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一節課上,你看了我手裏的魔方好幾次
師,剛張口,一顆還帶着水珠的葡萄直接進了她的口,連帶着林瑾的手指。
張寧愣愣的咽了下去,唇上還保留着她的形狀,她瞬間就被鬧了個大紅臉。而給她葡萄的人依然像個沒事人一樣,又轉回頭去看電視,大概是電視。
有時張寧會很不理智很自私的想,其實老師這樣也挺好的,不是嗎?她忘記了過去那些痛苦的往事,心智重新回到最本質的模樣,無憂無慮,不知今昔是何年的活着。無需煩惱生活帶來的愁苦,一切有她,她為她提供的庇護所。
只是,這樣對老師是公平的嗎?
其實,張寧是在害怕。她怕林瑾清醒之後會離她而去,她的性格就是如此,她會感激自己照顧她,但同時也會因為某種情緒而逃離自己。張寧已經看透她了。
又一聲嘆息,張寧把鍋裏的菜裝盤端了出去。林瑾已經坐在了餐桌前,餐桌上面罕見的放了兩雙碗筷。張寧差點喜極而泣,這是不是能說明,老師的心裏已經有她的存在了?即便只是很小的一塊地方。
未來會怎樣她還真的不知道,一切順其自然就好,她只想過好每一天。
八月份的時候,作為高三學子,張寧被招回了學校,美名其約:提前開學多點時間為高考作準備。
雖然上下學的時間一樣,可多了一天的課,以及取消了早讀早操時間用來上課,只保留了一節體育課和自習課的課程之後,她就覺得疲憊了。更何況那時的她還在繼續着她的寫作之路,又要分出精力來照顧林瑾,差點就要忙瘋了。好在學校還是體諒她們的,周測暫時不用,下午的最後一節為自習,一周給了她們一天的休息時間。
也正是在她忙于學業,被化學方程式、物理力學和生物基因以及她的另一副業弄得焦頭爛額的那段時間,她發現老師經常不在家。她确定她不在家,因為老師每次都是從外面回來的。每次回家不見她,張寧都提心吊膽的。
老師,你以後出門能不能告訴我一聲?盡管她不抱什麽希望,還是想說一下。而這次,幸運女神似乎眷顧了她,她竟然看見老師輕微的點了點頭。
老師?你醒了?她激動的搖晃了幾下林瑾,可她又恢複了以前的模樣,剛才的點頭就像幻覺一樣。張寧沮喪的把頭抵在林瑾的肩膀上,并不是想哭,只是想安靜一下。她期待的奇跡沒再出現,往後很長的一段時間也沒再出現。然而,林瑾不可能永遠這樣自閉下去,一個小生命的降臨将扭轉這一局面。
而在此之前,張寧發現了一個她潛意識裏不願面對的事實。在第二天林瑾再次出去不留一點訊息後,在她回來時對自已的焦急無視之後。張寧終于承認她把老師管的太嚴了,即便老師她面無表情,不願與人交流,但不代表她沒有自由交往的權利。
就比如,她每次出門不為別的,只為了去這附近的書店找一本書看。經營書店的是一對老夫妻,剛開始,她們把林瑾當成了啞巴,本來,這也是她最容易被人誤會的地方。随着林瑾來的次數增多,老夫妻也開始習慣她,并接納她。因為她們覺得,除了不說話沒表情不搭理人之外,她還是正常的。
當然,這些都在老師清醒之後,她聽她說起的。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又拖劇情了,繼續發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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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
在經歷了十月懷胎的艱難旅程後,韓終于在九月末的時候生下了一個小女娃,母女平安。小家夥剛出生時皮膚皺巴巴的,一點也不可愛,好在這只是正常的現象。而榮升為人母的韓卻大訴苦水:她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一個月後,張寧帶着林瑾去了她家,參加為小女嬰舉行的滿月酒。還在産後恢複的韓雖然沒有像別人一樣頭上綁條毛巾,但也像別人一樣,渾身上下散發着母愛的光輝。
