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節課上,你看了我手裏的魔方好幾次
幼稚。話雖如此,但我還是把海水潑到她臉上。韓不甘示弱,一大捧鹹鹹的海水直撲我臉上,我吐掉不小心入口的海水,立馬“報複”她。很快,我們陷入了混戰中,笑聲不斷。因為不僅我們兩人,隔壁的小朋友們也受到我們的感染,加入了我們。
結束的時候我全身上下沒有不滴水的,當然韓也是。不過她比我慘,她穿的白衣,我黑衣不怕濕。
我先去換身衣服了。韓說,有點小羞澀。你別玩太久。
知道了知道了。我漫不經心道。
這時,有個玩心比較重的小孩踩着水過來,又潑了我一臉,咯咯的笑着。我抹掉水看着她父母向我道歉,然後抱着她離開。
小孩趴在她父親的肩頭上向我揮手,我只是站在海水裏一動不動。最後,我向後仰,水面揚起巨大的水花,我則整個人沒入水中。這次不僅不能看天連海也看不見了,哦,連聲音也聽不見了。
我一直想這樣瘋狂一次的結果并不好受。
韓洗完澡換好衣服往海灘上趕的時候,我迎面遇上了她。
帶我去沐浴的地方,我苦惱的說,頭發上好多沙。
韓哈哈一笑說,那是海鹽,太陽太大了,一曬就結鹽了。
我不置可否。
三天後,我們提前結束三亞之旅,理由是韓被曬黑了。
不是塗了防曬霜了?我坐在車上懶洋洋的問她。這三天來韓幾乎和我形影不離,從莊無奈的眼神就能看出她有多緊張過度。不僅如此,她還翻出了我的藥并且沒收,這樣還不夠,還搬到我房間來睡。
不管怎麽樣,我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這樣。如果你睡不着,就照網上治失眠的方法做。她一本正經道。
這是心病。我說。
那你就去看醫生。她強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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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我會翻個身,不再理她。
那你還穿防曬衣了呢,你不也被曬黑了。韓沒好氣的說。
那不一樣,防曬衣防曬衣,顧名思義是防止衣服被曬黑,廣告打的沒錯,目前為止還沒有衣服被曬黑的案例。
韓被我逗笑。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被曬黑了。她說。
都是要在這裏生活的人了,黑點有什麽。我說,心裏止不住的心酸。不管什麽時候,離別總是不願提起的。
不,她說,我改主意了。我不留在這裏了,我要看着你。
可別……
韓打斷我,問:你們學校還招老師不?
不招!我說,韓馬上瞪了我一眼,我嘆息。其實你不用為了我這樣,我說過我還不想死。再說了,藥都被你拿走了,你真當它是阿司匹林這麽好買嗎?
韓在紅燈前停下,靜默的看着我:要萬一哪天你突然有這個念頭呢,到時我找誰哭去?
我捏着鼻梁睜上雙眼說不出話來。韓若有所思着,
車子繼續行駛。過了段時間韓突然哎呀一聲。
對了瑾,我還沒告訴你呢。我們準備在十一月份結婚,到時你一定要來哦!
來,我接道,給你封個大紅包。
順便給我當伴娘呗?
不當。我直接了當拒絕。
為什麽?
不想穿裙子。
韓啧了聲,服了你了。
誰規定女人就一定要穿裙子的?我不服道。
沒誰規定。只是你不覺得穿上婚紗走在紅毯上,感覺很神聖很幸福嗎?韓一臉憧憬道。
覺得到是覺得。我說,但我更覺得,結婚是件麻煩的事。如果我不是喜歡女人,我肯定會要求對方直接辦個結婚證就好了。才九塊錢。
是啊是啊,韓不屑道,你現在連九塊錢都省了。
我轉頭看她,她一陣激靈,幹嘛?
我想知道,我故意放慢語氣說,我想知道這車的後座能睡人不?
