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一節課上,你看了我手裏的魔方好幾次

其實像我們這種兩個女人生活在一起的家庭裏,很少有垃圾需要掃的,最麻煩的應該是拖地板。正因如此,機器在家裏運行幾天後,逐漸被我冷落了。加之開學前的這幾周忙碌的很,季子調回高一之後,還是選擇了繼續教化學。不過這時的她已經沒那麽輕松,遠比她上學期同時教兩科的時候忙多了。

因此,目前大部分時候我們都是各顧各的。也就是在這時,我又開始和陸準聊天,她說話有時風趣幽默,有時冷語冷言。但不管怎樣,她就是她自己,一個有個性的女孩。

我突然發現自己更愛和比自己小的人交往,比如我小侄子。

在嗎?在就回個複。陸準說。

不在。我含着笑回道。

那就是誰打的字?

自動回複。我說。

她發來了一個翻白眼的表情包。好了,不逗了,我有正經事要問你。先給你看張照片。

沒一會,我收到了一張圖片,占大部分空間的是一張紙,從內容上看,這是一張和弦圖。沒有文字,只是字母和箭頭,可以說沒有一點吉他基礎的人根本看不懂。

然後呢?我問。

這首曲子好嗎?她說。

這麽多大橫按,你厲害了。不過,我又沒聽到曲子,怎麽知道好不好?

你自己不是有吉他的嘛,自己彈一曲。這曲是我編的,你算誇對人了。

我下意識的望了眼房間內的吉他包,用了句以前的話來推脫:我戒了吉他了。

陸準沉默了好幾分鐘,終于說:真拿你沒辦法,你等一下,我去拿吉他。想必剛才那幾分鐘她就是去拿吉他了,因為她話音剛落,曲子立刻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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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聽。我由衷的贊美,你剛才說這是你寫的?

對,都是那個混蛋社長,說什麽快到周年慶了要舉行活動,非要我們每人上臺彈一首歌,還不準借用別人的。

我似乎還能隔着屏幕看到她憤憤然的表情。突然,一只手伸了出來,抽了走我的手機。手的主人正是季子。季子瞄了兩眼屏幕,又把手機還給了我。

你最近在跟誰聊天?總是對着手機傻笑。她說。

一個網友而已。我說。

☆、假

季子看着我,抿着唇,眼神透露出她的小情緒,無論如何我都是不好意思再和陸準聊下去了——被她這樣看着。

聊個天而已,我又說,怎麽這樣看着我?

你最近都不陪我,她說,我一個人好無聊。

有嗎?我莫名心虛起來。

季子短促的點點頭,而且還是從最近開始的,我能感覺到的,你在疏遠我。

有嗎……我僵硬的笑笑,關了手機塞進口袋裏,站起來。你想太多了。我對她說,然後抱起因沒電而停止工作的掃地機器人。那什麽,我給它充個電。

不用看,我也能想象到季子的表情。

當然,這并不是導/火/索,雖然整件事情的确是因其而起,但不是因為陸準,也不該是她。事情表面上看來有些複雜,但其實還是老矛盾。

我們心裏各放有一個不能輕易對外人說的人。很顯然,季子心中的那個人更隐秘,但也更危險。季子大概以為我們之間沒有接觸,但其實不然。

在她回來的一月後,對,也就是我潛意識裏想疏遠她的時候。季子口中的那個抑郁症朋友,是真實存在的,可她沒有說的是:她身上的那個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文身,其意義并不止留個念想那麽簡單。

我早該知道的。

手機在睡衣寬大且薄的口袋裏發出微弱的光,我放下機器,拿出手機來看,原來是陸準等不到我的回複莫名其妙了,來催人了。

剛才有點事。我回道,反正你不是都編好曲了嗎,那就用這個吧,好好練。

說的輕巧,那詞呢?她說。

繼續編。

不會啊。

我呆了片刻,回複道:我也不會。自求多福吧。

那我怎麽辦?剛剛編個曲腦細胞都死光了。

我似乎隔着屏幕看見了她欲哭無淚的臉,不由顧自微笑。也就是在這時,靈感突然降臨。

給你寫一句,剩下的自己搞定。我說,隔着屏幕凝視你的臉,世界一片玫紅色。

寫出來我自己都汗顏,怪不得這麽多年了,都沒創作出一首像樣的歌。而我不知道的是,已經有人在默默的加緊趕快的追上了我的進度,至少她已經寫成了一篇歌詞。

快十一點的時候,我關掉客廳的所有的燈,回到了房間。不意外的季子還沒睡。最近她忙着備課着實忙壞了,因為她無意中接手了一班化學科特別差的學生。

都十八歲的人了………要放手讓你們自生自滅嗎?這樣好嗎?

