歡騎行,繞着城市轉一圈。以前都沒事的。只是事故發生那天,一輛車突然從另一個路口直沖了過來,那時是紅燈。她躲閃不及,就倒地了。後來交警趕到,才發現那輛車的車主是個瘾君子,當時正處于神經興奮的狀态,一腳就踩了油門,不管不顧的。
而被人送到醫院檢查後,張寧被診斷為輕微腦震蕩和左手骨折。這多少也與她不戴護具有關。
張寧最後總結了一句:我當時真的只是正常騎行。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大腦已被恐懼所占據,張寧出事的那個畫面就像真實發生在我眼前一樣。其實車禍事故離我們真的很近,近到你随意上個街,可能就會看到鮮血淋漓的地面,殘破的汽車部件。可等你回來再一看,什麽都沒有了。要多少車輪無情攆過,才能不留痕跡?
因為不是發生在那些人身上,人們可能會嘆息,會恐懼,卻不會真正放心裏。也許一個笑話就能取而代之。
韓拿過我的手機,對着張寧噓寒問暖。她卻沒注意到我在一旁把自己整個人縮了起來。海上日出之後氣溫真的不暖。
你住雙人間嗎?這樣很不方便吧?韓說。
不會,我小時候左手也受過傷,可以應付的來。張寧說。
哦,那你的手,醫生有說什麽時候會好嗎?
他說至少要戴三個月的石膏。我長這麽大還沒打過石膏呢。
韓失聲而笑,小鬼,你不在乎就算了,怎麽感覺還很慶幸呢?
我是很慶幸。張寧說,其實當時被撞的不止我一個,有個人……沒能活下來。
韓瞬間停住笑意,只聽張寧繼續說:那時我站走廊那裏,很清楚的聽到了醫生對那人的家屬說了那人的死訊。我不是第一次看到大人哭,但那次,那人的父親吧應該,一個高大皮膚黝黑的漢子,雙手捂着眼痛哭了起來。
張寧沉默了好一會,韓也是。而我的世界充滿了噪音,有游客的笑聲,有海水潮起潮落的聲音,有深夜做白事的聲音,還有師伽們打破土瓷缸的聲音。
以及黎明前的晨光,同樣很冷。
然後呢?韓問,她真的一點都沒有注意到我,但我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後來我扶着牆緩慢的走回了病房,那是我第一次直面死亡。張寧說,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一點點意外就能被奪去。然後我就打了這個電話,我特別怕老師不接。
為什麽?你們吵架了?韓打斷她,其實對于我和張寧她了解的也是實在少。
我說過我不會再來找她的。張寧無不苦澀道,可,人在受傷的時候,總是很脆弱的,所有的恐懼都會被放大、重現。
哎,你也真是,瑾就是個心口不一的人,你……等等!
怎麽了?張寧不安道。
電話裏傳來了韓的呼喊聲,夾雜着哽咽。
喂?喂!張寧喊道,她痛恨此刻的無能為力,就像昨天眼睜睜的看着那個人在她面前流盡鮮血。
過了一會,韓才回複她:瑾暈倒了,我這邊有些混亂。待會再給你回電話。韓安慰道:你放心,不會有事的。我也不會允許出事的。最後一句韓幾乎是咬着牙說道。
到海南的第二天,上午,看完日出後,我暈倒了。醫生來看過,把韓批評了一頓。
再怎麽樣也不能亂吃藥啊!吃藥也就算了,一日三餐也沒有規律,現在的年輕人真把自己當鐵打的了。
韓連連應和,十分自責。是,是!醫生,我以後會看好她的。不過,亂吃藥是?
