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一節課上,你看了我手裏的魔方好幾次

她知道要我逛街無望,直接換了種方法,即網購。很顯然她精通這方面,購物也只挑她常買的那幾家,購買回來的實品樣式和質量幾乎沒有差別。

總之,她的目的達成了,我的衣櫃裏多了幾件我自己永遠不會買的衣服。

正胡思亂想着,門外響起了季子的聲音。出來吃飯啦。她說。

我走了出去,洗一把臉。空氣中還能聞到淡淡的青椒味,木桌上擺着三道菜,剁椒魚頭,虎皮青椒和炒臘肉,當然臘肉也放了大把的辣椒。但我很慶幸,她沒放折耳根,也就是魚腥草。因為這裏買不到!

季子盛了飯,坐在我旁邊催促我嘗一口青椒,迫于無奈我吃了。季子立刻問:怎麽樣好不好吃?我手藝還可以吧?

我咽下青椒,緩緩說,還好。

事實上,青椒沒那麽難接受,但我就是不想誇她。

季子不甘心的自己嘗了口,說完斜了我一眼。明明很好吃。

那是你自己覺得的。我立刻說。

下次你做菜哦,這麽挑。

樂意至致,讓你也嘗一下我的手藝。我說。

☆、日常

你就不能,不放那麽多辣椒嗎?

吃完飯後,我忍不住提意見。而季子正拿着竹簽在電視前吃東西,聞言,她轉過頭來,看着臉上還帶着水珠的我說:那我下次少放點辣椒。

我又想起了那個關于什麽才叫一點的往事。我讓同學少放點辣椒,結果她給了我加了一小湯勺,還說就這是一點點啊。那麽季子所說的少一點,在我眼裏會不會是加不加都沒差?

聽了這個故事,季子大笑了起來。那你說,放多少?哦,快來吃啊,菠蘿快沒了。她揚了下手上的竹簽。

Advertisement

我也指一下那份酸嘢,說,就跟那裏的量一樣好了。

好吧。她漫不經心的應道,随手插起一塊菠蘿,很自然的遞到我嘴邊。我想伸手接過簽子,她卻避開了。都遞到你面前了,別這麽不給面子嘛。她說。

我想告訴她這不是給不給面子的事,但還是敗在她那看不出情緒的眼睛中。有了開頭,後面的事情就自然了許多。後來轉念一想,果然是細節決定一切。

傍晚七點時,我們一起從我家回到學校。九月份的白晝很長,此刻還能看見半個夕陽。街上行人不多,整個小鎮遠離了白日的喧鬧,有了短暫的平靜。

在學校南門前的一道街道上,盡頭處的夕陽被建築物遮擋住,只剩天邊一角的緋紅色,天空雲很少,像煙一樣飄散。這場景美的讓人窒息。也使我有短暫的分神,突然間,季子微涼的、指關節分明的手指悄然握住了我的,并松松的十指相扣。也許她在試探也說不定。

我吃了一驚,看了過去。

季子朝我露出燦爛的傻笑來,五指又換了個姿勢,這次她只握住了我的小尾指。不懂她有沒有察覺到,這種姿勢像是小孩子牽着大人的。不知為何,我突然心情大好。

于是我們得于相安無事的繼續走。

季子在學校門口停了下來,對我說:要不要拍下來?

我搖頭,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我試過,我說,但那盞紅藍間隔閃的路燈在相機裏爆光大太了,拍不出好效果。

季子看向那盞燈,上面有塊太陽能板,白天吸收太陽光,天空一暗就會自動亮起。且不說它有多高科技,單憑它太過刺眼,光照範圍又不太就可以拆掉了。可惜,政府偏偏用它,連原先的路燈都不開了。

那是幹什麽用的?季子問我。沒有拍照條件,我們繼續往學校走去。

誰知道,也許只是裝來好看而已。我不滿道,季子在旁邊輕聲笑出來。沒再說什麽,但我能感覺到她固執的在看天空,找最好的角度。好在這時,大部分教室還沒開燈。其實單拍中廳綠瓦的上空,也是一道不錯的風景。

淺藍的天占據大部分,西邊到東西顏色逐漸變少。底下是暗沉的古老建築以及微翹的屋檐,整個畫面古樸而莊嚴。

季子拍到滿意的照片後,硬拉着我拍了張合拍,地點當然還是中廳,在那顆龍眼樹下,銅鐘旁。

季子拿着手機對我抱怨道:你看你,都不笑一下。

我對她咧嘴一笑,這樣可以了嗎?

