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2)

了，也不知道那個總是比爸爸會修更多東西的叔叔當上爸爸領導沒有。

媽媽開始和姐姐吵架，他們争吵的話語裏，出現更多的詞是維茨和猶太人。

猶太人是什麽人，我問媽媽，媽媽總是回答了很多形容詞，似乎都是隔壁老太太罵人的話。

這個時候，每當媽媽說這些話的時候，姐姐總是跳起來反駁，爸爸卻一言不發的坐在一邊抽煙。

然後沒有他的事了，接下來的戰争就是姐姐和媽媽。兩方争吵，誰也不讓誰。最後，不歡而散，餐桌上也是沒有人說話。哦，忘了，我們唯一的交流是跟上帝，大家還是會餐前禱告的。

爸爸當上了那個曾經一直相當的技術管理，家裏的生活條件也變的好了起來。媽媽很高興，總是提着元首，姐姐則是一臉生氣的樣子卻又無可奈何，所以總是板着臉一言不發。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後面的記憶慢慢變的清晰，可是卻讓我寧願忘記。

幸福并沒有持續多久，一次意外，爸爸在檢修機車的時候，電閘突發事故，他的手被卡進了車裏，等大家救援的時候，胳膊已經徹底的廢掉了。那天，我看着父親渾身是血的被大家扛回來。

漸漸，周圍的工友離開了我們的家，工廠的領導也給了媽媽一筆資金。可是媽媽卻在那裏嚎啕大哭。

生活從此變得不在一樣，家裏沒了争吵，媽媽和姐姐似乎停戰和解了。

沒了爸爸上班掙錢，很快，媽媽帶着我們開始節儉的生活，常常吃不飽飯。

有一天，一個叔叔在夜晚進了我們家門，帶着一袋子糧食，夠我們吃好一陣。媽媽卻滿臉愧疚的跟着那個叔叔說話，爸爸自從出了事故以來，就很少說話了，可是那天，他跟那個叔叔談了許久。

那個叔叔走後，我聽見媽媽說着自己不應該那麽歧視猶太人，他們也沒做什麽壞事。

從爸爸生病之後，家裏就很少來客人了，鄰居也不怎麽跟我們來往了。媽媽似乎也不願意再跟以前的鄰居來往。

日子雖然艱苦，可是那時我們家還算完整。

之後的日子，我們低調，學會隐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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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姐姐，她總是吵着真愛，真愛，就是跟維茨哥哥，以後會成為像爸爸媽媽一樣的人。

怎麽可能，那個哥哥就只會做烤糊的面包，爸爸可是個工程師。

有一天，家裏來了一批人，穿着制服滿臉嚴肅的看着爸爸，然後，拿出一張紙，宣讀着元首的條令。

這之後，就看見爸爸被他們強行從床上拉扯了下來，種種的摔在地板上，媽媽撲過去企圖阻止他們，也被推到了一邊。

門外面，以前總是來家裏串門的米勒夫人站在門前，一臉微笑的看着我。

爸爸離開我們沒有多久，媽媽就開始外出打工，每天都很累的回來。聽說工廠裏招人，媽媽就被迫報名了。我看見媽媽一天一天的消瘦下去，臉上的肉變的凹陷在骨頭裏，瞪大的眼睛，深凹的眼眶，每天看着這樣的媽媽，我突然覺得有點恐怖，盡管她對我微笑，卻感覺擡起嘴角都要費好大的力氣。

姐姐也沉默了不少，跟着維茨哥哥幾乎不在見面。我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麽，不過，他們的聯系越來越少。

家裏勉勉強強的吃飽飯，卻沒有其他的購買能力。我很多時候都乖巧的躲在屋子裏，不吵醒媽媽，因為媽媽回來之後就會一直趴在床上睡覺。

等我九歲的時候，已經能夠在家自理了，至少不是一個讓人操心的孩子。媽媽的身形已經完全如骨架一半瘦，姐姐也在家裏面做飯洗衣。大家的交流越來越少，有時候，我甚至可以一星期不說一個詞。

有一天，媽媽在床上睡覺，再也沒有起來。

出殡那天，聊聊無幾的人參加媽媽的葬禮，我看見米勒夫人的微笑。

姐姐随後也進了工廠，卻沒多久就被人推了回來。

我們在家艱難的度日，開始了挨餓的日子。那天，我餓醒過來，看見姐姐臉色潮紅，我端了杯水過去給她。

我看見姐姐變的不一樣了。我不知道到底哪裏不一樣了，只是突然覺得心裏莫名其妙的難過，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