韓松了口氣,能到是能,只是窄了點。話說,你為什麽還不買車?平時叫你出來玩老是說不想等車,塔車麻煩。韓又瞅了我一眼,笑着說:如果你真的窮的話,我可以友情贊助。三四萬的不系問題啦。她學着粵語道。
我又不去哪,買什麽車。再說,我連駕證都沒有。
韓無語,但很快又露出一種預言者神秘莫測的笑容來。
不知為什麽。她說,我總覺得你有一天會用到車的。
☆、290
下午的晚些時候,我順利的回到了家,韓沒跟我一起回來。她把車停下來,撐着方向盤一幅幸好的表情說:本來打算辭了南寧那邊的工作,幸好我下手沒那麽快,寫好的辭職信還放在家裏。
所以,你是打算怎麽樣?
韓作了個狡猾的眼神,打算去你們學校啊,順便監督監督你。我算是明白了,你從來不說假話是真,但也從沒說過多少次真話。
那你還真是了解我。我沖韓咧嘴一笑,忽然想起了離別時岚對我說的話。
“希望你早點遇到一個像我一樣監督你生活的人。”她這樣說道。想到此,我不由得的用考究的目光看向韓,她會是那個人嗎?我想不會是,不然大學那四年早幹嘛去了?
你這樣看着我幹嘛?韓惴惴不安道。每次你這樣看人都滲得慌。
不開玩笑了。我搖頭,認真的說:你一個生活在城市裏這麽久的人是不适和回到鄉鎮的,也許剛開始你會覺得好玩,就像你之前來找我的時候。但随着時間的推移,你會越來越無法忍受城鄉之間的差異,無論是民風還是環境,亦或是物質貧乏。
韓愣愣的看着我,似乎在說,你是想表達什麽?
不明白是嗎?我問她,韓立刻點頭如搗蒜。我繼續說:不明白就自己慢慢想,不急。
韓沉默了一會,不時動動嘴唇皺一下眉。我打算下車時她才說:你是想讓我留在南寧嗎?
那是你的事,我快速的回答,同時拉開了車門下車,強烈的氣溫差确實讓人難受。我只是想告訴你,別來我們學校。
我看一眼時間,眼看着差不多了,對韓揮手道:先走了,拜。
韓揮手回應。
我拖着比走之前重了三分之一的行李往家裏趕,那裏多數是一些貝殼類的手工藝品。路過菜市場時,我順便買了點熟肉當晚餐。因為正趕上吃晚飯時間,菜市人少了很多,平時總是靈活的電動車也不見有幾輛。城市和鄉鎮的區別大概就是車了。
忘了告訴韓,我不考駕證的原因不是因為窮,也不是因為懶,而是我怕自己會不要命的飙車。
我把菜放在落下一層灰的餐桌上,把飯入飯煮後,才動手清理衛生。也就是在這時,我翻出放在吉他包背面的那瓶藥,輕搖一下,還能聽到帶着重量的響聲。
韓不知道的是,我的藥不僅一瓶。
但她的話一直在我耳邊萦繞,我開始猶豫要不要直接把藥扔掉。腦海裏分化出兩個小人互相吵架,吵到最後我還是妥協于惡魔那邊,把藥瓶放進了衣櫃的最低層。
關上抽屜的一瞬間,好像消失不見的不僅是藥,還有某些陰暗面的東西。我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到什麽時候,但總該能堅持幾天的。
接下來的日子可以說是平淡無奇,除了韓幾乎一天一個電話,偶爾還跑來我家搞奇襲。
瑾,如果你點開了這封短信,就說明你還沒睡。所以,不管你現在在幹什麽,立刻馬上給我閉上眼睛睡覺。
某次淩晨一點半的時候,她給我發了這條短信,那時我還在客廳裏看電視。一個人對着慘白的電視屏幕光看毫無意義的廣告,這場景着實滲人。
這樣說的話,你不也沒睡?我嘗試立刻回複她,然而韓第二天才告訴我真相:那是定時發送的,哈哈,我有那麽傻嗎,你不困我還困呢。
韓的話音剛落,我把手機電池拔了出來,扔到一旁,準備睡午覺。
如此兩三次後,韓的耐心也被耗的差不多了。一次開機之後,她的質問緊随而至。
你到底想怎樣?我忍無可忍的問她。
韓意外的沉默了,良久,她說:好吧,不要我管你也行,只是要答應我以後手機別關機超過一天。
好。我從她的話裏聽出了擔憂,當下沒了脾氣,用和她同樣的口吻說道:那我們就說好了。
