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一節課上,你看了我手裏的魔方好幾次
打來的。我心裏突然一跳,隐隐覺得這個來電不簡單,單說一點:這麽晚了。
也許是我站的太久了,季子竟緩緩轉醒了,她先是在縮成一團的棉被裏伸展身體,然後像大吃一驚一樣刷的坐了起來,惶恐的表情看看手機又看看我。直到手機屏暗下來她才放松下來。
你怎麽跑出來了,多冷啊。她說,語氣很是複雜。
她這麽一說我才覺得冷,搓了下手說:我來看看你……呃,有沒有摔下來。
季子撲哧一笑,盯着我看,你這理由也太什麽了,她說,又挪了個位置,來,坐這。
我走過去坐下,那裏還殘存着季子的體溫。我感覺臉上有些發熱,好在客廳黑她應該看不見。而這時季子已經把被子披在我身上,溫暖的感覺瞬間包圍着我。
我知道你為難。她在我耳邊說,我不怪你。再說了,你能特意跑出來看我,我已經很高興了。
嗯。我說,突然有種沖動偏過頭去吻她近在咫尺的唇,但我沒有動,季子也沒有。我們靜靜坐了一會,聽了一會彼此的心跳聲,她才說:
不過,小白兔親自送上門,大灰狼怎麽能放過呢?她微涼的手開始從我衣服下擺滑進去。
當然,我們并沒有做什麽。那麽點小地方也不夠做什麽。季子只是抓住這個機會,要我訴說往事罷了。
我的過去已經說到爛,沒什麽好再提的。倒是有一點,當我說到自己經常去圖書館時,季子這樣評價道:原來你還是個文藝女青年啊,難道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沒怎麽注意她的話,因為我想起,至張寧離校後,我再也沒碰過宿舍裏的書籍,那裏早已落上了一層薄塵。
原來自己連這麽微小的承諾都遵守不了,何談那些沉重的呢?
我把自己的故事說完後,耍賴般的也讓季子說一下她的故事,她答應的很爽快。故事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只不過她讀過的學校竟然有好幾個,國外的不必說,季子分別在幾個沿海城市讀過書,其中也包括了廣東。
還不是因為我有一個愛跑來跑去的媽。她頗為無奈的說。
我沒插話,聽着她繼續說,這其中,有一個人很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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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口中的“她”是個瘋狂而執着的人,很像那些脾氣古怪的藝術家們。但她沒有那麽幸運,最終變成了季子之前提到過的抑郁症患者。
她原本是一個喜歡搖滾和酒精的女孩,在學校裏有自己的樂隊,她當主唱兼鼓手。然而,女生玩搖滾世人本身就有一定的偏見。她沒能說服家人接受她那“奇裝異服”,而那時,樂隊竟然要求她退出……
季子說到這時,停了片刻。我看不見她的臉,猜測不出她的情緒。
那之後,她拉着我去了紋身店。季子說,我身上那個刺身就是那時候紋上去的,她身上也有。我以為這樣她會好過一點,至少能有個寄托。就連後來,她整夜買醉我也沒阻止過她。
季子長嘆一聲,我能感覺到她的情緒失落了下來。我早該知道,那樣只會把她一步步的拉入深淵。她說,只是那時,我看着她摘掉鼻環染回黑發穿回普通的衣服時,我高興過頭了。
然後呢?
然後?季子似乎笑了一下,然後,等我發覺問題的嚴重性時已經來不及了。她現在在接受心理康複治療。季子突然這樣說道。我知道她不想再說下去了,也許那個女孩也是她內心的傷疤,她對她的抑郁症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早晨的時候,我們趕在韓醒來前先一步把沙發的被子抱回櫃子。韓當然沒發現我的小動作——她睡得跟豬一樣,她醒來時我們已經把早餐做好了,并且正在吃了。
早啊。我說。
早。韓說,随後一個人晃悠悠的往浴室走去,過了會她又出來了,手上臉上都滴着水。韓也不用我叫,自覺的去廚房拿了碗筷,盛了碗粥,就着昨晚的剩菜吃了起來。
你們也太懶了。韓一邊吃一邊說:連點菜都不舍得買,吃昨晚的剩菜!