我在門口，看見米勒太太朝我微笑。

這次，她的微笑，真的讓我非常讨厭，無比的讨厭。

作者有話要說：

☆、15

今天是周日，禮拜的日子，街道上行人一下子多了起來，路面上走着的人也不在是單獨的快速的行走，三三兩兩的人朝着一個方向走去。有人帶着大衛星的标志，也在街道徘徊，毆打的場面少了起來，很多的人都穿着得體的衣服朝着

程語和安德魯拿着家裏的聖經，早早的動身去了教堂。

“萊尼。”一聲叫喊停住了姐弟倆的腳步。

程語和安德魯轉身回頭看去，米勒太太在他們後面，快步的朝他們走來，帶着滿臉的微笑看着他們，熱切的挽着程語的胳膊。

“萊尼，很久不見你們呢姐弟倆來教堂了，怎麽今天突然想到來這裏了？”米勒太太親切的說着。

旁邊的安德魯，一臉厭惡的看着米勒太太。

米勒太太沒有看安德魯，親密的挽着萊尼，一臉親切的關心着她最近的生活。

“今天天氣真好，不是麽？現在的東西越來越貴了，你說是不是萊尼？”

“米勒太太。”萊尼聽安德魯講過之前的故事，雖然安德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讨厭米勒太大，她從故事裏面也聽出了個大概，按照猜測的方向，眼前的這個女人其實并不是個好人。小安的直覺沒錯，只不過不知道人心險惡而已。她招呼了米勒太太，擺脫了她的胳膊，拉着安德魯，本來想抱他擋住那個老太太的身體接觸，不過，低頭看見安德魯的個頭，瞬間在第一時間裏想出了別的方案。

“萊尼，安德魯都這麽大了，還要你牽着手啊？”米勒太太一臉嫌棄的說着，“哦，真是可憐的孩子，願上帝保佑他，希望他能早點病好。”

米勒太太說完伸出雙手握住萊尼另一只空着的手，帶着同情的樣子看着她，“你要保重你自己，畢竟你們家裏就只有你在支撐了，可憐的安德魯又是這樣，你怎麽辦啊！”

程語感到渾身肉麻，以前都是看着民國宅鬥劇裏面，有這種道貌岸然的老太太虛假的握着別人的手，說着安慰的話。誰都不知道下一刻她能幹出什麽事情來。

現在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還是明裏暗裏暗示着安德魯心智發育不全，可憐萊尼的生活艱辛，毛線，老娘的弟弟要的着你來可憐了，誰說他有心智問題了。

忍着不跟這個老太太吵架，卻不代表了繼續縱容下去，她一臉生氣的甩來米勒太太的手，站定住，不在往前走，跟着她的安德魯也是停了下來，唯有米勒太太也停下腳步看着她，不知所以。

“米勒太太，”程語拿出最嚴肅的态度和面孔看着對面的老太太，“首先，我弟弟身體健康，心智健全，不用你來同情，其次，我們姐弟倆的生活不用你來評價，再次，我們不熟，請不要一臉親密朋友的樣子出現我們面前，很假，你臉上的皺紋都能夾死蒼蠅了。”

程語拉着安德魯往前走去，将米勒太大一臉震驚的甩在身後，突然，她一個轉頭看着她，繼續說道：“順便說一句，請你不要靠近我們，我們是在沒有什麽可以接觸的。”說完，轉身離開，揚塵而去。

米勒太太一臉震驚，等回過神來明白萊尼說的意思後，更是臉色由紅轉白，一臉怒氣，嘴裏小聲咒罵：“小賤人，不就是傍上一個黨衛軍麽，有什麽了不起，我兒子也是黨衛軍”

