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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蟬鳴此起彼伏。

午間下過一場太陽雨,天一半晴朗,一半盛滿陰雲。雨點落下來的時候,太陽像被什麽陰影遮住了光線,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下的日光都弱了許多。

雨停之後,蟬鳴聲複蘇,高高低低的回響在曠野間。

午後炎熱的街道沒什麽行人,偶有女士撐着一把遮陽傘路過,停在路邊的那輛保時捷車主便稍低下腦袋,眼睛斜着觀察那些穿着清涼的女士。

保時捷車後座的少女忽然摘下耳塞,探着腦袋湊向車的前座,用細嫩又白淨的一只手拍打駕駛位上的男人,聲音裏透着些許慵懶,“爸爸,我好熱,媽媽什麽時候才購物回來?我要下車涼快涼快。”

墨晨東頓時收回盯在一穿超短裙女士腿上的視線,推了推墨鏡,回道:“小柔很熱啊?那爸爸把空調開了。”

墨柔卻搖頭,“車裏太悶了,這個小鎮風景挺好,我想下車逛逛。”

她打開車門下了車,然後趴到駕駛位的車窗那兒,“爸爸,給錢。我要買冰激淩,但身上沒帶錢。”

墨晨東于是從皮夾裏抽了張百元鈔給墨柔,囑咐她,“買完就趕緊回來,別瞎跑知道吧?這邊的電瓶車到處亂竄的。我們剛搬過來這個小鎮,你不熟悉環境很容易迷路,不要亂走。”

“嗯。我買完就回來。爸爸,你別再偷看路過的的那些人了。那些人哪有媽媽好看?你的眼睛是什麽時候出的毛病?是因為太老了嗎?”

墨晨東:“……”

墨柔嘴很饞,夏天就喜歡吃冰激淩之類的東西,但她媽媽舒寧不讓,說吃多了來那個肚子會痛,但墨柔還是會吃,舒寧不讓吃她也要躲着吃。

墨晨東很慣着她,給她偷偷買了個小冰箱放她書房裏,小冰箱裏邊全是各種冰激淩,她經常“偷吃”。

ˉ

空氣好像都被太陽給烤熟了。墨柔才走到陽光底下,一陣風吹過來,她的臉被熱浪吹得泛了點紅。

拐進一條老巷子後,蜷縮在一家小賣部門口的一只流浪貓奶聲奶氣地叫了兩聲,墨柔看了一眼,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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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來講這不是一家小賣部,而是雜貨鋪。只是在門口擺了個冰櫃賣冰激淩、冰棒和冷飲。本來她是想去另一家真正的小賣部的,但那只小奶貓太可愛,她選擇了這家雜貨鋪。

雜貨鋪裏賣的商品很多也很雜,一眼望過去,最先看到的是作業本還有筆,然後是那種很老式的燈泡,這種燈泡像個透明的梨子。

墨柔覺得現在都零x年了,居然還有人買這種燈泡回去用嗎?

在她的印象裏,這種燈泡好容易壞的。因為這種燈泡她只在鄉下的外婆家裏見過,所以很好奇,就指着那些貨架上的燈泡,問冰櫃邊站着的一個戴着黑色鴨舌帽的男生。

“你好,請問這是你家的店的嗎?那些燈泡是不是很便宜?”

“……”

男生在看手機,聞言就往墨柔那兒掃了一眼,随即眼前一亮,忙收好手機,吊兒郎當道:“妹妹你買燈泡啊?那個二十塊一個。”

墨柔蹙眉,她覺得這種燈泡不可能賣這麽貴,立刻在心裏将這家店定義為“黑店”,轉身要走,男生過來扯住她的手腕。她甩開來,男生就笑笑,“妹妹你不買燈泡了啊?幹脆我請你吃冰激淩?”

“……”

好輕浮的男生啊。看着像是高中生。現在的高中男生都這麽輕浮的嗎?

