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薛白的眉頭一動,自然不能讓幼清亂來,他從幼清的手裏拿走香囊,半阖着眼簾說:“我來替你保管。”

幼清不肯,伸手去夠,“我要自己保管,你把它還給我。”

他為了搶回香囊,幾乎整個人都撲在薛白的身上,并且在薛白的懷裏動來動去。薛白沒有讓他碰到香囊,只順勢把人按坐下來,不過即使幼清被按住動不了,也依舊不死心,他不滿地說:“你再不還給我,我就、我就……”

幼清兇巴巴地威脅道:“我就讓爹爹來揍你。”

薛白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幼清指責道:“你連香囊都要和我搶。”

薛白漫不經心地開口道:“畢竟本王太窮了。”

稍微想了想,幼清從自己的小荷包裏拿出一把金珠子,他歪着頭和薛白商量道:“那我用這個和你換。”

薛白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幾眼,把幼清手裏的幾顆金珠子與香囊一同收起來,他趁着幼清尚未反應過來,把人抱緊了些,而後擡眉道:“……當真是個散財童子。”

自己的金珠子沒有了,香囊也沒能換回來,幼清不可置信地瞪圓眼,扭頭就要揉他的臉,結果薛白輕而易舉地捏住幼清的手腕,害得他動彈不得,幼清只好氣鼓鼓地說:“窮死你算了!”

沒過一會兒,幼清踹了薛白幾下,終于發現自己又被人抱在懷裏,氣得只想跟薛白打一架,“你、你等着!”

薛白低笑一聲,給幼清剝了幾顆荔枝,喂到他嘴裏。

幼枝用力地咬住晶瑩剔透的果肉,決定暫時放下仇恨,吃完再和他打架。

這一放就回到了王府,幼清早把這回事抛到了腦後。候着他們歸來的幼老爺與趙氏則連忙湊上來追問幼枝的狀況,幼清眨着眼睛說:“阿姊沒事的呀,吃飯睡覺養貍奴,她不用出門,還沒有人唠叨。”

他是沒心沒肺慣了的,趙氏摸了摸幼清的頭,又望向薛白,“枝枝她……”

薛白說:“岳母不必憂心,貴妃的事,她已有眉目。”

Advertisement

“這就好。”趙氏嘆了一口氣,“枝枝一人在宮中,即使做的是貴妃,我和老爺的心日日都是懸着的,生怕有朝一日,她會觸怒龍顏,無法保全性命,畢竟我們都幫不上什麽忙,只能自己幹着急。”

“枝枝處事尚有分寸,我們都擔心不已,更別提清清他……”

提及了自己,幼清豎起耳朵來,他趴到桌上偷聽,結果嘴巴有點閑不住,就挑了幾塊糕點各自咬下一小口,幼清又嫌這幾塊糕點都不好吃,再悄悄地放回去。

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趙氏倒是讓幼清的舉動給逗笑了,只不過少年眉眼裏的天真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清清讓我們寵得毫無城府,也不知天高地厚,絲毫受不得委屈,但是這京城到底不比金陵,即使清清從來都不會主動招惹別人,總有人上趕着來笑話他、欺負他,難不成要他忍着?”

幼清小聲地抱怨:“我什麽都沒有做,娘親又在說我壞話。”

趙氏沒有答話,只是憐愛地摸了摸幼清的頭發。

她這番話說得着實耐人尋味,薛白掀起眼簾,嗓音沉沉道:“本王護得住他。”

幼老爺瞅了他一眼,沒有吭聲,畢竟還欠着一個人情。不過在幼老爺的心裏,幼清當真太過于不谙世事,他成日只知道傻樂,好哄又好騙,所以打從一開始,幼老爺與趙氏就沒有想過讓幼清出金陵。

往日他們的算盤打得響,幼清被寵壞了就寵壞了,自己還可以在金陵給他挑一個會疼人的好人家,那可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幼清也不會讓人欺負了去,更不會受什麽委屈,結果沒成想薛白橫插一腳,把幼清帶來了京城。

京城裏規矩多、水又深,幼清怎麽待得住?

