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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是稍等片刻,實則待到虛雲住持講完經,釋心才姍姍來遲。
他走到幼清的身旁,攤開一只瘦長的手,幼清低頭瞄了一眼,釋心的手心裏放着三枚古銅錢,他下意識地搖頭說:“我不要,我爹爹很有錢的。”
“王妃,這不只是三枚古銅錢。”見幼清一臉認真,釋心不由失笑,他耐心地向幼清解釋道:“歸元寺曾有文獻記載,這是靈祖坐化時,與他的舍利子一同留下的三枚銅錢,是我們歸元寺的鎮寺之寶。”
釋心把三枚銅錢逐一枚交給幼清,“一保平安喜樂。”
“二佑事事順遂。”
“三祝福澤有餘。”
幼清瞪大眼睛,“真的?”
釋心說:“出家人不打诳語。”
幼清小聲地說:“出家人也不能殺生,可是你還磨了刀呢。”
這三枚銅錢既然與歸元寺所侍奉的靈祖沾了點關系,自然會是好東西,趙氏聞言敲了一下幼清的腦袋,“大師還能騙你不成?”
“那好。”
幼清擺弄了一會兒三枚古銅錢,然後一股腦兒地塞進自己的荷包裏,又捏出兩顆話梅給釋心。他脆生生地說:“你給我銅錢,我給你話梅吃。”
趙氏看得好笑,點了點他的額頭,餘光瞟見低着頭的陸嫣,還是有幾分不解恨,她冷笑着說:“我們家清清打小就乖,不愛惹事,也不知道這是造了什麽孽,平白無故的,偏有人黏上來,當真是……”
“陰魂不散。”
陸嫣猛地擡起頭,到底不曾受過此等委屈。她張了張口,這樣的指桑罵槐,倘若出言便是自己對號入座,只得滿眼含淚地望向身旁的莊秋桐,難堪不已,而莊秋桐卻是有些走神,她定定地盯着幼清手裏的那三枚銅錢,手裏的帕子不由自主地擰成了一團。
她為了自己的兄長,已經上山來求過許多次,卻都讓虛雲住持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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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的話音一轉,“多謝大師。”
“夫人無需如此客氣。”釋心收下幼清的話梅,“說起來,歸元寺曾将此銅錢贈予魏太妃,只是後來太妃仙逝,這才又回到寺中,暫為保管。”
“……也就是王爺的母妃。”
釋心的神色平靜,“太妃無緣得見王妃,實屬遺憾,想來今日貧僧将此交由王妃,太妃也并無意見,甚至九泉之下也可得有幾分慰藉。”
他說到這裏,趙氏已經是心裏門清兒,“倒是托了王爺的福。”
釋心微微一笑,回到虛雲住持身旁。
趙氏說:“走。”
幼老爺亦步亦趨地跟上來,才走出門,回過頭就開始翻起幼清的小荷包。瓜子、琉璃珠、核桃仁掏出滿手,才找到那三枚銅錢,幼老爺滿臉都是嫌棄,嘟囔道:“呸,又是那姓薛的,咱們不要他的東西。”
不遠處的莊秋桐腳步一頓,又捏緊了手帕。
她費盡心機都未能得到的,別人卻棄之如敝履。
趙氏看見身後的陸嫣與莊秋桐,淡淡地說:“暫且先留着,興許還真的能防個小人,往後實在有人不長眼,我們再找那姓薛的算賬。”
幼清疑惑地問道:“為什麽要算到他的頭上?”
趙氏答道:“既然這是托了他的福,不靈,當然要找他算賬。”
幼老爺連連點頭,狗腿至極,“夫人所言極是。”
來這五方山上閑晃幾日,幼老爺倒也沒誤了正事。反正幼清不會花錢,金山銀山只有他來揮霍,偶爾再給幼清塞幾個難得的小玩意兒就夠了,至于管賬的趙氏,從不克扣自己,用的脂粉、發簪都是無上上品,甚至連不少诰命夫人的用度都不及她分毫。
別說是把歸元寺翻新一遍,就算要重新尋個山頭,再修幾座寺廟,幼夫人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說到底,還是錢多燒手。
幼老爺大魚大肉慣了,吃了幾日歸元寺的素齋,實在是難以下咽,心急火燎地與管事的和尚商量完翻新寺廟的若幹事宜,就撺掇着趙氏帶幼清下山。他的理由還很冠冕堂皇,幼老爺一本正經地說:“清清懷有身孕,怎麽受得了這山上的吃食?還是應該多補補身體的。”
趙氏思忖片刻,倒也是這個理,便點頭答應下來。
不過她向來偏心,幼清美滋滋地坐上轎,趙氏只是上前交待轎夫慢一些,幼老爺見狀不免心馳神往、躍躍欲試,趙氏斜睨他一眼,“昨日是誰同我說日後要控制自己的體重了?”
幼老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後悔不疊。
“岳丈、岳母。”
趙氏尚在數落幼老爺當口兒,薛白緩步走來,“可是要下山?”
他才同虛雲住持下完一局棋,心不靜,棋局自然雜亂無章,索性出來走一走,這才碰上即将下山的幼家人。薛白的面上不顯分毫,神色淡淡,他側眸望向幼清的手腕,那裏只露出來白生生的一小截兒,卻空無一物,薛白又開口問幼清:“怎麽沒有戴上?”
幼清眨了眨眼睛,“什麽?”
薛白答道:“銅錢。”
幼清開始低頭扒拉荷包,趙氏客客氣氣地說:“打算回去了。”
薛白平靜道:“清清向來不愛外出,既然岳丈、岳母來京一趟,不若多出去逛幾日,他同本王回府便是。”
“回府?”
趙氏皺了皺眉,幼老爺連忙說:“夫人,你歇一歇,讓我來!”
随即幼老爺中氣十足道:“清清不回!”
“這要怎麽戴?”幼清好不容易找到釋心給自己的三枚銅錢,茫然地問道:“回哪裏?”
幼老爺壓根兒不搭理他,又補充道:“清清昨晚說想跟我們待一塊兒,你那王府規矩多,他待得不自在。”
幼清小聲地說:“這話我才沒說過。”
幼老爺扭頭瞪他一眼,“你說過。”
幼清鼓起臉,“就是沒有!”
深色的瞳眸裏帶起幾分不太明顯的笑意,薛白拿過幼清手裏的銅錢,用紅繩串在一起,他輕輕地捏住幼清的手腕,給幼清戴上,而後嗓音沉沉道:“歲歲平安。”
幼清脆生生地說:“不是的。”
他以為薛白是胡亂編來哄自己的,手指頭挨個戳着銅錢,幼清認真地糾正道:“釋心說這個是福澤有餘、這個是事事順遂、這個、這個……”
幼清思索幾秒,老老實實地說:“我也不記得了!”
不過他想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瞳直直瞟向薛白,幼清眼巴巴地說:“可能是天天都能吃到烤兔腿。”
薛白聞言低笑。
“王爺。”幼清失了憶,趙氏與幼老爺看他看得緊,不曾讓幼清與薛白單獨相處過,但是這兩人居然能搭上幾句話,趙氏不免心存疑慮。她一門心思把人趁機拐走,于是不動聲色地說:“過幾日我們要回金陵,打算把清清一同帶回去,他已經有兩年沒有回去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搶人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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