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地震的時候應該怎麽辦?
寧安的第一反應是躲到桌子底下。
然而這裏不是教室。
“寧安,還早,繼續休息。”神跟某種流體一樣趴在床上,朝寧安招招手,對于隐隐的震動熟視無睹,他只關心沒到點就不起床。
等到這一波平複過去後,寧安站穩,請求神寬恕,将他抱起來,避開升降梯,選擇了走樓梯下去。
有人跑得很急,住得也低,連衣服都沒穿,直接翻過欄杆往下一跳。
所有的人都在往旅館大門方向跑,畢竟誰也不知道下一秒狂暴深淵會發起怎樣的攻勢。
寧安将神的袍子捏緊,跟上大部隊。
在另一個世界有種很大的貓叫緬因貓,寧安聽同學們讨論過,課間的時候還瞥到一眼照片,一個成年男人抱着一只橘黃色的大緬因,明明長得很威嚴,姿勢卻極為乖巧。
她此時希望神也能老實一點,如果能閉上眼休息最好了,不要在避災的過程中還蹭來蹭去,引得別人異樣的目光成倍增長。
“拉薩爾大人,現在還是晚上,請您休息。”
“寧安,你抱着我,我不困。”神将寧安垂在胸前的頭發卷起來,手指耐心地分出一根又一根,像之前拆開一樣認真地試圖卷出一個毛球。
所以,還是她的錯……嗎?
寧安放棄制止神,形勢愈發危急,綠城三層的地面出現了橫貫一整條街道的裂縫,伴随着一波一波的震感,不斷擴大,如同噬人的巨口,肆無忌憚地啃咬着這座美好惬意的城市。
“各位市民,我是綠城城主。請不要慌張,一起誠心地向大地女神祈願,慈悲的女神會庇護我們。“喇叭花”裏傳出一道溫和醇厚的男聲,就像原本的綠城那樣讓人感到輕松舒适。
其實在他說之前,寧安就已經發現初時的慌亂之後,已經有不少人停下了腳步,恭敬地低頭,雙手交叉于胸前,口中默念着什麽,就像之前冒險者們遭遇狂暴深淵的攻擊那樣。
這麽多人,神明照顧得過來嗎?
寧安站在一片空曠的地帶,神随意地躺在草地上,一路走來橫斷的大樹和倒塌的房屋接連不斷,籠罩在渾濁的夜色像是無意中暴露真面目的怪物。
她第一次真切地希望大地女神可以顯現神跡。
人類的虔誠感動了神明。
星星點點的光芒落下,飄到不同人身上,輕柔地托起他們的身體,就像母親懷抱着孩子那樣溫柔,将綠城的人帶離危險境地。
歡呼聲比賜花宴那天還要大。
然而沒有一點光亮碰到她和神,他們附近仿佛成了一片禁區。
這……
寧安看着戀戀不舍又無可奈何離去的其他人飛走,她的腳還牢牢地紮在四分五裂的土地上,沒有半點起飛的跡象。
“神,再不走這裏可能就整個坍塌了,我們需要想個辦法離開。”新一輪沖擊過後,寧安勉強站穩,和一直注視自己雙手的神商量無比要緊的事情。
“不等冒險者了嗎?”神的手臂垂下,勾起寧安的一縷頭發。
寧安明白了,神根本沒有把地震放在眼裏,現在自信也許是一件好事?
“那些冒險者已經走了。神,我們再不走會被埋在綠城的,我們去城市邊緣的出口看看好嗎?”寧安想着只要有一條升降梯能用,哪怕半死不活卡在一半,她也能試着跳下去。
反正,她也不是沒有想過這種事,只不過之前是向死,這次是求生。
神有些不情願地起來,寧安猜測是因為平常這個點他都躺在床上的,習慣被打破的不适連神都無法避免。
熟練地抱起神,寧安調整了一下姿勢,經過多次實踐,她已經掌握了相對省力氣的辦法。
經過冒險者之家時,一根熟悉的拐杖的孤零零地躺在碎石邊,寧安下意識停下腳步。
她小心地放下神,她覺得自己應該快點離開,但是一個聲音卻告訴她,那是一個很和藹的老人,他大方地原諒了你,你可以對其他人視而不見,難道他也可以?
所有的冒險者之家都是用灰色石頭建成的,綠城的這座也不例外,這也就意味着一旦有人被壓在下面,一定是沉甸甸的分量。
“老先生,你在這裏嗎……”寧安大聲呼喊着,注意是否有細微的聲音傳來。
“寧安,這裏只有我們。”神慢吞吞地走過來,不明白寧安為什麽要喊別人。
寧安一怔,她相信神的判斷,就像尋找绮絲那一次,事實證明神是對的。
“神……請問我們之前遇到的那位老人,拄着這根拐杖的……他,還活着嗎?”不管是什麽結果,她只想要一個确定的消息。
“寧安,你要我幫你找他嗎?”神的手從她染了灰塵的發尾滑過,眨眼之間就恢複如初,白得刺眼。
“是的,神,請您聆聽我的祈願,予我恩賜。”寧安做出祈求的姿态,希望她的神主回應她。
亂七八糟的石塊被丢到了遠方,失去了阻礙,寧安輕易地看到了地上相對的兩個人,中間隔着三米左右的距離,一個面朝外,一個面朝裏。
其中一位是講究派頭的老先生,另一位是……
冒險者之家接待窗口的工作人員,那位态度溫和的夫人。
他們是夫妻。
怔怔地站在原地,猛然回神,寧安急匆匆地抱起神就走,動作有些粗魯,神什麽都沒說,只是好奇地望着她。
“寧安,你不開心?”
