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自那天的事情過去, 有一星期了。這一星期,墨柔也沒去雜貨鋪,當然也沒和人打聽雜貨鋪的事情。

倒是從校園論壇上知道了白毛被抓的事情。白毛在洪桐鎮還挺出名, 此前因為家裏有關系,白毛做了不少惡事, 但要麽因為他那時還沒成年沒法定罪, 要麽就是家裏打點關系,因此白毛一直活得好好的, 半點兒懲罰也沒有。

可能白毛唯一栽倒的地方就是有夏侯旬的地方吧。他也許是覺得夏侯旬一個沒勢力沒背景的窮鬼居然敢和自己這二世祖叫板,就很不服氣,于是三番兩次逮着夏侯旬弄, 但誰知道夜路走多了, 總會遇到鬼。

然後就是被抓起來了。

白毛被抓的事情是當地一大新聞,引起了不少讨論。知情人士還透露白毛被抓,背後還有個原因是,後臺倒了。

但這個情況不知真假, 因為沒多少人知道白毛到底有啥牛掰的背景。

中午吃了飯, 墨柔睡了個午覺, 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半,太陽開始西斜了。

因為夏季黑得慢, 因此即使已經六點半, 天光還是很亮。

她看了看手機,發現自己居然睡了四個多小時, 從兩點睡到六點半。平時她午睡都是半小時左右的。

夕陽昏黃的光投射到窗簾上, 大片大片的。她下床,光着腳去拉開窗簾,順手把空調給關了, 因為睡醒後感覺有點冷。

她趴在窗戶上看樓下風景。

然後,她目光一滞。

樓下,三兩行人緩慢走過,車輛很少,偶爾幾輛自行車慢悠悠掠過,夏侯旬靠在道路後方的一堵圍牆上,低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看着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忽然擡起頭,往她所在的房間的窗戶看了一眼,吓得她趕緊蹲下去,頭還碰到了牆,痛得她懷疑頭頂起了一個包。她摸了摸頭,發現沒有起包,于是松了口氣。

蹲下去後不久,她聽見樓下傳來什麽車子急剎車的刺耳聲音。

她沒起來,一直蹲着,蹲在地板上看自己的腳趾,然後蹲了有五分鐘左右吧,确定應該安全了之後,她慢慢站起來,朝樓下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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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旬還在,只是蹲了下來,依舊垂着腦袋。墨柔覺得他可能是在無聊地數螞蟻吧。

她記得那個位置的土很松,是有幾個螞蟻窩的。以前她家剛搬來這兒時,她在那兒發現了那些螞蟻窩,有時候放學回家路過,還蹲在路邊玩兒過好幾回螞蟻。後來她覺得自己太幼稚了,就沒再玩兒了。

夕陽的光更斜了,熱度退卻後,陽光不像正午時分那麽灼人,溫度适宜,加之晚風吹拂,她趴在窗邊覺得好涼快,于是就一直趴着,看樓下的人。

樓下的人倒是沒有再擡頭看她的窗戶了。

他一直蹲着,墨柔粗略算了算,差不多有十分鐘了吧。平時她腳蹲久了,會很麻。難道夏侯旬腳不麻嗎?

她帶着這個疑問,繼續觀察他。

有只白色的貓邁着步子路過,是隔壁鄰居家一個小男孩兒養的波斯貓,波斯貓在夏侯旬面前停頓了會兒,叫了幾聲,夏侯旬就伸手摸了摸貓的背。那只貓就這麽任由夏侯旬撸它。

似乎,他總是很有貓緣的樣子。

他另一只手一直沒動。墨柔特地看了眼,随即吃了一驚,她看見他的右手滿手都是血,血跡沾到了草地上,雖然不太明顯,但她的心立馬就揪在了一塊兒。

他難道都不會覺得疼嗎?為什麽都不包紮一下?

不過那些血似乎還沒幹,像是剛流出來不久。他是剛剛受傷的?

她忽然想起來,剛才有車子急剎車了。他被車給撞了

墨柔匆忙跑出房間,到一樓去找醫藥箱。但她平常都不用醫藥箱,所以都不知道放在哪兒。陳阿姨見她翻箱倒櫃的一副很着急的樣子,停下手裏的活兒,過去問她:“小柔你找什麽?”