這是我的老師曾經說過的原話,現在回想起來仍能體會到她的無奈與痛心。

我走過去,把手放到季子肩上,正在對着電腦打字的季子停下動作,偏頭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很晚了。我說,休息下吧。

嗯。她有氣無力的說,又揉了揉眼睛,等到臨睡前她才終于發起了牢騷:你們學校的學生太讨厭了,她們嘲笑我。

啊?怎麽說?

之前說過,季子是個混血兒,雖然這個标簽被她自身淡化的幾乎不見了蹤影,但她也是個外地人。我們學校說方言的人太多了,而且還不止一種,口音又重,她自然是聽不懂的。那些壞心眼的還沒脫離初中生幼稚思想的學生們就故意用方言來和她說話。季子是聽不懂,但不代表她不會觀察現場的反應。

沒關系。我輕笑起來,很快你就能很長時間看不到她們了。

這次輪到她問為什麽了。

因為放假啊,大概從四月一號開始放。我說,據她們說,這是有史以來最長的假,比國慶還長。

真的?季子開始激動,又是農忙假嗎?

不是,是清明和三月三剛好湊到一次了,就一起放了。噢,農歷的三月三。

清明我可以理解,三月三又是什麽?有這個節目嗎?她不解道。

我抑制不住的大笑起來,你別忘了,廣西可是壯族自治區,這是壯族的傳統節日。不過,我以前上學時還沒有放假這一說,是最近這幾年才開始實施的。

季子似懂非懂,我接着說:三月三呢最主要的一個傳統是吃烏米飯。

也就是糯米飯,顧名思義是用某種我不認識的植物的汁液把糯米染成烏黑的顏色後,再上鍋蒸出來的。

這個我知道!季子突然說道,我在電視上看過,不過她們是可以染成好幾種顏色的。瑾,你會做嗎?

末了她還抛了個難題給我,我當然是不會的,不過我有辦法,一樓的租客,她們會做。

只是當我們在三月三那天,真的拿到了租客送給我們的烏米飯時,我們卻沒有心思再像現在一樣心無旁骛的讨論它。

這次的假期真的是我二十六年中最糟糕的一次。如果能選擇,我情願不要這麽長的假期,因為沒有教學的壓力,白日變得格外漫長,四月天開始悶熱的天氣也讓人心生躁意。在這種外部因素下,我每天昏昏欲睡,也假裝看不到我們之間的裂隙在一步步擴大。

有時候我會懷疑,季子的回歸到底有沒有意義。她的“抑郁症朋友”大概又向她施壓了,硝煙味快要彌漫到了我這裏。

但這也不是導/火/索,是我的優柔寡斷和她的自信最終讓我們分道揚镳。其實我還是愛的她。不過,還有一種愛叫,愛的深沉怕沉淪。

許久未曾聯系的張寧在假期裏某個傍晚出現了,當然,她只是在網上聯系了我。那時我正在用季子的電腦看綜藝——自從放假以來,我就經常這樣做——突然一個請求視頻的窗口彈了出來。

請求人:半白

我愣了許久,這不是張寧的筆名嗎?如果她沒換過的話。單單猜測這種可能性,我就沒有勇氣點接受那兩個字。何況,季子還在不遠處的廚房弄水果拼盤。

我的悶悶不樂感染到了她,她最近正想辦法哄我,這樣的她我怎麽忍心繼續傷害她?可張寧就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樣,她發來消息說:老師,你不用感到愧疚,我只是想知道你在不在而已。

我突然被氣笑了,一個活生生的張寧仿佛出現在我面前,不再傷感的那個她。

你到底想幹什麽?我說。

她沒說話,而是發了張照片給我,素白紙上手寫的字體仍是行書,淩而不亂,筆鋒淩利。

她說:這是我寫的歌詞,就當它是歌詞吧。總之,我本來是能唱出來的,後來睡了一覺忘了。老師,我想我江郎才盡了,想請你幫一下忙。

我看的有點哭笑不得,因為想起了陸準。她們兩個是說好了嗎?