那醫生瞥了她一眼,說,她至少連續服用了一個月的安眠藥,這種東西吃多了會産生依賴性的,會惡性循環。
或許是醫生見韓紅着眼的樣子于心不忍,語氣放緩了些。待會她醒來給她喝點粥,別加海鮮啊。
韓把醫生送走,又拿來一條熱毛巾替我擦臉。她們都不知道,其實我能聽到她們的對話。
唉,你說你這麽大個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白擁有這麽好的廚藝了。韓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剛才你真是吓死我了,怎麽突然就暈倒了呢?我也是,我真粗心大意……
韓,你的話我都聽得見,只是我無法回答你。因為任何心理疾病都不是一朝一夕的。我想對她說。
臨近傍晚的時候我還是沒醒來,韓急怕了,火急火燎的去找醫生,也把莊找來了。到底還是男性更穩重,醫生給我挂了瓶葡萄糖,莊則建議韓先休息一會,由他來照看我。
這時,張寧來電話了,她想必也等着心慌了。
沒事,我找醫生看過了。韓疲憊的說,刻意把某些東西忽略。說是低血糖加上睡眠不足又沒吃早餐——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拉着她去看日出……說到最後韓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張寧應該比較淡定一些,然而她的聲音我是聽不到了。我只聽到韓說,好,等她醒了我馬上通知你。
随後韓在莊的勸說下,躺在不遠處的沙發休息。床頭的粥已經完全散失熱量。
在這段時間裏,我的意識時好時壞,有時清晰的可怕,就好像站在一個挂滿石英鐘的狹窄房間裏,耳邊全是“咔嚓咔嚓”的聲音。有時又沉重的可怕,睜不開眼,四肢像不屬于自己。
就在這種狀态裏,我感覺有人正用柔軟的東西輕輕擦拭着我額角冒出的汗水。
請你快點醒來,韓又哭了。莊似乎永遠溫和的聲音說,我不想看到她哭,我覺得你也是。
但我還是辜負了他的請求。
這一“睡”,我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不僅如此,我做了一個有生以來最長的一個夢,可以說是回顧了二十五歲前的所有人生歷程。
我夢見自己以第三視角的身份出現在父母出事時的家。小小的我緊挨伯母,伯父和堂哥則在另一邊沉默的坐着,中間隔着我不願面對的事實。門外還有很多我見過的叔叔阿姨,我沒見過的穿着紅藍色的師伽們。
場景到出殡時有了第一次轉換。
我看見自己拖着新買的行李箱,茫然的站在女生宿舍下。那時的學校比現在更加簡陋,似乎連遮陽的地方都找不到。天很熱,周圍人很多,大伯牽着我的手,我站在烈日下。我就記得這麽多。
場景再轉換。
我去南寧讀大學時的前一晚,我給大伯打了電話,聊了很晚。具體聊了什麽我忘了。第二天,我帶上大號的行李箱和一群學生擠公交。大學校園總是大的讓人迷路,我站在過去的我的身後,目送着她走進宿舍樓。然後轉身離去。
這次我來到了岚的身邊,她說需要幫忙嗎?其實有一點,我一直沒有說出來,岚是全校第一個會彈鋼琴的人,在她到來之前,那臺鋼琴被忽視了兩年。而我是第一個有幸聽到琴音的人。
鋼琴柔和的音調忽而變成了帶點狂野撕裂的歌聲。我在學校的宿舍裏,張寧在唱歌。她看着我唱,讓我連呼吸也忘了。她放下吉他,起身來到我身旁。在雨夜中和我擁吻,而我并沒有趕走她。
隔天清晨,我們默契的醒來,看着對方莫名的笑着。随後換了個讓彼此都舒适的姿勢再次沉沉睡去,絲毫不理會煩人的上課鈴聲。
很奇怪,張寧的故事是唯一被改變的,所以我把這稱為夢。
夢做完了,我也醒了。莊第一個察覺到我的清醒,但還是顯得有些無措。他扶着虛弱的我起來,往我背後塞了個枕頭,這才去叫韓。
一頭亂發、雙眼紅腫的韓跑過來,撲過來大叫:你怎麽能睡這麽久!吓死我了你知道嗎!
我想說話,喉嚨不出意外的沙啞的很,發不出聲音來。還是莊細心,端過一旁的水——還有點暖意——給我。
……我想吃東西。這是我蘇醒後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反映我內心最真實的一句話。
很多年後,當韓提起這件事時,已為人母的她仍會像個少女一樣放肆大笑,笑出了眼淚。
☆、神經質
十五分鐘後,當我捧着米飯細嚼慢咽的時候,韓又在打電話,那時她已經恢複成往常的樣子。而莊在完成他的任務後,默默的出去了。
我一邊吃一邊聽出了個大概,怪不得這麽餓,原來我睡了一天,這大概是有歷以來最高的記錄了。
又過了一會,韓舉着手機在我眼前晃,說:那孩子要和你說話。
不說了。我搖頭,忍着突如其來的不适感。你告訴她就好。
人家擔心你呢,你就這麽忍心?韓不甘心的勸說。
我無動于衷。最後韓先妥協,她和張寧簡單說了幾句便挂了電話。接着準備數落我,我搶先一步說:
你不就和她通了幾個電話,就站她那邊了?