除了張寧她們,來的人大多是雙方最親的家屬。韓的父母一見到林瑾,立刻拉着她的手,一人坐一邊,說着“這孩子多麽不容易,怎麽就變成這樣了”等等之類的話,差點就老淚縱橫了。
當初那個被教訓過的小男孩則躲在沙發的扶手旁,好奇的看着那個他只見過一面卻印象深刻的女人,都怪她,自己才會被爸爸罵的!他在心裏罵着,卻又驚恐的看見那個女人竟然朝她走來了,不僅他,在場的衆人都疑惑林瑾突然站起來并向韓走去的場景。
其實不然,林瑾的最終目的不是韓,而是她床邊嬰兒床裏的嬰兒。冥冥之中,有什麽牽引着她,如果真要說明,大概是源于她內心深處對孩童的喜愛,那麽一個幹淨的還沒受世俗污染的生命。
沒人阻止她,相反她們更願讓這小生命喚醒她。林瑾走到嬰兒床旁,蹲下來以便更好的觀察小女嬰,還在襁褓中的小女嬰卻已經熟睡。于是讓她們不知道多少次失望的事又發生了。林瑾只是看了一會,似乎也眼睛都沒眨過,又木着一張臉走了回來,不過這次她選擇了坐在張寧旁邊,遠離了那兩位關心她過了頭的老人家。
林瑾側着臉看張寧,隐隐有些委屈的神情,好像在說:她為什麽不理我?大家都被這種微妙的氣氛搞得不知所措,張寧更是悄悄紅了耳朵,她畢竟還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女生。
而自從張寧利用國慶那難得的三天假期帶她出去玩,結果兩人差點走散,只因她被一個擺滿花草的小商店吸引,沒有跟上張寧的步伐,好在最後張寧發覺不對勁,又找了回來。林瑾仍在看着那顆小仙人掌,對周圍一切渾然不覺。不過在那之後,她對張寧更加依賴了一點。或許她可以相信,在老師的內心深處,她的影像一點點真實了起來。
韓先開口找破了這種氣氛,她笑呵呵的卻是一針見血:你們兩個好像互換了身份一樣。她對張寧說,但更深層的意思是指年齡。
每天早上六點左右起床後,張寧就得在短短的半個鐘裏洗漱好,準備好早餐,然後叫醒林瑾,親眼看見她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她才放心騎着單車趕去學校。因為不這樣做,老師她的起床時間就會延長到十點多。有好幾次,張寧沒能在鬧鐘的威力下醒來,差點遲了到。林瑾注定不能當她的人工鬧鐘。
不過讓張寧欣慰的是,大約從十月初開始,老師她的作息時間逐漸和她同步。某次她晚自習回家後,沒有向往常一樣很快就進房間,而是在客廳點亮了一盞燈,寫起了作業。等她擡起酸痛的脖子回房間時——房間沒有開燈,她以為老師早就睡了——卻看見呆坐在床頭的林瑾。
怎麽還沒睡?她問,随即脫鞋坐到了床上。
目光無神的林瑾歪下頭看她,然後指了下燈,又指了指她,随後她自顧自的躺下,背對着燈等待睡眠。張寧嘆口氣,她可不可以認為老師這是在等她?不管了!張寧在心裏念道,眼一閉手一伸把林瑾攬入懷裏。老師說不定都不知道她在幹什麽。
到了早上,林瑾那向來沒什麽作用的生物鐘突然起了作用,她會在六點左右清醒,而她一醒,張寧也自然而然的清醒。因睡過頭而差點遲到的問題從此解決,在往後張寧的高三生涯中也依舊管用。
兩個月後,也就是16年的最後一個月時,韓再次登門,她帶着養得粉粉嫩嫩的小女孩前來,那孩子有一雙黑葡萄般靈活的眼睛,能使那些不好的情緒瞬間融化,變成柔軟粉紅的泡泡。
讓我女兒再試試。韓自信的說。
可是上次……張寧說,就連老師的侄子都沒有成功。
你懂什麽,韓哼了聲,上次我女兒睡着了,而且她侄子都那麽大了,沒我女兒可愛。這次一定行!
死馬當作活馬醫吧。張寧想,她看着韓抱着小女孩把它湊到林瑾的眼前,她可不敢讓她抱,誰知道這個不清醒的人會不會不小心松開?