怎麽?你也要拿去參加比賽?我說,卻突然傳來了季子的聲音:瑾,酸奶是不是被你喝光啦?

不是!我喊回去,然後把電腦旁的那杯沒來得及開封的酸奶拿去給她。再回來時,只見張寧這樣寫道:

或許是我太好強了吧,想什麽都做好,結果卻什麽都沒做好。這次也是,本來想給老師一個驚喜的,結果卻還是不得不來麻煩你。

別這麽說。我默念道,開始認真的看她寫的歌來,這首未完成的歌有個奇特的名字:《徒》

我來到這被遺忘的失落小城

衆人忙忙碌碌無從所求

我不停行走只為找到一個堕落的理由

你說知道我已疲憊請坐 喝下這杯花茶在房間裏休息片刻

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就此停下

我不停行走也為找到一個繼續的理由

我的牢籠就是獨自一人行走天涯

終于我來到你的房間

沉重的腳步擾動往昔的塵埃

我說我不得不停下請求你別讓我離開

你是否已經看透這世界

所有幸福不過是悲劇的另類表演

你是否還相信這世界

它并不能為你提供庇護所

我喝下了那杯花茶在房間休息了片刻

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就此停下

我離開這被遺忘的失落小城

衆人忙忙碌碌無從所求

我不停行走只為找到一個留下的理由 留下的理由

看完之後我說不出是什麽感覺,隐隐約約的看不真切。最後鬼使神差的,我答應了下來,趕在了季子端着水果拼盤進來之前,她挽救回來的酸奶被她倒在了水果上,說是水果沙拉更準确一點。

我看了眼黑色屏幕的電腦有些恍惚。接下來的幾天裏,我竟真的把曲編了出來,當然,我只是用了簡單的幾個和弦。當張寧改了又改,終于完美了之後,她卻沒能第一時間,在那個特殊的日子彈奏給我聽。

因為那時,她已經找不到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半人已廢

粗略算來,我和季子認識有半年了,在一起也有四個多月了。在這不長不短的時間裏我們之間還算甜蜜,就連第一次争吵,也是順其自然的和好。或許,正因為此,真的第二次争吵之後,我對我們之間的裂痕一點辦法也沒有。

忘了是怎麽開頭的了,總之還是因為老矛盾,我發給張寧編好的曲子的那天。而這次我因被誤解而變得口不擇言。

你憑什麽說我,我冷然道,你和她還不是背着我聯系!

季子愣住了,吐出疑惑的單音。

我幾乎一字一句的念出了她那個“抑郁症朋友”的名字。然而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可惜已沒了挽回的餘地。

季子身子輕微的顫抖一下,她攥緊了拳頭,幾乎是死死的盯着我看。我固執的回視過去,心裏不可避免的悲哀起來,就在剛才晚飯時,我們還有說有笑的就綜藝節目談天說地,現在卻要面對這醜惡的局面。

她找你了?仿佛過了很久,季子開口說。

你不相信我?

我沒有……她試圖辯白什麽,最終也沒能說出什麽。我只是有點驚訝,她答應過我的。她喃喃道,卻不知道這句話已經踩中了我的雷點。

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我曾經那麽信任你,可你呢?我失聲尖聲叫起來,我曾以為它已經離我而去了,卻沒想到它一直藏在我內心,像炸彈一樣的存在,這個需要用藥物控制的東西。

季子不言不語。我繼續說着,喋喋不休的模樣像另一個人。

從一開始你就在騙我,就算你們之間真的有什麽,告訴我不就好了,為什麽要騙我?你知道聽到她說你們的事,我是什麽感覺?你為她放棄物理改學化學,你陪她去紋身,還有今年初,她在你家對不對?既然你這麽在意她,為什麽還要回來!

