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一節課上,你看了我手裏的魔方好幾次

卡時,我的手完完全全是抖的,而且抖的厲害。試了好幾次才插好。

點開內存卡,裏面只有一個文件夾,名稱兩個字:視頻。張寧大概是處理過的。文件夾裏面有兩部視頻,內存差不多。

我點開了時間最早的那個。只一眼,我就認出,那是上次在舞社時,我提議拍攝的,張寧跳舞的視頻。那之後發生的事讓我忘了還有這回事,而随着她歸還單反,我更是沒再想起。

她真的有心了。

視頻的最後是她扔掉帽子向我走來的過程,她消失在鏡頭後的幾秒內,視頻也結束了。後面那大片的空白大概是被她剪掉了,因為我記得,我們都忘了關掉錄像開關。

播放結束後,頁面自動跳出,歸回平靜。

我猶豫着不敢點下一個,就在這時,我聽見了學校的鈴聲。這鈴聲似乎觸發了什麽,我毅然決然的點擊下去。

開頭是一片明晃晃的白色,在幾乎一片白中,最遠處的兩個書架上的是格外顯眼。那上面擺放的書不算多,甚至于上面還放了盆盆栽。幾秒後,有東西摩擦地面的聲音,鏡頭晃動幾下,畫面出現了一雙手和一個被打亂的五階魔方。

手的主人前後展現了一遍魔方後,開始階段式的複原,先弄中心塊,再是合并棱塊,這一步可以從四階的公式變化一下。

那雙白皙的手開始上下翻飛,從她轉動的迅速看,複原一個魔方用不到十幾分鐘,除外這之後,她還有話說。

結果和我預料的差不多,六分鐘後,魔方成功複原。這時那雙手拿下了魔方,往鏡頭方向伸去,接着畫面向上擡。

張寧那張依然沒什麽表情的臉出現了,她穿過圓領的衣服,看不出短袖還是長袖,但她形狀好看的鎖骨卻是清晰可見。

張寧對着鏡頭笑了一下,接着是大片的沉默。

我從沒這麽有耐心過,沒有選擇快進。張寧存在的感覺太過真實了,她就像在我面前一樣。

老師。她說,又沉默起來。

老師……你知道嗎?雖然我看不見你,卻總感覺你就在我面前。她又說,我都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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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時又驚又喜。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張寧說,她似乎沒那麽緊張,放松了下來,又恢複成懶懶散散的模樣。

最近我一直在想一些事情,最後發現就像這個魔方一樣。她揚了揚那魔方,繼續說:看似複雜,實則只要掌握到規律,簡單的很。

我離開真的不怪老師,當時我大概是發瘋了才會說那種話。在我心裏老師才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人,那件事本身就是我的錯。

只是,那段時間我真的很煩躁,有時氣的想打人。而且老師你又和她在一起了……她停了一下,垂下眼眸,沉下語氣道:我本來,打算這學期結束才走的。

畫面到這裏有幾秒的黑屏,但也只是這幾秒,足夠我思考很多東西。

這是另外一天了,老師。換了件衣服的張寧重新出現在畫面裏,既然她能剪輯,那合成應該不成問題。

我今天又去了趟西大,悄悄溜進去的。張寧似乎心情很好的說,老師還記得我們說好的嗎?只要我考上西大,你就陪我去玩一天。

我記得,當然記得,但我無法告訴她。

畫面又一閃,張寧臉色沉重了一些,似乎有些累。

叔叔幫我找好學校了,老師,很抱歉沒有提前跟你說,希望你能理解我,如果可以的話。她往鏡頭看,嘴角揚起微微向上的弧度,不像在笑。

視頻最後的幾秒鐘時,張寧突然說:老師,我棄文了。

我還沒感覺到這句短短的話帶來的震撼與心痛,視頻已經播放完畢,自動返回原頁面。

不經意的一瞥,我在頁面的右上角發現了季子的身影。我的心猛得一抽,不敢回頭看她。

她看見了多少?這個問題在我腦中盤旋,盤旋着。

☆、争吵

你真會挑時間。過了會,我才說。依然不敢看她,只盯着那小小的影子。

不是,身後的季子搖頭,很平靜的語氣:只是剛才那節課是你的,我回來時看見你鞋子還在外面,就進來看看。

你說什麽?我猛然一驚,幾乎跳起來,不再顧忌什麽轉頭看她。

你沒必要這麽看我。她冷下語氣,還要不要去你自己做決定吧。

這下我确定季子一定看到了什麽。她在生氣。

我沒再回答,匆匆找到外套穿上,又看了眼時間,還好,離下課還有一段時間。我離開之前,季子還保持着站在原地的姿勢,她似乎吸了下鼻子,背過身往窗邊走去,只留一個背影給我。倔強的脆弱的。