八月末的時候,我回到了學校。并且拿到了一張表,重組的290班學生的花名冊,不僅如此,上面還标注了學生原先的班級,期末試的成績。我大概掃了眼90和91人數,不過十五個人。
這一屆高一的十個班,六班理科,四班文科。文科班從90開始算起一直到93。除了學生,老師的變動也挺大,就像我當初說的,有些老師選擇了回去教高一。而90和91的老師除了理科老師之外幾乎沒有更改,名副其實的兄弟班。
我則成為90的班主任。老實講,初次知道這個通知我有些驚訝,難道沒人願意接手90班了嗎?竟然讓我這個新手老師來。但當我看到這個班學生的成績時,又有那麽一點點了解了。原先的90班班級排名是中上水平的,重組之後的排名直接落到末尾。
一視同仁這個詞,一直不好用。不然也不會有師生們暗地裏稱的文A了。我本以為以張寧的成績可以進文A,誰知她卻出現在90班的花名冊裏。我仔細一看才發現,她的英語成績拉了很大的分,文綜成績也很不理想。
我沒法不聯想到她期末之前頹廢般的表現,是因為我嗎?如果說張寧和我是同樣性格的話,她肯定也陷入了被拒絕的泥潭裏,不可自拔。這種人最好的優點大概也只有不傷害他人了。
開學将至,我又該如何面對她?我問自己。
這天的下午,我在辦公室裏整理學生的資料,原先90的班主任正好走了進來。他大概是沒什麽事做,和我閑聊了起來。
都是高中的學生了,能不管就不管。他笑着說,什麽都讓老師來,那還要什麽班幹部?
我笑着應和。
他又問我,是第一次當班主任吧?
我是說。
也好,文科班女生比較多,比較好管。
那可不一定。我反駁他,在心裏默念:我就管不了張寧。
也是,他莫名的贊同道,說好的是他不好的也還是他。女生臉皮比較薄,說她兩句就哭了,還怎麽管。
然而不管文科好不好管,九月份最終還是勢不可擋的到來。注冊那天,我和一群班主任坐在辦公室裏等學生。學校似乎沒什麽秘密可言,我得到花名冊的那天晚上,這一消息就已經在各個班的群裏傳開了。
辦公室裏亂哄哄的,有認真注冊的,也有單純和喜歡的老師聊天的,比如,老師啊,你為什麽就不教我們班啊。
我漫不經心的聽着,眼睛固執的望着門口的地方。
吃完午飯回來後,我才看見張寧的背影。她站着,完好的右手撐在辦公桌上,左手則放在胸前,沒有挂帶。我只看到一點不太清晰的白色繃帶。她說至少要戴着石膏三個月,此不是還剩一個月?
我回到座位上,張寧擡頭看我一眼,沒有驚喜也沒有好奇,主動的坐下了。我想說點什麽的沖動被她從頭到腳澆了盆冷水,只好從桌面上那堆雜亂的文件上找出需求她填寫的。兩個月不見的人自然沒有多大的變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住院的原因,張寧比之前多了點人情味。這種東西無色無味卻能從細微的面部表情以及眼睛中蘊含的光中看出來。
張寧一路默然的寫,到了最後一個空格才停下筆來。那是填寫外宿內宿的表格,往上看,是清一色的內宿生。
我探頭去看,怎麽了?
老師,我想內宿。她用筆指了下那空格。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到她左手上。從她的臉上我看不出任何經歷傷痛的痕跡。
你傷還沒好,這樣會不會不方便?而且為什麽突然想住宿了?
張寧也低頭看一眼左手。那我就等它好了再內宿吧。她任性的說完,還是在那空格上填了個“內”字。
事到如今我只好表示同意,讓她記下了我的賬號,把學費直接轉進去。
記得把□□留下然後簽上名。對了,你要多交一百了,那是住宿費。我說,其實這只是個大概的數。
張寧應了聲嗯,拿着寫有我賬戶的紙張離開。我則看着她填寫的信息出神。99年5月出生的她,一個未成年的女生。
她剛走不久,坐在我隔壁的陸老師也探頭過來,小聲問:她就是張寧吧?手怎麽成那樣了?