直到這時季子才發現我有些不對勁,她像當初韓一樣沖過來抱住瑟瑟發抖的我。她在我耳邊喊道:瑾你冷靜點,冷靜點!相信我好嗎?我也不想這樣的。季子的語調逐漸慢了下來,她無不苦澀的說:是,我承認一開始我欺騙了你,但後來我是覺得沒必要給你添加煩惱。我和她說好的那只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我沒想到她會來找你……我,我不沒有不相信你。

至此,季子的故事總算是被迫揭露,她的故事比我想象的要簡單,只是主人公一點不簡單。那天晚上我們在床上躺了幾乎一晚,彼此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說話。

她和她的相識是在大學裏,廣東的大學。那時的季子是跟着她母親去的,雖說季子東奔西跑,但學習也沒落下過。她們是在同一宿舍,但不同專業。原本這一選擇是為了日後能在同一機構工作,但她們沒想到,還沒畢業她們之間的關系先破裂了。

在女生的音樂夢破滅後,她日複一日絕望的同時,脾氣也與日俱增,剛開始還只是語言暴力,到最後變成了肢體暴力,半人已廢。

聽到這時我忍不住看了眼季子,她的側臉在模糊的光線中幾乎沒有表情。她打你了?我說。

季子搖搖頭,說:也不算,她只是經常摔東西。有時我好恨她,她摔壞的那些東西早已不能用簡單的價值去衡量。但我又不能怪她,因為她已經不知道她在做什麽了。

瑾。她忽然喚我。

嗯。

不管以後怎樣,希望你不要變得和她一樣。她伸出手握住我的,低聲說:剛才,我很擔心你。

我抿一下嘴唇,依舊嗯了一聲。她嘆息,繼續講述故事。

那時候我回家,最常見到的就是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坐在落坐窗前,喝酒。她以前從來不穿裙子的,而且除了喝酒她也沒做什麽頹廢的事,一切如故。我那時是真的為她高興,以為她走出了創傷。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酒精能對一個人的精神帶來無法想象的折磨。

随着時間推移,她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那段時間真的是最混亂的了,我們幾乎每天争吵,心力交瘁卻又無法停下。再後來,事情無法挽回之後,我帶她去看了心理醫生。之後的事你應該也知道了,我剛來廣西時,她還在接受治療,我沒辦法也不忍心和她提分手,就拖到了十二月份。

季子再次深深的看我一眼,我不懂你知道了多少,她說,一月份的時候她的确跑回了貴州,她知道我家在哪。但請你相信我,我們什麽都沒發生。

嗯。我也再次說,掙開她的手,翻個身,縮到一旁。沉默了一會,季子小心翼翼的靠過來,小心翼翼的攬住我。

我現在只愛你一個人。她說。

可我覺得,不管她愛誰不愛誰,我心裏還是有隔閡,就像當初她對張寧一樣的感覺。我沒想到有朝一日我也會遇到這樣的事,在這種無措的感覺下,我選擇了傾訴與逃避。我更加疏遠季子,有時一天都說不上一句話,即便心裏明白這樣很傷她。

我說你們兩個,倔什麽倔。陸準知道這件事後,如此評價道:互相道個歉不就好了。聽你這麽說,你還是很在乎她的。

我偷偷看了眼半躺在床上看電影的季子,低下眼眸,回了她一句:你不懂。

我有什麽不懂的。她說,女人的心思真難猜。

我想了下,說,關鍵不是道歉,而是她誤會我了。事情是這樣的……

在我生日的前後,我和去年一樣收到了三份快遞,除了韓和岚雷打不動的那兩份之外,最後一份姍姍來遲的是張寧的。我不知道她是怎麽知道我生日的,總之,她寫那首歌的目的就是送給我當禮物。雖說曲子是我寫的,但她改了許多,已經沒有原曲那樣單調。

她寄來的快遞有一張內存卡和幾張信紙,上面工工整整的寫了一些話。她是因為我不上網找不到人才選擇快遞的。

我讀完信後才驚覺,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上網了。不知道她找不到我時會是什麽樣的心情。我點開軟件,不意外的看見了她的留言。