“等我離開這裏就好了,神。”寧安面帶微笑,心情卻想着早知道把那三朵日盞花硬塞給老先生就好了,這樣那位夫人也會很高興的。
地面極大幅度地傾斜,寧安懷疑這棵仿佛可以直通神國的巨樹已經快支撐不住了。
手邊沒有可以抓住固定的東西,所有的一切包括她自己在內都在往一個方向滑去。
寧安緊緊地拽着神的袖子。
人在無能為力的時候經常會祈求自己之外的力量,她也不例外:“神,我祈求您,帶我離開這座城市。”
神反過來握住她的手腕,就像那次在街道上被抱起來一樣,寧安感到身體一輕,再往下看殘破的第三層已經距離它越來越遠。
綠城建立在巨樹之上,每一層都分布在粗壯到可怖的枝葉上,幾百年來,它一直安然無恙地靜靜屹立,成為瑪希帝國一道令人向往的獨特風景。
伴随着枝葉的凋零,城市也從高處跌落,墜入黑夜。
如果她上次的出血也是狂暴深淵導致的,那麽可以推測出它至少有三種攻擊手段,簡直像一個移動的超大型武器庫。
這就是災禍的力量,可以輕而易舉地颠覆一個城市,一棵活了幾千年的“綠樹”。
寧安不知道神會将她帶到哪裏,她只是覺得很累,所以随便哪裏都可以,只要讓她遠離那座崩坍的城市。
亮光和溫暖落在她的身上,沉寂的感官逐漸恢複,周邊有雲層飄過,她才意識到神一直在往上垂直漂浮。
“神,請問我們要去哪?”
“去太陽那。”
“神……為什麽要去那?”即便寧安已經和神朝夕相處了快一年,有時候她也無法理解神到底在想什麽。
神空出一只手,覆蓋在她心口的位置,準确地說是寧安的手背上:“你的心裏在哭。”
“這和太陽有什麽關系嗎?”得不出答案,她只好繼續求助于神。
“可以讓你不哭,就像濕毛巾要挂在外面曬。”
寧安一時語塞,她就算是把自己腦袋敲破也想不到這層關聯,被神這奇奇怪怪的言論一沖,她倒是打起了點精神。
她又不是誇父,不能把一輩子都搭在追太陽上。
“神,我們下去吧,去之前那些人在的地方。”寧安試探性地想下來,發現觸不到底後,默默地不再亂動。
她這種行為和神之前沒區別,寧安将小小的羞慚藏好,沒有顯露在臉上。
根據《綠城之光》,綠城的居民有将近一千人,算上來旅游的,估計不到兩千人,在野外找一片森林容納是綽綽有餘的。
大地女神的神侍一席白袍,戴着兜帽,将一半面容隐藏,站在高處向迷茫不安的人們傳達神谕:“大地女神有谕,狂暴深淵的異動與綠城有關,爾等釀成大禍,自此永失眷顧。”
沒有多餘的話,神侍指尖白光閃爍,神力流轉之間,身影消失,留下跟死了一般靜默的人群。
極致的壓抑之後是瘋狂的宣洩。
“是誰,是誰冒犯了仁慈的大地女神……”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是你對不對,我記得你說過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花……”
沒有為逃離災難慶幸,不少人扭打在一起,用最原始的肉搏宣洩怨氣和恨意。
寧安的臉色白得近乎透出濃烈的雪色,眼睛連帶着太陽穴都在突突地疼。
“不要在心裏哭,寧安。”
神親了親她的額頭,語氣低落,笑容卻溫柔:
“早安,寧安。”
……
樹、人和神,一切都在扭曲,變成了五彩斑斓中穿插着壓抑黑沉的色塊,同一時刻,斷裂又交融,分開又勾連,連最抽象的畫作都不能描述寧安看到的詭異場景。
耳邊,一道如同風中殘燭一般的聲音竭盡全力地警告她:“我是……大地……你身邊……邪神……帶來災禍……你要……”
寧安猝然睜眼,發現自己不在森林,而是在木床上,在樹屋旅館。
“早安,寧安。”
神閉着眼,習慣性地蹭了蹭她的頭發,又親親她的額頭。
調皮的小黃鳥立在窗臺上,她聽到它在清晨的光芒裏唱:
“早安,我親愛的小姐,今天的太陽也因你無比閃耀……”
作者有話說:
安:不安,思考人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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