呃……

好了,我要去上課了。你自己玩。說完,我擡腿之走,似乎還能聽到季子氣急敗壞的聲音,又令我心情大好。季子追了上來:我也有課的好不好!

作為不被重視的文科化學,季子的化學晚自習每周只有一節,只不過,她同時教三個班。但就算是這樣,我的課程仍比她緊。

季子和我在教室前分別,她走到91班前又回頭望了一眼。

還沒進教室,我就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大概是前一節課老師放的電影還沒播放完,據我估計,應該還有半個小時左右。難怪我一出現班上的同學就異口同聲的喊:啊!老師你怎麽來這麽早!

都上課了,不早。我淡然道,瞥一眼大屏幕,是英劇,我只認出女主角是赫本。底下的學生緊張的看着我,生怕我給關了。

什麽劇?好看嗎?過了一會,我問道。

《窈窕淑女》,當然好看了!老師你就讓我們看完吧。

可以到是可以。我故意道,随後點了停止鍵。班上瞬間哀怨起來。我繼續說:但我怎麽看到記錄上有人因伏臺而被扣分了呢?那個人是誰?

其實,我當然知道是誰,巡堂老師記錄的清清楚楚,幾組幾桌靠門的還是不靠門的。

在全班面面相觑的低壓下,第二組最後一桌靠門的那個男生猶猶豫豫的舉了手。

很好。我看着他說,選擇權卻是交給了全班同學。你們打算怎麽懲罰他?

唱歌。張寧第一個說,她嘴邊挂起算計的笑。後來我才知道,她認識那個男生,并且知道他唱歌不是一般的難聽,而且還搞笑。

我……我不會唱歌。男生惶恐道。

但好像明白了什麽的90班同學沒有輕易放過他,紛紛湊熱鬧道:唱歌!唱歌!

中國人就是這樣,沒熱鬧也能湊出熱鬧來。

我做了個靜止的手勢,一語定乾坤。那就唱歌吧,下周吧,班會課上。我說,好好表現哦。

緊接着,在一片期待的目光中,我重新播放了電影,班上重新歡呼起來。這群幸災樂禍的家夥。

就在這時,季子突然探了個頭進來,她一手扒着門板,柔柔的說:林老師。

聽得我眉梢不自覺挑動。有什麽事嗎?我問。

也沒什麽事。她說着,空出來的手向我作了個出來的手勢。我依言走過去,她湊到我耳旁說:就是看見你們班在看電影,我能一起看嗎?

我險先笑出來,那你進來吧。

季子只站了門邊,倚着門框斜斜的看過去。正因為她只露了半個身子,很多同學都好奇的伸長了脖子想一探究竟。

這是講什麽的?看了一會,季子興趣索然的問我。

不知道,我不也是剛看。

沒意思。她撇嘴道。

那你還來?我忍不住嗆聲。

我來看看你不行嗎?雖然我們才分開一會兒。季子無比認真的說,我剛想笑道你這無聊的家夥,她卻毫無預召的一把摟住我的脖子,她的柔軟一下子抵在我身後。

也随便來看一個人。瑾,我覺得你們班有個學生好恐怖,你要好好開導她啊。不然發生什麽事可就後悔莫及了。季子語氣深沉的說,我的注意力卻被班上一些同學的視線所分散,絲毫沒預料到在不久之後,她說的會成為事實。

十六、七歲正好是叛逆的青春期,我相信班上不少學生表面上看着挺正經,暗地裏就說不準了。班上同學的熱情似乎都轉移到我們身上。

你先放開我。我低聲說,得到解脫後定了定神,對那群好奇心過剩的學生說:要看電影就好好看,不想看就寫作業!

班上立刻噓聲,然後還不到半分鐘,一個聲音打破了寧靜。林老師她害羞了,你們別逗她了。

我瞪一眼說這話的人,季子一幅“我說錯了嗎”的表情。

瑾,你太緊張了。先不說我們什麽都沒有,要是我們真的有點什麽,你該怎麽辦呢?