我知道,這預示着我們中間有了裂縫。

我匆匆上了樓,90班從外表看還是很安靜的。自從學考結束後,她們似乎很自覺的進入高考的備考狀态。其實高中三年,那一天不是為了高考那幾天?當然,她們變得更安靜的原因也不止這個,還有哲學,還有第二次學考。

抱歉,我來晚了。我喘了口氣,才說。

沒事,老師。她們大聲的笑着說,你不來也可以的!

我笑了笑不回話。還有多少時間下課?我問她們。

十八!十五!幾個不同的聲音說,最後變成了默契的一句話,快了快了,快下課了。

好吧。我往後看了眼挂鐘,也不拆穿她們。不講課了,你們自己安排吧。

我坐了下來,看着她們形态各異的臉卻有些迷茫。自己慌慌張張的跑出來到底是想幹什麽呢?為了逃避?這個念頭在我腦中一閃而過,就被90班嘈雜的議論聲給打斷了。

安靜啊你們,有話下課說。我說。

有人嘿嘿一笑,也不怕我,而是問:老師,前晚晚會上那個唱歌的不是我們班的張寧嗎?

我一下子愣住了,只點了點頭。

那老師她真的不回來了?那人又問。

嗯。我說,不是告訴你們了嗎?

那人先是沉默一下,然後她帶着內疚說:是不是因為我們的起哄?老師,如果我們全班聯名向年級長請求,張寧會不會能回來?

她一句話激起千層浪,其他同學紛紛附和道:是啊,這件事我們也有一定的錯,總不能讓她一個人背黑鍋。

我定定的聽她們聽完,無力的搖頭。沒用的,我說,是她自己不想回來了。

不然,她又怎麽會棄文從理?

下課後我抱着書回了辦公室,我還不想那麽快回宿舍。不過我還沒坐下來,陸老師先向我打了招呼。老實說,我很久沒和辦公室的老師們一起聊天喝茶下象棋了。

最近臉色很差啊?沒睡好?她關切的問。

我放下書,給自己倒了杯熱水,垂着眼睛說:還好吧。

什麽還好,我跟你說啊,現在才高二,教學任務還比較輕,你這樣都沒休息好,以後跟上高三更沒有精力了。

我不置可否,不是還有半年嘛。我懶懶的擋了回去,又喝了口熱水。

半年也不多了。陸老師唏噓的說,眨幾下眼就過去了。

嗯。我冷淡的說,想盡快結束這場對話。或許我真的不适合和別人交流吧。

陸老師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向我招手,搞得神秘兮兮的,而我從這其中嗅到不詳的預感。

我就跟你實話實說了吧。她刻意壓低聲音說:本來你們的私生活這種事我不該管,不過你沒覺得這已經影響你的生活了嗎?

我僵住,不知道陸老師到底知道多少,她指的私生活又是什麽?

見我不說話,陸老師又說:你們年輕人戀愛觀不同我們了,不過也不要表現的太明顯啊。

你……我說話瞬間變得艱難起來,都知道了?

知道啊。她随意道,似乎一點也不吃驚。你不就是和季子在一起了嘛。沒事,放心吧,我沒什麽偏見。

我,不是,唉……我有點語無倫次起來,望着陸老師那張毫無波瀾的臉,我心裏慌了神。每個人都是這樣,沒有人會傻的和我一樣把心情都放在臉上。

可是,你怎麽知道的?

我也是過來人了。陸老師沖我暧昧一笑,你覺得呢?以後別把吻痕露出來了。再說了,在學校裏還是要收斂一點好。

我臉一紅,下意識的摸摸脖子——我一向不喜歡圍巾。手上傳來的溫涼的觸感讓我突然明白了張寧為什麽說那句話了。

陸老師又笑了下,我也是好心提個醒,你知道,不是誰都像我一樣能接受的。

是是。我諾諾應道,有空請你吃飯!