林瑾當時正在看一本書,突然有個黑暗擋住她的視線,她自然的低下頭看。小女孩也不畏生,睜大雙眼看着她。最難熬的還是張寧和韓,她們屏住呼吸,等待着結果。當林瑾把目光移開時,張寧終于靈感崩發,她伸出食指,輕觸了一下小女孩的臉頰,小女孩立刻眉開眼笑,還能看見她那沒有乳牙和小小的舌頭。
如果說喚醒林瑾算是奇跡的話,那麽現在就是奇跡的前奏。林瑾又重新看向小女孩,片刻之後,她擡頭,疑惑又帶着驚喜的看着張寧,最終,她學着張寧也伸出食指,輕輕的戳了下那充滿彈性的臉頰。小女孩笑的更歡了,她似乎很喜歡這樣,只有韓看着心疼的不得了。然而下一刻,她就不那麽心疼了,因為她竟然看見瑾沖她們有些傻氣的笑了,就像小孩子得到喜歡的禮物那樣的笑。
兩人頓時有種苦盡甘來的感覺,尤其是張寧,眼角都潤濕了。韓勾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哭什麽哭,應該笑才對啊!
不過張寧沒能笑多久,奇跡大概是在路上塞車了,到她家的時候晚了幾天。小女孩一走,林瑾就沒再笑過,也沒開口說話,她又像個幽靈一樣活着。
直到幾天後,一個充斥着讓人昏昏欲睡氣息的下午見證了奇跡的到來。那天恰好是周日,如往常一樣,張寧翻開昨天讀到的書頁,開始朗讀。而林瑾則由坐着換成了個舒适的姿勢,她躺在張寧腿上,以至于她只能把書從膝蓋上移開,但內心裏,她是樂意的。有時讀着讀着,老師睡覺了,她就會停下來,久久凝視着她安然的睡容,心裏充滿幸福感。
張寧。
突然一個不屬于她,也不像林瑾的聲音響她,正在讀書的她停了下來,只見剛才還閉着雙眼的老師已經睜開了雙眼,她在看她,她在說話。這不是幻覺!
你能陪我出門嗎?我想去買點東西。林瑾說,大概是她太久太久沒有開口,聲音沙啞的不像她的。
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張寧沒能及時回複,她多想緊緊的抱着她,告訴她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告訴她自己在多擔心她,卻只能無能為力看她深陷自己的世界而産生的痛苦。
林瑾坐了起來,帶着茫然的神情環顧四周。對了,這裏是哪裏?她說,我怎麽會在這裏?
張寧喉嚨中的話哽住了,她的驚喜多過驚訝。老師,你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了?
嗯?我要記得什麽事?林瑾反問。
思考過三,張寧決定先跳開這個話題,轉回問她:老師剛才說要去買什麽?
嬰兒用品啊,韓的孩子不是出生了嗎?
這才張寧糊塗了,老師她這是選擇性失憶嗎?那她,會不會記得和她在一起的片段?
不用問了。曾經是林瑾的高中同學現在成了心理醫生的李醫生說,像阿瑾這種情況,嗯……打個比方說,就像酒/後亂/性的那些人,她們可能記得發生了什麽,也可能什麽都不記得。而且一般來說,一些人喝醉後身體還是有行動能力的,但她不一定有意識,就好比被深度催眠的人。我說了那麽多,阿瑾你自己的感覺呢?
像做夢一樣,我只記得自己在房子裏走來走去,偶爾有人和我說話,但說的是什麽就不記得了。林瑾如是說,面容坦誠。李醫生瞧了她一眼,又瞧了張寧一眼,心下了然。怎麽說她也是專業的心理醫生。
張寧似懂非懂的點頭,也就是說,只有老師知道她記得了什麽。張寧不由的偷看了一眼林瑾,從她清醒之後到現在不過兩個鐘。張寧卻覺得老師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她更加柔和了,整個人多了份成熟的迷人的韻味。坦白說,她更愛現在的老師。
但無論是現在的老師還是過去的老師,都只是她的老師而已,或者更進一步說,是她的林瑾。
告別了李醫生,兩人并肩走在因傍晚夕陽渲染成暖色調的街道上,張寧有點不敢開口說話,她一直以來不想面對的問題還是擺在了她的面前。她因思考而慢了步伐,這時讓她受寵若驚的一幕出現了,她的老師為她放慢了步伐,随後自然的拉起了她的手。
走吧。林瑾輕快的說。
張寧會心一笑,她決定不再問老師記得什麽,過去已經不重要了。
兩人很快的來到這附近的商場,在人群中找到一家家并排的相似的母嬰店。張寧只負責拿東西,林瑾更熱衷于買東西,在此之前,張寧還提醒了她,韓生的是女兒。于是,粉色的小衣服、白色的小鞋子、小襪子、小帽子,還有嬰兒奶粉、奶嘴等等,通通買買買。因為當她把那些小鞋子捏在手裏放在手心上時,簡直愛不釋手。
結賬時,林瑾才回過神來,好像買過頭了。張寧卻誤以為她是擔心錢的問題,當即摸出了一張卡結賬。
怎麽能讓你來呢,還是我來吧。林瑾說,然而當她摸了摸口袋,立刻窘迫的紅了臉。呃……還是你來吧……她小聲的說。
張寧幹淨利落的付了賬,強忍着笑拉着她走人。老師她怎麽可以這麽可愛?