我聳肩,你習慣就好。
我才不習慣呢。韓咬着筷子說,眼神仿佛心有餘悸。對了,你們昨晚有沒有聽見什麽奇怪的聲音?
沒有。我和季子異口同聲的說。
真的?韓半信半疑的看着我們,我怎麽覺得像老鼠在咬柱子呢?感覺離我好近啊。
我差點忍不住笑了。不過,老鼠的問題确實存在,我說,現在的老鼠太猖狂了。
韓立刻像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當即決定馬上返回南寧。其實也不算是臨時決定的,韓說她來這裏純粹是給我報喜以及打探敵情的。
還有訴苦吧。我說。
韓哼了句,上車揚塵而去了。
送走韓後,我轉頭,就看見一臉幽怨的季子。瑾,你該打掃衛生了。她說。
好好,我掃。我說,并往三樓走去。
季子緊追不放,不好,這話你說的好幾次了,最後每次都是我掃!
關于這個,我們倒有過幾次争執與不愉快的對話。
一開始我們如同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一樣,日子過的溫馨而舒适。但久而久之雙方的優缺點就會自然而然的暴露出來。
以前我獨自生活時,沒覺得醒來偶爾不疊被子,幾天不掃一次地沒什麽,但在季子看來,這是不能容忍的。
叫不動我勞作時,她只好一個人悶悶的揮舞着掃把打掃房間。
不過絕大多數的時候,我們更像一對老夫老妻。她懂我,我也懂她。我們的愛好有相同之處,也有争議的點,然而正是這樣生活中的吵吵鬧鬧,才使我們間的情感紐帶越發緊實。
有時,我們一起在冬日裏的寒冷中泡腳時,傾聽着電視人物或喜或悲的聲音時,我看着她線條分明的側臉,只想就這樣一直到老。
☆、晚會
高二學生們的學業水平考試結束後,季子就徹底閑了下來。本來,學校是同意她留下來的,回去教高一,只不過考慮到這學期也不剩幾天了,幹脆給她放了個假。當然,沒有工資。
人一閑下來啊,就想找事幹。
季子無所事事幾天後,某天中午我回宿舍時,突然搬出一推木塊來,數量還不少。她推到我面前,我一看,這不正是上次我見過的那些嗎?
這是什麽?我問她。
魯班鎖啊,笨。她拖着語調說,心情頗好。
哦,幹什麽的?
給你玩的!她說,三歲以上的人都可以玩哦。
想到她說那句話的語氣我就想笑,現在,我正拿着其中的一個——外號“大菠蘿”,大概是因為那有層次的形狀。在我看來,它是個一碰就散的大菠蘿。看季子組裝的時候挺輕松的,怎麽一到我手裏就到處滑掉?
我往口袋裏裝滿了那些木塊,不時掏了一塊來,專心致志的組裝。我正在從辦公室往宿舍走去,全校大概找不到像我一樣“玩物喪志”的老師了。噢,不,應該是像季子那樣花樣百出的人。
也許是太過專心了,我突然撞上了一個人,還沒等明白發生了什麽,手上的大菠蘿嘩啦啦的掉了一地。
我看了看地上的木塊,又看了看那個人,腦子一片發懵。
那男生顯然也愣住了,張着嘴似乎想說什麽。男生長的蠻高,像堵牆擋在我面前。
抱歉。我說,随既蹲下來撿那些木塊。
男生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有些慌亂;沒有沒有,是我突然出現在老師面前,我才該說對不起。他說完也蹲下來幫我撿木塊。
片刻後,我們撿起了所有的木塊。男生焦急而又內疚的看着我:我沒弄壞老師的東西吧?
沒有。我微笑搖頭,突然覺得他有些眼熟。你,有事嗎?我試探性的問。
嗯……是有一件事。男生臉色莫名漲紅起來,說話開始吞吞吐吐。那個,我……就是,老師元旦晚會時有空嗎?
元旦?呵,又一年過去了。我感到無可避免的感傷情緒彌漫在胸腔,但面上還是保持鎮定。
應該有,怎麽?
男生眼神四處飄動,就是不看我。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想問老師會去看嗎?
我奇怪的看他一眼,電光火石一般,我脫口而出:我想起來了,你就是舞社的社長吧?