不小心摔的。我下意識的說,好在陸老師關注的點不在這裏。她長嘆一聲,頗為遺憾道:還以為她會去理科班呢。對了,你看過她的理綜成績沒?
我搖頭。
她理科厲害着呢,都在80分以上。陸老師繼續遺憾的搖搖頭,可惜了。
我一怔,說不出話來。文科和理科的不同大概就是,理科的題目難者不會,會者不難。借用我高中時期一位物理老師說的話就是:會就會,不會就不會。
只要掌握了解題方式,在期末試水平考下,解題不是問題
陸老師見我無心應答,又轉回頭去看她的學生。我望門外看去,熾熱的夏日陽光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我腦中倏地出現了一個女孩,夏日光芒讓她背後很快浸出汗來,她擡起完好的右手遮住太陽,看一下天,又低下頭沉默的走着。背影倔強的讓人心疼,而她的周圍只是一邊虛無。
算了,希望她不要後悔就好。
☆、書
真正當上班主任後我才發現,什麽才叫瑣碎的事。各種名目的表格和報告簡直讓人心力交瘁,何況夜裏依舊失眠的情況更加雪上加霜。好在班上的學生麻木而安靜,沒有人鬧事,遲到早退也都少見,這才讓我松了口氣。
注冊那天晚上,我趁着書本未發的時間前,簡單的給學生們換了下座位。我不想否認我的私心——張寧被我安排在了中間第三桌的位置。她不該再被負面情緒所控制,縱然她在再多的其他領域有才華,在學校裏,就應該要學會順應學校。
考慮到她手的不方便,張寧的新任同桌熱心的幫她領好了書。而當事人連句謝謝都沒說,埋頭看起了書來,當然不會是教科書。她的左手放在桌面上,不時挪動一點來壓住書頁,看來她的傷好的差不多了。
我看了她一會,她始終認真的盯着書本看。
或許對張寧來說,生悶氣時什麽都打擾不了她。這一點倒和我有點相像。但同時,我竟忘了上一次生悶氣是什麽時候。生氣和生悶氣是兩種不同的概念,前者傷害彼此,後者傷害自我。
難怪有人說,眼淚可以調節情緒。
我把所有的書名投影到白板上,林林總總有十幾本。這些還透着書墨氣息的教科書,再過不久就會變得“俗氣”。
開學第二周的升旗儀式上,我站在跑道邊,聽着文科班的班主任們讨論一件事:實習老師的到來。
忘了說,原先教90、91的化學老師懷孕了,九月正是她的臨産期,自然不适合再任期。我見過她幾次,比起懷孕前發福了不少,挺着大肚子緩慢前行。望着她的背景我心生感慨,卻又不知為何而感慨。
而剩下的物理和生物兩個老師,一個去當了理科班的班主任,一個則借口教的班級太多了,忙不過來。為此學校也頗為無奈,但考慮到學業水平考的難度,也就随便撥了幾個實習老師過來。但不知什麽原因,原定好的實習老師到現在還沒見過人影。
聽說這次那個新來的物理老師是師大畢業的呢。一位班主任語調聽不出情緒的說。
陸老師不為所動,爆出了猛料。這有什麽,她說,我還知道新的化學老師是位混血人呢。
混哪的?東南亞的?有人開玩笑道,在場的老師都笑作一團。我也笑,笑她們這麽大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八卦別人。
當然不是。陸老師瞥一眼開玩笑的那人,後者立刻安靜下來。聽說是中俄混血,金發碧眼的。陸老師說的有板有眼,但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結果會讓她們大跌眼鏡。
我離了這個還在讨論的小群體,往90班的方向走去,盡管開會很無聊,但也不能任由她們把說話聲都傳到我耳朵裏,當然這只是誇張。當我走到隊伍的背後時,讨論聲小了下來。班上為數不多的男生卻是一幅不以為然的模樣。讓我又好氣又好笑。
于此同時,見我連提醒都沒有的學生又大膽了起來。也就是在這時,我懂得了什麽叫僞裝,什麽叫深沉。喜歡一個人不一定要人盡皆知,因為你永遠無法确定這樣公開會不會給對方帶來傷害。
張寧來注冊那天,我就已經注意到了她胸前挂的東西,一條普通黑色的細繩下藏着被衣服遮蓋的秘密。我雖好奇,又不好意思直接問她:你脖子上挂着什麽?