別啊,擇日不如撞日!

不好意思,沒帶錢。我說。下次一定請,先走了。

出了辦公室,天色已晚,有些房間還亮起了那盞白熾燈。這才應該是冬日十二月末傍晚的模樣。我擡頭望了眼宿舍樓,輕易的找到了屬于我的陽臺,那裏挂着半幹的衣服,有我的也有季子的。

想起她,我不由的嘆息。和一個人分享快樂容易,但要化解兩人的矛盾就不那麽容易了,尤其是涉及感情方面的事。

晚風劃在身上有些冷,我抱緊衣服,加快步伐往宿舍走。不管怎樣,總要面對的。

我推開門,一股酒味瞬間彌漫開來。大概所有的酒鬼都是由每日一杯喝出來的。季子正倚在床頭,端着一杯紅酒。她最近喜歡沒事喝兩杯,帶着微醺的氣息來吻我,做/愛,睡覺。帶着微疼的腦袋醒來,做飯,做家務,循環往複。

見我進來,她悶悶的看我一眼。我卻把目光鎖定在了桌面的讀卡器上,本該在上面的東西卻不見蹤影。

那張內存卡呢?我帶着愠怒問她。

扔了。她淡淡的說。

別開玩笑了。我看了她許久才說,還給我。

季子直起身子來,背脊挺直肩膀僵硬。我沒開玩笑。她倔強着雙眼說。

你知道它對我很重要!我強忍着即将爆發的怒氣說,何況那是我的東西,你怎麽可以沒經我同意就扔掉!

重要?比我還重要?季子喃喃道,突然軟下身子,斜斜的倚回床頭。我看是裏面的人更重要吧?

我皺眉,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我說。卻沒想到這句話成了導/火/索,季子一下子從床上跳下來,身子微微顫抖。

我怎麽沒有好好說話!她加重語氣說。

你吼什麽。我說。

我說話大點聲就叫吼了嗎?那你是沒見過我真正生氣的樣子!她氣紅了眼,我的确沒見過她這個模樣。

我不想跟你吵。我別過臉,心裏忍不住悲哀起來,吵架真是件醜惡的事,它能把所有人都換個模樣,它也能讓曾經親密無間的兩人絕裂,比如我和季子。

難道我就想跟你吵嗎。季子逐漸冷靜下來,她跌坐回床上,随既拿過一旁的紅酒,悶頭喝了起來。

氣氛一下子凝固起來,這種感覺才是最讓人難受的。我想起這麽多年來唯數不多的和別人争吵,無一例外的都是身邊最親密的人,或朋友或同桌。也是,我們能傷害的也就只有最親密的人了。

在結束了一段友情後,我就暗暗發誓,以後不管怎樣,不要再和別人吵了。

而現在,這個誓言也随之被打破,碎成千片萬片。

可是我能怎麽辦?季子突然開口,聲音低低的沙啞起來。你讓我天天看着我愛着的你一直在想別人,這種痛苦你懂嗎?我說過,如果你想去找她我不會攔你。可是瑾,你到底想讓我怎麽樣呢?

我突然覺得喉嚨被什麽堵住,說話艱難起來。我沒想要你怎麽樣,我說。然而道歉的話卻始終說不出口,我還在氣憤她的惡意推測,難道在她心裏我是那種三心二意的人嗎?

季子沒看我,而是把臉埋進手心裏。卡我真的扔了,就在垃圾桶裏,你想要的話自己去找。

她的語氣把我最後一點愧疚散的幹幹淨淨,我摔門而出。

平時我們都會在第二天早上才把垃圾打包好拿去扔,因此現在垃圾桶那裏堆滿了一些雜物,包裝袋、茶葉、果皮等等。

我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那塊小小的內存卡,而是沒來得及扔掉的裝蛋糕的底盤,那上面還沾有一些奶油。

我像失了氣力一樣,頹廢的坐在木沙發上,一股涼意随之冒了上來。

那天晚上我在沙發上坐了一個鐘,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當餓意襲來時,我才發現沒有做飯。就在這時,季子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她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比之前緩和了一些。

