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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議後宮、欺辱王妃?”

陳生癱倒在地,臉上的抓痕滲出汩汩血珠,聞言他動了動眼珠子,猛然回過神來。他急忙翻身而起,只是這個動作又牽動到身上的傷口,陳生不由得“嘶”了一聲,遲疑了片刻,他求饒道:“王爺恕罪。”

“恕罪?”薛白意味不明地重複了一遍,側眸望向幼清,随即語氣放緩了幾分,開口問他:“清清,你可想原諒陳公子?”

幼清記仇,巴不得陳生倒大黴,忙不疊地搖頭說:“不原諒。”

薛白便平靜道:“既然如此,本王恕不得你的罪。”

“你一身書生打扮,又佩戴抹額,想必不日參加秋闱。”薛白垂眼盯着陳生,目光無波無瀾,“依本王所言見,陳公子妄議後宮、欺辱王妃,不若除去參加秋闱的資格,且永不得錄用。”

陳生一呆。

薛白問他:“你可知所為何故?”

陳生茫然道:“小人……實在是不知。”

“其一,你目無尊卑、以下犯上;其二,你品性卑劣、德行有損;其三,你貪慕美色、好大喜功。”薛白字字珠玑,眸底生出一片寒意,“品行如此不端,又怎能入朝為官,禍害百姓蒼生?”

陳生動了動嘴唇,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王爺,臣子冤枉。”

“冤枉?”

薛白冷聲問道:“你可曾與人談論過幼貴妃?”

“……談論過。”

薛白撩起眼簾,又沉聲問他:“你可曾對本王的王妃有過大不敬?”

“王爺,我沒有!”陳生冷汗涔涔,他急于辯解,慌忙間看見跪在自己身旁的兩個書生,便指着其中一人說:“王爺,是他。他們都曾出言嘲笑過王妃,甚至、甚至還用污言穢語髒了王妃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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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指認的藍衫立即書生矢口否認:“陳公子,我們何時用污言穢語髒了王妃的耳?你不能自己做錯了事,王爺決意除去你參加秋試資格以示懲戒,就一門心思拉我們下水。”

另一個書生也接口道:“只有陳公子你一人出言侮辱幼貴妃,并道她出身低賤,連同王妃一道罵了去,與我們何幹?”

“明明是陳公子自己做錯了事,卻來責怪于我們。”

這兩人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再不是往日以陳生馬首是瞻的恭維模樣,陳生怒道:“祝元勳、尤開宇,你們怎麽敢、怎麽敢……”

薛白向他們三人投去冰冷的目光,“你們三人無需謙讓,欺辱過清清的,本王一個也不會放過。”

“更何況本王足夠閑散,有時間同你們一個一個地來算賬。”

另二人聞言連連磕頭求饒:“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薛白沒有搭腔,面上的神色冷淡不已,沒有絲毫動容。

倒是他的話将陳生提醒,陳生費力地爬到幼清身前,“王妃,是臣子有眼無珠,饒過臣子。”

他的仕途坦坦,決不能斷送在今日!

想到這裏,陳生狠下心來,自己給自己掌掴。他的臉上本就被金九娘撓得滿是傷痕,這會又落下一個又一個巴掌,不多時,臉頰高高腫起,而陳生則披頭散發地跪在幼清面前,形容狼狽不堪,宛如一條落水狗,他顫聲道:“臣子知錯了,王妃,臣子知錯了。”

幼清吓了一跳,薛白留意到他睜圓的眼瞳,順手把人拉進懷裏,低下頭安慰說:“他們不值得你看,只有本王值得。”

幼清推了推薛白,疑惑地問道:“你又不能給我看熱鬧,但是他們可以,為什麽是你值得?”

“……”

薛白的動作一頓,“因為本王是你的夫君。”

幼清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不要了可不可以?”

薛白眉梢輕擡,捏住幼清的臉說:“想都別想。”

壓根兒都無人理會求饒的陳生。

他兀自跪在地上,心裏萬念俱灰,一邊是無法拿出的萬兩黃金,一邊是自此斷送的仕途,饒是後悔也無濟于事。陳生雙手握拳,才止住掌掴,一條長鞭就挾着風聲向他甩來,陳老爺尚未換下官服就沖進了這萬花樓,他指着陳生,氣得渾身發抖,“你這個孽子、孽子,今日不若打死你算了!”

長鞭甩上皮肉,瞬間皮開肉綻,陳生疼得滿地打滾,涕淚滿面,“爹,我錯了,爹,我再也不來萬花樓了,你不要再打我了。”

書香門第向來要臉面,陳老爺辛苦維系十幾年,一朝全然毀在陳生的手裏,自然怒不可遏,“我非得打死你這個逆子不可!”

陳生渾身傷痕累累,無處可躲,不禁哭爹喊娘,“娘!娘!”

“今日就算是你祖奶奶來了也沒用。”陳老爺盯着滿地滾的陳生,“啪”的甩下一鞭,“這一鞭是打你毀掉我陳家百年名譽,使我們顏面無存。”

陳老爺停頓幾秒,再甩下一鞭,“這一鞭是打你為妓子争風吃醋,揮霍無度!”

他氣喘籲籲地瞪着陳生,又重重甩下一鞭,“這一鞭是打你——不自量力、目中無人!”

陳生越是求饒,陳老爺就鞭打得更為用力,另外二人閃避不及,也被一同牽連,一時之間盡是鞭響聲與求饒聲。

薛白無意再讓幼清看下去,把人帶出萬花樓,結果幼清恨不得一步三回頭,好幾回差點絆倒,薛白扣住他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問道:“氣消了?”

幼清搖了搖頭說:“當然沒有!”

薛白瞥一眼幼清,“怎麽。”

幼清皺着臉不滿地咕哝:“他只給我道歉,還沒有給阿姊道歉,我才不消氣。”

薛白捏住幼清的臉,指腹蹭過少年的下颔,垂眸輕聲道:“過不了幾天,他們陳家人會親自前去向幼貴妃道歉的。”

幼清狐疑地問道:“你怎麽會知道?”

薛白不答,只是意味深長道:“既然已經和那幾人算完了賬,現下……輪到你了。”

幼清一臉無辜,打算開溜:“娘親給我做了松鼠桂魚,我得走了。”

薛白俯下身來,望入一對烏溜溜、水汪汪的眼瞳,他似笑非笑地問幼清:“為什麽來這萬花樓?”

跟過來的沈栖鶴腳步一頓,又趕緊退回了萬花樓裏。

真他娘的要回老家種紅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塑料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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