然而,總能找到一位厚臉皮的人,她提出了我一直想知道的東西。神秘感這種東西越是觸碰不到,就越讓人心癢。我在她們的不遠處停下,開始傾聽。
排在張寧前面的短發女孩無所事事的轉過身後,目光轉到張寧脖子上的挂繩時,立刻産生了和我一樣的興趣。
你戴的是什麽?她問道。
張寧略歪頭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她用右手拎起了繩子,一枚樸實無華的戒指從衣領內展露出來。
吶。張寧發出個不耐煩的單音,把戒指舉着。那是用細繩穿起來的,表面泛着金屬光澤的小物件。
短發女孩也是厚臉皮,把戒指接過來看了又看。她突然像看到什麽有趣的東西,又把戒指湊近了看。
SS、GACG?她繞口的讀着不知含義的字母。這是什麽意思啊?
張寧迅速收回了戒指,明顯不想讨論這個問題。不知道就算了,說了你也不知道。她說。
女生不服,你不說怎麽知道我不知道?
張寧不為所動,把臉扭向一邊。
讓我猜一下,這是中文拼寫?還是某個單詞,不對啊,沒有單詞是有兩個ss開頭的。難道是誰的名字縮寫?女生陸續說出她的猜測,而張寧依舊沒理她。最後好奇心過剩的女生崩潰了。
不說算了。女生哼了一聲把身子轉了回去。
聽完這簡短的對話,我默默離去。那女生不懂得那串字母的含義不代表我不懂。
S為木,SS便是林,G為王,與AkG組合便是瑾。這是五筆字根,如果我沒猜想的話。
張寧在那枚戒指上刻了我的名字,以如此隐秘委婉的方式。
我擡頭望天,九月早晨湛藍的天,我再次心生感慨。要不是高中時期的某天心血來潮去學習了五筆字根——雖然後來沒學成,但總歸記住了自己名字的字根——我也不會知道這份深藏于心的感情。
然而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日子還是要過。因為90班的化學課暫時沒有老師來代班,改為了自習課。這天的下午,我履行了一下班主任的課,去突擊檢查了一下。
成功抓到了幾個玩手機的,幾個說話的,幾個吃東西的……我原先還以為新班級的學生都是安靜的一群人,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景象,讓我好一陣失望。
你們啊,就是趁着新老師不在才敢把上課當成了下課!這裏教室不是菜市場。我站在講臺上看着她們說,全班一片默然。
化學書看不懂還是怎麽的?要是真不會可以看其他的。還是你們覺得時間很多,浪費點沒關系?
全班上下還是沒有一個敢吭聲的,女生們怯懦的目光望着我,讓我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我把目光轉向張寧,她從一開始就在看書,似乎還是上周的那本。但張寧的興趣并沒有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減少。她只是在看書,不分場合不分時間的看書。總之,最讓我心寒的還是她,別的暫且不說,做為她的老師,我不能讓她這樣放任自流。
老師你說的對,我們文科生不懂化學。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幾乎全班的目光都轉向了張寧。我突然覺得,也只有她敢跟我擡杠了。張寧從書中擡起頭繼續說:要不你來教我們好了。
此話一出,全班起哄。
我可教不來,這麽多年沒學了。我放輕語氣說,再說了,讀書時我的化學從沒及格過,我還怕我誤人子弟。
我們也沒及格過。她們立刻大聲的接着我的話來。
我把目光轉向一臉漠然的張寧,故意說:我怎麽記住我們班有個理科學霸呢。
我剛說完,一些知道張寧底細的學生立刻出賣了她。
老師,就是她,就是她!她們指着張寧說,而後者依舊一臉淡然。
我可沒說過我沒及格過。張寧說。聲音不大,有一種嘲弄他人的感覺。
我想了一下,說:你們都聽到了吧?在新老師沒來之前有問題就去問那位同學吧。對了,你出來一下。
說到“那位同學”的時候,我清楚的看到張寧的眼睛黯淡了一下,但別人不曾注意到。張寧把書合上,一并帶了出來,很奇怪的舉動。
我們一起來到走廊,我還沒開口說話,她搶先一步道:給你,老師。她把書遞到我面前,白色封面上只有黑色字體的書名,很簡樸。
我愣了一下,張寧似乎看出了什麽,補充道: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想讓老師提點意見。你知道的,缺點如果沒人提醒它就會一直存在。
我只好先接過,摩娑幾下書皮,看着她若有所思:你是說,這本書是你寫的?