呃,對……他還不好意思起來,然而下一秒像抱定什麽決心一樣說:我來找老師就是問老師會不會看我們表演的。
當然會了。我說,心裏卻想快點結束這場對話。我已經沒有辦法想起有關她的一點一滴,然而事實總是那麽不盡人意。
得到我的确切答案,男生像是松了一口氣,急急的告辭了。
我低頭繼續擺弄那堆木頭,依然是從口袋裏摸出一塊來,這個裝這裏,那個疊那裏。等我回到宿舍時,已經組裝成形,只是仍松的要命。
你回來了?正在做菜的季子聽到聲響後說。宿舍比不上家裏,那裏只有一口小平底鍋,煮不了多少份量的東西。
我點點頭,向她走去,舉起了手中握得緊緊的大菠蘿,問:為什麽這麽松?你做的尺寸是不是不太對?
季子眨眨眼,調皮一笑:其實這個是可以轉動的。她說着,轉動了最邊緣的一小塊,它和其他相同尺寸的還真有所不同。
這樣不就好了。她說,拿過大菠蘿往空中抛了抛,似乎在向我證明它的松緊程度。
這個女人。我嘴一撇,換了個問題。季子當然選擇和我一起去觀看晚會,用她的話來說就是,要不是老師參與的名額滿了,還有鋼琴太大搬下來麻煩,她一定會參加的。
我輕笑,不再說話,而是伸手直接從鍋裏拿了塊西蘭花出來。季子眼疾手快,一鍋鏟就想打過來,不過沒有我手快。
你還是小孩子嗎?她嚷道,髒死了,再說燙到怎麽辦?
我這叫真性情。我說,卻因為嘴裏嚼着西蘭花說的不清楚。
季子無可奈何的笑了,不過她并沒有因此放過我,揮舞着鍋鏟把我趕了出去。這就是我們平常的生活,簡單而有又溫馨。我不知道如果和張寧在一起會不會是這樣的場景。世上本就沒有如果。
學校的元旦晚會原定于24號也就是平安夜那晚舉行,只可惜天公不做美,下了場不大不小但影響晚會的雨。
自從學生水平考結束後,文科班的理科課全歸為自習課,老師來不來也無所謂,只要不提前走人就行。本來那晚我是沒有課的,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去90班走了一趟。
張寧走後,我總覺得班上少了點什麽。
我到的時候,班上又一次響起了電影的聲音,空氣中還彌漫着蘋果的清甜味。我就知道,這群學生啊。
見我突然出現在門口,她們的笑聲嘎然而止。我突然明白了班上少了什麽。任何人都是無可替代的。
沒事,你們看你們的。我說,班上立刻一片歡笑聲,有些大膽的學生還邀我一起看。我象征性的看了幾分鐘,轉身走人。
雨已經停了,我提着傘大步走着。一進門,我就看見了那兩個個大皮紅的蛇果,季子也玩起了蘋果即平安的那套。
我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橘子來,給你。我說。
什麽啊?季子假裝不滿道:我送你個蘋果,你送我橘子。太不公平了。
不要算了。我說,還給我。
喂。季子喊了聲,奪過橘子。都送我了,才不還。
其實我知道,她知道在今晚橘子的含義。我也不是那麽老古董。
那天晚上,我們一邊泡腳一邊吃着甜死人又不脆的蛇果,偶然對視時,默契又莫名的笑了起來。
我很少仔細看別人的臉,而現在我注視着這個離我很近的人,她的金發在燈光下有琥珀般的光澤,更加柔和了點。季子的側面線條很分明,鼻梁高挺,嘴唇豐潤。
我伸手拉進她的頭,細致的親吻起來。對于我鮮少的主動,她表現的有些驚喜,然而放松下來,轉而慢慢占據主導。我們在客廳上擁吻良久,蘋果的清甜在口中交融,直到木盆裏的藥水徹底放涼才不得不轉移戰地。
你今晚怎麽了?季子卷着我的頭發問,她的眼睛裏盡是溺死人的溫柔。
我閉上眼睛不回答,季子那形狀姣好的鎖骨卻在腦中顯現。
好好,不說就算了。她說,再次吻住我,我依然緊閉雙眼,任由體內燃燒沸騰的欲/望把我們帶往未知之處。
第二天傍晚的時候,我們準時到達舞臺前。雖說才七點半,但冬季天晚的早,此刻天完全黑了下來,舞臺前也坐滿了黑壓壓的人群。學校租來的燈光音響設備正在預熱,負責音響的老師放了幾首歌後,主持人終于出現。
看着女主持人那條短裙子,我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她不冷我看着都冷。其實不止她,學生們都挺拼的,大多穿秋裝上場。
