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在大庭廣衆之下被神抱起來,寧安倒沒有覺得尴尬,她滿心思都想着神剛才那一句讓她的大腦跟炸開一樣的話。

這個世界有很多神明,有的神只有幾座神宮,有的神的神宮則遍布維坦大陸,大地女神就是其中一位備受敬仰的神明,信徒衆多。

畢竟每個人都生活在這片大地上,大地為人們提供食物,支撐軀體,親近大地就像是人們與生俱來的本能。

對于神明之間的關系寧安了解不多,但是作為一位剛獲得神職、神宮都沒有一座的神明,她實在不明白她的神主怎麽能夠如此漫不經心地試圖召喚出一位女神。

就像招來貓狗一樣随意。

但是,如果他并不是開玩笑……

寧安在地上站穩,撫住額頭,覺得體內的氣血都在翻湧:“拉薩爾大人……您的意思是,您之前和大地女神交流過嗎?”她的用詞盡量委婉。

神挽着寧安的手臂,順便仔細查看她的狀況,确認沒事。

“交流?沒有。她有很多花,你想要的最美的日盞花她應該有。”神的金眸明滅不定,開始搜尋關于“大地女神”的信息,無形的觸手以他為中心,四散蔓延,每一根都在竭盡全力地收集。

對于神的大膽發言,寧安只能歸功于“初生神犢不怕神”。

“拉薩爾大人,我十分感謝您的心意,我已經知道花行該怎麽……”寧安的話還沒說完,令她震驚到嘴巴合不上的景象發生了。

路的兩邊,色彩鮮豔的芽破土而出,争先恐後地生長,唯恐來不及一樣,快快長成最好看的模樣。擡頭,天上也跟着灑下瀑布似的花雨,寧安匆匆看過,發現每一朵都美得各有千秋,很快就覆蓋屋頂,塞滿街道。

“神跡!”

“是神跡!”

“感謝神的恩賜!”

綠城的人們歡呼着,慶賀着,氣氛熱烈到恨不得立刻上天。酒館的樂者抱着手風琴出來,當場演奏了一曲《神輝之下》。

每個人都很興奮,但在沒有得到神宮的神谕之前,也沒有人敢主動碰那些花,連頑皮的小孩子都将手背起來。

“這是您做的嗎……神……”最後一個詞,寧安幾乎是無聲吐出的,她的視線落在圍成一圈的日盞花上,感覺自己沒睡醒。

觸手在落花的那一刻已經消散于無形之中,神撿起一朵鮮紅似血的日盞花,坦誠:“不是。”他還沒來得及理解找到的東西,花就來了。

“寧安,這個好看。”神将花放進她的掌心,似乎因為問題已經解決,神的心情很愉快。

寧安猶豫了一會,盡量隐蔽地拿起來,用袖子遮住它。

“親愛的市民和旅客,神侍有谕,大地女神悲憫,獻花宴改賜花宴,有神緣者可得。”通知響徹綠城三十九層,傳達消息的神官努力冷靜,但是些微的顫抖還是暴露了她的激動。

僅僅是巧合嗎?

在歡呼雀躍的濃烈氣氛中,寧安卻皺起眉頭,看着拉着她的手晃來晃去的神,一肚子的疑惑。

“寧安,不開心嗎?”

是因為這朵花不夠漂亮嗎?

“不是的,拉薩爾大人,我只是太震驚了,沒想到事情這麽容易就解決了。”寧安注意到有很多嘗試撿花的人都沒能觸碰到,只好遺憾地去尋找下一朵有緣花,“我們去看看其他花好嗎?我從沒有看過這樣的景象。”

不,其實是有的,在萬神宮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她被滿屋子的花淹沒。

明明截然不同,寧安卻不自覺地想起來那天晚上的經歷。

神點頭。

寧安将第三層的大部分區域都逛到,她注意到其他區域的日盞花數量很少,操場那麽大的地方只有零星幾朵,就好像大頭都被她之前所在的街道拿走了。

回到樹屋旅館更不得了,留的一扇窗成為了最好的進口,一個個讓寧安覺得審美得到頂級享受的日盞花鋪了一地。

神半點不在意,一腳踩了上去,往床上一躺,一氣呵成,非常熟練。

寧安挨個試過去,她跟每朵花都“有緣”,沒有被拒絕。

“寧安,梳頭。”寧安的頭發長長了不少,不知不覺快到腰部,神早上撞到她用梳子,就惦記上了。

從花海中清出道路,寧安拿起木梳子,從發根開始往下梳,直到發尾,中間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神體和普通的人類之軀不一樣,它永遠是完美的,寧安從沒有見過神裸露在外的肌膚沾染上灰塵,頭發也一樣,光滑平順。

“寧安,用手。”之前在野外懶得收拾,寧安就随便用手通幾次,紮個馬尾,方便快捷,她沒有想到神會注意到。

寧安将梳子放到床頭櫃上,仔細端詳自己的手,看上去很幹淨,但最好再清洗,免得冒犯神:“神,我去洗手,請您稍等片刻。”

“寧安,不要,這樣就好。”神用臉蹭蹭她的手,就像某種大型貓科動作,威懾中帶着一點點可愛。

既然神主都發話了,寧安也就不計較那麽多,輕輕地将手插入神的發間。

奇怪的觸感……

用梳子時不過是偶爾碰碰,沒有太明顯的感受,現在這樣,她的手就好像被某種冰涼光溜的物體包圍了。

難道所有神明的頭發都是這樣嗎?