兩人乘上出租車,趕在韓家吃晚餐之前到了韓家,她們也随便蹭了一頓晚飯。夫婦兩對林瑾的清醒又意外又驚喜,尤其是韓,在聽說了事情的經過後,立刻抱着她的寶貝女兒說:還是我家寶貝厲害,你看你瑾阿姨什麽都不記得就記得你了。她大概是和莊在一起久了,也露了個商人的狡猾眼神。你以後可要記得找瑾阿姨要大紅包啊。
林瑾沒說什麽,只是微笑。
韓又一驚一乍道:天啊,瑾你剛才那樣笑簡直是犯罪。
林瑾微微嘟嘴,無所謂的說:你說是就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高能預警。
☆、大結局
離開了韓家,林瑾就陷入了打電話的狂潮裏,先是打給她大伯,然後是岚。張寧不知道這兩場久違的通話進行了多久,她只知道在那期間,她洗完了澡,吹幹了頭發,還找了一本書來看。
嗯,讓你擔心了。最後林瑾說,然後挂了機,她終于打完了保平安的電話,感觸良多。林瑾看了眼時間,一步步來到了張寧面前。張寧立刻合上書,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其實她看來看去都在同一頁,整顆心都挂在了老師的身上,那還有心思看下去。
張寧。林瑾說,語氣真誠,謝謝你前段時間照顧我。
張寧心一跳,還是要說了嗎?她感到隐約的疼痛在蔓延,她不知道,現在的她更像一個等待死亡判決的無辜犯人。
我明天想回一趟我家………林瑾又說,張寧卻驚慌失措的打斷她,我知道了,老師,我尊重你的決定。說到最後她低下頭來,不想讓她看見自己即将落下的眼淚。
可她想錯了。林瑾依靠着居高臨下的位置關系,摸了摸她剛幹不久因而膨脹的頭發,她的發絲在手心微涼,林瑾不由微笑。
怎麽啦?我還什麽都沒說。她輕快而明亮的說。
可你比什麽都說還可怕。
張寧從中聽出了她的笑意,她擡起頭看她,眼裏充滿了某種渴望。
林瑾的手從她的頭發滑到肩膀上。我又沒說我不回來了。她說,手又從她的肩膀滑到了衣領處,林瑾帶着某種挑逗的語調說:我好像還沒看見你穿過白襯衫呢。
這是……校服。張寧緊張到結巴,但仍作出了解釋。
林瑾的手又從她的衣領滑向了她的肩膀。嗯,你穿着很好看。她說,我先去洗澡了,你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學吧?
林瑾走後,張寧立刻倒在了柔軟的床鋪上,她拿枕頭捂臉,感覺臉上的熱度都快能點燃枕頭了。林瑾不知道的是,她為了她,特意請了一晚上的假。等了半個鐘,當她覺得自己不再臉紅之後,一身白睡衣的林瑾回來了。
怎麽還不睡?她說,随後整個人鑽進了被窩裏,這一切她做的熟悉而自然,仿佛本該如此。
睡不着。張寧随意找了個借口。剛說完,她就覺得林瑾離她近了一點。她幾乎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她的體溫。老實說,在林瑾自閉的那段時間,那麽多個日日夜夜,除了最初的親吻,和之後的擁抱之外,她什麽都沒做。而現在,即便她再年輕,也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麽,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了。
那你能和我說一下那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嗎?林瑾說。
于是張寧把事情從頭講起,她說的都是事實,沒有一點添油加醋,沒有一點偏離事實,但她還是隐瞞了一些讓她臉紅的片段。說着說着,她的手指悄然觸到了林瑾的手指,然後握住。而後者正沉浸在自己的故事裏,默許了她這一行為。