這時,我看見那群舞社的成員們,他們換了套社服,且還是熒光的,背面那個圖案顯眼的很。離舞社成員們最近的是一個背着吉他的男生。從節目單來看,他就是那個要演唱《南山南》的人,我所期待的節目正是這個。
不知道晚會策劃人是不是也這麽想,才會把節目安排成壓軸出場。
最開始的節目是一位老師的獨唱。老實說,還沒季子唱的好聽,不過氣氛倒是被他調的火熱。
該老師在一片不知是歡呼聲還是唏噓聲下了臺。這時輪到舞社了,他們并沒有一次上臺完,先是安排了兩個男生,并排站着,低着頭戴上衣服的連帽。
我嘆了口氣。
音樂響起的時刻,左邊的男生跳起了機械舞,以一種好奇的肢體語言靠近右邊的男生。右邊的男生也逐漸醒來,兩人鬥起舞來。意外的有一種互助的感覺。
畫風突然一變,早就在幕後等候的社員們自覺分成兩隊,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就在這時,季子的手機響了。其實之前響過好幾遍了,她總是掃一眼,不接不挂通也不關靜音。如此好幾次,她才接起電話。
喂。季子低低的說了句,她的變化太過明顯,我不由的偏過頭去看,也正為此,我錯過了整場舞臺中最精彩也最讓人激動的部分。等我聽到現場的歡呼聲時,已經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我知道了。季子說,随後是片刻的沉默,她的語氣倏然變壞:不要再說了,我自己清楚。
對方又說了什麽,只見季子狠狠的挂掉電話,往口袋裏一塞。臉上有隐隐的冰冷神情。
怎麽了?我說。在我分神的這段時間,表演結束了。我只來得及看那群黑色的人影。
季子沒有正面回答我,而是說:我們回去吧。
後來我才知道,其實今晚是她生日,很巧合的和聖誕節一起。還有好多事,也是我後來才知道了。
☆、生日
為什麽不早說?我問,知道了事實的我自然做不到無動于衷。我都沒時間給你準備禮物了。
此時,我們回到宿舍已經有一段時間,晚會的喧鬧隐隐約約的不真切。我似乎聽見了唱南山南的是女聲,奇怪,不是男生的節目嗎?但即便如此,我也沒有多想,眼下最需要我關注的不是這個。
我說完時,季子臉上的表情有些松動,她從挂掉電話開始就這樣了,既像生氣又像怨恨什麽,還藏着隐約的恐懼感。我很少見她這樣,到底是什麽人才能讓她變成這樣?
過了一會,季子輕微的揚起嘴角來,看着我說:也不是什麽大事,我不介意的……不過,如果你要送我禮物我也是不介意的。
嗯,想要什麽?我不假思索道。這反倒失了浪漫氣息,反正,我本身就不是一個浪漫的人。一般人遇到這種話大概會埋怨,然而她卻立刻精神抖擻,似乎巴不得我這樣說。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不要後悔。季子說。
我現在就後悔了怎麽辦?我笑着說,并站了起來。季子一下子抓住我手腕:幹什麽去?你可不能這麽言而無信啊。
我覺得,我慢條細理的說,實物比承諾來的更實在,而且也比較快。你等等,我去給你買個蛋糕。
季子似乎明白了什麽,緩緩的松了手,又縮了回去。這麽晚了哪裏還有蛋糕賣。她說,何況別人都是提前預定的。
去看看也好,萬一有呢。我說。
也許季子說的對,我去了三家店沒一家有現成的蛋糕,就算有也只是那些小個的,太玩笑話了。不過現做一個也不需要太久。現在才九點左右,完全可以等。我定了一個水果蛋糕,中等大小,大概要四五十分鐘。
跟店主說好後,我離開蛋糕店,轉而去精品店看看。結果讓人失望的是,這裏的東西沒一點新意,簡直像好幾年前的款式。
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好的,我只好回宿舍去,回去面對我想逃避的某樣東西。我知道季子想要什麽承諾,但我給不起。我一邊走一邊思索有什麽适合做禮物,按季子的愛好來看,她應該會喜歡木工工具那一類,可惜現在五金店都關門了,而且家裏的工具也已經夠多了。
那,還能送什麽?