周圍從米勒旁邊走過的人聽見她這麽說，都回頭看她，米勒太太看着周圍人的目光，收起表情，擺出高貴不可侵犯的樣子，擡頭朝教堂走去。

教堂門外，她看見一個身材矮小，身着黑色衣服的男人躲在一旁的角落裏，小心翼翼的觀看着四周的情況。

每個進入教堂的人他都會小心的觀察一下，同時又躲避自己不被其他人發現。

周圍的人似乎都行色匆匆，帶着凝重的表情走進這裏。

這是一座不算小的教堂，濃郁的古代氣息伴随着宗教的特色走進這裏。

程語和安德森走進來，選擇的稍後的座位，盡管離前面較遠，卻也能夠看見場裏的情況。牧師早早的站在的講臺中央，他頭頂的上方，懸挂着一個巨大的十字架，聖子耶稣的雕塑被釘在十字架上受難的場景清晰的展示着。穿着潔白的衣服的唱詩班的人早早的站在了前面，面對着大家。

铛~

铛~

铛~

教堂的鐘聲響起，牧師擡起手示意在場的人肅靜下來。

“請大家預備心靈。”

“主在聖殿中……全天下的人都應當肅靜……”

“各位弟兄姊妹”

牧師在前面講着，感謝上帝帶領我們

程語沒有聽清在說什麽，周圍的聲音很快響起，覆蓋住了牧師的講道。

“我有三千克鹽，換你兩瓶酒。”瘦子悄悄跟旁邊的胖子耳語。

“唉，你有雪茄沒有？”

“誰要消炎藥，我這有新近的一批藥。”

“兩瓶酒太多了，在加一個罐頭，我就給你。”胖子搖搖頭，讨價還價道。

“下回你幫我帶點小麥怎樣？我拿瑪德琳的首飾跟你換。”

“老兄，通行證，你沒有麽，我要找人幫我離開，不是這個雅利安人證，一看就是假的，你那裏看見我長的像他們雅利安人了？”

“喂喂，現在鹽都控制住了，三千克，夥計，我可是三千克，不是三克。”瘦子小聲喊了起來。

“你不知道就都成奢侈品了麽？比鹽還難得。”胖子依舊不動如鐘，穩坐着淡定道。

“喂，我給你加一個罐頭，你把酒給我吧。”另一個人探出腦袋差在兩人中間喊道。

“新來的，別打擾別人的生意，你這樣太不地道了。”瘦子不開心的提醒到。

“你又跟他沒談好。”新來的人滿臉不在意。

“你看，他都願意加價了，你出不出？不出我就把酒給他了啊。” 胖子不耐煩的提醒瘦子。

“呃。等我想想。” 瘦子不甘心道。

“好吧，夥計，時間就是生命，喂，我跟你成交了，”胖子直接轉頭對後面□□來的人說。

“喂，老朋友，你怎麽這樣，不容我考慮考慮！”瘦子急急道。

“抱歉抱歉，你也知道現在是非常時刻。”胖子雙手一攤，滿不在意。

“我先給你三包鹽，罐頭之後給你，不過，酒？”

“哈，你放心，肯定給你好的，我們在到時候交貨。”

程語算是長見識了，居然見到了傳說中的黑市交易，一直都好奇，明明他們的糧食都被限制了，猶太人的來源更是少，他們怎麽在二戰前保證自己的生活物資的，原來還有這樣的方法。

“那三千克鹽能給我不，我拿酒給你換？”程語小心翼翼的插話問道。

“？”

“？”

瞬間，胖子和新來的小夥伴都離開了，只留下瘦子一個人顫顫驚驚的看着她，臉上的表情不滿了懦弱，猥瑣，瘦小，可憐，膽顫的看着她：“美麗的小姐，您剛剛一定聽錯了，我沒鹽，真的。我就是來這裏禮拜的，我來向上帝忏悔的。”

“我确定我沒聽錯。”程語堅持的看着他說，怎麽覺得他現在那種弱小的表情實在裝的太過了~

快要弓着腰，給眼前的祖宗跪下來了，這妞能不能放過他啊，瘦子急的都快哭了，他就是來換點酒賄賂用的，怎麽就碰見這麽個祖宗啊。

“您其實可以在商店裏購買的。我相信您的血統肯定能夠通融的。”頭這撞上椅子背了，求求這妞能不來搗亂了行麽，他還想多活幾年呢。

“哦，我問過了，要馬克的，而且太貴了，跟你換劃算，而且，我保證不說出去，出來門就不認識你是誰，怎樣？”程語誘惑道。

“你确定？”