當故事終于說完,林瑾側過臉去看她。她沉默了好一會,就在張寧被她的目光弄得喘不過氣時,她突然撐起身子來。
我還是記得一點的。她說,有些事你沒說,比如你扔掉我的煙,你占我便宜的那些事。
張寧沒有試圖辯白什麽,她順勢拉下了林瑾的頭,兩人的發絲纏繞在一起。她們開始接吻。自從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後,這還是她們第一次真正的意義上,不帶任何顧慮,完全意亂情迷的親吻。本該如此。
然而,第二天林瑾依然踏上了回家的旅程。對她來說,那個家已經不是簡單意義上的家,那裏承載了她太多的情緒,什麽都好,她應該回家一趟。張寧能理解。
她沒問她回家的感覺,甚至連她的那段讓她心灰意冷的過去都沒問。張寧相信她,她相信她會把一個全新的她還給自己。因為在這方面,她曾經犯了錯。
17年的第一天,也就是元旦的那一天。張寧利用同樣難得的兩天假期,陪林瑾又回了一趟她家。她驚訝的發現,原本空置的二樓住進了新的一家人。
我現在沒有工作,總該為以後做點準備。林瑾對此解釋道,又說,我總不能讓你養吧。
張寧真的想接話,我養你也可以的。但她沒有,她懂老師的自尊,本來之前的事對她來說未必就能接受。對林瑾來說,有些事不可說,有些事總該要說。
那天晚上兩人說了三個多小時的話,但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林瑾在說,她說起學校,她教過的學生們。她說起張寧,她對她的第一印象。她說起季子,她們一起共處的美好歲月以及末尾那段焦頭爛額的日子。
到了對話的末尾,兩人都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诠釋感。她們相視而笑,兩顆心也前所未有的靠近,或許對她們來說,那兩段對兩人産生不同影響的時光,才是最值得珍視的。
第二天的時候,兩人不得不早早的去車站等車,因為怕擠不過別人,錯過了一到關鍵時候就顯得少得可憐的客車。不過對張寧來說,錯過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她們牽着手前進,沒有會注意到她們。人們都因突然上升的氣溫而煩躁不已,感覺回到了南方的秋天,只穿一件長袖就能度過的那個季節。
在等待過馬路的時候,一個長發飄逸,穿了件具體說不出來是什麽顏色外套的女生踩着山地自行車像風一樣掠過兩人,也帶起了一陣風。女生把外套的袖子整齊挽好,原來她裏面只穿了件短袖。她的雙臂緊繃前伸,雙手只是搭在車把上,整體的氣質又帥又酷。
剛才那個女生很像你。林瑾突然對張寧說,引得她馬上看向那女生。
不像啊。張寧說。
林瑾搖搖頭,我是說,你騎車的時候也是那個樣子的。
張寧為這句話顫抖一下,她一下子聯想一幅場景來。獨自一個人在家的老師,在某天無意中站在了窗前,看見了放學回來的她,并銘記于心。那因窗戶所造成的小片空間裏,只有她。
元旦過後,有一件一直被擱置的事情突然被提上了日程。
我不喝。剛開始林瑾态度還算正常,她看都沒看那黑呼呼的藥汁,這種東西,單是聞到味道都是煎熬的事。張寧沒放棄,再次堅持,她說了一大堆中藥對她的好處,得到的仍是同樣的答案。
我說了我不喝了,你別把它舉到我面前。林瑾任性起來,到最後竟然威脅起了張寧。你再把它舉到我面前試試看?
于是第二天,張寧把藥材加入到熱水中,折中弄成了藥浴,當然,主要還是泡腳。林瑾帶來了季子留下的那個木盆。頭十五分鐘裏,兩人都沒有說話,從腳底傳來的舒服感讓人昏昏欲睡,舒服的不想說話。
過了一會,林瑾先開口說話。
張寧。
嗯?
那個,你什麽時候放假?