樂器?我可買不起鋼琴。
把所有的東西都過濾了一遍後,我才發現,季子真正需要的是我的承諾。老天真會開人玩笑不是嗎?
想通了這一點,我不再猶豫,加快腳步回了宿舍,到樓下時,我聽見主持人說:同學們!晚會還沒有結束,請不要離開,請耐心等一下好嗎?
然後是某個領導的聲音:晚會還沒結束,請不要離開位置!請各位班主任維持現場秩序!
舞臺那邊大約亂成一片了吧?我不由為此微笑,完全忘了自己也是一名班主任。
我到宿舍時,季子已經不在客廳,房間的門關着,我記得走之前它還是開的。我往房間走去,還沒靠近已經聽到了季子的聲音,她大概以為我不會那麽快回來,聲調沒有降低反而升高。
閉嘴。她說,不要再說了。
對方說的什麽我聽不見。鬼使神差的我沒有進去也沒有離開,而是選擇待在門口,說是偷聽也不為過。
我們已經分手了。季子又說,從原先的憤怒變為了一種我讀不懂的哀求。你還不明白嗎?別再給我打電話了。
我頭靠着牆壁,看了一會天花板,閉上雙眼,酸澀的兩眼瞬間得到某種緩解。
你別總是把她扯進來,這是我們的事。季子說,我不願回去是我的事。
對話到此嘎然而止,沉默的空間裏突然響起了壓抑的啜泣聲。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見她哭的聲音,那個“再”字似乎也得到了解釋。
那麽,她在哭什麽呢?
我緩緩滑坐下來,也不管地板是否肮髒。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手機傳來輕微的震動時,我才醒悟過來,而房間裏季子早已安靜下來。
是蛋糕店老板打來的電話。
我走遠了才接聽,同樣是鬼使神差的讓我這樣做。既然季子不想讓我知道,我又何必自找麻煩呢,就當我什麽都不知道。
十幾分鐘後,我提回了包裝精美的水果蛋糕。季子還在房間裏,我敲了下門,她回了句門沒鎖。
我買回蛋糕了。我說,注視着趴在床上看手機的季子,她的眼睛已經完全看不出哭過的痕跡,我覺得,這是化妝品的功勞。
季子坐起來,順手關了手機屏幕,向我伸出一只手來,仰着臉笑道:那禮物呢?
沒有。我說,沒找到好的,過幾天再補可不可以?
季子作了個不滿意的表情,言而無信的家夥。她嘟囔道。
我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來,淺淺的,只有我自已懂,原先的決定早就随着那個電話而灰飛煙滅。
好啦,我說,出來許個願吧。
原本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發展的,蛋糕外表不錯,工具什麽的也齊全,只是在蠟燭上發生了點小意外。季子畢竟24歲了,往那蛋糕上插24根蠟燭真的有點多。
我們對視一眼,同時笑了。
要不這樣吧,用兩根表示十,剩下的用四根就好了。她說,我表示同意。
蠟燭的微光亮起來之後,季子看我一眼,閉起眼睛默念着什麽,她的睫毛投射出一小片陰影,她的側臉在燭光下美麗而脆弱。我無法把眼前的她和剛才的她聯系起來,更無法想象和她通話的那個人,大概是女的吧。
季子重新睜開眼睛,吹滅了那幾根蠟燭,我坐在一旁有點無動于衷的看着,仿佛在神游。
瑾。她喊了我一聲,你也太不沒誠意了,不唱歌就算了,連句生日快樂也不說。
我瞬間從外太空跌回地球,窘了窘,臉微微紅的站起來。你等一下,我說,我去拿吉他。
等我提着吉他出來時,季子已經把蛋糕分成幾小份,還倒了兩杯啤酒。
季子大概猜到了我想做什麽,得寸進尺起來。既然你都把吉他拿出來了,就不要大材小用了。給我彈唱一首好聽的歌怎麽樣?
我盤腿而坐,抱着吉他問:怎麽樣才算好聽?