張寧沒立刻回答,而是轉而趴在走廊上,望着遠方。
這是我覺得最好的一本,本來只是想當個紀念品的,就去網上印了一本。我看過幾遍了,沒有錯別字。她說。
我忍不住嘆息,她語氣裏的心酸也彌漫到我心裏。
我會好好看的。我說。
回到辦公室時,我才想起剛才我是打算說什麽。不過也沒關系了,直覺告訴我,張寧不想當什麽科代表。
我把封面仔細端詳了一遍,在書名的下方找到了張寧的筆名:半白。
翻開,扉頁上有兩行我熟悉的筆跡:我不知道你們喜歡看什麽,但我知道我想寫什麽。
2015.07.24
這一刻我才懂得,張寧正處于什麽樣的處境,那不是顧影自憐。現代社會,酒香也怕巷子深。
我繼續讀下去,不帶任何個人情緒去讀。直到放學鈴聲驚擾了我,辦公室裏陸續有老師出入,說話聲,挪動椅子的聲音。我合起書,打算帶回宿舍讀。正因為這個,我錯過了某件對現在的我來說不重要的事情。
書看到三分之二時,我才隐約懂得她想要說些什麽,或許想表達什麽。張寧在書中寫了某個村子裏,一個家族三代人,新與舊的社會交替變幻,回憶與現實所感的真實疼痛。文中一些小時候的趣事我猜是按她真實經驗寫的。那時沒有電腦、沒有電視更沒有手機,但主人公們很快樂。
我把書看完時已經十點,書本在手中又添重量,眼睛也開始疲憊。于是我去洗了個澡,在溫熱的水中思考。
老實說,若真的要找出缺點的話,也不少。這大概是年齡所造成的問題,俗稱閱歷。
我給張寧發了條短信:書很好看,讓我想起了童年。如果你能處理好一些細節,我相信會有更多人喜歡的。
之後我又把書重新看了一遍,文字這種東西,只有耐心品味才能懂得其內涵,浮躁不得。
☆、季子
第二天,趕在我的課之前,我來到辦公室。第一眼就察覺出了辦公室內多了點什麽,但一時間又确定不了。我在位置坐下,把書放進抽屜裏,打算找個時間把書還給張寧。
這時,我才發現了那個多出來的物件,在我正對面的另一辦公桌上。原先那裏是沒有東西的,現在那裏多了本化學教材書,書上還放了塊木頭。但仔細一看,又不完全是木頭,中間有好幾道明顯的刻痕,頂面的兩邊刻在竹子的圖案,精美的很。整塊木頭還上有漆,釉色飽滿紅潤,那是一種經歲月沉澱下來的不可言說的美。
我忍不住好奇心的驅使,把木頭拿了過來,摸索幾下,竟然把它展開了,成了一張凳子的形狀。一個平面由互相交錯的凳子腿支撐。
這是……瞎掰?
我曾在電視上看過,瞎掰凳或者又稱魯班凳,用一整塊木頭制成,不切斷卻又能展開成凳子的形狀,且沒有半根釘子。
當時看的時候只感嘆古人的智慧和木匠的精湛手藝,過後就忘于腦後。這麽多年過去倒也沒再見過,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這裏看到了。
我把瞎掰放在手心裏仔細觀摩着,它真的很小,只有我手心大小。就在我看得入迷時,身後響起了一個輕快的女聲:
看來你對我的瞎掰很感興趣呢。
我一驚,有種做壞事被當場抓住了感覺。于是我慢慢轉過頭來,看到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說是熟悉我又想不起來在哪裏看到過。但不可否認,那是個很漂亮的女子。白襯衫加白裙子絕對是悶熱的夏日裏,讓人眼前一亮的存在。
但讓我更震撼的不是這個。
如果她的臉再圓潤柔和一點,真的很像我的老師,初見時的那個白裙子老師。
女子往前走了兩步,以便我能更好的看清她,她垂着的手拿着一本書。她注視着我的雙眼,保持微笑,那笑容裏好像在說,對,就是我。想起來了嗎?