墨柔搖頭:“我自己買,不用你請。你這個人好浮誇,滑蓋手機滑那麽久才蓋上,好像手抽筋。”

“……”

男生取下鴨舌帽,正想說什麽,他眼前飛來一顆剛洗過的梨子,差點砸到他身上時,他一把接住了,咬一口,對從店鋪裏邊的小房間走出來的男生說一句,“靠啊,暗殺我你好歹換個兇器。”

小房間門口有門簾,門簾落下時帶起一陣風,走出來的男生額前的劉海被吹起了一下下。

和鴨舌帽男的浮誇油膩不一樣,那個走出來的男生穿着白色T恤,黑色長褲,腿很長,個子很高,頭發也沒有被汗水打濕,很清爽的樣子。

門口的墨柔看得有些入神了。她第一次看到……這麽好看的大哥哥。

意識到自己盯着人家看太久了很不禮貌,她立馬拍拍臉,又甩甩頭。

那男生明顯才是這家雜貨鋪的主人,或者是主人的兒子。而門口的鴨舌帽男,應該是“冒牌貨”。

墨柔又看了眼那“高個子清爽夏天不流汗男”一眼。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因為他長得很好看,她就想找點他的特征來記住他。

“夏天不流汗男”走近後,墨柔才看到他手裏原來還提着一個籃子,裏邊全是冒着冰氣的冰激淩和冰棒。他推開冰櫃的門,将那些籃子裏的冰激淩全倒進了冰櫃裏。

随後,他手撐着冰櫃的邊緣,對墨柔笑了一下,眼睫毛長長的,黑色眼珠映出她小小的倒影。她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想到了已經打磨好了的圓顆粒狀的黑曜石。

黑曜石透着清冷的光。

“買冰激淩吃麽?”他問了墨柔一句。然後又拿了顆梨子,砸向鴨舌帽男,道:“孟騷包,剛才你是不是從我家冰櫃裏拿了冰棍?”

鴨舌帽男一手戴上帽子,一手玩兒着新式的滑蓋手機,回,“我剛才嘗了一下,感覺你家賣的冰棍應該是假貨。”

“滾蛋。三塊五。給錢還是我扔你到河裏去喂魚?”

“……”

孟騷包從兜裏掏了五塊錢給“夏天不流汗男”。“不流汗男”把五塊錢直接放進兜裏,沒找錢。

“嘿我說旬爺,你不找零嗎?”

“你好意思和我說找零。以為我tm瞎沒看見你還拿了支一塊五的吃?”

“……”

墨柔一直沒說話,眼睛悄悄往“夏天不流汗男”臉上看,然後她發現“夏天不流汗男”也是會在夏天流汗的。

剛才可能是在屋裏吹空調吧。

近距離看“不流汗男”的感覺,有點不太真實。因為太近,看太清楚,這帥哥店主帥得有點過分了。

這麽帥的人她以前只在漫畫裏見過。這帥哥店主居然打破次元壁了?

他個子雖然很高,但是不瘦,撐在冰櫃上的手臂肌肉特別緊實。

側面看鼻子也高挺,額前的黑色碎發被電扇吹亂了,吹起來又落下,落下又被吹起。

她今天真的有病極了,看帥哥的頭發被風扇吹看了那麽久。

可能她是熱得快要中暑了。

過了會兒。

墨柔從兜裏拿出一百元錢,上身趴在冰櫃上,往冰櫃裏頭看,一邊問:“我可以打開冰櫃來選嗎?”

“可以。”

冰櫃門剛打開,墨柔臉朝下,享受着那股升騰而起的冰氣,覺得好舒服,她閉了下眼睛,忘記選要買哪種來吃。

一只肌肉結實的手臂忽然伸進冰櫃裏,拿了一根巧克力香草味的冰棍。

好家夥,這是她喜歡的口味,破次元壁帥哥店主真貼心。

她盯着帥哥修長手指拿着的冰棍,說了句:“啊,我就要這個。”

她把錢遞過去。

帥哥怔了會兒,因為,那巧克力香草味的冰棍,他是準備拿出來自己吃的。

小姑娘伸着一只白淨的手捏着百元鈔,似乎有點期待地看着他手裏的冰棍。

他:“……”

好像這種口味的就只剩這麽一根了。

墨柔看他半天也不接錢,問道:“哥哥,冰棍你要白送我?”

“……”

啊真是。這妹妹怎麽淨想這種不可能的事情。

孟騷包去邊上接電話了,墨柔看了孟騷包的背影一眼。孟騷包的衣服後背印着一句“I'm not gay”。

她:“……”

她把錢放到冰櫃上:“行吧,看出來你不是很想白送,那算了,我買還不行嗎。”

“那賣你。”男生一笑,指了指孟騷包,“知道那個男的怎麽橘裏橘氣的麽?”

她搖頭:“橘裏橘氣是指他很騷?”