我沉默,季子也跟着我沉默。良久,她低低的嘆息一聲,說:就當你天生無趣好了。

隔天,季子就像專門在辦公室門口堵我一樣,證據有其一:她手裏拿着我的語文書,其二:今天沒有她的課,她大可以不來。

你到底想怎樣?僵持了半分鐘後,我問道。

跟你道歉。季子從沒如此誠懇過,昨晚的話我想過了,是我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我沒有生氣。

還說沒有生氣呢。你看看你的臉,分明在腦門上寫了兩個大字,“生氣”。

聞言,我板着的臉有所松動,季子再接再厲的說: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給你陪罪行不行?

喲,你們兩個堵在門口幹什麽呢?到底進不進去啊?關鍵時刻,陸老師款款而至。前兩天剛換的發型讓她年紀了幾歲,後來她告訴我,這是季子推薦她換的。

季子是被陸老師拉回辦公室的。

怎麽不常在學校看見你啊?陸老師無心的問,當事人卻是有心的。季子簡單的說明她為什麽不在學校裏住。末了,她還煞有其事的說:要不是林老師不讓我和她合租,我也沒那麽累了。整天跑來跑去的。

陸老師明顯吃她這套,反過來苦口婆心的勸說我。我幾乎都能看見季子那得意後的V字型手姿了。

☆、日常2

你真狡猾。

等到陸老師走後,我對季子說。

兵不厭詐嘛。她懶懶的回應。你聽到了沒有?我們這些年輕的老師們應該團結互助。

誰說的?我可沒聽見。

陸老師啊。

我剛才在分神,沒聽見不算。我說,又象征性的摸摸耳朵。

瑾,你耍賴!陸老師前腳剛走你後腳就不認賬了!季子嗔道,而且你還唯心主義!

不,一般情況下我是唯物。

季子看了我半響,突然服輸般的嘆一口氣。她換成撐着頭的姿勢,越發深邃的眼眸若有所思。

算了,說不過你。……你今天有幾節課?

四節。

怎麽那麽多啊?

我眨眨眼,學她的語氣說:兩個班,一班兩節,上午兩節下午兩節啊。

至于每周多出來的那麽一節,正是理三科少出來的。季子倒是輕松了,我看過她那本化學書,都是高一學過的知識,頂多算複習。基礎好的同學不聽都大概能會。我猜她上課也就問幾個問題,做幾道題而已。

那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們去打球吧。季子伸出一只手撥了下我的頭發,無精打采着。整天坐着,我都快發黴了。

想打球的話,你可以和學校的老師一起啊。我說。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她們不熟。何況……季子湊過來,吃吃的笑着:何況,我還沒見過你跑來跑去的樣子。

我笑罵她惡趣味。

但不管如何,想一出就是一出的季子肯定不會放過我了。但有一點她大概沒想到,我手頭上并沒有任何的運動器材。而學校的體育室又被鎖上了,掌管鑰匙的老師也不知道跑到那裏去了。

季子聽完我的解釋後,失望的嘆口氣。我于心不忍,告訴她:教室可能有,就是不知道被沒被學生拿走。

季子眼睛亮了一下,像個小孩一樣雀躍着。那我們快去找找看吧!

但我沒法不打擊她:拜托,你也不看看時間。

五點多啊,怎麽了?

這個時間段學生活動的最多,就算有器材也沒地方給你打了。沒辦法,我們學校就這麽大。我調侃道,想了想又說: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待會回來就沒那麽多人了。

好吧。她說,心有不甘的樣子,我有點不明白她為何如此熱衷這件事。

我們去了一家剛開業幾天的快餐店,還是在學校北門對面。不為什麽,我們手裏有兩張免費加菜的票。我點了碗牛腩粉,加了最保守的牛肉丸。季子比我創新的多,要了份檸檬香鴨飯,加了道名叫“小翠花”的菜。

她還很期待的小翠花到底是什麽。

我說:萬一是給你撒點蔥花而已呢?

你就不能讓我期待多兩分鐘嗎!季子當即幽怨道。我頓時噓聲,直到看到服務員把菜品端出來時,才忍不住問他:小翠花在哪裏?