“恩，我确定，保證公平交易。”程語看着瘦子，覺得他越發的好玩了，明明害怕都是裝的，卻能讓人捧腹發笑。

“那好，我在街號樓下拐角，晚上七點，過時不候，交易取消。”瘦子一咬牙，狠心道。

“好。”程語愉快的接受了交易。

兩人什麽話都沒交談，都轉過身看着前面的牧師講道，正好講道了猶大出賣耶稣，程語看見前面的瘦子振振有詞的在嘴裏念叨着。程語仔細聽，發現似乎不是聖經的經文啊，

“主神雅赫維，請不要抛棄我，我今天來到這裏，實在是迫不得已，站在您大能的面前，請寬恕我的罪過，我們現在的日子是多麽的難過，請您赦免他們的罪，讓他們認識到自己的無知”

“得了吧，所羅門，交易要緊，你前面站着的可是他們的耶稣，跑這裏祈禱還不如回家呢。”

“閉嘴，心要誠。啊，主神，寬恕我們。”

禮拜結束，程語和瘦子一前一後的出門，卻看見門口不遠處躺着兩具屍體，鮮血凸凸的往外湧着，地面上昨天夜裏的雨水沒有幹透，這大片的鮮血跟着地面上的雨水重合在一起，浸染了整個那一片地方。

程語認出其中一個人是胖子，那個身體一眼就讓人識別出來，另一個人手裏拿着的鹽撒了一地，有些已經被鮮血染紅，慢慢的融化在血水裏。

她一臉驚恐的看着這一切，快速的扭頭看了看瘦子，剛剛那個害怕膽小的人，确實一臉悲壯的看着遠處的同伴，看見有人看見自己，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程語，一眼不發，扭了頭過去，不再看着一切，快速的離開。

程語這才想起安德魯還在自己旁邊，趕忙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不願他看到這一切。

生命如此鮮活，逝去卻那麽快，她甚至不知道這些人叫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16

夜晚，天色陰沉，還能看見街道上的行人隐隐綽綽的背影。

一個穿着黑色大衣籠罩着自己，帶着帽子，将自己全身上下遮的嚴嚴實實。天氣變化的詭異而多端，天邊的太陽将将下山，烏雲襲來，一陣大雨打算了行人的步伐，大家都裹緊身子快步的朝周圍避雨的地方躲去，剛剛穿着黑衣的男人卻是站在臺階上，一動不動，看着周圍的一切。

不遠處一個女人穿着單薄，風吹的雨傘都快支撐不住的樣子，她想要大步的邁開腳朝男人站的街角走去，風雨卻阻擋了她的速度。終于，在一段艱辛路程之後，盡管全身濕透，卻也足夠她走到了這個神秘的黑衣男人的面前。

她快速的放下手裏的袋子，在男人的面前，黑色的布袋，在燈光下幾乎隐沒在黑暗的世界裏。男人迅速的從衣服裏遞給她一包東西，點頭示意之後，快速提起那袋黑色的袋子迅速隐藏在黑暗中，小巷裏，行人匆匆的往家裏的方向走去。

程語帶着胸前的一袋子鹽盡量供着身子朝家裏的方向走去，風雨難免的打在了她的身上，不過，這些都不是她關心的，她盡量讓自己胸懷裏東西不要見到水，雨傘也是盡力的擋在胸前。

她快步的離開，不在乎她的奔跑濺起的雨水濕透了她的衣服。

周圍一家家的店面都紛紛的關門，亮起的燈光隔着玻璃擋住外人的視線，透過玻璃，只能更加襯托出溫暖的屋子外那種凄涼而冷漠的世界，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即使站在外面，也能隔着玻璃看見別人世界的溫暖，鮮明的對比，讓這個世界非黑即白。

程語沒興趣想自己是在溫暖的世界裏還是在冰涼寒冷的外面，她只顧着懷裏袋子鹽別被雨水熔化了。

家裏的存糧多半是費倫給她的，可是，也不夠他們吃多久，盡管有費倫在提供食物。但是費倫是個黨衛軍，她更不想跟他有什麽關系，卻又無奈的發現他的到來，讓她們的生活壓力小了很多。

晚上的餐點，程語從瓦格納先生的家裏出來，就能看見安德魯在家裏跟費倫一起做飯，這個男人出現在她家，卻又無法說出拒絕的話，而對方也什麽都沒有說什麽，程語只能用精神勝利法告訴自己，存在即是合理，說不定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只是來這搭夥做飯。