快了,不到一個月。
嗯。
張寧看了眼她,笑了一下,又轉回頭看電視。現在的她的每一天晚上都是用“逃課”換來的,可要好好把握。萬惡的高三讓她每周只能休息半天,就樣也就算了,關鍵是她不能和老師在一起,這就很難受了。
又過了一會。
張寧。又一聲呼喚,這次張寧趕在了這個優柔寡斷的女人的前面說出了她一直想問的話。
老師,我們算是在一起了吧。她說,滿意的看到離她不到半米的人臉紅起來。這時的老師特別引人犯罪。
嗯。林瑾說,聲音細若蚊音。
不過直到2017年的除夕那晚,她們才真正的在一起,從身到心,從頭到腳,從自己的身體到對方的靈魂。沒人誰比她們更幸運,在經歷了生活的欺騙後,還能撥開迷霧重新生活。
張寧,問你件事。黑暗中,林瑾說。
什麽?黑暗中,張寧說。
過了很長一會,林瑾才說:沒什麽,我突然覺得答案不重要了。
嗯,我也這麽覺得。張寧笑着說,再次吻住她。
在零點時分的煙火聲中,她們聽到了彼此的呼吸、心髒與呻、吟聲。世界仿若不複存在,只有她們兩個人,只剩她們。
有時候,張寧會覺得度日如年,有時候她又會覺得時光飛逝。有時她會覺得昨天發生的事很是遙遠,有時她又會覺得以前經歷的事恍如昨天。在理科的數字海洋中穿行不到半年,她就覺得自己變成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有一天,她把一張發下來的試卷塞進抽屜時,驚訝的發現抽屜竟然騰不出一點點空間來放那張紙。于是她把所有覺得沒用或暫時用不着的東西或扔或帶回家,好不容易騰出了空間,結果不到一周,又塞滿了。
好在她還有林瑾。老師她雖然對理科不在行,但她能指導她學習的方向,也能在關鍵時刻幫助她走出迷茫的死胡同。她沒再當老師,至少短期內不會再當。林瑾找了份只上白班的工作,中午可以回家,只是工資不是很高,好在她還有月租這塊的收入。但張寧不願她幹這份活,因為辛苦。
同時的,林瑾也不願她再寫小說,理由是她應該留出更多的時間來備戰高考。張寧試圖說服她自己能同時做好兩件事,她就算每天只睡六小時也能精神抖擻。可她失敗了。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到了最後,兩人只好各退一步,彼此約定,一個辭掉工作,一個暫停寫作。
事實證明,林瑾的決定是正确而明智的。在複習的最後一個月裏,張寧突然覺得自己把理科公式而繞成的那一團亂麻,解開了。她對自己充滿了信心,不再像前兩個月那樣被分數和自我否定擊敗。
而作為她的良師,林瑾的生活就清閑的多了。對她來說,白天開始變得漫長,尤其是悶熱的夏季。閑暇之餘,她最愛去兩個地方,一是韓的家,去看她的寶貝女兒。小女孩和她開始親密起來,她也榮升了幹媽。二是那家書店,去看她喜愛的書。那對老夫妻對她原來不是啞巴這件事也是又意外又驚喜。
一邊是忙碌一邊是空閑,唯一相同的是兩人都感到活着很充足。不過任何事都不可能一直以同一模式過下去,總會發生點什麽來改變什麽。比如,高考。
據不完全統計,幾乎每年高考期間都會下雨。而今年,除了6號那天象征性的下了點小雨外,剩下的幾天都是豔陽高照。
林瑾站在窗前,她身後就是那個和夢中神似的白色的書架。她不帶任何感情的想,也許真的聽不到那句“一下雨南寧就被淹了”的夢中話了。
正想着,還帶着窗外夏日陽光味道的張寧從她身後抱住了她。自從她們成為最親密無間的戀人開始,這一動作就變得熟練而平常。
你回來了,她沒回頭,考的怎麽樣?
張寧湊到她脖頸處深深吸了幾口,才委屈的說:你都不來接我。
林瑾笑她:都這麽大的人了還要我接。
再大我也比你小嘛。她說,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剛才那麽輕松而溫馨的感覺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林瑾在她懷裏轉過身來,直視着她的眼睛。
說真的,張寧。我今年已經二十七了。
她動了動嘴唇,裝傻道:我知道,我也十九了呀。
林瑾微微皺眉,你說的是虛歲,照你這樣算,我也二十八了。
張寧嘆一口氣,收緊了手臂。可是我覺得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現在,我們正在一起。她低頭親了親她,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林瑾沉默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最終她用一句口頭禪表明了自己的決定。
嗯,她說。哦,對了,你還沒告訴考得怎麽樣呢。
還行吧,今年的題目有點難。張寧如實說,老師,如果我考不上西大怎麽辦?
林瑾再次沉默。
老師?
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林瑾突然嚴肅起來,搞得張寧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說。
別緊張嘛,我還什麽都沒說。我只是想告訴你,當年我沒考上西大,差了幾分,退而求其次了。
啊?老師你騙我!
彼此彼此。
——完——
作者有話要說: 寫作不如唱歌,唱歌不如畫畫,畫畫不如睡覺,睡覺不如看書,看書不如寫作。
我要說的就這麽多,完結了,我走了,拜拜,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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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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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