服務員指着那團擠在一起的青菜說,就這是啊。

季子夾起一塊來,那模樣看着像貢菜。她嘗了一口,面上看不出口感的好壞。

當我開始吃牛肉丸時季子才開口:早知道就不要這個了。從她說話的語氣中我知道它是不好吃的了。季子又把目光轉向我的碗裏,親切的說:瑾,我要吃你碗裏的丸子!

我瞥了她一眼,順手拔了兩個丸子給她。季子回禮似的夾了塊肉給我。一瞬間讓我有種回到學生時代,在飯堂吃飯的我們不也是看中誰的菜好吃,就一筷子夾過去麽?

吃完晚餐已經接近六點,學校食堂人員寂寥,大多數學生都回去洗澡了。

我們來到教室,班裏的櫃子前,透明的玻璃完全暴露了它內裏裝的東西,裏面有從學校圖書館借的書,還有一些雜物,唯獨沒有我們想找的運動器材。

季子不死心的拖着我去球場,還說:既然都被我們班學生拿走了,不如我們一起跟她們玩吧。

我隐約擔心着什麽,據我所知,學校很少有老師和學生一起打球或者什麽,也不知道是不是要保持什麽距離。

我們先到藍球場,四個球場全部占滿了人,大多是男生,我沒發現有我們班的。而球場的末端,是羽毛球場或者汽排球,也有人了,那裏倒是有兩個我們班的女生。于是我問她要不要去哪邊。

還是算了。季子望了兩眼,搖搖頭。

好吧,繼續走。

其實學校真的不太,幾分鐘就走完了。除了之前看過的,只剩乒乓球場和另一塊新建設好的羽毛球場。還記得我讀書時,那裏就是一塊草地,放長假回來時還要扛着鐵鍬去除草。

還沒到哪裏,季子就停了下來,拽住我。走,我們去打乒乓球!她說。

我下意識的看過去,位于女生宿舍樓前的球臺就熱鬧的多了,往來小賣部的人群自由穿梭,一樓女生洗頭的洗頭,洗衣服的洗衣服,還有提着桶等水的——大概是又停水了。

只是四張球臺顯得有些凄慘。我知道,一到晚自習下課,受不了酷悶夏季的學生們就會賣個冰淇淋什麽的坐在球臺上吹風,這麽一來二去,球臺都被坐垮了。但勉勉強強也能用。

季子帶着我往那邊去,穿過了矮小的樹木,這才看見我們班的女生以及張寧。

她之前正好被樹木擋住了。我有點想打退堂鼓了,總覺得現在這樣對她傷害很大。

老師,你們也來玩啊。一個女生眼尖的說道,我卻注意到張寧分了一下神,失掉了一個球。白色的球在她腳邊滾了幾圈,她才默默的撿起,繼續發球。

是啊,我們可以加入嗎?季子沒有察覺絲毫不妥,直白的問。

圍在現場的幾個女生異口同聲的回答:當然可以了!正好,她比完老師就可以加入了。她們又沖着張寧喊道:幾比幾了?

一比四。張寧說。話音剛落,她的對手就跑去撿球了。一比五。她又說。

撿了球的女生回來,猶豫着該把球拍給誰。季子一把搶過來,塞到我手上。

瑾,去吧!我看好你哦。

……我

我像個剛拿到武器就被推上戰場的新兵,十分不自然。何況周圍還響起了學生的呼聲:老師,打贏她,她霸占球臺太久了!

我把球扔回給張寧,并試圖想象上一次一起打球的時間。對了,那天是她的生日,而我沒有去。

張寧開球,那是個很難接的貼邊球。本來我是能接到的,只可惜球碰到了手指,掉了。

第二次我開球,這次張寧明顯放慢了攻勢,當然也可以說是放了點水。不得不承認,她的球打的很好,就好比現在,她以一個勢不可擋的扣球擦過我的腰間,拿到一分。

我剛想認命的去撿球,季子卻不知從哪扔了個球給我。接着。她說。

張寧站在原地低垂着眼,身影有些悲涼的感覺。

開球了。我說,張寧就才如夢初醒,我看見她眼睛裏晃着附近宿舍樓的燈光,明晃晃的。天空有些暗下來了,看不到的另一邊,天空定還是昨天的模樣,天邊緋紅的一角。

接下來我連贏了兩個球,其實也只是運氣在作怪。在平局的局勢下,氣氛更加火熱。張寧卻作了個暫停的手勢,只見她扯了扯貼在身上的黑衣,又用球拍扇了幾下風,這才表示可以繼續。