“我找醫藥箱!阿姨那個放在哪裏啊?”她說話很急,手依舊在亂開櫃子的門。

阿姨看她着急,忙去廚房裏把醫藥箱拎出來,道:“上次我做飯不小心切到了手拿去用了,一直忘了拿出來,你受傷了還是?”

墨柔打開醫藥箱,找到紗布棉花和消炎藥水後,才說:“是我朋友!”

ˉ

那只一身白色毛發亮眼的波斯貓,慢吞吞過了馬路,然後右拐,進了一幢三層樓的獨棟別墅。別墅門前植被茂盛,那只貓走了幾步之後,就不見蹤影。

夏侯旬蹲在路邊的草地上,右手垂在身側。血流得其實不多,他也沒怎麽覺得痛。可能是他這人的神經比較麻木,痛感很難傳遞到大腦皮層,所以他在揍人的時候,即使滿手鮮血了,也不會覺得有多疼。

太陽已經落到很西的位置,快要看不見,夕陽的餘晖像将欲燃盡的花火,顏色愈見深紅,但已然沒什麽溫度了。

他看了看某棟獨棟房舍的三樓窗戶,那間窗戶還開着窗,但是沒有人在那兒了。

可能,是去吃晚飯了?

他自嘲一笑。腿其實已經有點麻了。他也該走人了。

和周華的賭,他輸得其實沒有脾氣。要是他真不想來這兒裝可憐,那就不會去和人打賭。可現在他人就在這兒蹲着。

可能他流血的那只手會令人覺得他是什麽不法之徒,過路人偶爾會有看他像看瘟神一樣的,遠遠的就躲開。

他根本不在意這些人怎麽看他。因為這些人對他來說無關緊要。

但他還挺在意,她因為那件事情不理他的。所以他和周華打了那個賭。

太陽都快完全落下去了,看樣子,她應該不會來。

其實他蹲在路邊被她發現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比如說,她沒開窗戶,沒往外看,或者,現在已經放暑假了,她根本就不在家,出門或者出國了。

他聽陳松嘉她們說起過,墨柔一家經常趁暑假去出國游。

那樣他今天就是白來了。

但他還是來了。可笑的。來裝可憐。

他剛才擡頭往上看的時候,看到她慌忙把腦袋縮下去了。

他吓到她了?

夏侯旬看了眼夕陽的位置。太陽要落山了。啊真是。

她的心腸挺硬啊。

他蹲着的草地後方是樹叢,栖息在樹梢的鳥兒開始叫喚。顯得他現在很好笑。他将嘴裏叼着的草根取下來,正要起身離去,卻聽到頭頂傳來的,少女軟糯清甜的嗓音。

他怔在原地,呼吸都忘了。

“你別動,我帶了藥,給你用。”

“……”

然後他就沒動。他擡頭看她。她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影子和她的人一樣纖瘦。

墨柔蹲下來,把醫藥箱放到地上,從裏邊拿了一包醫用棉花出來。她拿了一坨棉花正要上手,但看見夏侯旬滿手的血,就放了棉花,問他:“你的手怎麽弄的啊?”

“不小心弄的。”

“……”

墨柔忽然站起來,夏侯旬以為她要扔下醫藥箱就走人,忙擡起沒受傷的左手拉住她的手腕,她沒甩開,只是說:“我去拿兩瓶水給你洗傷口。”

“……”

她頓了頓,又說:“因為我爸媽回來了,所以把你帶去我家有點不好。我怕他們問太多。”

夏侯旬松開了手,扯起嘴角笑了笑。

“我以為,你不管我了。”他說。

“本來是不想管你的,但我覺得你這樣蹲在這裏不太好,你知道的,最近在創城,城管和警察一直在打包帶走路上的流浪人士。我怕你被當成流浪人士打包帶走,那樣你媽媽多傷心啊。”

“……”

居然是擔心他被打包帶走。

墨柔跑回家,用幾個空的礦泉水瓶,裝了幾瓶自來水。怕不夠用,她一共裝了五瓶。出門時還騙自己的爸媽說拿去澆花。

“好險啊,我爸媽剛才問我幹嘛去,我說自己去澆花,瞞過去了。柔哥就是機智。”

“那你怎麽瞞過去的?”