出去吃吧。她說,我說好。

我們随便找了家快餐店,兩人默默的吃完飯,各自付清自己的飯錢,随後一前一後的往學校走。

所有的這一切,我只感覺異常疲憊,相信季子也是如此。那晚她早早的洗完澡,自己一個人裹了張被子縮到角落裏,那身形分明是拒絕的意思。我躺在她身邊不再感覺到暧意。

之後的幾天不出意外的是讓人難熬的冷戰,我被季子的眼神壓得喘不過氣來,被不時出現的生活碎片折磨,我想我快瘋了,被內心的猜測逼瘋。

我本來就是一個又敏感又神經質的人。

也就是在這些天裏,我重新吸起煙來,說不上為什麽,只是想找點事做。

很多次我想示軟求和都被堵在某種情緒裏,等我終于克服掉這種情緒,已經來不及了。

學校一放假,季子就離開了廣西。

作者有話要說: 學藝不精。

☆、孤單

她沒說具體去哪,沒說去多長時間,甚至也沒說還會不會回來。我能做的只有等待,就像她說的,她離開只是想讓我們好好的冷靜一下。

然而在這漫長的等待中,總該找點事做。

季子走後一周,我把三樓的東西,除了裝有父母遺物的房間除外,全部搬到了二樓。值得一提的是,二樓的租客來了又去,最終還是閑置了下來。

平時看着三樓東西不算多,真的搬下來才發現零碎的東西多的可怕。有大部分原因是因為我是個念舊的人,舊物堆積成了塵埃的天堂。三天後,我請一樓租客幫忙,才終于把三樓清空,于此同時,我請來了裝修師傅們。

我打算把三樓重新裝修過,把浴室擴大,能裝浴缸的程度,并且修一道走廊作為玄關,貫穿三樓客廳直到樓梯口,牆壁在一米八處左右裝有不透明的玻璃,上方是透明的用來采光的玻璃。這樣既不會使房屋太暗又有一定的隐蔽感。

當然,這一切的造價都是十分昂貴的。我去農社取錢時,順便看了眼卡裏的餘額,它已經從五位數直降到四位數。

回家的途中,我在附近的店裏買了幾盒煙。在一樓的時候把其中一盒給了幫我搬家的租客,然後又分給了正在我家忙碌的師傅們,他們都愛抽兩口。男人吸煙就和出軌一樣,似乎十分正常。

三樓的地面上落滿了許多水泥,因為要貼瓷磚,又重新填了層水泥。在一堆雜亂中,有一堆碼放整齊的磚塊格外顯眼。那是我這個強迫症一塊塊從一樓搬上來然後擺好的。

有時我會在他們離開之後,自己一個人砌磚,反正底面基礎已經定形了,也差不到那裏去。為此他們還開玩笑的說:我們的工錢也該有你一份。

裝修一直持續了半個月,當三樓各個角落全部煥然一新,彌漫着甲醛的氣息時,我在二樓請他們吃了一頓火鍋。

在這之前的日子裏,我最常見的晚餐就是火鍋。通常我會買很多食物回來,強迫症似的全都切成薄片,然後碼放整齊。再然後往鍋裏放上從超市買來的火鍋底料,每次只是一盤夾幾片來涮。

最後拿來保鮮膜,把剩下的食物封好,收進冰箱裏。每當關上冰箱門我總會不自覺嘆息。

我以前從沒覺得一個吃火鍋是如此的孤獨。當你習慣了孤獨之後,它并不能打垮你,最可怕的就是我這樣情況。好在,我還願意找點事情做。

季子走後,我的生活逐漸一天天變得規律起來。我會晚上看電視或上網到很晚,第二天十點左右醒來,然後賴到中午,一天吃兩餐。中午午睡醒來,我會穿着短袖披塊毯子坐在客廳上看電視或者上網。晚上再窩到被窩裏,失眠或者什麽。

當你念戀某種溫暖時,是很難擺脫的。除非天氣變暧。

有時我會在中午接到季子的短信,但很多的時候是在晚上九點之後,她聲稱那是她一天是唯一自由的時間。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像個沒事人一樣聊天,她喜歡和我說故鄉的事情。在她的描述中,我得于觸碰到那遙遠的大山深處。

那是一個接近現代化的村莊,但好在村民們的純樸還沒有完全消失。季子在文字間流露出的完全是對故鄉的喜愛,還有對家人的依賴。

她發過那麽幾張照片給我。一張是她和父親哥哥站在自家門前的照片,一張則是她和她哥走在田梗上的照片,兩人都面向鏡頭,盡頭是一條未結冰的河。季子走在她哥後面,穿着白色羽絨服,身影小而朦胧,她哥我倒是看的清清楚楚。典型的長鼻子以及擁有一雙深邃的藍眸的青年,我很好奇為何季子沒有遺傳到呢?