聽到乒乓球落地的聲音,季子先跑了過來。她笑道:到我了。

我在心裏松了口氣,也不管那個不知飛到哪裏去的球,走回原位。

還以為季子會有什麽出彩的表現,誰知她一開始就說:我不會打乒乓球哦,你讓着我點。

張寧略微無奈的扯扯嘴角,愣愣的點了下頭。

我早說過,季子白長這麽高冷的一張臉了。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暴露了性格。

一開始張寧還是讓了她一點的,打的很溫柔,就像隔壁桌的小初中一樣,你一來我一往,完全沒看點。但到了後面,張寧開始有些不耐煩了,下了狠手。在她連續四個擦邊球以及季子一次失誤之後,又一局落幕了。

不過當事人沒有不開心,季子白皙的臉上浮起淺淺的笑容來,她似乎很滿足。

你真不會打球?我問她。

難道我還騙你不成。

那你幹嘛來玩這個?這不是找虐麽?我盯着比賽看,沒有把後半句說出口。

我覺得好玩啊。季子說,再者,不會就不能玩了嗎?

你是不想跑來跑去吧?我懶洋洋的戳穿她,證據就是她從不撿球。

瑾你好壞哦。她笑着說,倒也沒真的生氣。就算什麽都知道也不要什麽都說出來吧。

我真想告訴她,我絕大多數時候都是這麽做的。

這時,又一個女生敗在了張寧的手下,倒不是她技術有多無敵,只是對手比較弱,她恰好擅長而已。

看着看着,季子突然湊了過來,一只手環住我的肩膀,她散着的頭發垂落下來,巧妙的遮住了她的臉。我不知道的是,在外人看來,我們的姿勢已經算得上親密。但對我來說,只是習慣了而已。

打個賭,敢不敢?她問。

賭什麽?

就賭那個黑着臉的女生能不能再抵抗新一輪的挑戰。她指張寧,這個比喻到是很貼切。

賭注呢?

季子又發了她專屬的笑聲來,那是一種迷之自信的笑聲。其實她才是那個什麽都知道卻不說的人吧。

賭注就是我贏了的話,國慶之後你要收留我。

我猶豫一下,還是說了好。

季子滿意的直起身來,沖對面的女生喊:到誰了啊?

結果得知又要輪到我了,這時我才反應過來,打球的除了我、季子和張寧,只有兩個人,其他女生都是來湊熱鬧的。

對此,我只有嘆息。

張寧沒讓季子失望,但與此同時,她的臉也黑的更厲害,似乎球技以黑臉成了正比。張寧嘴唇抿得越緊,下手的力度也就越大,有時已經不顧得分的多少了。她不像在打球,更像在發洩什麽!

幾分鐘後,事實證明,我的猜測沒有錯。

張寧在對陣季子時,不知怎麽的,突如其來的情緒失控。就像我當初摔球拍一樣,但這次沒人像當初的她一樣說話調節氣氛。我們幾乎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面面相觑起來。

還是季子先反應過來,擔憂的說:瑾,你不去看看她嗎?她好像哭了。

我下意識的轉頭,張寧的背影已經走遠,淡化成一個縮影,又很快的消失在了教學樓邊緣。

☆、亂了心

最終我還是追了上去——不管出于什麽原因——并在教室找到眼眶微紅的張寧。很明顯,她的新同桌在一旁看得小心翼翼的,被吓的不輕。

我走了過去,但察覺的到在場的學生都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跟我來一趟。我說。

張寧擡頭看我一眼,又很快低下頭來。一言不發的跟在我身後。我們下樓時正好碰上了回來的那幾個女同學,季子不在其中。

老師……她們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沒事。我對她們說也是對自己說,我和她聊聊就好。

但那群女生還是不放心,替張寧辯白道:她可能只是心情不好而已,老師你就別怪她了。

我沒怪她。我說,說完便告別那群女生。

大辦公室裏沒有老師在,一如既往的安靜,我的桌子上面,季子那用來裝玻璃瓶等實驗器材的木箱子尤為顯眼。其實她的位置不在這,只是随手放在這裏而已。

我拉了張椅子讓張寧在我旁邊坐下,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我問自己,你有什麽理由去詢問或質問她?