打理發尾的時候,寧安努力忽略異樣的感受,照顧到每一根卷起來的發絲。

“寧安……”神的聲音變得像是甜膩的蜜糖,這代表他很舒服、很愉快。

某種意義上,神真的挺單純的,也很好滿足。

寧安想着花的事情,手上的動作機械性地重複着,沒有注意到有大膽的細絲悄悄勾住了她的指尖,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帶上的。

結束之後,寧安總覺得手有點黏黏糊糊的,按理來說不應該,她和趴在床上渾身散發着惬意氣息的神說了一聲,來到浴間。

頭頂的雞蛋花很亮,寧安看得很清楚,她的手背、手心、手指都變成了粉紅色,那股膩卻是心理上的錯覺,其實并沒有。

細致地搓洗着自己的雙手,寧安眯起眼睛,發現無名指上有一個很淺很淺的印子,像是圓圈。

她也沒有戴過戒指,這是從哪裏來的?

“寧安,休息了。”神的耐性越來越差了,寧安用毛巾将手上的水珠擦幹淨,急匆匆地往卧室走。

這一夜在神搖曳的長發中平安無事地度過。

寧安挑選了她認為的很美麗的三朵日盞花留下來,放進花瓶裏養着,這樣到時候被老人看上去的幾率大一點。至于其他的,都被神給丢到了窗外,他嫌礙事,踩上去不舒服。

對此寧安沒什麽好說的。

剛出樹屋旅館,寧安就發現老人居然在門口等着,依舊是一副矜持典雅的派頭。

“想必你們也聽到了獻花宴變為賜花宴的神谕,我想了想,既然大地女神都如此慈悲,那麽我也可以不追究你們的事情。”

寧安還想着自己那三朵花,下意識地喃喃出聲,老人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你居然撿到花了嗎?我花了很長時間都沒……”

話還沒說完,他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既然這樣的話,你可以把那些花給我看看嗎?說不定我也能有些緣分。”

寧安鄭重應下,拉着神往自己房間裏快走,這一幕讓老人的眉頭又皺起。

等到老人的視線落到花瓶裏美得各具特色的日盞花時,他的呼吸有片刻的停滞,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頭,碰花莖。

不出意外地沒有碰到。

他嘆了口氣,沒有強求,對寧安露出溫和的笑容:“看來我沒有神緣。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它們,它們都是好孩子。”

寧安沉默,她的照顧僅限于換水和曬太陽,再多的她就做不到了。

“您可以,連着花瓶,一起帶走。真的,很抱歉。”

這個建議沒有得到采納,老人搖了搖,猶豫了會才說:“昨天我的态度不太好,因為和我的妻子吵了一架。我想要花,其實是為了向妻子道歉,獻花宴下次再參加也可以。”

頓了頓,在寧安好奇的目光中,老先生有些不自然地說:“神賜的花是很珍貴的,但是如果和它沒有緣分的話……我親手再培育一朵最美的日盞花送給她,她應該也會很高興的。”

寧安張了張嘴,憋出了一句祝福的話:“祝你們二位,永遠,幸福美滿。”

老人笑得眼角的皺紋都密了,他整了整衣袍,鄭重道謝:“謝謝,希望你也能夠擁有幸福的生活。如有必要,可以換一種……方式。”

寧安知道老人意有所指,從初見他對神的态度就有微妙的不滿,她只好笑笑,再次表達謝意。

關于花的事情告一段落,寧安将那三朵花賣給了花行老板,賺了20金可。她照顧不了,總有人想要照顧。

因為突如其來的賜花宴,綠城到處都熱熱鬧鬧的,不少準備獻花的人幹脆将花放在籃子裏,在路上逛逛走走,尋找有緣人。

“美麗的小姐,您的魅力無人可擋,讓我深深地為你着迷,請你收下這朵美洛花,我能有此榮幸,得到和你共度一生的機會嗎?”一個十幾歲,鼻子上還有雀斑的少年攔在寧安面前,從籃子裏捧出粉紅的花,單膝跪地,身上帶着酒氣。

和寧安之前送給神的很像。

“不……”

“寧安和我共度一生。”神踢開礙事的人類,又學着他的樣子單膝下跪,金色的眼睛在五顏六色的光中都熠熠生輝。

意識到沒有花之後,他愣了一下,整個人陷入巨大的空茫中,看得寧安心髒直顫顫,趕緊接過“不存在的花”:“好。”

“不對。”神的頭發無風自動,無聲無息地蔓延開,寧安眨眨眼,覺得好像看到了陰影在流動。

……

“寧安和我共度一生。”神捧着一大束花,單膝跪在她面前,神情認真又專注。

寧安微愣。

作者有話說:

神: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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