你上次彈的那首就很好聽。季子說,叉了塊水果遞到我面前,我自然的吞下,心裏卻在悲哀着:兩個演戲的人。
我調好弦,自然熟練的彈奏起來,其中有句歌詞是這樣唱的:失了信的鴿子,該往那飛。
季子一直安靜的聽着,不時喝一口酒,吃一塊蛋糕。直到歌曲最後一個尾音消失時,她突然偏過身抱住我。
謝謝你,瑾。我很開心,也很幸福。她說,喝過酒而變得溫熱的臉頰貼在我脖頸上,同樣灼燒着我。
我微笑一下,輕輕解開她的手。吃蛋糕吧。我說。
蛋糕再小,也是會膩的。我把剩下的半塊蛋糕放好,以現在的氣溫明天應該不會壞。季子因為要醒一會酒,我先去洗的澡,等我出來時,她已經窩在沙發上睡着了。
我坐在那少的可憐的空位上端詳她,俯身,輕吻一下她的臉,在她耳邊說:你會騙我嗎?
季子有些迷糊的醒來,你剛才在說什麽?
我說,輪到你洗澡了。
第二天下午,我和上次一樣從教室往宿舍走去,也同樣的拿着魯班鎖,只不過這次我換了個木條較少的“籠中取寶”,而且也沒有再撞到人。
老師!之前的男生從背後追了過來,他一看見我手裏的東西,作了個心有餘悸的表情
我覺得好笑,但也沒真正笑出口。找我有事嗎?
就是……就是,想問一下老師昨晚有去看晚會嗎?他又開始吞吞吐吐的說。
去了,怎麽了?
那我怎麽沒看見你?男生急急的說,說完又像發現了這話裏的錯誤,臉開始紅了。呃……不是,我是想問老師看了我們的節目……那個……覺得怎麽樣?
很好,很有創意。我答,同時覺得不對勁起來,我又不是評委,他這麽在意我的意見幹什麽?在我的追問下,男生含糊的說:老師沒看到中途上場,就是單手撐着翻上舞臺的人?
我搖頭,然而男生始終不肯再說,臨走前他嘀咕了一句:可惜你排練了那麽久,還特意向學校請假趕回來,唉……
男生走後,他那不清不楚的話反而激起我的求知欲。我仔細想了下沒上場時的舞社成員們,我似乎想起來了,當時好像有個人和他們穿的不一樣,雖然都是黑色衣服,但那個人的衣服上沒有舞社的标志。
只可惜當時那人戴着帽子坐着玩手機,別說看清臉,連性別都不能确定,那人的帽子真的太大了。
我心裏大力跳了一下,帽子,帽子……
隔天,我花了十塊錢從負責晚會攝影的老師那裏買了張光碟,懷着複雜的心情借用季子了筆記本電腦。
視頻的開頭是光彩奪目的舞臺,由于燈光和攝影機位置的原因,只能看見舞臺。
我快進了一下,跳到舞社表演的那一段,目不轉睛的看着。我看見昨晚我分神的那幾分鐘裏,舞臺前的人群裏突然跑出了一個人,那人帥氣又利落的單手撐着翻上了舞臺,現場瞬間響起了尖叫呼喊聲。
我在等,等那人面對鏡頭。
作者有話要說: 想張寧了。
☆、視頻
那的的确确是張寧沒錯,雖然只有一閃而過的側臉,我也敢肯定,那是她。
張寧看起來沒什麽變化,頭發大概是收了起來,戴着帽子的她從背面看真的很像男生,個高又瘦。
她上臺後做了個向兩邊推開的動作,也就是推開了那兩隊人,他們給她留出了一塊舞臺,燈光集中打在她身上。場面有一種一觸即發的緊迫感。
張寧開始跳機械舞。
她微垂着頭,大兜帽投下一片陰影,她更像一個黑暗的空殼,一個由某些東西控制的軀殼。毫無疑問,她的肢體控制能力很強,手臂的忽垂,無力的搖晃,以及身體一寸寸移動等。因為沒有街舞那些激烈的動作,張寧的帽子一直好好戴在頭上。
張寧快跳完一支舞時,兩旁似乎呆若木雞的人群開始騷動,他們像達成某種默契一樣,跟着張寧跳同樣的舞。
這是服氣的表現。
舞蹈也到此結束,他們一齊向臺下鞠躬,一個一個跟着下臺。這也就是我昨晚看的畫面。
我從來不知道張寧這麽多才多藝。
之前那個男生說,她排練了那麽久,還特意向學校請假趕回來的。是不是在說,張寧原本不想走的?都是因為我。
得出這個結論,我渾身顫栗一下,沒有心情再看下去,也沒有關掉視頻,房間裏多點聲音總是好的。季子也不知道跑那去了,可就算她在,我能向她訴說嗎?