費倫從來沒跟程語多說什麽，倒是跟安德魯難得的親近，他倆會在晚餐後下上幾盤棋。

安德魯的棋藝也是飛速進步中，時不時的拿着棋子看着棋盤良久不動一下。

程語進屋看見安德魯還在下棋，費倫今天沒有來，周三的下午他都不會在這裏，所以，程語才選擇今天跟猶太人瘦子交易，她走進卧室裏面，快速的關上房門，拉緊窗簾，不讓外面看見裏面的光景。看了看周圍家裏的設施，心跳的厲害，感覺自己就是個小偷，正拿着贓物找地方藏匿，生怕警察來到她家裏搜出了贓物，到時候，砰~~，程語覺得就是跟胖子一樣倒在地板上，哦，不，想想就血腥，趕緊別想了。

程語趕走自己腦子裏的小畫面，迅速搜着屋子裏的設施，看見地板上的縫隙，想到了藏匿的好地方。

程語藏好東西，換好衣服拿着東西下樓走去，剛剛站在樓梯上往下走，拿着一塊幹布擦着頭發裏的雨水，就看見費倫出現在他家客廳裏。驚的程語腳一軟，差點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費倫，你怎麽在這裏”程語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開口問道，自己臉上的笑容簡直要僵硬住。她能感覺到自己在問話的時候，自己心跳的厲害，生怕自己幹的事情讓他知道了。要知道，對方還是個黨衛軍呢，自己可能随時被他槍斃了，她又想起胖子的屍體了。

費倫看了看她，嘴角微微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這點微笑，要是給那些喜歡帥哥，不在這個年代的程語來說，簡直是殺傷性大武器，現在，他什麽都不敢想，就覺得那嘴角的笑越來越邪佞，似乎帶着嘲諷和壞笑，看着一個猴子一樣耍着小聰明，卻不吭聲一般。

程語抓着手裏的扶手，慢慢下來，每下一步都覺得腳步沉重如山。她深刻覺得這一步一步走下去都是生命的終結。

幸運的是，費倫只是打發程語将晚餐熱了熱，吃着她們剩下的晚餐，之後也是陪着安德魯下了一盤棋。

費倫一臉驚異的看着自己眼前的餐盤，他拿着手裏的工具挑了又挑，擡起頭看看對面的姑娘，挑了挑眉，想要從她的眼中确定。

程語虛心的別過臉，試圖是自己路過的，端着盤子放下後，慢慢挪着腳步，視線呈360度散射狀。

費倫拿着筷子，敲了敲盤子，冷聲的說着：“這是什麽？”

程語看着他拿着的筷子，敲着餐盤，發出清脆的聲音，他手邊的餐盤裝着的炒米飯是程語跟着一個猶太人淘來的，那個猶太人本來家裏住着一個中國留學生的，據說是吃不慣德國的飯，特意找了仆人成堆的往這邊送米飯。35年種族法爆發之後，看着形式不如國內安全了，幹脆打包回國當二世祖去了。剩着一堆米飯在這邊，猶太人也不喜歡吃，就一直放着，有些都放壞了，還沒來得及扔，法律就出臺不允許他們自由貿易了，食物緊缺，他只好拿出來湊合了，有時候拿出來換點別的日需品，那天剛好沒人願意交易，政欲哭無淚呢，讓程語一眼撞見了大米，瞬間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于是，倆人展開了友好洽談，保證不公開生意之後，程語定期的拿着小麥和土豆跟他換了大米，猶太人還好心的送了幾副筷子當做贈品。

所以就有了現在費倫餐桌前的炒米飯，程語還好心的給他加了個雞蛋，不過人家看着筷子和一粒粒的米飯，眉毛都快連到一起了，非常不滿意這頓飯。

“炒米飯啊，雞蛋炒米飯。”程語開口報了菜名。這是她迄今為止交易的最滿意的食物了。

“”

“”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對方。

費倫是想不通，好好的小麥和土豆，還有一些肉之類的，足夠他們最近的飲食了，為什麽會有這麽奇怪的飯上桌，米飯已經夠驚悚的了，更何況，還有兩根棍子，沒有勺子，也沒有叉子，這麽兩根棍子要怎麽吃飯？

程語心裏還是在打鼓，就害怕費倫發現她拿着他給的糧食跟猶太人做交易，這樣被抓住了，也不知道會不會送到集中營裏，應該不會吧？她安慰着自己，沒聽過因為一點米飯就被抓的，沒事沒事，她這最多就叫打了一個擦邊球。