之前沒怎麽注意,抱歉,現在才看到。我回複道。張寧就像猜準了我會在今天上網一樣,秒回了。

沒關系,只是有點遺憾而已。她發了個笑臉過來,雖然在信中說了,但還是想再說一遍,祝老師生日快樂。

誰告訴你的?我留了個心眼,我從不主動對別人說起,就連季子,她匆匆看一眼日期後,在冷戰中還是忘了我所謂的生日。但我不怪她。

你資料上寫的,不對嗎?她似乎很天真的反問。

我當下愕然,立刻點開個人資料,那上面明晃晃寫的生日日期還真沒錯。我這才想起,自從第一次填寫了真實的資料之後,我從沒更改過。時光流逝,我竟忘了這件事。

好吧。我說,歌很好聽。

你喜歡就好。她說,之後是死一般的寂靜,季子在在上課,宿舍裏只有我一個人。仿佛過了許久,其實也不過兩三分鐘,張寧這才試探性的說:我以後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我同意了。也就是這個不經意的回答,将我和季子之間的關系徹底撕裂。但也不是因為張寧,這真的是一件十分偶然又連着千絲萬縷的巧合。

每年高考的前一個月左右,也就是五月初的時候,是第三次的模拟考試。而就在十號那天晚上,我接到了一個跨省的電話。一個未知的號碼,我猶豫片刻,還是接了。

喂?你好。請問你是?

老師,是我。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沉悶的女聲。你以前的科代表。

我恍然大悟,嗯,知道了。你不是高三了嗎,快要高考了吧?我随口問道,她卻哽咽了一下,我連忙問怎麽了。

三模成績出來了,我……考得很不好。

或許是你太緊張了,我試圖安慰,要對自己有信心。

我不知道,她說,老師,我現在頭腦很亂,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我嘆了口氣,怎麽說自己也參加過高考,知道那種感覺,有時真的覺得被壓的喘不過氣來。

如果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不如好好休息幾天,放松一下。我說,你想啊,你已經複習了那麽久,該懂的肯定會懂,考前的這一個月最重要的就是要調整心态。

正聊着,我聽見季子開門的聲音,沒一會,她走進房間,就站在離我不到一米的地方。我頓時有種異樣的感覺,便加快了的對話。

嗯,好。我說,你就把它當成一次普通的考試,不要緊張。

你還要和她聊多久?我還沒挂機就聽到她暗含着怒氣說。

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她氣極反笑,林瑾,我還沒問你什麽意思,你天天和她有說有笑把我放在了哪裏?

我皺眉,你不要無理取鬧了,把話說清楚。

好!那我問你,你是不是還和她有聯系?

我……我一時說不出話來,因為她說的是事實。

你知不知道,每次我回來看見你和她聊的正歡,對我卻是一幅冷面孔,我有多心寒。

我凝視着她,許久不曾仔細看過她的臉。季子憔悴的不像話,下巴尖銳起來,一頭金發耷拉着,眼睛也暗淡無光。

見我不說話,她嘲諷一笑,喃喃道:都一個樣,都一個樣!

我原本還平靜的心裏也升起怒氣,她在暗示什麽?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季子原本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她表情忽然變了一下,這次我搶在她面前點開了那條短信,上面赫然寫着:

季,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我去接你。

你還有什麽好說的?我舉着手機,強壓着怒火問,倒是忘了澄清我的事。

季子的臉色白了一下,我沒有。她無力的說,我沒有想要離開你,可她,我真的不放心她。

呵。我閉上眼,不想再看不想再聽。你走吧。我聽見自己說,既然這麽不放心的話,就走吧,免得她拿自殺來危險你。

瑾,你怎麽能這麽說……她是病人。

她是病人,我又何嘗不是?我在心裏默念道。

事情到此不再有緩和的餘地,事情發展的快的出人意料,卻又不意外。我們之間卻也很默契的沒有提出正式分手,即使兩人都明白,這和分手已經沒什麽區別。但即便如此,季子也沒有就此離開廣西,她只是把屬于她的東西搬了出去,重新住在了她以前租的房子裏。

搬家的時候,我才發現她的東西已經占據了一半的空間。我抱着那個掃地機器人想給她帶上。

不用了。她停止收拾衣物,對我蒼白一笑,還是留着幫你打掃吧。我不在,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咬一下唇,才沒讓自己哭出來。這又是何必呢?

