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金門探針
“阿飛,阿飛!”在床前放下阿飛,步瀾搖着阿飛的肩膀,阿飛閉着眼哼哼了兩聲,身上的痛癢感已經消退了些。
“你中毒了?”步瀾把她扶起來。
阿飛嘴唇發白,深吸了幾口氣道:“有一根銀針在我體內,那個人說什麽武功越高反應就會越強烈。我還好,就是會有一陣一陣的痛癢,渾身無力。”
步瀾眸色一深,“是金門探針。”
“金門探針?”
“嗯,是宮廷裏常用的試人內功深淺的的毒針,內功越高反噬就越大,因此能壓住內力。”
阿飛嘆了口氣,此時老孫從外面進來了,端了一壺熱茶放在桌子上,看了眼阿飛。
“阿飛,你怎麽樣?”老孫關切地問。
阿飛搖搖頭,“中了什麽探針,沒什麽大事,就是有些難受。”她蒼白着臉扭頭看向步瀾:“你可知道有什麽解法?那人是将探針直接從手心輸入我體內的。可有方法将其導出去?”
步瀾此時覺得胸口很悶,說道;“我不知道解法。”說罷站起身來,握了劍,“我去把他們追回來。”
“別!”阿飛抓住他的袖子,“好不容易把他們打發走,對了他們短時間內會再回來嗎?”
步瀾低聲道:“應該不會,他們回京城要四五天的功夫,來回就至少要八天。”
阿飛說:“反正我目前也還忍得住,我回去看看醫書什麽的,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說完就要下床去,步瀾在她身後扶着,她一直腳剛觸地,腿上就傳來麻麻的感覺,她一下子又腿軟,于是直接地靠在了步瀾的胸前。她頓時覺得很尴尬,手扶着床邊想站起來。
“你別下來了,在床上休息一會兒。”步瀾将她雙腿一攬又扶到了床上。
“別,別,我還要回茶館找我的醫書。”阿飛剛說完,突然一顫抖。
怎麽那種痛癢感又來了!
阿飛的額頭滲出了細細的汗珠,一下子躺回了床上,手在胳膊上胡亂抓着,在床上打滾。
老孫看了,連忙從旁邊遞了一根撓癢棒給阿飛,阿飛剛要接過來,步瀾卻接過來放在了一邊的桌子上。
阿飛看着步瀾 ,步瀾道:“阿飛,坐直,試着運氣。”
他的聲音低沉又帶着磁性,似乎天生帶着令人平靜的力量,阿飛聽了就順着他的話,忍住身上的不适,坐直了身體,試着在全身運氣。
可是一運氣,身上疼痛就劇烈起來,似乎真氣到哪兒,疼痛就跟随到哪兒。胸口突然傳來刺痛,阿飛不禁擡起手想去捶胸口舒緩一下痛感。步瀾卻抓住了她的手。
他将手心對着阿飛的手心,阿飛即刻覺得身體內的真氣被另外一種來自手掌外的力量所引導。疼痛逐漸從胸口轉移到了被步瀾抓住的手臂。
突然手上的力量加大了,一瞬間,阿飛還未緩過神來,就感覺到手掌上有東西被吸出了。
那東西被吸出的瞬間,來自手掌上的力量猛一收,阿飛不自主地向後倒去。
她也同時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了。
她連忙起身,就看到面前的步瀾正閉着眼,蒼白的臉靠在床的另一側。他的左手,也是剛才吸出阿飛體內的探針的手臂僵直着,他的另一只被廢的手想握住左手,卻只能勉強地壓在左手手腕上。
武功越高的話越痛苦!她想起那個人的話。
阿飛連忙爬到步瀾身邊,感覺到他的身體都僵硬着。
“你這是幹嘛?從我的身體裏到你的體內,這是解法嗎?我沒什麽武功,針在我體內是最好的辦法,你這樣吸走算怎麽回事嘛!”
步瀾嘴唇都已經白了,他閉着眼,也沒有多餘的力氣說話了。
阿飛問:“那你現在還能逼出探針嗎?”
步瀾搖了搖頭。這探針總是從內力淺處到深處。所以他才能用手掌吸出。
阿飛嘆了口氣,想了想剛才——這痛感看來是根據真氣而走的。阿飛點了他肩上幾個穴位,從腰上掏出銀針帶,快速地取了幾根銀針在他身上刺了幾個穴位。
“幸虧那天救了你之後,我研究了銀針的用法,我現在把你的真氣盡量封在肩膀和手臂附近,避免積郁在胸前好不好?”阿飛輕輕地說。
“不,丹田處一定免不了真氣積聚……”步瀾頓了頓又說,“倒不如把真氣都封在胸前,這樣我手腳還能有力氣……”
“可是在都積胸前很痛啊!”