費倫看看沒有回應，低頭看着那些米飯，拿着木棍劃拉了兩下子，無奈的站起身，自己從廚房取了一個勺子，咬了一口之後，眉頭皺的更蜷縮在一起了，最後，端起盤子，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把這一餐吃完了，味覺都放一邊了，盤子放下的一刻，他只覺得喉嚨裏到處都是米飯粒，又癢又難受。

在消耗了她家裏的開水，在一次打敗了安德魯之後，穿好衣服起身離開。

程語獨自一人收拾了費倫留下的餐具，她開始功課那些藥名和作用，這個月開始，默克爾老大叔的店面交給她管理了，她和默克爾大叔簽訂了一份合約，店裏的一切無償轉讓給她，而私下，倆人又簽訂了一份條約，後期法律如果取消，程語将店面歸還給默克爾，如果沒有取消，程語經營的利潤五五分成給他。

國家的發了那個出臺後，要求所有猶太人的店面都轉為國有，這表明了猶太人将全面受到管制。沒了經營自主權，像默克爾大叔這樣的甚至一無所有。

程語不清楚這個時期的法律到底是什麽樣子的，惟一知道的也就是最後猶太人都被希特勒抓進集中營裏去了，死了很多人，猶太人在二戰結束後，幾乎快被滅絕。

一度謹慎小心不做違法事情的默克爾絕對他這輩子做的最瘋狂的兩件事一件事像他太太求婚，另一件事就是将他所有的心血全部的轉讓給了萊尼，一個雅利安人。這種沒有法律保障的事情，當他簽下協議書的時候，都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

“萊尼，要是照你說的，幾年以後國家沒有歧視猶太人的話，店鋪可要還我啊，你大叔別的沒有，就這間屋子是我輩子的心血了。要是以後真想你說的那樣，我這段時間可是得好好感謝你的。”他們在法律條約出臺的那天，迅速的簽訂了一份無責任轉讓條約，規定了将所有的財産贈送給萊尼基辛格。

沒有未來的，程語看着他依舊樂觀的笑容，張開的口每次都閉合起來，快要吐出來的話語也是最後狠狠的咽了下去。

她強打起微笑對着默爾克大叔，“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看着的。不過這段時間，我還是要收利息的。”她只能做到這裏了。勸着他轉讓店面，也是花費了好些天的時間，下的一個大膽決定，思考良久其中的後果，才決定放手一搏，歷史，她肯定是改變不了，想都不想的事情，但是，小人物的命運到底有沒有轉機？她不知道，只是希望默克爾大叔能活下去，撐到最後，說不定他還是未來女總統的祖宗之類的呢。

被取消了經營權，将所有猶太人的私有財産全部轉為國有，被迫下崗的猶太人聚集在一些貧民窟裏生活，每天為了工作而努力奮鬥着，掙着比別人少的多的馬克。

“萊尼，萊尼！”程語在往店裏的方向走去的時候，聽見有人在背後呼叫她。

艾哈德太太帶着一籃子的面包朝她的方向走來。

程語看看周圍，大清早上，店鋪還沒有開業，行人也沒有幾個，公共場合下，已經禁止猶太人出現了。而她現在的地區，恰好屬于禁止的範圍。

她快速的拉着艾哈德太太進了默克爾大叔的店面。

“艾哈德太太？您找我什麽事？”自從維茨在家養傷後，她也義務勞動，每天忙的沒有時間，已經很少去看維茨了，沒有感情的情侶很難維系在一起，更何況這個特殊時期，想到費倫最近的幫助，還有維茨之前的面包，程語有點鄙視自己，覺得她更像是為了吃的才答應了維茨做男女朋友。

不同于她的糾結和羞愧，艾哈德太太将面包放在了櫃臺上，拉着她的手不停的掉眼淚，“萊尼，你去看看維茨，好不好，維茨最近發高燒，一直都喊着你的名字。”

程語聽見這個更羞愧了。

“萊尼，我知道你這樣做，是迫不得已，我們都不怪你，可是，求求你，去看看維茨吧，他現在都放棄治療了，自從醫生斷定他再也走不了路，他就把自己關在家裏了，你去勸勸他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求求你。”艾哈德太太淚聲俱下的握着程語的手，一個勁的懇求她。為了兒子，她今天冒着風險跑出來，找到程語，自從維茨受傷之後，程語也漸漸遠離了他，維茨就更是沉默寡言，整天悶在屋子裏，誰都不理，一聲不吭。