“你這理解相當可以。”

“……”

帥哥又笑了笑,把冰棍遞到她手裏,收了錢,轉身去屋裏的櫃臺找零。

墨柔打開冰棍的包裝紙,吃了一小口,帥哥零錢找好了,拿了一沓錢放到冰櫃上,他兩手撐在冰櫃上方,她擡頭随便看他一眼,驚了。

帥哥對她放電。他笑起來怎麽和只妖孽似的?

他察覺到她的注視,忽然低下頭,和她平視,道:“只是買支冰棍,怎麽你還害羞了?臉這麽紅?”

“……太陽曬的。”

他又是一笑:“錢找好了,歡迎下次光臨。”

她咬一口冰棍,咬着牙說:“橘裏橘氣說得有點道理,這冰棍怎麽很像是假貨?”

“?”

帥哥的眼皮跳了跳。他似乎是暴躁了。

墨柔摸了摸自己的臉,迅速拿起錢咬着冰棍小跑着溜出了巷子。

好奇怪的一家店啊。說不上哪裏奇怪,但她就是覺得奇怪。

ˉ

晚上的飯菜很豐盛,墨柔卻沒有吃多少,只吃了一小碗就跑上樓了,因為新來的保姆做菜手藝很一般。

舒寧上樓來看她。

墨柔趴在床鋪上,腿交替的來回踢着。她在看一本外國名著,但是看不太懂,而且外國人的名字真的好繞啊,她完全就記不住人名……

“小柔在看什麽書?”舒寧坐到床邊。

“安娜什麽卡列什麽寧什麽娜……”墨柔合上書本看書名,“我剛剛沒說錯女主角的名字吧?”

“沒有說錯。我都記不住女主角的名字呢。小柔,這本書你現在看不懂的,長大一些再看比較好。”

“那我現在看什麽書比較能看懂?”

舒寧起身,去書桌那兒找了找,然後拿出來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好多冊。各科都有。

墨柔就很絕望,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在床上滾了個圈:“這個我也看不懂。”

“等過幾天暑假過完,開學你就是高一的學生了,這個是必須要看的。”

“……”

墨柔認命地看了眼那些冊子,下床找來自己的手機,道:“我要給七七打電話,媽媽你先出去。”

龍七七是墨柔的發小,兩人從幼兒園到小學和初中都在一個班裏。初三下學期,龍七七一家移民去了美國,而墨柔也在初三畢業後跟着父母搬到了洪桐小鎮。

舒寧放下那些冊子,道:“七七那兒現在還沒天亮呢,不要去吵她。對了,你和松嘉聯系了沒有?”

“還沒。我和松松有三年沒見了,都快忘記她長什麽樣了。”

“她和你念同一所高中,以後見面多了就熟悉了。打給她看看吧。”

“……好吧。”

舒寧出去後,墨柔翻出來陳松嘉的號碼打過去。

陳松嘉和墨柔還有龍七七都認識,三個人幼兒園就認識,只是陳松嘉小學就搬來了洪桐鎮,之後墨柔就很少見過她。

電話通了後,兩人慢慢熟悉了一下。小姑娘家聯絡感情很容易,以前又認識,第二天約出門去逛逛街,沒一會兒就打成了一片。

開學這天墨柔起得很早,因為她從來不遲到,怕遲到了面子挂不住,而且還要被罰掃倒垃圾什麽的,她覺得這很得不償失,所以上學從來不遲到。

開學典禮後快中午了,墨柔沒怎麽吃早餐,肚子已經開始餓了。

她不熟悉學校,到處都是陌生人,她很不習慣,于是想回班裏找陳松嘉。但她是個路癡,在新學校會迷路,莫名其妙的就找去了高三一班的教室。

但她以為這裏是高一一班的教室。

她擡腳走進去,去自己的座位坐下。随後她察覺哪裏好像不太對勁。

于是看看四周。她震驚了。

班裏的人雖然她本來就只認識陳松嘉,可她雖然路癡但不臉盲,這間教室裏的人明顯她一個都沒見過。

走錯了?

好像是的。

後桌,孟騷包吹了聲口哨,伸手推了推旁邊正趴在課桌上睡覺的男生的胳膊。

“阿旬,這不那巧克力香草嗎?”

墨柔:“……”

哦豁。橘裏橘氣和破次元壁帥哥。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宜開文!所以!!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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