在這思緒紛雜的時候我想起了許多,明明只是一年前發生的事,現在回頭看卻像幾十年前的事。它無聲無息的融化我的骨髓,等待天冷時将它刺痛。
相信大家都聽過南山南這首歌,不知道接下來這首吉他彈唱的南山南會不會給大家別樣的驚喜呢?主持人說,下面請大家欣賞歌曲南山南。
她的話讓我回了神,眼睛重新凝聚起焦距。看見出場之人時,我的瞳孔瞬間放大,我用手死死捂住臉不讓自己哭出來。
還是張寧,也不止她,還有她背着的吉他,還有她身後同樣背着吉他的男生。這時舞臺的另一側跑上來幾個人,一人把手上的兩張椅子放到舞臺中央,又一人把一個音箱提了出來,最後有人拿了兩個支架上來。
從她們剛剛露面開始,就響起了更為熱烈的掌聲,場面一度火爆。
然而讓我想哭的不是她的再次出現。
張寧換了件衣服,一件類似軍裝的外套,卡其色的,袖子挽到手肘處,露出那截雪白的小臂。她還把頭發全部紮成高高的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這時的張寧既不像女生又不太像男生,她身上有種雌雄莫辨的氣息。
除了這些,我看見她上衣口袋裏插了張卡牌似的東西,頂部挂條藍色的繩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是學校的校徽。
對了,她一直沒歸還校徽。
我繼續盯着舞臺看,不想錯過任何細節。這時的張寧顯得很真實,就像她就在我面前。
她們把麥克風裝好,一高一低。張寧在左側的位置坐下,打開吉他包取出黑色的缺角吉他,連接了音箱。男生也同樣,不過他卻把自己的吉他放在了音箱旁。不僅我,我想大多數人摸不着頭腦。
張寧沒有采用翹二郎腿的姿勢,而是把一條腿直直的伸出去。她調整好姿勢,開始撥弦,從六弦撥到一弦,聲音透過音箱被擴大,現場的人識趣的安靜下來。
男生開始唱歌,而張寧則負責伴奏,也不算純伴奏。我的目光完全被吸引到她手上,吉他上。她在三品的位置上夾了個變調夾,她換弦的動作迅速而熟練,她偶爾擡頭看鏡頭的眼神……
老實說,那男生唱的還不錯,但他的存在感完全被張寧給壓下來。
男生唱完第一段時,也就是在那節類似京劇的音樂時,迅速的和張寧換了個位置。他坐着張寧站着,他用的是自已的吉他,大概是比較順手。
張寧接着唱第二段,她一開口,毫不誇張的說驚豔到了我,她的半張臉被話筒擋住,只看的見眼睛。因為燈光的原因,她的眼睛呈琥珀色,潤着溫柔的光。
女生的聲線畢竟比男生細,何況像南山南這麽低沉的聲調并不适合女生唱。但她做到了。
——如果天黑之前來的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我總覺得她唱這句時,眼睛透過鏡頭在看什麽。
張寧她們唱的是原版,因此在最後一段有小孩的原唱,她們沒有舍去,保留了,而是把那段時間用來調整。兩人都坐在椅子上,同時彈奏,合唱。因為是兩把吉他不同的和弦,聽起來格外有質感。無疑,她們這種唱法贏了。
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南風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
一曲唱罷,張寧一手拎着吉他,另一手和男生擊了個掌,兩人謝幕鞠躬。直到她們收好設備下場時,現場才響起遲到的掌聲,人群的喚呼聲、尖叫聲有些失真的傳來。
我呆在原地,過了一會,我關掉了視頻,退出了光碟。我記得我把上次那張內存卡放在了吉他包外夾層上。放內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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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