這讓我有一種訓斥小孩不禮貌行為的感覺,前提還是,這個小孩不是一般的難管。

氣氛一瞬間變得尴尬起來。這時我注意到了那個白色的保溫杯,想了想,便拿了過來。又從抽屜裏找出一次性杯子,顧自窸窸窣窣的倒了茶——普洱。這是我們去逛超市時,季子心血來潮買的,而杯子則是為了方便其他老師使用。那曾想季子喝了兩天就不了了知了,留下一包茶葉給無奈的我。普洱的味道對我來說在可接受的範圍,本着不浪費的原則,我每天都會順手泡上一杯。

喝杯茶吧。我把杯子放在她手邊。茶水還是熱的,縷縷白煙帶着茶的清香飄散在空氣中。

張寧用一只手握住,沒有說話也沒有喝。

她只是突然湊過來吻我。

那麽的突如其來,那麽的直接。她的氣息伴随着身體壓将下來,我似乎還能感覺到她胸前的那枚冰冷的戒指的形狀。我的心髒猛得一跳,一股異樣的感覺升騰開來,彌漫着在整個軀體。

張寧雙手扶住我的肩,略顯幹燥的唇瓣貼了上來,她的氣息吐露,她的唇變得濕潤,她的舌熾熱而柔軟。

久違的觸感。

那其中透出的情緒幾乎使我為之流淚,但在這之外,還有一種情緒更為明确,那是惱怒。她怎麽可以在這種地方對我做這種事?且不說随時會走進來的老師,單單是路過的學生也是危害至極。要是有人看見了,後果已經不是我們能承擔的起的。

然而那介于怒氣與羞澀的情緒讓我一時忘了,首先該做的是推開她。

張寧放開我時,我還處在不知所雲的狀态。只見她輕微一笑:我本來不想這樣做的,但……她轉過去,重新握住那杯茶,說:我不後悔。

我說不出話來,此時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變得別扭。耳邊響起了學校的鈴聲,周圍好像一下子變安靜了起來。

過了半響,她說:你喜歡她對嗎?她的語氣飄浮着,低低的沒有把握。

我近乎呆滞的望過去,發出一個沙啞的不像話的聲音:誰?

呵。她發出不愉快的輕哼,那個新來的化學老師。

我沒有……喜歡她。我緩慢的說,心裏突然升起一陣恍惚。

那你為什麽經常跟她在一起,還做,做那麽親密的動作!

你別無理取鬧了。我忍住上升的怒氣說,覺得她簡直是不可理喻,單憑這兩點就可以武斷的自以為是嗎?

可她喜歡你!張寧突然提高音調,嘴唇微微顫抖着。你為什麽就不能像……像逃避我一樣避開她?她說。

我頓時像被針戳破的皮球,迅速的癟了下來。你別這麽說。我無力的開口。

我有說錯嗎?張寧猛得喝一口茶,你敢說你一點都沒有喜歡她嗎?她聲聲質問,絲毫沒有學生對老師的尊敬。

我站起來卻不知該說什麽,直想逃。什麽聊天什麽開導都是愚蠢的行為!我應該像她說的一樣,躲得遠遠的,而不是渾然不自知的去觸之她的傷痕。

張寧也“刷”的一下站起來,還弄掉了椅子,發出很大的聲響。她看都沒看那椅子一眼,只固執的盯着我看,眼角的紅色有加深的趨勢。

我邁步就想往門外走去,她卻反應更快的,一下子把我推到了牆邊,後背撞上牆壁是結實的疼痛,我不由的皺眉。

我很早就這麽想過了,在辦公室裏,把你推到牆上,再狠狠的吻你。讓你知道,我不只是你的學生。她說。我能感覺的到她急促的呼吸與心跳。其實我又何嘗不是呢?外界的聲音被我們所隔絕。

張寧一只手撫上我的臉頰,悲切的看着我。但我不能。她啞着嗓子道:我不能,也不想再讓你讨厭我了。

我忍不住抿一下唇,張寧注意到了,又繼續說:你剛才沒有拒絕,不是嗎?