步瀾慢慢地睜開了眼,“沒事,我現在已經能适應了,阿飛,把真氣鎖在我胸前。”
阿飛咬了咬嘴唇,猶豫了一下,還是動了手。她又刺了他幾個穴位,刺的同時,擡起手輕輕地按一定方向揉他的胸口。
步瀾擡起眼看她,阿飛避了他的視線,說道:“這樣能緩解一下疼痛。”
步瀾扯出一絲笑意,“恩,是不那麽痛了,謝謝阿飛。”
封完穴道後,阿飛又寫了一個方子,對老孫說,“按這個去抓藥。”
回頭看着步瀾說:“我給開了些止痛的藥,但那些藥只能麻痹神經,不是長久之計,我們得快點找到去除體內針的方法。”
步瀾的神色已經恢複平靜了,只是額頭上出滿了汗,他幾個深呼吸後,慢慢說:“恩,這疼痛是一陣一陣的,我現在已經好多了。”
阿飛點點頭,老孫拿藥去了,屋裏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阿飛慢慢說道:“步瀾,謝謝你。”
步瀾搖搖頭,“不用謝謝,因我而起的事,怎麽能讓你一個人承受那痛苦。”
阿飛走到他面前,“步瀾,我一定會努力找到除針的辦法的。”
“嗯。”步瀾笑了笑,盡管嘴唇依舊蒼白,“我相信你。”
快到淩晨時,步瀾喝過了藥,阿飛找了幾個人回了茶館,把幾箱醫術給搬了過來。
從來沒有這麽認真讀過書,阿飛一頁一頁地翻,連老孫喊她吃飯她都不應。可是直到下午,阿飛也沒翻出有用的消息。
老孫拍拍她的肩膀,“一定會有其他方法的,別急。”
阿飛擡頭看他,眼圈紅紅的,“其他辦法在哪兒呢,我想不到啊,我試過那種感覺所以知道,我基本沒武功都覺得那麽難受……”
老孫在她身邊坐下,嘆了口氣,“雖然這樣說有點殘忍,但是他是做将軍的,尚經歷過很多事,忍耐力也不是常人能比的,所以這種痛苦對他而言必是在承受範圍內的,我們要做的就是努力地盡快地找到解藥。”
阿飛搖搖頭。想起初見他為他治傷的時候,即便痛入骨髓他也緊抿着嘴,那樣咬碎牙也要就血咽下的樣子。
誰不怕痛呢?
可就是因為一直堅忍着,所以承受痛苦都被人為是理所當然的嗎?
阿飛突然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起身進了屋子。
步瀾睜眼的時候看到阿飛就站在床邊,他笑了笑說:“你為我開的藥裏有什麽啊,我吃了之後那麽渴睡?”
“哦,開了很多很多麻痹你神經,就讓你嗜睡的藥。”阿飛悶悶地說。
步瀾眼裏帶着笑意說道,“那些吃多了會不會變傻?”
“當然會啊。”阿飛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步瀾坐起身體,“你怎麽了嗎,悶悶不樂的樣子。”
“步瀾。”阿飛看向他,“我找了我所有的醫學的書,沒找到解法。”說完低下頭,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淺淺的影子,失落的樣子竟有些像受了委屈的孩子。
步瀾沉默了一會兒說:“沒事的,這是宮廷常用的工具,不好解也是正常。”
阿飛突然擡起了頭,像想起什麽的樣子,“宮廷……對了!我知道有一個隐居的老太醫,不如去問問他知不知道解法!”
步瀾想了一下,點了點頭,看向阿飛道:“那我和你一起去拜訪他吧。”
阿飛點點頭,“嗯。”
山路上雪還未完全融化,馬車行起來十分艱難,阿飛揪着馬耳朵大聲地說:“哥們,你靠譜點,不要就停在這了!”馬長嘯了一聲,跺跺蹄子,還是前進不了一步。
阿飛爬上了馬車,這個馬車還是問衙門借的呢。阿飛掀開簾子對步瀾說:“怎麽辦,馬兒走不動。”
剛說完,卻發現步瀾無力地靠在了車背,滿頭的汗,拳頭緊握着,青筋布滿整個手背。阿飛連忙進了車廂,從懷中掏出一瓶藥丸,取出一顆給他咽下。
“又痛了嗎,怎麽不跟我說。”
步瀾吃下一會兒,臉色才好一些,嘴唇還是發白,“不能一發作就吃止痛藥啊。”
“哎呀,這個劑量不會讓你變傻的。”
“不是這個,吃了這個後我就一直昏昏沉沉地睡,不太習慣那種感覺。”做将軍這麽久,早已習慣了随時保持頭腦清醒,保持警惕的狀态。
阿飛嘆了口氣,“那下回吃半粒行吧。”
“恩……對了,馬車怎麽了?”
“馬兒行不動了,我們停在這山路上了。”
步瀾移到馬車邊,掀開簾子看了看路,對阿飛說:“現在估計不能往前走了,天色也不早了,剛才不是路過一家客棧麽,我們先退回那家客棧吧。”
“本來還想天色黑之前到那兒呢!”阿飛喪氣地說。
步瀾将手放到她肩膀上,輕聲地說:“沒事的,再撐一晚不是大問題,別急。”
作者有話要說: 阿飛和步瀾的戲來喽~再過一章迎來第三個故事,不過是個小故事,比較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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