她哥大概是在村裏待久了,他的皮膚比季子黑了點,和他父親差不多。自從知道季子的父親是位木匠且手藝極強的木匠時,我就對他懷有敬意。而上一張照片中,那個同樣年過半百的人,有着那個年齡該有的平和面容。

看罷照片,我把目光移到季子的話時,她無不天真的說:什麽時候能帶你來見家人呢?我相信他們很樂意接受你的。

我沒回複她。

也就是在這天之後,季子的短信比以往少了許多,她似乎更加忙碌了,說的話也短小的許多。我對這變化無能為力,縱使性格使然,我也不可能去問她為什麽,相信她也不想說。

呵。我莫名的哼了聲。

妹,飲得酒某?時間回到現在,坐在我旁邊的一位師傅臉紅脖子粗的問我。他們都喝了一定量了。

我搖頭,想了想又加了句:你們還是別喝那麽多了,一會還要開車回去。

其他人哄笑一聲,對那位師傅說:就是,可沒有人送你回去。來來,吃菜!

送走工人師傅後,我關上門,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可樂,忍受着喉嚨間那不斷往上冒的氣體去找衣服,然後去上樓洗澡。自從某天晚上在浴室裏吐得昏天暗地起,我就不想再碰酒。

新裝好的浴缸派上了用場。我往一缸熱水裏放上浴鹽,讓它變成溫柔的淺綠色。我仰面躺在上面,閉着眼睛,心裏卻在想:如果在這裏自殺,會不會等到屍體變成白骨才會被人發現?如果季子不願回來的話。

我為這想法莫名的微笑一下,随後擦幹身子,套上睡衣走了出來。裝修過後的三樓一片白淨,也很空曠。這個我從小到大生活的空間此刻有了不一樣的模樣。因雨水滲透而發黴變成深綠的牆壁換了張潔白的外皮,大理石地板閃爍着溫潤的光芒。

我照例在這個時間段收到季子的短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态度越來越冷淡的原因,季子的短信也越發冷淡。最終變成偶爾一次,像例行公事一樣。

瑾,我這裏下雪了,你那邊冷嗎?她說。

還好吧。我說,這裏還出太陽。

我說的是實話,不過新聞預報說,今年春節前後會迎來一次寒潮,16年的寒潮。事實上,除夕的那一天早上,南方地區下雪早已被新聞大肆報道。下沒下雪我倒不知道,我只看見了屋頂上落下了一層薄薄的霜,突然童心未泯的還抓了把放在手心,片刻之後雪霜融化成了水。

也就是在除夕的當晚,我早早洗完澡,關掉了手機——這個我唯一與外界相聯的工具——披塊毯子在客廳看春晚,盡管它越來越不耐看。

那天晚上我破天荒的早睡,只用了很少的時間就進入夢中,也因此沒有聽到午間十二點燦爛煙火的爆破聲。這一切對我來已經無所謂了,我只是厭惡第二天一早到處響起的鞭炮聲,就連空氣中都能聞到的硝煙味,毫無理由的厭惡。

早上十點,我起床,從床頭摸到了像冰塊一樣的手機。它開機之後就接連跳出了一大堆未接短信和電話。我大致的看過一遍,大多是表達節日快樂和擔憂的,大概她們認為在這樣傳統的節目中選擇關機,本身就是一件不太正常的事。

這其中,屬季子的短信最多,她早就養成一種習慣,即打不通我電話時就會改成發短信,因為我厭惡那些一直撥個不停的人。

瑾?你手機沒電了嗎?這是她在晚上十點左右發的短信,在此之前已經給我打過電話。随着時間的推移,她話裏的焦急越發明顯,最後一條短信是在淩晨兩點。

收到短信請給我回複好嗎?我很擔心你。我明天就趕回去。

我看着手機發呆了一會,然後把別人的短信全都回複一遍,告訴她們我沒事。然而當我翻完所有的短信時,卻沒能看見屬于張寧的,為此我又是一愣。

我們有太久太久沒有聯系,就連對方的一言一行都不曾聽說。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随後有急匆匆的腳步聲。我疑惑這個點會有誰來,對着門外喊了一聲,意外的是一個稚嫩的聲音。