季子又繼續收拾衣物,我呆站在一旁看着她,腦袋近乎空白。季子離開時輕輕擁抱了我一下,我走了,記住我說的話。還有,希望她能給你幸福。

她剛說完,我壓抑許久的眼淚倏然落了下來。

最近怎麽這麽愛哭?她溫柔的說,用食指揩掉我的眼淚。這樣下去可怎麽辦?

我搖搖頭,退後一步,低聲說:以後,不會了。也許是我的神情太過逼真,季子竟然真的相信了。她微笑,再次說:我走了。

嗯。

送走季子後,我恍恍惚惚的回到房間,目光落到了桌上放的吉他上。我取了下來,調好弦,幾乎是下意識的,我彈起了那首《徒》:

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就此停下

我不停行走也為找到一個繼續的理由

我的牢籠就是獨自一人行走天涯

最後一個尾音消失之後,若大的房間顯得空蕩蕩的。柔軟的床鋪上不再有另一個枕頭,床底下不再有另一雙拖鞋,什麽都成了單數。我合上吉他包,一個人笑了起來。

我拉開厚重紅漆的老式立衣櫃,把吉他放了進去,也把自己關了進去。時間仿佛靜止了。

“喂,你有空嗎!”她急切的說,讓對方也緊張了起來。

“怎麽了?”

“我找不到老師了!”她帶着哭腔說。

“什麽意思?瑾怎麽了?”

“我們之前都有聯系的,可是最近幾天我打她的手機要不沒人接,要不就是關機。還有,我去學校找過她了,那些老師說她辭職了,有近半個月沒來學校了,她們也找不到人!”

“怎麽會這樣!”韓忍不住驚呼,她也才意識到,自己的确很久沒和瑾聯系過了。

“我不知道老師家在哪裏,你能告訴我地址嗎?我想去她家看一下。”

韓想了想,習慣性的摸了下自己高高隆起的小腹,她已經懷孕快七個月。寶貝啊寶貝,保佑你瑾阿姨沒事。

“你先別急,我待會讓我老公開車送我們去。你在學校門口等我們。”

“嗯!”張寧挂了電話,滿是汗的手心攥緊了衣角。

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聽到了腳步聲,熟悉的聲音的呼喊聲。她們是在叫我的名字嗎?聲音由遠到近,又由近到遠,最終歸為空寂。外面是否天明我不知道,恍恍惚惚間,衣櫃的門被誰打開了一條縫,許久未曾感受的光觸到了眼臉,我睜開眼,看見了她。

我是否可以相信,她能為我提供庇護所。

作者有話要說: ——完——

下下章發糖,結局還是He的,放心。

☆、張寧篇

除去周末和節假日,每天的六點二十到三十之間,張寧都會從家出發,有時走路有時騎行。她一般不在家吃早餐,就算她媽媽在家也一樣。這時,她就會有兩個選擇,一是去小賣部買面包和火腿腸,二是去吃碗粉。

而這種情況到了高二她住校的那段時間又有所變化,她不再去學校食堂吃早餐,因為學校的早餐簡直是難以下咽。張寧非常理解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學生自帶麻辣香豆瓣醬之類的了。

雖說她選擇了住宿,但她每天晚自修放學後都會拿着外宿證光明正大的出去,騎車回去洗澡,然後睡覺。沒人會打小報告,一來大家沒那麽幼稚,二來,她們有時也需要那張校徽。

張寧選擇住宿不過是為了能多點機會遇到她的老師,林瑾。她知道就算自己真的能退回去讀高一,老師也不會拿她的前途開玩笑,她不舍得。張寧承認,自己這樣很無恥,但對此又毫無罪惡感。

本來,學生追求老師本就困難重重,更何況還突然殺出個程咬金。當張寧終于如願以償的在學校乒乓球臺等到林瑾時,她的身邊卻多了個她,她們舉止親密,旁若無人。她沒理由也沒辦法不吃醋。

那時她們還在打球,張寧有種沖動想把球拍砸到季子的臉上,但她忍住了,把怒氣轉化到球臺上,轉化為眼淚。她在怨自己,那無法改變的事實。很多次她不可抑制的想:若自己不是她的學生,若自己和她同齡,她是不是就會接受自己?