我……

張寧的手突然滑到我的脖頸處,她以一種脆弱的方式環抱住我。隔着夏日簿衣我能感覺到她散發着火熱氣息的身體,皮膚上突然有東西劃過,溫熱的觸感,大概是她的淚。張寧再一次毫不掩飾的顯露她的脆弱。

所有的不理智行為不過是源于不自信。我早該明白的。

喜歡她也好,不喜歡她也好。我只知道我喜歡你。她啞着嗓子說。

我幾乎快把她擁入懷裏,把所有的顧慮都放下,随心所欲一次。但不經意的望窗外一瞥,卻讓我改變了主意——季子複雜的眸子直直的望着我。她筆直的站着,臉上看不出表情來。

這一次,到底亂了誰的心?

季子顯然也看見我的眼神,她扯一下嘴角,轉身走了。

你真的喜歡她?季子問,說這句話時,已是國慶當天。今天一大早季子就帶着她的工具來我家,因為樓下的租客已經認識了她,季子如若無人的直上三樓。

我看了會正在木材上畫線條的季子,保持沉默。她盤腿毫無顧忌的坐在地板上,雙眼專注着手上的活技,一邊畫一邊問,問題倒顯得漫不經心。

季子停下筆,把掉落下來的頭發重新夾了回來。看起來也畫的差不多了,黑色線條相互相錯着,很有規律。

你們也真夠大膽的。季子半開玩笑的調侃道,要不是我看着,被別人發現就難辦了。

你怎麽會在那的?說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

本來我在隔壁的,聽到動靜就過來看看。沒想到看到那樣的面畫,瑾啊,有那個老師和學生像你們抱在一起的。

我松了一口氣,從時間上推斷季子應該只看到後半段。何況她的話也說明了一切。

那你……

聞言,季子盯着我看,眼神高深莫測。片刻她突然噗哧一笑,又伸手打鬧般的碰一下我的小腿。

瑾,你太緊張啦。就算我什麽都看到了也不會告訴別人的,放心。她沖我眨一下眼,你還沒回答我,是不是喜歡她呢。

這很重要嗎?我說,事實上我只是想轉移話題。

當然重要了。這樣我就能判斷她是單戀還是情敵了。

你別拿我開玩笑了。我說,默然的看着她。這是我的事。

我可沒有開玩笑。她看着我說,眼睛是認真的神情,我只好避開她的眼睛。季子又忽然嘆一口氣,說:你的心思最難懂。好了,快下來,我畫好線了。

是的,季子正在做瞎掰凳,而這第一步便是畫線,據說如果線條畫歪了之後就很有可能展開不了。也就是說,白費工夫了。第二步是最麻煩的一步,其實也就是沿着線條鋸,鋸透,而頂面則加了一步鑿,鑿成相互交錯的斜面。

我同季子一樣盤腿而坐,地板上的涼意迅速貼上皮膚,讓我一顫。我伸手拿過那塊未成形的木塊,季子應該沒有她爸那麽細心,全程只用鉛筆,連個标志都不寫。那個地方該鋸或鑿,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然後呢?

你固定木塊我來鋸就好。

當木屑粉末不斷飄落時,季子總算完全了第一面的第一步。她先是鋸掉了背面一塊中間部分的木頭,然後兩側鋸透,第一和第二面的邊緣處。

季子停下動作左右看了看木塊,又拿過剛才的鉛筆,在線格上隔一格點上一點。她指着那些黑點的格說:你要不要試試?斜着鑿一個斜坡就好了,要是你不太有把握的話,力道小一點好了。

我早就躍躍欲試了,聽到這話立刻說好。先前的愁緒也消散了不少。季子看見後朝我微笑,從工具箱中找出刻刀和錘子來。

沿着線下刀到不是什麽大問題,只是感覺控制不住力道。季子還不停的在一旁不斷提醒我:慢一點,慢一點!不不,用力點。

我無奈的看一眼她,她的視線立刻回視過來。我們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開始是淺笑,随後變為不可抑制的大笑。季子一手搭在我肩膀上,頭抵住我肩膀笑得輕輕顫栗。

我揉一下笑得發酸的腮幫子,等她從這種狀态平複過來。

半分鐘後,季子虛脫般的倒在我懷裏,長長的吐一口氣。你笑什麽?她問。

我一愣,你又笑什麽?

我不知道。她低聲道,像換了個人似的。季子在我懷裏挪了挪,繼續說:我剛才說的話,都是認真的。還有,我剛才突然想明白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