是誰?我說。

是我。明顯是小女孩的聲音說。

我無端的想笑,打開門,只見一個穿着可愛厚實,四五歲模樣的小女孩站在門前,她身旁放有一個到她膝蓋處的箱子,紅色的封面上印有兩個大字:麻通。小董的一種特産。

雖說是特産,我也沒嘗出它有多好吃。但有了這個名頭,鎮上許多人都會把它當成禮品相送。

這誰的呀?我蹲下來問,揉了下她那短短的頭發。我相信她自己一個人絕對拿不上來。

我爸爸讓我拿給姐姐的。小女孩澀澀的說。

我一下明了,也同時明白這不收實在是說不過去了。于是我找了個幹淨的袋子,裝了袋蘋果,又摸出一百塊來,全部交給她。

拿回去吧,這張呢,就說是我給你們的壓歲錢,要分給哥哥們哦。

她大概懂得了手上一張紙巾的價值,害羞的笑了笑,開心的說:謝謝姐姐。

我也回以微笑,目送她消失在樓梯口。随後我關上門,靠在門上對着空氣無奈一笑。林瑾,你今天就等着吃土去吧。

玩笑過後,我想起了幾天前大伯給我打的電話。他問我什麽時候回來。

今年我就不回去了。我低低的說,沒,不是買不到票。只是想一個人靜靜。

好吧。大伯說,要是有什麽需要你跟我說。

嗯。我會的。我說,并挂斷電話。

可現在見到一樓租客的孩子時,我這才想起堂哥的孩子來,小家夥會不會也有那麽一點點想我?我自嘲一笑,這想法也挺天真的。但不管怎麽說,想回去的念頭在心中燃燒了起來。

我給季子發了條短信:不用了,我正準備去我大伯家,可能開學才回來。家裏我重新裝修過了,散散甲醛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 寫文寫的久了,總覺得人物越發真實,或者說,自己就是某個人物的一部分。

☆、小轉折

短信剛發出去不久,我就接到了季子的電話,是從貴州打來的,看來她還沒出發。當然,也有可能她正打算出發。

喂。我說。

瑾。她低聲道,又沉默了幾秒,你剛才說家裏裝修了?

當然,騙你幹嘛。

怎麽不和我商量一下?

這是我家,我想什麽時候裝修還用和你商量嗎?我說,說完卻立刻後悔起來,為這不經大腦的傷人的話。我本意并非如此,只是透過手機這種媒介來對話,我就不知道季子理解成什麽了。我看不見她的表情,而語調更是騙人的好手。

我聽見她輕輕的嘆息一下。好吧。她說,你什麽時候回來告訴我一聲,我再回去。

我被她語氣中的悲涼弄得說不出話來。還沒想好要說什麽,季子率先挂了電話,整個世界都在那一聲提示音中歸為平靜。我愣愣的想起,這還是她第一次挂我電話。

然而無論如何,我是沒有勇氣再回拔了。好在這時,另一些人的問候短信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所謂過節不過是一群人找個借口和另一群人聊天,或者另一群人理所當然的發胖。

下午的時候,我上網流覽各類票價,因為是春運期間,不僅貴而且稀少。這種時候有車一族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也許韓說的對,是該買輛車了。可惜我明白的有點晚,現在手頭上的錢恐怕只夠買個車轱辘的。對比一會之後,我訂了高鐵的票。

晚上的時候我開始打包那少的可憐的行李,什麽衣服鑰匙充電器之類的通通塞進去,最後忙完一看,只有一個背包的大小。我再次環顧這個臨時的房間,很多不常用的東西這那麽胡亂的堆在了一起,再加上以前租客們的孩子在牆上留下的塗鴉,整間房間就像被遺棄了半個世紀一樣。我竟然也能在這樣的環境中待上一個月,如果季子在的話,以她愛幹淨的程度,早就把我拽起來一起大掃除了。