饒是薛白說得再好聽,幼老爺對他也不大信任。他和趙氏彼此交換了幾個眼神,兩人一致決定待到确認幼枝安然無恙以後,依舊是要趁着幼清失憶,把人帶回金陵,這一次不成,還有下一次,他們總能把幼清帶回去的。

無論是薛白還是幼老爺與趙氏,此刻都各懷心思,只有幼清還在一門心思地挨個嘗桌上的糕點,待到他實在吃不下了,終于放下手裏的糕點,偷瞄幾眼趙氏,幼清生怕趙氏會揪着自己出去散步消食,忙不疊地編造出一個借口跑開。

趙氏當然知道他的小九九,笑着搖了搖頭。

這樣一連過了幾日,在幼枝被禁足的第四日,薛蔚擺駕瑤華宮。

點翠扶着躺在美人榻上的幼枝起身,“小姐猜得真準,當真不出五日,陛下便來看望小姐了。”

幼枝輕輕推開點翠,倦怠不已地說:“偏偏挑了這時候,擾了清夢。”

話音剛落下,薛蔚推門而入,幼枝并沒有看他,只是把手裏的書卷放下來,行了一個禮,“臣妾恭迎陛下。”

薛蔚扶她起來,“愛妃不必多禮。”

點翠沏了一壺茶端過來,幼枝抱着打盹兒的貍奴,一只手撐住下颔,也是一副稍有困倦的模樣,她那松松挽起的發散下不少,落在雪白的肩頸處,顯得慵懶又妩媚。薛蔚望了一眼,緩聲問道:“愛妃近日在做些什麽?”

幼枝答道:“看些書、睡會覺罷了。”

薛蔚環顧四周,“不若出去逛逛,整日悶在這裏,也沒有什麽意思。”

幼枝搖了搖頭,“臣妾如今戴罪在身,恐怕不妥。”

“朕本就不信你會與小貴子私通,更何況當日是因李閣老他們一同跟來瑤華宮,朕不得不處罰你,給你禁足三月,否則會給你招人口舌。”薛蔚覆上幼枝放在貍奴身上的手,“何況有朕陪着你,哪個敢多嘴?”

幼枝蹙了蹙眉,到底收回了自己的手,“多謝陛下。”

薛蔚久久地望着她,不免有些失神。六年前自己把幼枝從江南帶回宮裏,既給了她無盡寵愛,又力排衆議,讓出身商賈世家的幼枝做了貴妃,只是即便如此,她對自己的态度始終不冷不熱、若即若離。

思此及,他忍不住說:“枝枝,你知道朕對你的心意。”

“臣妾自然知道陛下的心意。”幼枝輕輕地笑了笑,若無其事地說:“清清進宮來玩時,時常會把別人錯認為臣妾。”

薛蔚一頓,知曉她指的是莊絮照,情深款款地說:“……她同你太過相似,朕只是一時情難自持。”

幼枝低下頭,眼神涼薄到了極致,“臣妾曉得。”

他們甫一出門,薛蔚攜幼貴妃到禦花園散步的消息便傳遍三宮六院。嫔妃們咬牙切齒也好、嫉恨交加也好,仍是梳妝打扮一番,坐了轎趕來禦花園,以求恩寵,再加上昨夜又恰巧下過一場雨,天氣涼爽許多,本就有不少嫔妃在禦花園裏四處走動,是以一路走來,碰見了不少妃子。

“娘娘。”

同樣過來散心的莊絮照立在不遠處,冷冷地望過去,她正見到薛蔚低頭對幼枝耳語,而幼枝自始至終都沒有擡起頭,只盯着過路的月季,甚至無一絲回應。這樣的親昵是自己未曾奢想過的,莊絮照不由捏緊手裏的帕子,“為什麽陛下偏袒她至此地步?”

“沒事的,娘娘,沒事的。”雪生輕聲安慰道:“陛下再怎麽寵愛她,懷上龍種的都是娘娘呀。”

莊絮照撫住自己的肚腹,指尖輕顫,“……我知道、我知道。”

稍微定了定神,莊絮照迎上去,施施然地行禮道:“陛下和姐姐也在呢。”

薛蔚“嗯”了一聲,目光并未從幼枝身上挪開。

莊絮照又問道:“陛下可是陪着出來姐姐來散心?”

“枝枝悶了這麽些日子,自然要出來走一走。”薛蔚終于給了莊絮照一個眼神,随意敷衍道:“你自己逛自己的,不必跟着朕。”

莊絮照不甘心地咬了咬唇,“臣妾……”

幼枝擡起眼,似笑非笑地瞟向莊絮照,而後輕聲問道:“臣妾不過只有四日未出屋罷了,哪來的這麽些日子?”