每當張寧想到這,想哭的欲/望一如往常,但她每次都能硬生生的忍住,只有面對林瑾那仿佛關切的眼神時她的忍耐才會全軍覆沒。好幾次,她都在她面前落淚,也突然發狠的吻她。似乎只有觸到她的唇,她才感覺的到她的存在。

而現在,無論張寧想象能力有多強,畫面有多逼真,她都感覺不到林瑾的存在了。只因她離開了她在的學校。

韓結婚的那天,她告訴了張寧一個她不肯面對的現實:即:林瑾真的和季子在一起了。

也就是在那段時間裏,張寧又遭到她人生第一次的低谷。她不分晝夜,嘔心瀝血寫出來的文被別人評的一文不值。她就好像眼睜睜的看着別人把她的文扔進垃圾桶一樣。無助、迷茫與自我否定的情緒深深折磨着她,而這時,韓來告訴她,她的老師最終還是和那個人在一起了。

她受不了。她自認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一向不好,于是,她逃了。那天晚上,她在被退回來的那張英語聽寫紙上狠狠的寫了一句字,筆鋒直接劃破了紙張。

非要我抄給你看嗎!

她淩亂的字體沒能讓人窺見她的痛苦,就已被她撕碎,揚到半空中。她踩着鈴聲逃跑似的出了學校,她踩着陪了她兩年的自行車瘋了似的回了家。眼淚早已在晚風的寒冷中風幹。她的眼睛像是要爆炸一般,她哭過太多次,加上用眼過度,視力也由标準變成輕度近視。

有時,她會忘了自己還只是個十六歲的女生。自從爺爺去世,父母在市裏定居之後,家裏就只剩她一個人,不再有人管她。她只能依靠鬧鐘來起床,然後渾渾噩噩的出門。有時她走路都好像能睡着,她實在是太累了。

可另一方面,她又舍不得這裏的點點滴滴,對她來說,每天都能看見林瑾就足夠了。她故意忽略另一個人的存在,她假裝冷漠,仿佛上課不聽講,實在都是在偷偷的關注着她的老師。

不知從何時起,她到教室的第一時間不再是看書或是碼字,而是把時間都浪費在了手機上。她看許多電影或綜藝,她玩許多游戲或和許多人聊天。她日複一日的堕落下去,深陷泥潭無法自拔,在不斷累積的絕望中迷失自我,在林瑾無意的眼神中持續崩潰。

這種情況直到她來到新學校才有所緩解。和父母鬧翻後,叔叔成了唯一一個理解她的人。他總是說:真有我當年的風範!

叔叔和她爸爸不一樣,相比她爸的保守和穩定,叔叔更加有遠見一些,他在高考時毅然決然的考去了外省,直到最近幾年才真正回南寧發展,而這時他早已事業有成,只差成家。

張寧沒在英華待多久,畢竟那不适合她。叔叔靠着他的人脈,很輕易的就讓她又換了個學校,這次是一所公立的學校。她也重新外宿,就住在當初她給老師留下視頻時,身後作為背景的那所房子裏。但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她被迫棄文從理,理由很簡單,理科可選的專業和學校多。

她知道叔叔是為她好。其實對她來說,讀什麽不是讀,西大又不是不招理科生。

想起和老師的約定,張寧就覺得有種信念在支撐她,并轉變成推動她前進的動力。然而理科和文科畢竟有着質的區別,她之前落下的太多了。

張寧從小就有種不服輸的心态,之前在290班,大家都懶懶散散,不把學習當回事,成績也都差不多,那種互相比拼的學習精神早已不見影蹤。而在新學校新班級不一樣,張寧開始努力,只希望她還能趕上。

一方面,即使是在最忙碌最困倦的時間裏,張寧還是和韓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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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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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