第二天我離開的時候,遇到了正在門口倚着牆壁抽煙的一樓租客他穿着黑色的有些舊的人造皮革衣,一張黝黑的臉上皺眉滿布,他比之前我剛回來時見到的更老了。看見我走近他立刻熄滅煙,還用手揮了揮。

這是去哪裏啊?他問。

去我大伯家。我說。

男人看了我一眼,昨天的事……

不是說了嘛,我打斷他,那只是壓歲錢。再說了,我不在家這段時間還得麻煩你幫我留意一下呢。

三樓裝修好了?他問。

對。那個,我趕時間,先走了。我揮了下手,頭也不回的離開。走到車站時,剛好趕上了正準備驅動的班車。

這次出行倉促的可以,我沒有給大伯提前發短信更沒有打電話告知我即将的到來,因此,打開門時,我看見他意外的臉毫不意外。

不是說不回來了嗎?大伯愣了一下說,自然而然的接過我手上的水果和一些餅幹。

我跟着他走入客廳,雖然是春節期間,這裏的裝飾也沒什麽變化。老實說,有時候我會分不清,到底這裏是我的家還是遠在廣西的那幢房子是我家。當初我拒絕大伯的建議,執意留在學校,又拒絕了留在貴州的機會,跑回那個落寞的被回憶美化了的小鎮,到頭來,我得到了什麽?

我強迫自己不再想這些有的沒有,再次環顧四周。廚房裏,嫂子正在忙碌,準備一家人的晚餐。伯母和堂哥以及小家夥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我突然想回來了不可以嗎?我笑着說,走到沙發坐下,随手拿起一個茶幾上的蘋果,用手擦了擦就咬了起來。餓死我啦。我說。

大伯可以說是慈愛的笑了,當然可以,餓了還吃蘋果,晚飯快好了還是留着肚子吃飯吧。

我點頭說好,卻沒有停下嘴。就在這時,有股弱弱的力量捶打着我的右腿,還發出“霍霍”的聲音。我轉頭,只是小家夥正睜着黑眼睛看着我。

你是誰?誰讓你來我家的!他撅起嘴來。

我來不及為這句話感傷,大伯就先制止她。怎麽說話的?這麽沒禮貌,快叫姑姑。

小家夥委屈起來,繼續瞪着眼睛看我。我不記得了嘛。他一幅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姑姑好。

我一下子忍不住笑了出來,揉了下他的頭,那短短的寸頭紮手的很。

來,吃糖不?說完我像變魔術一樣從兜裏摸出一把糖來。小家夥猶豫不決的看看我,又看看一臉嚴肅的大伯。最後還是伸出小手試探性的拿了一顆。

畢竟是小孩子,我只用了十分鐘就和他玩開了。不僅如此小家夥還十分慷慨的把他的玩具分給了我。

吃晚飯的時候,一直在廚房忙碌的堂嫂端着菜走了出來,大伯對着堂哥的房間喊了聲:出來吃夜!這當然是我們那裏的叫法,把吃飯叫做吃夜,把喝酒叫做飲酒,把出去玩叫做出去浪。當這熟悉的口音湧入耳膜時,我真的有一種回家的感覺,并差點想哭。

最怕的不是冷漠,而是溫情。

堂哥見到我也微愣,朝我點點頭算是打招呼。我卻發現伯母不在。

哦,她中午剛和別人去玩了,估計很晚才回來。大伯說,不管她了,我們先吃。

我點頭,并沒有多餘的感覺,相反還覺得自在了不少。有時候女人就是不如男人大度。

吃完飯後我帶着小家夥到這附近的夜市玩了一圈。一開始我是牽着他的,他握着我的食指,搖搖晃晃跟着我的腳步。晚上可比白天冷多了,因此在走了一段距離後,小家夥耍賴了,硬是要我抱。

來來,讓我抱抱,小胖子有多沉!我故意說道,小家夥也沒生氣,抱着我的脖子咯咯的笑着,大概他還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不過止一年沒見,他就長成那麽大一只,我也是相當意外。

是不是媽媽經常買東西給你吃啊?我又問。

是啊,他掰着手指算了起來,媽媽喜歡去超市,我喜歡吃糕糕。

邊說邊笑間,我們來到了夜市,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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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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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