“艾哈德太太，別這樣，對不起。”程語道歉。

“不不，求求你，去看看維茨吧。”艾哈德太太聽見了萊尼的道歉，以為她拒絕了她的請求，乞求道。

“我去看，你等等，我關了門就去，好不好？”程語拉着艾哈德太太，生怕她就此倒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17

程語覺得穿越在這種苦逼的年代已經夠倒黴的了，可是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跟着猶太人聯系如此緊密。本來也是在默克爾大叔那種遺憾的語氣下，半推半就的跟着維茨展開了柏拉圖式的戀愛，有時深夜醒來，都會夢見自己被抓緊了集中營，然後做苦力最後被吧啦吧啦扔進硫化氫焚燒爐裏去，身體被煉制成人造油脂惡，一想到這裏，就被自己的噩夢驚醒。

要說之前的義務勞動，不得不說她還是有點慶幸，至于那點小心思，每次也是帶着愧疚遠離了維茨。

艾哈德太太這次的到來和懇求，對她來說打了一巴掌，讓自己覺的自己有多自私，為了在這個時間點，不要被蓋世太保抓進去，就找着借口遠離他。她的道德呢，跑到哪裏去了，黨和國家的教育都成了一張脆弱的白紙，早早的墊在桌子底下。

看着艾哈德太太的懇求哀求，幾近下跪的脆弱狀态，一個母親的哭訴，她覺得自己似乎做的很過分，太不進人情了。

“求求你~~”

這個時候的猶太人雖然還沒有貼上大衛星，也沒有被拉進集中營了，只是不再歡迎他們出現在公共場所裏，她卻早早的劃清了界限。聽見艾哈德太太的乞求，她默默的收拾了東西，拿起手裏的面包關上店門，跟着艾哈德太太去了他們的屋子。

一路上，有人用詫異的眼光看着她，她不敢多想，只能低着頭，快要把頭埋進了衣服裏一樣試圖阻止人們的目光。

程語這樣一路走來，看見床上的維茨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臉頰兩邊的肉早已經不見了，骨頭凸顯了出來，胡子拉碴的像是爬牆虎一樣攀爬，主人也沒了心情精心修飾它們。頹廢的維茨似乎沒有看到程語的到來，只是拿着手裏的一本書，面無表情的盯着發呆，許久也沒有翻過一頁。

“維茨，你看誰來看你了。”艾哈德太太早早的收起了眼淚，強打着精神露出一個笑容看着她唯一的兒子。

維茨木然的轉頭看了程語一眼，又轉了回去，盯着自己的書。

艾哈德太太絕望的看着兒子毫無反應的狀态，似乎全身的力氣都快要用盡。看着這樣的兒子，發現即使自己叫來了他曾經喜歡的女孩子，也依舊不能讓他開心，依舊如此頹廢，沒有希望的茍且偷生，甚至只願意在這間屋子裏面等死。艾哈德太太不忍再繼續看下去，只好轉身滴着眼淚默默離開。

程語看見艾哈德太太難過的表情，突然想到她第一次做客時，艾哈德太太調侃他們倆個人的那種眼神，帶着自豪和愛護的看着維茨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兒子成年長大，有了心儀的姑娘，帶着喜歡的姑娘來到家裏做客，想象着将來他們的也許會組建一個小家庭，然後充滿歡聲笑語的過一輩。

現在，這間屋子裏，沒有了歡樂，更沒有了那種看得見的未來。

沉默的狀态才是讓一個人越發絕望的藥引，這樣的狀态能夠讓一個人崩潰，在不知不覺間走向死亡。

程語不知道要說什麽，她看着這樣的維茨，更加愧疚。之前那些安慰的自己的話變得空虛而蒼白，愧疚和不安席卷了整個心頭。

“維茨？”她試着輕聲叫了叫他。

屋子裏安靜的連一個針落地都能清晰的聽見，而這裏只有兩人的呼吸聲。準确的說是一個人的，程語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維茨那樣輕的呼吸，她全無所查。

良久，終有一人打破了沉默的氣氛，“萊尼，你走吧。”

維茨終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