電光火石般的,我想起了那次在飛機上和機場的相遇。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結巴起來:是……是你,那個中俄混血的貴州人?
女子微笑着點頭,差點還以為,你又認不出我了。
你的頭發……?
彼時,我們相對而坐,我的手中還抓住那個瞎掰。
是了,我沒能第一眼認出她除了時間的原因,還有她的頭發。從原本的金發變成了墨黑發,但依然自然卷。她把黑發紮成俏皮的凡子頭,額前幾縷劉海散落下來,更顯得她面部輪廓立體深邃。
女子聞言,露出個半無奈半憂愁的表情來,她苦惱般的說:我昨天去染的。你知道嗎,我昨晚才找得到學校,然而那個校警死活不讓我進來,說我不是學校的人,萬一傷害校內師生怎麽辦。
然後呢?我追問道。
我只好在校門口等,打電話讓接待我的老師來解釋。她說,語氣忽然激動起來。那時校門口人很多,那些好奇的學生竟然把我圍了起來!一人一句我聽不懂的話,把我都說傻了。女子抓一下劉海,扁嘴道:所以我就染成黑色的了。
我先是愣一下,差點笑了起來。試想一下那個場面,被圍觀人群堵得水洩不通的空間中,女子的表情。不是當事人的我自然體會不到那種無奈。老實說,這個小鎮跟風染發的人也不少,只是沒有誰有她的發色那麽自然,膚色那麽白。
我能告訴她,其實她被圍觀不僅是因為發色嗎?
喂,你不同情我就算了,還笑我。女子委屈的說,腮幫子微微鼓起,煞是可愛。我早該知道,她那張高傲冰冷的臉算是白長了。
抱歉抱歉,我不笑了。我說,又把目光轉向那本化學選修書上。
你是新來的化學老師?我問她。
對啊。她爽快的回答,黑色的眼睛仿佛有光的存在。對了,你可以叫我季子,她們都這麽叫我。
季子當然不叫季子,她有個很不符合個性的委婉名字,據說是她父親希望她成為像名字一樣的女孩,但最終,她随了母親。
所以從小到大,她是能不用本名就不用。
林瑾,教語文的。我笑着說,很高興認識你。
她跟着我笑。我也很高興,總算見到你了。她說。
我有點不知道如何接話,她的話像是在暗示什麽。我幹脆不再說話,繼續把玩着手裏的瞎掰。她剛才說,這個是她的?手裏的瞎掰不僅做工精致,恐怕年代也很久遠。我不是不信任她,只是看她的手,實在是不能把木匠普遍的粗糙手掌聯系起來。
那是我父親在我出生時送給我的。季子似乎知道我想問什麽,搶先一步說。我父親是一位木匠,只要是塊木頭,在他手裏總能變廢為寶。我小時候最愛蹲在旁邊看他雕刻,或者做家具。家裏的木制家具都是父親親手做的。她說道。
我看着她,她臉上有着毫不掩飾的自豪。如果換着是我,恐怕也和她差不多。
之前說過我是個愛好廣泛的人,木制品也是我的一大愛好之一。我喜歡看雕刀在木頭上仿佛有生命的游動,聽那細微的聲響。
季子從我手中拿過瞎掰,也看了一會,然後對我微笑,說:你知道嗎?父親就是靠這個贏得母親的心。聽母親說,那年是她第一次來京都,當時那裏有個手工工藝品的展覽,她一向喜歡手工藝品,就去看了。母親從那麽多的展品中一眼相中了這個。
季子晃了下瞎掰,笑意更深。
你喜歡這個嗎?她說。
喜歡。我猶豫一下才回答。她笑容裏的某種含義讓我恍惚。
父親用這個贏得母親的心,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她低下聲音來,仍注視着我。贏得你的心。
我一驚,裝傻道:可這不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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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