呃……我這是,感動!感動你知道嗎?韓拿手機戳我的頭,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她說。
一般她想教訓人的時候都會這麽做,而她不知道,這個動作有着莫名的喜感,也只有我能忍着不笑了。
我仰頭看着她,等待下文。
你看,人家受傷的時候想的是你,知道你暈倒的時候更是急得不得了。要不是我攔着早就跑來了,先不說她還在住院,就單這份心也算難得吧?比起那些只知道說“多喝熱水”的男人強得多了。
韓見我毫無反應,幹脆坐了下來。喂,我說這麽多,你給點反應好不好?
哦。我說,繼續吃飯。果然餓的時候什麽都好吃。
韓差點炸了,氣呼呼的看着我。我說,你信不信我動粗了?
別問了。我放低語氣,我連自己在想什麽都不知道還怎麽告訴你?真是,別打擾我吃飯,一邊去。
你就會欺負我。韓頓了下,委屈的說。
我回以一笑,你知道不?對什麽樣的人就要用什麽态度。
韓對我作了個嫌棄的表情,到也沒再說話。她突然想起什麽,又默默的叫客服拿了套新碗筷來。
我餓了,不跟你吵,吃完再跟你算賬。她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但最後一句表明了她是知道什麽的。肯定是那該死的醫生把什麽都說了。
于是吃完飯的第一時間,我提出要去海灘走走,清醒一下。
不行,韓态度堅定道,也不知道是誰昨天在哪暈倒的。
又不關海灘的事。我說,話鋒一轉把責任推到她身上。也不知道是誰事先不作通知,直接把我從床上拉起來。你不知道一天最冷的時候是在日出前後嗎?學這麽多年地理白學了。
關地理什麽事?韓下意識的說,随後覺得不對勁。哎,不對,瑾,你別想推卸責任。是我逼着你晚睡的嗎,是我逼你吃藥的嗎?她越說越覺得有理,底氣也足了起來。哼,今天不說清楚你別想踏出這間房間一步。
我沉默,韓卻不依不饒。我知道她是為我好,但不是誰都能這種形式的對你好,至少我不能。但我不怪她,她只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人。
我睡不着,我睡不着我能怎麽辦?
終于,我在她的苦口婆心中爆發了。我站起來,緊掐着喉嚨大口的喘息着,盡管如此,喉嚨仍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一樣。
失眠症是什麽你懂嗎?你能理解睜着眼睛面對黑暗直到天明的感覺嗎?我受不了。我幾乎是哭着說,我受不了這種折磨。
韓沖過來,強行掰開了我的手。你別這樣,快放手啊!她同樣撕裂着嗓音着,眼底浮顯淺淺的懼意。她在怕什麽?怕我變成瘋子嗎?
得知這個想法。我瞬間失了力氣,任憑韓把全身癱軟的我擁在懷裏。她抱得那樣緊,她在我耳邊一遍一遍說:我們去看醫生好不好?去看醫生……
我不去。我像個小孩一樣任性。他會問問題的,他什麽都問。我有點神經質的說,近乎悲哀的看着韓。或許我離瘋子也差不了多遠了,瘋子從不會承認自己瘋了。
好好,我們不去,也不問問題。韓哄道,那你要答應我,以後別吃藥了好不好?
不好,我睡不着。我說,話題再次循環,而這次韓不敢再激我。我們像陷入了沼澤的兩個人。一個人說:我們會出去的。一個人說:我們會死。
下午的時候,我的情緒平複下來,回想起來,有那麽一點不敢相信那個像瘋子一樣的人是我。
韓轉過臉來,蒼白一笑。她把開好裝上吸管的椰子遞給我。此時我們雙雙躺在太陽傘下的沙灘椅上,戴一幅墨鏡,看天或看海。周圍都是和我們一樣的人,看天或看海。
給。韓拿下我的耳機說,說完又體貼的幫我戴回來。
我是不太喜歡椰汁的,覺得它味道有些怪,喝了兩口就放下來。我只喜歡那白白的椰肉。
熱辣的海風吹過來,我昏昏沉沉了半個鐘後,心血來潮的對韓說:我去海裏了。
韓沒什麽意見,但見我什麽準備都沒有就往海邊走,她忍不住喊道:你會游泳嗎?
我頭也不回的說,不會。
說話間我的雙腳已經從燙腳的沙子移到了海水裏。太陽很烈,海水很涼。我還穿着短袖熱褲,相比周圍穿着比基尼的美女或大媽來說,有點不倫不類了。相信沒有誰會認為我會下水。
韓跑了過來,想來她是擔心我。
你放心,我說,我還不想死。
韓定定的看了我半分鐘,才點頭。那好,我們一起玩。
誰要和你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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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