“我說用來澆花的。也不算騙人。你。等于。嬌花。”

“……”

“手擡起來,我幫你沖洗一下再上藥。”

夏侯旬聽話地把右手擡起來,墨柔舉起水瓶,仔細地幫他沖洗傷口。

她動作很輕,怕弄疼他。還一邊洗一邊問他:“會不會感覺疼啊?”

“我是嬌花,你說呢?”

“……那我就盡量輕點兒吧。你忍忍。”

夏侯旬任由她擺弄自己的手,眉毛也不皺一下,仿佛受傷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一只大豬蹄子。

他看着她蹙起來的眉毛,說:“那天你跑得挺快。我以為你,開始怕我了。”

手已經洗幹淨了。墨柔用幹淨的毛巾幫他擦了擦手上殘餘的水分,拿了棉簽沾醫用酒精,替他消毒傷口。她塗了會兒酒精,然後瞪了他一眼。

“你的信息我了如指掌,比如我調查到你已經在我家門口蹲了二十一分鐘了。腳還沒發麻嗎?吓唬我?別白費心機了,我知道你不欺負女孩子。”

“……”

她又說:“家裏沒有碘伏,只有酒精了,你要是覺得疼,那就咬棉花好了。”

“……”

說完就塞了把棉花給他。

夏侯旬盯着手裏的棉花看了幾秒,又把棉花放下。

他微蹙着眉毛,身體前傾了一點,靠近她,盯着她黑色的眼睛看。她咽了口唾沫,眨眨眼睛。

他氣息輕掃過她的臉頰一側。

“啊,你的信息庫更新不太及時,不準。我專欺負你這種塗酒精不專業的女孩子。不過今天例外,我比較知恩圖報,給你做一學期的小弟天天跟你後邊怎麽樣?”

“……”

因為他靠得太近,呼吸可聞,她被他的氣息掃過的肌膚都開始泛紅,她的心跳得有點快,呼吸都不敢呼吸了,給他塗酒精的手也停頓了,空氣裏都是靜谧,樹叢的鳥兒也很配合的不叫了。

她看向他的眼睛,他也看她,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兩張青春洋溢的面孔,只隔着不到三厘米的距離,再近一點,鼻尖都要碰上了。

難怪,接吻的人要把頭歪一歪才能親一塊兒。不然就鼻子碰鼻子了。

她想着這種不着邊際的事情,忽然覺得此刻的情形有點兒……

不能再這麽下去了!再這麽下去他不就是在出軌嗎!這不可以!這太愛新覺羅書桓了!

必須打住。

雖然人家可能并沒有這個想法。可能人家只是想近看一下她臉上的毛孔有沒有很大。雖然有這個可能。

但她必須,不能夠,讓掃地僧變成愛新覺羅書桓。

就在她糾結眼前的人會不會變成真正的愛新覺羅書桓時,夏侯旬忽然拉開了和她之間的距離,他身子往後傾,說了句:“我腿麻。”

“……”

然後坐到草地上。

“你早坐下來不就不會腿麻了嗎?”她吐槽。

“那不行,我是來裝可憐的。必須蹲着。”

“……”

墨柔給他塗酒精的手忽然一用力,滿意的,聽到他“嘶”了一聲。他笑了下,說:“怎麽不對我溫柔點兒?”

他說這話時,眼睛緊盯着她,像盯獵物一樣。她臉紅了點兒,慌忙移開視線,說了句:“你……別得寸進尺了。”

“啊,那我退幾步,做你小弟,叫你大哥?”

“為什麽一定要叫我大哥啊?我真的有這麽man嗎?”她喪着臉問。

“那我叫你柔妹?”他頓了頓,蹙眉,“啧,有點奇怪。”

她拿着紗布,看着草地,小聲說了句:“我奶奶都喊我墨兒。”

“墨兒?”

他的聲音有點低沉,像是在喊她,又像是一句陳述句,還有點像反問句。然後他看着那條又走出來的波斯貓,眯起眼睛,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緒。

見他不說話了,她開口說:“你不馬上就要去江城了?還怎麽……做我小弟。”

“那就是我欠你一回,以後,”他頓了下,看着她,“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哦。反正,我是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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