薛蔚情深款款地說:“朕一日不見枝枝,只覺得隔了三秋那麽長。”

幼枝笑吟吟地說:“這樣啊。”

他們兩人交談,莊絮照插不上話,又不願就此離去。餘光瞥見身旁的雪生,莊絮照忽而心生一計,她輕輕的“哎呀”一聲,手撫上自己的小腹,又稍微擡起臉,蹙着眉望向薛蔚,“陛下,他在踢我呢。”

薛蔚難得興致盎然,“踢你?”

莊絮照微微點頭,抿着唇笑的樣子頗有幾分我見猶憐之感。她很輕很輕地問道:“陛下可要摸一摸?”

薛蔚欲要把手放上去,只是才擡起,動作卻是一頓,他回過頭問幼枝:“枝枝,你何時才肯給朕生一個皇子?”

說到這裏,他喃喃道:“朕每日都在想,若是你給朕生下一個皇子,朕便把他立為太子,日日悉心教導,對他噓寒問暖。”

莊絮照聞言,面容有着一瞬的扭曲。

幼枝不欲多言,只淡淡地說:“陛下,臣妾乏了。”

薛蔚立即收回手,關懷地攬過她,“朕陪你去涼亭裏坐一坐。”

“陛下。”莊絮照上前一步,淚盈盈地說:“陛下已經有些時日未去過臣妾的蒹葭宮,臣妾近日學了煲湯,晚些時候陛下可要來蒹葭宮,嘗一嘗臣妾的手藝?”

薛蔚想也不想便拒絕道:“朕還要去慈寧宮。”

莊絮照失落地說:“好。”

幼枝偏過頭來,薛蔚問她:“怎麽了?”

“本來想讓陛下再多陪一陪臣妾的。”幼枝搖了搖頭,輕描淡寫道:“既然陛下要陪母後,那便算了。”

入宮這六年來,幼枝待薛蔚從來都是不冷不熱的态度,她就像是遠天的明月,清清冷冷、出塵而脫俗,看似近在眼前,實則觸不可及。薛蔚聞言不由一怔,随即握住幼枝的手,狂喜道:“好、好!你要讓朕陪你,朕當然要陪着你。”

說完,薛蔚牽着幼枝急忙走向涼亭,幼枝卻是腳步一住,輕輕地抽回自己的手,“陛下,您先去涼亭,臣妾還有幾句話要與她說。”

薛蔚并不多問,“你去。”

“你看見了嗎?”幼枝再度走近莊絮照,“你想要的,無論是他的寵愛與無上的地位,本宮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擁有。”

“難不成你以為想要除掉本宮,只需要潑一些髒水即可?”幼枝彎着眼睛笑,“這般嘗試的人,從來都不只是你一人。哪怕洗不清私通的污名,他依舊為本宮神魂颠倒,怪罪的只有那些下人,并非是本宮,而你見了本宮,依舊要規規矩矩地跪下行禮,再在夜裏咬牙切齒地做着将本宮取而代之的夢。”

“你真當以為認了莊丞相做義父,便不再是往日的溫娘,那個勾引王爺不成,又爬了龍床的侍女?”幼枝帶着幾分憐憫,“你算什麽東西呢?”

莊絮照被她戳中痛腳,“你……”

幼枝站直身子,垂眸道:“給本宮跪下。”

莊絮照攥緊手心,即使氣得渾身發抖,也不得不緩緩跪下來。

“你瞧,只要你在這宮裏一日,便要跪本宮一日。”幼枝言笑晏晏道:“當真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莊絮照低下頭,直到幼枝緩緩走遠,也沒有立即起身。長長的指甲深陷皮肉,手心一片斑斑血跡,莊絮照用力地閉上眼,身子尚在發抖,方才幼枝的那番話,無一不戳中自己的痛處,字字刺心,她恨不得生啖其肉,再将幼枝挫骨揚灰。

許久以後,雪生小心翼翼地扶着莊絮照起身,莊絮照冷冷一笑。

猶記初入宮時,她以為自此飛上枝頭變鳳凰,卻不想帝王薄情,短短幾日便失了聖眷,頻頻遭人欺壓與陷害,最後她無措地跪倒在幼枝的腳下,泣聲請求幼枝看在幼清的面子上,對自己出手相助,然而幼枝只是命人把她拖開,并且冷眼旁觀。

有的人生來便是掌上明珠、受盡嬌寵,有的人卻低如塵埃,卑賤不已。

憑什麽她是卑賤的呢?

想到這裏,莊絮照恨聲道:“我動不了你,難道連你的弟弟也動不了?既然你們姐弟情深,我要讓他因你而死,讓你這輩子都痛不欲生。”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